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易

  “凝，暮凝的凝。”蕭翊歌道，“連自己名字都認不得了？”


  暮凝的臉唰得一下更紅了，她簡直想抽自己兩嘴巴子，怎麽老是在他麵前丟臉。抬頭看了看他，見他仍盯著奏本，似乎沒有說過話一般。


  “王爺，為什麽你每天都在看奏本？你又不是皇上。”她輕聲問。


  “所有的奏本都讓他一個人看，他看得過來嗎？”


  “也是，都讓他一個人看他哪有時間逛三宮六院呢？”暮凝喃喃著，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又問：“王爺，後宮裏的娘娘們漂亮嗎？是不是爭寵特別厲害？我以前看小說裏的王爺和皇上總是搶一個女人，你有和皇上搶女人嗎？”


  “有。”


  暮凝大吃一驚，忙問：“是哪個宮裏的娘娘？”


  放下奏本，起身過來看了眼暮凝臨摹的字，道：“是你。”


  暮凝心髒停跳了半秒，剛剛恢複，又聽他道：“祁暮凝，本王心裏隻有你才配得上‘定王妃’三個字。”


  聽完，那可人兒更是愣住，久久不能回過神，忽然想到了什麽，眼中又閃過一絲猜疑，“王爺，今天平王為什麽和你說那些？”


  “你想說什麽？”


  “究竟是皇上想牽製王爺，還是……”暮凝看了看四周，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還是王爺想牽製皇上？”


  蕭翊歌好整以暇得靠在桌邊，等著暮凝繼續說。


  “王爺娶我，是因為我背後的祁王府，對嗎？要牽製皇上，王爺必須和融祁之一聯姻，之所以選祁家，是因為祁家不止有我爺爺這個開國將軍，還因為父親和哥哥都尚在軍中，手握兵權，我可說對了？”


  “王爺如今應該不希望七王府和融王府聯姻吧？王爺不想祁王府受到牽製，所以你一定會阻撓融郡主嫁給七王爺，對不對？”


  “如今鳳瀾半數兵權在手，王爺大約也想並下融王府，奈何融郡主心裏隻有七王爺，所以王爺隻能退選其二，王爺想拉攏一直中立的薑王府，是與不是？”


  “全都說對了，你比本王想象的要聰明許多。”蕭翊歌道。


  暮凝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問，“王爺想要的，是太極殿上的那尊龍椅，是與不是？”


  “是。”


  一時間，暮凝心裏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她怎麽就穿越到了一個處處受人利用的身子裏呢，就連婚姻大事也要和利益扯上關係。


  自顧自地呢喃著：“所以我隻是顆棋子，娶我不過是為了牽製皇上，根本和我自己沒有什麽關係。隻要能牽製皇上，祁暮凝也好，劉暮凝也罷，都可以是定王妃。如今你要籠絡薑王府，怕是薑霏雪也能是定王妃吧？我是不是該高興我對你還有點價值？我還不至於成為一顆棄子？”


  雖是自顧自的小聲呢喃，蕭翊歌卻聽得真切，“你胡亂想些什麽？”


  “我算是全明白了。”暮凝瞪著他，道：“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是隨意受人擺布的人，我不會憑白無故地受你利用。但是，我有個交易，王爺可想聽聽？”


  “交易？”


  “我不許你再利用我，但是我可以在不觸及我底線的範圍內配合你。不過，你得幫我找出傷了我的人，並且除掉他。”她自己能感覺到曾經的祁暮凝留在身體裏的怨念極深，所以，除掉那人替她報仇，想必她也能安心，自己霸占了她的身體，也能少分愧疚。


  蕭翊歌看著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思忖了片刻，“成交。”


  回到自閑居，將頭蒙在被子裏，雖然和他達成了協議，但是知道他不過是為了祁王府才娶自己，還是很難過，今天他們的對話就像重重的大石頭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


  轉眼已到年三十，年下官員來往頻繁，走門串客是曆朝曆代都不可免的。定王府炙手可熱，更是門庭若市。


  長赫和管家在前廳應對著來來往往的官員。前廳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今夜除夕，宮中有宴。


  天瀾閣上望著自閑居的兩人，正是蕭翊歌與薑鈺昭。


  “你說她要除掉傷了她的人？”薑鈺昭問，見他默認，又說道；“我本以為她失憶之後變化頗大，性情大改，不會再像從前那般滿腹心機，怎麽她又向你提出這要求？”


  深邃如潭的雙眸微眯，思忖片刻，道：“鈺昭，從北境回來我就發現她不一樣了，她確實不一樣了。”


  “哦？”薑鈺昭饒有興趣得坐在廊椅上看著蕭翊歌，示意他繼續說。


  “一個人再怎麽裝，眼神也是改變不了的。曾經的她是貪婪的，耍什麽小心機我都一目了然。如今，就算她想報仇，我也覺得她的雙眸竟然清明澄澈了許多，就像……”


  “不管像什麽，翊歌，你可別忘了，她是祁暮凝。”薑鈺昭道。


  她是祁暮凝，曾經的祁暮凝智慧無雙，城府極深。受傷後的活潑靈動，會是她裝出來的嗎？真的是他蕭翊歌沒有看破，還是她真的失憶，不過本性未改而已？


  “不早了，進宮吧。”薑鈺昭拍了拍蕭翊歌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