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五爺瞧著他的妾,而他的妾隻“看”這遠處的煙花。
半晌,他微微歎氣,緩步走開了。
俞姝聽到了些許動靜,但是整個人被東麵天空的煙花吸引,便沒注意。
這煙花放過,詹淑慧便感歎道,“還是京城好,能看到這麽漂亮的煙花。若是晚間放,隻怕加奪目。”
俞姝沒說什麽,隻是淺淺應了一聲。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是穆行州,他瞧見兩位女眷在此,連忙行禮。
穆行州也算是在定國公府長大,又是五爺副將,在定國公府出入隨意。
但花園到底是內院,他連忙退開幾步,一邊行禮,一邊問了俞姝。
“姨娘見到五爺了嗎?聽說五爺往這邊來了。”
五爺過來了?俞姝想起方才沒太留意的腳步聲。
她一時沒說話,詹淑慧倒是低笑了一聲。
“穆將軍可真有意思,竟然特特來問姨娘見沒見五爺,不知道的,還以為穆將軍打趣姨娘。”
穆行州怔了怔,微尷尬地笑了一聲。
“是我失言了。”他隻好又轉而問了詹淑慧,“慧姑娘瞧見五爺了嗎?”
詹淑慧說沒有,“興許五爺還沒到此處。”她小心瞧了瞧穆行州。
“將軍不若與我們,一道在此等等?”
這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提議。
若是尋常青年得了這樣的邀約,多少要給些麵子的。
但穆行州連忙搖了頭。
“穆某進出內院已然越界,不該再逗留打擾,告辭。”
他說完,甚至不等詹淑慧再開口,就風一樣地卷走了。
詹淑慧朝著他去的方向看了好幾息,才離開。
“姨娘,是我剛才說的話,引得穆將軍不高興了嗎?”
她有點委屈,俞姝安慰,“姑娘不必多想,穆將軍一向忙碌,確實也甚少往花園來吧。”
她這般說,詹淑慧便問,“方才穆將軍一過來就問了姨娘,所以姨娘平日同將軍很熟絡嗎?”
熟絡算不上,隻是俞姝借穆行州的手,搞過一點小動作罷了。
但相比這國公府其他人,穆行州確實像個乖巧純良的小童。
她道,“說過幾次話。”
詹淑慧點了點頭。
這會工夫,鄭氏也歇好回來了。
姑嫂二人便不再多待,離了定國公府。
走之前,詹淑慧偷偷扯了扯俞姝的衣袖,“韓姐姐,我過兩天約你出門轉轉吧,回頭見!”
她俏皮地笑了一聲,沒等俞姝回應就跑了。
俞姝“目送”她離開,不禁對這位涿州來的慧姑娘多了些好感——
她若能借這個機會出門,就再好不過了。
*
穆行州在竹橋上見到了五爺。
“五爺讓屬下好找。”
“何事?”詹司柏問。
“是襄王那邊,有些動靜。”
襄王也是造反四王之一,襄軍雖然並不壯大,但在秦地袁王造反之後,接著便跟了上來。左右逢源,倒也屹立不倒。
有袁王這個出頭的人,詹司柏多半沒時間收拾襄王。
眼下便問,“有什麽動靜?”
穆行州回,“約莫是缺火藥了,一連收繳了兩座礦山,五爺,咱們這邊要不要插手?”
讓襄王偷偷壯大,絕不是什麽好事,但若特特因為這個去攻打,也不甚合適。
詹司柏沉吟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麽。
“俞厲駐地虞城,是不是有軍火庫?”
穆行州連道正是,“是袁王較大的幾座軍火庫之一。”
===第31節===
“好。”詹司柏眼中露了笑意。
他吩咐,“你讓人把俞厲重傷的消息散出去,尤其要讓襄王知道,俞厲如今還有一隻腳在鬼門關裏,朝不保夕。”
他說著,仰起頭來。
“我倒要看看,襄王打不打他虞城將軍的主意。”
穆行州一聽,就笑了起來。
“五爺這辦法極好,就讓襄王和俞厲的人馬火拚去吧,這俞厲顧頭不顧尾,袁王還不知要如何惱怒訓斥。”
袁王若是惱了俞厲,朝廷這邊,說不定就有了可乘之機。
一舉兩得。
詹司柏一時鬆快幾分。
穆行州又想起了另一樁事,稟道。
“屬下今日遇上了幾位喜好聽戲唱曲的世家小爺,便順口問了一句,前幾日是不是有大戲。”
京城這些世家子弟看戲,場麵宏大,多半用放煙花造勢。
如若不然,這中秋之後臘月之前,沒什麽大節慶,京城誰家會放煙花。
可穆行州問了,那些世家子竟說不知道。
他們還道,“我們還尋思呢,是哪個戲班放的煙花,怎麽沒聽說有唱戲的。”
穆行州一聽就覺不對勁了,而方才,又見到了煙花炸開。
他道,“屬下剛才又讓人去詢問了,並無戲班燃放煙花。”
話音一落,五爺眉頭高高挑了起來。
他本沒細響,如今想來,是有些問題。
“看來是信號。”
“可什麽人會在京裏放信號?”
