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3章 記憶【第一更】
所謂恩怨情仇，陳小凡不懂太多，也只是聽閻寧說說而已。
那些是非對錯，他也沒法分辨太多，按照閻寧的故事，和他的行為準則，陳小凡認為，一個人若是主動威脅到了多個人的性命，那麼他便有很大的程度是惡人。
閻寧這一輩子之所以能成為英雄，不是因為他殺了多少人，而是因為他將那些人解決以後，為人界和仙界帶來了什麼樣的改變。
重歸平靜的三清島上，閻寧與敖廠長把酒言歡，陳小凡從未見自己的父親這麼開心過。
他們聊著許多，許多閻寧過去的事情，敖廠長陪在閻寧身邊的時間，甚至比喵大寶都要長得多，不過他大多時間都在睡覺。
聽著兩人口中的故事，陳小凡一開始還有些激動，後來不知不覺迷迷糊糊地靠在庄小雅懷裡睡著了。
天明時分，陳小凡恍惚之間，又聽到了兩道不太一樣的龍語。
他掙扎著撐開眼皮，看到竹林的上空有金光揮灑而下，一條巨大的五爪金龍嘴裡銜著七彩龍珠，扶搖而上。
自己的父親也伴在它左右，沐浴金光之下，彷彿回到了年輕時代。
少年豪氣，有萬丈之高。
陳小凡又堅持不住，合上了雙眼。
他的意識在虛空中漂浮，目之所及，儘是一片漆黑，但陳小凡卻覺得自己睜著眼睛。
彷彿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摸索，陳小凡的意識在虛空中穿梭，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爹爹！娘親！」
陳小凡在大喊，可聲音也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無助，被孤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黑暗彷彿已經將他吞噬……
忽然，不遠處出現了一絲光亮，光亮如同一隻巨獸張開血盆大口，飛速向陳小凡靠近！
在這一刻，陳小凡居然有些畏懼光明，他雙手忍不住攔在自己的身前，想要阻止光明的靠近。
但光明和黑暗一樣蠻不講理，瞬間將陳小凡包圍！
耳邊，忽然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小凡睜開眼睛，黑暗和光明都已經不見了。
畫面是灰白的。
這是一片山崖。
山崖之下，是數不清的屍體，這些屍體大小不一，形狀也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只剩半個身體，有的只留下了一隻狀態猙獰的手臂。
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陳小凡都努力去辨認，他看明白了：
那最大的、形狀如蛇，卻生著犄角的巨型生物，應該就是和敖叔叔一樣的龍族了。
那些長著動物的腦袋，卻有著人的身體的，是妖族。
皮膚黝黑，體型比人類大上不少、額頭上長著短角的，是魔族。
最普通，也是數量最多的屍體，應該還是幾乎要將大地鋪滿的人族了。
鬼族呢？
鬼族在哪？
陳小凡抬起頭，天空上聚集著一片氤氳的灰雲，想必，那就是鬼族人的屍體了。
第一次見到其他種族，居然會是在夢中，而且這個夢是如此的血腥。
但陳小凡並不害怕，因為他從小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沒有見過真正的生死，所以看到屍體，內心也沒有半點恐懼感。
「走！快走！」
忽然，一道急促的聲音傳進陳小凡的耳朵里，他連忙低頭看去，在一片屍海之上，有一男一女正在狂奔著！
跑在前方的女子，渾身鮮血，滿臉污漬，看不清楚長相，但陳小凡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那女人的背上生著一雙翅膀。
是羽翼，類似於鳥兒的那種，不過那雙翅膀的左半邊好像被什麼怪物啃去半個似的。
這導致那妖族的女人無法飛行，只能在屍海中踉踉蹌蹌地前進。
跑在後方的，是一名黑袍男子，男子的臉上倒是沒有多少鮮血，但看清他的長相的陳小凡，卻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個男人，沒有臉。
「快跑，燕兒，快跑！」
無臉男子在身後催促著，前方的女子卻越跑越慢，最終，女子一個踉蹌，跌倒在屍堆之中。
「大家都死了……龍族覆滅了……末日來臨了……」
「燕兒！」
無臉男子扶起女人，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塞進女人的手裡，他低聲說道：「帶著它離開這裡，九幽是我引進仙界的，就必須由我來阻止它繼續肆虐！」
「可是九幽太強大了，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女人猶豫道。
「那我也要去，這是我的責任！」無臉男說道，「我這就送你離開，你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無臉男子說完，伸手在面前的虛無打出一道手印，一道窄小的空間裂縫瞬間出現，無臉男子不顧女人的掙扎，一把將其推了進去。
陳小凡目睹著這一切，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看到這個場面。
難道是噩夢嗎？
可這夢也太過真實了。
忽然，無臉男抬起頭來，看向了陳小凡的位置。
陳小凡嚇了一跳，以為無臉男發現了自己，可無臉男下一秒便轉過了身。
在屍海的另一面，一隻紅色的巨龍從天而降，在屍海中滑行了數百米的距離，最終停了下來，卻一動不動。
在它的肚子上，是幾個巨大的窟窿，鮮血瞬間在地面上匯聚成河。
「美味……真是美味啊……哈哈哈，這仙界的美味，可真是多！」
天空上，陳小凡隱約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這個身影擁有著無數雙觸手。
它代表著死亡，代表著毀滅。
「仙界，可是過去混沌界的衍生世界啊！」那道身影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已經好久沒有降臨仙界了，倒是可以順手尋找一下混沌界的秘密，倘若能夠掌握混沌界，這混沌之中，就沒有我九幽到不了的地方、吃不到的美味了！」
「你，告訴我，混沌界在哪！」
一根觸手從天而降，陳小凡連忙低頭看去，屍海當中的無臉男已經不見了。
而那根觸手，卻是指著自己！！！
陳小凡想要尖叫，卻叫不出聲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彎下腰，從一旁的屍體當中，摸出了一面金色的面具。
他將面具戴在了臉上，掩蓋住了自己的所有長相，嘴裡發出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你……永遠不可能找到混沌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