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好了!這戲碼也該結束了!”門外傳來混厚的男聲,下人們趕緊跪下:“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寶兒和皇後都有些狼狽,完全沒有料到皇上會過來。
皇帝有些溫怒地朝她們走來:“朕聽說皇後到齊悅宮來,想著必會出點什麽事,果不其然哪。”
皇後忙趕在寶兒出聲前開口:“妹妹不懂規舉,剛進宮就想在臣妾而前擺譜,臣妾教訓幾句有錯嗎?”她是又氣又委屈。
“這倒沒錯。”皇帝雖是這麽說著,眼睛卻一刻都不離寶兒的右臉,心疼爬滿了他原本霸氣的臉。
輕輕地抬手去觸碰那紅腫的地方,又怕寶兒疼,最終隻能拉著她的手讓她起身。似笑非笑地開口:“愛妃,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寶兒無話要說。”寶兒簡短道。
皇帝仰頭大笑一聲:“寶兒呀,你比一般人城府都深。”
“寶兒不明白。”
“罷了,隻當你是不明白吧。”皇帝依然笑著,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隻是轉向皇後:“皇後,既然你跟寶妃鬧了不愉快,今後也別見麵的好。這齊悅宮也別來了。至於早晨的請安,也免了罷,見著寶妃互相臉紅,一天的心情也就完了不是?”
“皇上~~~。”皇後驚惶地望著他,這規舉曆史以來就沒有變過,怎麽到了林寶兒身上就免了?皇上突出此言,不是明擺著為了袒護林寶兒嗎?
“還不回自已的寢宮去?”皇上側過臉,怒道。
皇後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悻悻然地施了禮:“臣妾告退。”瞪了寶兒一眼後,退了出去。
皇帝將寶兒的小手握在掌中,寵溺而又滿足地笑著,花蝴碟環繞在身邊。如果此刻有畫師在,那便是最美的人景圖。
“得此愛妃,今生何惜~~。”皇帝仰頭狂笑幾聲,然後轉為低笑,盯著眼前倔強而美麗的小臉。寶兒輕微地側過身子,陽光撒在身上,臉上,右臉疼痛難忍。
含茵已經把創傷藥取來,皇帝接過藥,輕柔地拭擦在寶兒的右臉上。寶兒皺眉,始終沒有呻吟出聲。
他的倔強卻讓皇帝不滿:“痛了喊出來會好受許多,就像傷心了哭一哭。”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輕輕地在傷口上吹著氣,那火燒般的傷口既不是那麽疼了。
“喊出來,哭出來,傷口還是在,傷心事也不可能隨著眼淚而去,又何必呢?”寶兒不以為然。
“我的話,你總有一籮筐的理由來反駁。”
“皇上恕罪。”寶兒低下頭。
皇帝嗬嗬笑著托起她的臉:“何罪之有?朕並非暴君,寶兒無需對朕這般客氣。”
“皇上是天子,寶兒又豈敢冒犯。”寶兒淡然道,極力地拉遠與眼前這個男人的距離。
皇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臉上帶著好笑的表情,心想,天下間,也就她林寶兒膽敢冒犯他了。
“我們從此是夫妻,關了房門便都是普通人。”
‘夫妻’二字重重地敲在寶兒心上,蕭奇那張帥氣的腦浮上腦海,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不知他昨晚有沒有安靜地睡覺,不知~~~~。寶兒有一連串的不知,也有一連串的擔憂,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麽的在乎他。
闖禍
她的神情恍惚著,就連已經被皇帝帶入了房內也毫無感覺,隻到感覺脖子上有軟軟的冰冰的觸感才驚覺過來。皇帝帥氣的臉近在咫尺,迷離的雙眼微磕著。
“不要!”寶兒突地從他的腿上蹦起身,無措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為什麽不要?你是朕的皇妃。”皇帝長臂一伸,寶兒便重新落進懷裏,他的眼中盛了滿滿兩眶霸氣,像波光般晃動著。寶兒驚恐地瞪著他,既說不出一句話。
皇上的唇壓在她的唇上,衣服一片片被扯下,頭上的金釵銀釵掉落一掉,包括那隻水晶釵。寶兒嚶嚶地哭著,淚水趟在臉上,剛感覺好點的右臉痛徹心霏。
“你是朕的。”皇帝霸道而又柔和地在她耳邊吹氣:“寶兒,朕從來沒有這麽強列地愛過一個女人,不準拒絕朕的愛。”
好霸氣的命令!
