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不是楚檸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不是楚檸
根據楚檸對唐衍的了解，他對品質的追求大於利益。
所以從一開始他大概就看上了方牧。
但是事情談妥，兩個人看上去都挺開心的。
楚檸心裏的想法還是憋了回去，沒說出來。
方牧笑了笑，故意回頭看了一眼楚檸：
“楚秘書，連夜把合同擬出來，未免夜長夢多，明天就簽字。”
楚檸一愣。
連夜？
唐衍微微一頓，下頜緊繃著一瞬：
“讓我的秘書去擬合同吧，等擬好了會送到方總那裏的。”
方牧挑眉，笑了笑：
“唐總這麽貼心，更好。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唐總吃飯了，告辭。”
談完了事情，他也不想多呆下去。
他的作品一向炙手可熱，開出的價錢說一不二。
這可是第一次吃虧。
他得回去冷靜冷靜。
唐衍淡淡的笑著，目送他離開。
楚檸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就跟了上去。
方牧上了電梯，當著楚檸的麵，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趁火打劫的奸商！”
楚檸想了想，還是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她轉了個方向：“方總，至少我們的合作談成了，您一出馬，唐總可真給麵子。”
方牧挑了挑眉，冷厲褪去，看著電梯裏反射的自己，帶著幾分自我欣賞的笑：
“那當然，因為唐衍也是個識貨的人。”
他頓了頓，眉眼收斂，神情閑散：
“這次就算了，等我贏了這一局，別人就會知道，沒有所謂的團隊，我依舊能扭轉乾坤。”
楚檸點了點頭：“當然，您的實力誰也偷不走。”
方牧笑了下，想想自己故意提到讓她“連夜工作”的時候，唐衍的反應。
再看著她帶著幾分玩味：
“楚秘書，明天你去紅太陽養老機構考察一天，把你看到的房間位置都畫成圖紙。
還有要問問在那裏居住的每個人，對環境不滿和期待。”
楚檸一愣。
“我自己去嗎？”
方牧：“當然，你是設計師助理，你也要參與到設計當中，你去親自感受一下才會有自己的想法，就當是給你的一個考題。”
楚檸頓了頓，鄭重地點了點頭。
方牧對這樣的設計應該胸有成竹，況且他今天已經去了一次，應該有了設計思路。
他讓自己去一次，無非是想帶著她走一遍設計流程。
他沒有把她當成一個打雜的秘書。
楚檸明白過來，心裏頓時對他多了幾分感激。
雖然那個地方涉及到自己並不愉快的身世，她不想再去了。
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去也不會改變什麽。
唐衍的調查不會停止，那個背後的事實，也終究會浮出水麵。
而自己，也必須要快速的成長起來。
她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隻是工作而已，沒什麽難的。
電梯到了。
方牧留下一句“早點休息”，就直接回了房間。
晚上。
楚檸睡得並不太好。
夢境裏一個接著一個畫麵，飛速的掠過腦海。
一個三四歲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追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跑來跑去。
雖然隻看得到背影，但是她笑得很開心，鈴鐺一樣的笑聲讓人歡愉。
眼看著就要抓到男孩子的背影了。
可是下一秒，畫麵一轉。
她腳下的磚石顫動，驟然下陷。
紅裙子的小女孩消失在眼前。
然後就是整個人失重的尖叫，她猛地睜開眼睛。
冷汗淋漓。
心跳的極快，那種恐慌無法掩飾。
她坐在床上，靜靜的平息著噩夢的緊張。
淩晨的天空已經開始泛了魚肚白。
微弱的黃色光芒像是要衝破昏暗的禁錮，刺破雲層，瀉下晨光。
這種難過哀傷感覺持續了一整個早上。
天一亮，她就去了紅太陽養老機構。
紅太陽的院長陳瀾認出了楚檸。
她微微笑著，帶著幾分客套和疏離：
“楚小姐，唐總今天不來了？”
楚檸淡淡的笑了下：
“院長，我是代表方總來了解一下養老院改造的具體細節，不會打擾太久的。”
陳瀾定定的看了她幾眼，笑著讓開了路：
“好，請進吧。”
楚檸點頭進去，陳瀾貌似無意的笑了下：
“說起來，我們應該見過，但是當時你年紀太小可能不記得了。
你長得這麽大了，還這麽漂亮，我真是替你高興，看來楚家的人對你還算是不錯。”
楚檸身形微微一頓。
她胸口那種沉悶的感覺湧上來，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她對小時候的印象，是從楚家開始的。
聞言，陳瀾滿臉笑意的拉起她的手，故作親切的說道：
“不記得也沒關係，這裏也算是你的家。”
不知道為什麽，楚檸對眼前的陳瀾有些莫名的反感和警惕。
像是下意識地動作，她抽回手，客氣的笑了下：
“院長，我想自己轉轉，可以嗎？”
陳瀾：“當然可以，這個時間老人家都在後院曬太陽呢，他們在這裏待的時間太長了，沒有親人探望，精神有些癡呆，你不要去聊天，轉轉就好。”
楚檸點了點頭，就從包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紙筆，開始邊走邊記。
陳瀾看著她的背影，緩緩地鬆了口氣。
因為有人盯著，楚檸一直如芒在背。
不到半個小時。
聽著前麵有人說唐衍來了，那種被人盯著的突然消失了。
她緩緩站起來，朝著那群老人走去。
三四個老年人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的看著一個方向。
楚檸站到了跟前，他們都一動不動。
很不對勁。
她抿了抿唇，上前問道：
“爺爺奶奶，這裏馬上要重建了，你們希望住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裏啊？”
沒人回答。
安靜的要命。
楚檸蹙眉。
她看著一個年紀較大的老爺子低著頭不看她，嘟嘟囔囔的在念叨什麽。
湊近聽：
“我不說話，不能說話……”
“什麽不能說話？”
楚檸突然靠近開口，老爺子一驚，嚇得往後退。
“跟外人說話就不能出來曬太陽了，我不能說話！”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檸的臉色變了變，心裏一沉：
“是這裏的規定嗎？”
老爺子捂著嘴搖著頭，什麽都不說了。
楚檸站直了身子。
頓了頓。
她忽然覺得，自己站的地方，不是一個普通的養老院。
太陽逐漸炙熱，她有些恍惚。
突然聽到樓上有人喊她的名字：
“楚檸……”
抬頭看。
是唐衍在樓上看她，微微擰眉，招手。
楚檸抿唇，剛要離開這裏，走過去。
忽然間。
聽到那個老爺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你不是楚檸，楚檸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