京城可是皇城駐地,定國公一手掌控的地方。
穆行州疑問,詹司柏卻給了他一個答案。
“也許是俞厲,在找他走散的同黨。”
穆行州嚇了一大跳,“俞厲又來了?”
他家國公爺瞥了他一眼,“俞厲剛從鬼門關回來,自然不會來,但俞厲的手下會來。”
他不由沉吟,“俞厲走散的同夥到底是什麽人?還需要用這種方式尋找?很重要嗎?”
這些問題顯然沒有答案,他沉聲吩咐了穆行州在京城不滿人手,再有燃放煙花的,一定要留意。
“但不要打草驚蛇,最好生擒俞厲走散的同黨。此人定要緊要之處,我要好生審問。”
*
晚間,那位五爺破天荒地出關了,回了深水軒。
周嬤嬤迫不及待地遣人過來,還囑咐了兩句,“五爺這幾日定是累到了,姨娘好歹軟言細語兩句。”
俞姝隻覺周嬤嬤操碎了心,下晌那五爺還有閑心逛花園。
但她還是去了。
她一門心思想著離開,對那五爺的態度自然與“軟言細語”毫不相關。
五爺瞧著,暗暗歎氣。
他沒多說什麽,但到了帷帳內,便待她溫柔了許多。
如果他之前的作為,令她深深忌憚並且不敢越雷池一步,那麽他現在說什麽,她都不肯信的。
唯有做些什麽,令她放鬆些,興許能好一點。
隻能如此了。
他放緩了姿態,放柔了力道,手下攬了她的腰,輕而緩地行進。
比之上一次,今日帷帳裏的雨下的還要緩慢而磨人。
俞姝喘不上氣來了,眼淚落下來兩顆。
男人瞧著,見她這般也不肯開口跟他說什麽,隻好溫聲提醒。
“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告訴我,莫要自己悶著。”
這話簡直與之前他的態度大相徑庭。
俞姝愣了一下,但又在他慢慢悠悠的力道中,思緒一時混亂。
五爺仍是不急,等著她開口。
隻是男人身上也出了汗,汗珠從他額上滴落,落在女子雪白的臉頰上。
他抬手,輕輕替她蹭掉汗珠。
他在等她開口。
俞姝也察覺了。
他明明知道她要怎樣,還非要她親自開口才成。
可在這定國公府,她沒有什麽能與他抗衡。
帷帳內更是。
又是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她睜開瞳光散亂的眼眸,開了口。
“五爺……能否早些歇了……”
她話音未落,男人便應了她。
男人嗓音如砂礫,而他也等了太久。
“好。”
他一手握住了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
帷帳外的清涼空氣透進來,俞姝幾乎沒有力氣穿衣。
她咬著牙,撐著自己坐了起來,還沒抬手,肩頭就被衣衫裹住。
男人寬大的中衣上衫裹住了她。
她在他寬大的衣衫裏,更顯纖瘦,烏黑的發半被衣衫掩住,半披在肩頭,將人襯得更加清瘦了,而汗水粘住鬢邊碎發,更令她平白多了些楚楚之意。
詹五爺心軟了下來。
之前是他不好,才令她過於拘謹疏離。
但他也不想這樣與她冷下去。
她欲起身去那衣裳,他止了她。
“不急,坐會。”
俞姝動作微頓。
她聽見男人開口,“今日見到淑慧了?”
俞姝點頭,輕聲說,“是。”
她這般態度,相比從前似是柔順了幾分。
五爺瞧著,微微笑道,“你與淑慧年紀相仿,倒也不必拘著過多禮節,可以多處一處。”
就像京裏世家的小姑娘們一樣。
他這麽說,語氣放鬆和緩,俞姝聽著,不由心下一提。
聽他語氣,並不是想要試探她,而是確實如此認為。
那麽她是不是能借這個機會,得了他的首肯出門呢?
俞姝這麽一想,就聽那五爺道,“你們可以一起出去轉轉,比你一個人出門要強些。你覺得可好?”
俞姝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一聲,“好。”
五爺瞧著自己的妾,見她難得這般有興致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嘴角。
“出門可要留意,莫要再與人走散了。”
俞姝點頭,“婢妾記住了。”
這一次,可是這位五爺給她的機會。
隔了一日,詹淑慧果然來邀俞姝。
夫人對俞姝出門並不在意,每日除了在府裏處理內宅的瑣事,便是被請去老夫人處,陪著老夫人念經。
夫人爽快地答應了俞姝,還道,“淑慧性子開朗些,你與她多處處也好。”
俞姝謝過,同詹淑慧一道出了門去。
她這次想直奔第二支煙花指定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