他的吻,他的撫觸讓寶兒痛心疾首,心裏在狂乎著‘蕭奇’二字。她不敢喊出聲,隻能在心裏喊。蕭奇的吻,蕭奇的愛撫衝擊著眼前的,似是一股強大的動力般。寶兒終於分開緊咬著的牙關驚叫“放手!放開呀!”手起掌落,一掌擊在皇帝的胸口。
皇帝悶哼一聲,鬆開手,寶兒迅速退著他的懷抱,胡亂地拉扯著淩亂的衣衫。這一掌打的著實過重了些,皇帝輕咳一聲,細細的血絲沿著嘴角滑落。
寶兒嚇呆了,驚惶失措地跪在地上,傷了龍體,隻怕她十條命也不夠賠。剛剛那一掌著實不是她想下的呀,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傷他。
皇帝府下身,狠狠地扯過她的手,用她纖細的指腹拭擦著嘴角的血絲。眼中的怒火絕不算少,寶兒隻是愧疚地盯著他。
“朕給你7天時間來適應寶妃這個角色。”說完,皇帝捂著胸口從金釵上踩過,拉開珠紅色的格子門走了出去,步伐有些淩亂。
“我傷了他。”寶兒喃喃低語,含茵扶她起身,替她整理著衣衫。不禁為她擔心起來,傷了皇上,必受罰,不說皇妃頭號不保,重者易會被抄家處斬。
這個規定誰都懂,寶兒也懂,她不怕死,卻怕聯累別人。
“右,我怎麽辦?”寶兒回頭,卻找不著右的身影。“右!”她慌亂地叫著,眼前,隻有右是最可信的。
“娘娘勿需驚慌,待奴才想想。”右安撫道。
寶兒稍稍平靜了些,黑風何等聰明,不會沒有辦法的。可是,自己為什麽總是那麽依賴他呢?他對自己來說隻是一個迷呀!寶兒迷茫了,幽幽地望著門外的白磚紅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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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王府,南院的一處破屋前,已經半廢的假山前雜草叢生,淡熱的陽光照在有些混濁的水麵上,反射著刺眼白光。
蕭奇坐在一塊長滿青台的青石上,手裏正拿著木枝在畫著什麽,一條條橫豎交錯的直線深深淺淺,或許什麽都不是。
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卻混然不覺。
“王爺。”小玉撐著小花傘罩在他的頭頂。
蕭奇抬頭,傻嗬嗬地指著地上的交叉線笑著:“畫~~畫畫~~。”
“在畫什麽呀?”小玉左右看著,就是看不出來哪一點像畫。
蕭奇用手胡亂地撫平地上的線條:“好多人,死了。”
對於皇宮,寶兒是陌生的,進宮有許多天了,除了齊悅宮,她幾乎是足不出戶。反正這皇城中沒有好人,沒有真心,呆在自己的地盤當是自保吧。
踏在百花叢中的碎石上,不時地遇到成群結隊的宮女,行著沉悶的宮庭禮。還有幾個不知是嬪還是貴人的美麗女子忍著一臉的妒容叫著姐姐,寶兒一一笑過,算是回禮了。
“風輕輕兮,落花和雨混成泥。”一聲女子的輕歎由身邊的紅牆中傳出,飄在寶兒的耳內,那聲音中的憂鬱和惆悵既讓寶兒輕輕愣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駐足,透過半掩著的院門,院內一片牡丹花海。花動之處,身著淺藍紗衣的美麗女子黛眉半蹙,不點而珠的紅唇輕抿。這副容顏,卻非寶兒能忘得掉的。
這般貌美之女子,難怪蕭奇會喜歡上。
寶兒隻是愣愣地盯著她姣好的麵容,心中卻是疑惑萬分,那麽美的女子,何以念出這麽傷感的詞?
那張美麗的臉轉向門口,憂傷的視線穿過門縫,和寶兒疑惑的視線在空中交集,兩位女子同時一驚,就這麽直直地對視著。
婉妃輕輕扯動唇角,露出了笑容,淒涼的笑。
寶兒後退一步,轉身逃也似的奔離了去。
“娘娘為何跑得如此之快?”跟在身後的含茵不明地問,然後笑道:“婉妃娘娘不似別的嬪妃那麽尖酸刻薄。”
“她很美。”寶兒胡亂搪塞道,那滿滿兩眶憂鬱讓她心裏久久無法平靜。當年舍棄蕭奇嫁入皇宮,直封為妃,為何卻落得在花叢中落淚?
“娘娘,閱天殿到了。”含茵的聲音輕柔地響在耳邊,寶兒抬起攥著藥瓶的右手,掌心四個發白的掐痕泛著隱隱的痛,卻是讓自己給掐的。
盯著眼前豪華宏偉的宮殿,想著坐在裏麵九五至尊的男人,一陣恐懼襲上心頭,寶兒掉頭想逃。
“娘娘,太監已經向皇上鼎過了。”含茵忙抓住寶兒的手。
寶兒隻好硬著頭皮踏進閱天殿,眼前的案台上,身著黃袍的皇上正在批閱著奏折。臉色發青,唇發白,愧疚再一次在寶兒心頭纏繞。
皇帝盯著眼前日思夢想的倩影,又是驚又是喜。她,怎麽會來?為何而來?
“寶兒叩見皇上。”寶兒一屈膝,跪倒在書案前。
“愛妃無需行這麽大的禮,起身說話。”皇上一激動便起身,這一動剛好扯動了胸口,一陣輕咳從口中溢出。
王公公忙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皇上,您坐著罷。”
皇帝推開王公公的手,扶著案角挪到寶兒麵前:“寶兒為何跪著。”
“寶兒傷著龍體,罪該萬死,特前來領罪。”
皇帝俯身,抓著她的雙手將她扶起:“朕並無大礙,寶兒無需自責,易無罪。”沈視著眼前一身潔白的人兒,皇帝之前煩悶的心情早已煙消雲散。拉著她在龍椅上坐下,發青的俊臉既有了些許紅潤。“寶兒能有這份心,朕已知足。”
寶兒張開手掌,瓷白的藥瓶靜靜地躺在掌心:“王公公,兌三滴白水讓皇上服用吧。”
“這~~~。”王公公為難地盯著藥瓶,一個傷了龍體的妃子送來的藥,豈能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