第85章 是時候登場了
第85章 是時候登場了
李景乾是看著整個比試台的,但看著看著,目光之內就隻剩下了寧朝陽。
他看著她颯爽旋身,衣擺飛轉如花,力道過處,青草齊伏。也看她收勢如水,徐徐緩緩,攏袖歸處眉若春山。
然後還看著她跳下比試台,步伐帶風地朝徐若水走去。
朝,徐若水,走去?
李景乾斂了笑意,微微眯眼。
這才第一輪,徐若水竟就落台了,落台也罷了,還受了點皮肉輕傷。
寧朝陽俯身下去就問他:“如何?”
徐若水捂著手臂羞赧地道:“一時大意,我原是要……”
“先起來。”
他抿唇,伸手搭上她遞來的手,借力而起。
兩人站在一處,他眼神遊移,剛還想找點什麽話聊,就聽得寧大人冷聲道:“梁安城拿了兩籌。”
徐若水失這一城,籌木頓時被反超一塊。自己必須拿下全籌,才有可能在明日追上梁安城。
捏緊手裏的三叉,寧朝陽觀察了一下剩下的人,然後就幹脆利落去旁邊準備。
徐若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他打起精神,跟她前去仔細觀摩。
今日參試的武將一共二十八人,互拚五輪之後即可得出魁首,運氣好的話還會有一輪輪空。
但寧朝陽分明已經將人挑下了台去,對麵的人卻還不服,說台麵太滑亦或是她兵器與旁人不同,要求重來。
徐若水看得都生氣,想為她辯駁,但寧大人竟是很好脾氣地道:“重來便是。”
他皺眉,覺得她太過良善,白白浪費力氣,會在後頭吃虧。
——然後就見重來一次,寧大人直接將人叉起來,淩空扔出三丈之外。
“還滑嗎?”寧朝陽關切地問,“要不要再重來一次?”
捂著肩上的血窟窿,對方驚恐搖頭,連連後退。
徐若水:“……”
比起擔心她,他好像更應該擔心擔心自己。
對手有資曆深厚的老將,也有年紀輕輕的女統領,徐若水以為寧朝陽至少也該磕絆兩局。
但是沒有,一路橫掃下去,寧大人身上連點血都沒沾,魁鑼響起的時候,她眼裏甚至還有點不盡興的遺憾。
四場比試完畢,寧朝陽得了十塊籌木,眨眼就來到了第四名的位置。
鳳翎閣的人在遠處大聲為她喝彩,連平時那些看她不順眼的官員們,也不得不服氣地鼓掌。
兩次響魁鑼,一次滿籌,還有一場不擅長的也混得一籌。
這般厲害的身手,誰還敢說她忝居武職、貪掌城防?
青雲台的眾臣看得憂心忡忡,紛紛議論起寧朝陽參試的合理性,企圖尋得一個由頭迫使她退試。
然而激烈討論一個時辰之後,眾人絕望地發現,寧朝陽站在場上之前就已經考慮了個周全,所有他們能想到的借口,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對應的手段。
雙車困將,怎麽都是個死局。
饒是再生氣,榮王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李景乾。
“本王這邊已經沒人是她的對手。”榮王朝他拱手,“懇請小舅相幫。”
李景乾正在整理自己的兵器,聞聲低笑:“王爺說的哪裏話,你我一家人,有什麽幫不幫的。”
看他態度這麽好,榮王一時倒有些慚愧自己的狹隘,他跟著坐下來道:“小舅這邊可還有什麽高手堪用?”
“沒有。”李景乾搖頭,“我麾下武藝比她高的人,沒她懂文試,文試比她精的人,武藝又未必能勝她。”
那豈不是完蛋了?
榮王急了:“隻要小舅能阻止她奪魁,本王願做任何事。”
一聽這話,李景乾終於抬起了頭。
他略顯猶豫地道:“會不會太為難殿下了?”
“不會不會!”榮王道,“隻要還有轉圜的餘地,小舅盡管開口!”
沉思良久,李景乾才勉為其難地點頭:“那在下就姑且一試。”
徐若水的院子裏。
眾人一掃先前的頹喪,都喧喧鬧鬧地練著明日的題目,周世殷端了點心來,恭恭敬敬地捧給寧朝陽:“大人嚐嚐?”
寧朝陽不太感興趣,擺手謝過他。
徐若水拿了一塊來,一邊吃一邊好奇地看她:“首戰告捷,大人怎麽看起來還不太高興?”
她抬了抬嘴角:“挺高興的。”
“……”敷衍得也太明顯了些。
寧朝陽覺得自己沒法跟他們解釋這種慚愧又低落的感受。
她自幼習武,十八般武藝不說精通,至少也都算熟練,可久在文閣,許多兵器都已經生疏了,隻能拿來欺負欺負這些大多靠力氣搏位的武將。
——這話說出來他們隻會覺得她在擠兌人。
但對她而言,這樣的一路橫掃,的確是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徐統領。”她抬頭。
徐若水立馬在她跟前站得筆直:“寧大人?”
“後頭的比試,你切不可再鬆懈。”她道,“我會盡力替你攔下梁安城。”
徐若水有些意外:“那大統領之位,大人不想自己爭一爭?”
分明有那個本事,為何還隻想著讓他呢。
寧朝陽虛偽地笑道:“人各有所長,我覺得您幾位更適合那位置。”
眾人呆愣地點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有明白。
若是李景乾在這裏,他定然不會露出這種神情。寧朝陽想,那人隻一眼就會明白她在想什麽,還會順帶嗤笑她花言巧語籠絡人心。
搖搖頭,她放下茶杯,起身回去自己的廂房。
偌大的院子遠瞧黑漆漆的,近看裏頭的石燈卻都亮著,她邁步進去,發現自己的房裏也滿是燈火,貼心的掌事甚至將她簷下的燈籠也一並點亮了。
心情好了些許,朝陽跨門而入,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便鎖了門窗在竹榻上小憩。
一整天的比試怪累的,若不好好睡一覺,明日難免乏力。
想是這麽想,但四周的氣味都太過陌生,她閉眼假寐,卻怎麽也進不了夢鄉。
隔壁有人在看書,翻頁的聲響很清脆。
好歹毒的心思,寧朝陽想。這麽大的動靜,這是成心想吵得她休息不好。
可是,真聽著那時不時的翻頁動靜,她腦子裏一直繃著的弦竟慢慢鬆了下來。
眼皮泛酸,呼吸放緩,她昏昏沉沉掙掙紮紮,居然就這麽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