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泥石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泥石流
一番恐嚇之下，人群總算動了，慢吞吞地往外走。
“俺怎麽覺得，那倆姑娘凶得跟土匪似的。”
“哎，算了算了，快走吧，先去牛家村避避，等這些人走了我們再回來。”
“是啊是啊，惹不起，先去了再說。”
文工團裏的人將村子裏裏外外搜尋了一遍，喊醒了那個睡覺的婦人，沒再發現人影後，跟著一起撤離了。
李老師笑著指了指韓靈兒和沈清歡，說：“我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良好形象，今天就被你們倆給敗完了。”
說歸說，但其實她心裏很清楚，凶是凶了點，但這樣效率最高，真要是耐著性子去軟磨硬泡，一個個地跟他們解釋，到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等坡子村的人都走出村子上百米了，沈清歡發現那頭的嘎子村依舊還沒什麽動靜，不由地暗暗有些替文英他們擔心。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那看看時，身後突然傳來天崩地裂的響聲！
大山，終於塌了！
巨石、斷木合著泥水滾滾而下，排山倒海、勢如破竹！
石塊在滾滾傾泄的激流中互相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救命啊！山洪來了，快跑啊…”
慌亂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村長宛若見鬼般，眼珠子凸起，整張臉都扭曲了，然後爆發出一聲絕望至極的尖叫：“山洪來了！跑！”
人群頓時亂了，一個個撒開丫子沒命地往遠處的牛家村跑。
沈清歡回頭望了一眼，隻見幾百米開外，從濃濃雨幕中衝過來一道半人高的滾滾洪流。
那洪水裹挾著泥沙石頭樹木，像是無數條猙獰的怪龍巨獸，正以雷霆萬鈞之勢朝他們齜牙咧嘴地咆哮而來……
……
縣廣播站。
郝向南剛穿上雨衣準備下班，有人敲門招呼道。
“郝同誌，門口有人找你。”
郝向南雖然有些詫異誰會在這種天氣過來找他，還是回了聲。
“好的，馬上過去。”
時隔幾個月，張清早已習慣了郝向南的愛答不理。
她捧著茶杯慢悠悠地走過來，盯著他似笑非笑道：“噯，不會又是你那個什麽妹妹吧？”
“妹妹？”郝向南瞥了她一眼，揚眉，說話刻意咬重了些，“她不是我妹妹，是我媳婦。”
張清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兩秒，“嘖嘖”了聲，捧著茶杯走開了，嘀咕了句：“媳婦還真多…”
郝向南也沒解釋，想著這麽大的雨沈清歡這會兒應該不會回家，取了鑰匙漫不經心地往一樓走。
在大門口，出乎意料地看見了大柱。
他加快了腳步，迎了上去：“這麽大的雨，你跑到這來幹嘛？不會在房子那等我？”
大柱雖說也裹著件雨衣，但雨勢太大，衣服也濕的差不多了，他滿臉焦急地說：
“我剛去文工團想找文英說點事，結果傳達室的人說，整個文工團都到城南大山拉練去了。
兩點鍾去的，現在四點半了還沒回來。向南，我擔心她們會不會出事啊。”
聞言，郝向南臉色一沉，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他揪住大柱的雨衣問：“你說什麽？雷雨天野外拉練？！”
大柱點了點頭，罵罵咧咧地說：
“是啊！她們團長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鬼天氣還出去訓練。”
“你在這等我一會。”郝向南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往樓裏衝。
大柱不明所以，望著郝向南的背影跺了跺腳，急道：“唉，向南，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去幹啥？”
郝向南回來的很快，肩上挎了個包，將手電筒、雨衣和喇叭都往裏麵塞。
然後，推了兩輛自行車出來，對大柱說：“這台車是跟同事借的，你騎著，手電也給你一個。”
大柱還不算蠢，馬上反應過來這車是讓他載文英的。
他接過手電放進自己包裏，再抬頭時，發現郝向南已經絕塵而去。
“喂，向南，你等等我。”
半個小時後，
天已經徹底黑了。
依舊還是狂風怒嘯、電閃雷鳴。
黑壓壓的蒼穹上，一道道閃電像是銀色的巨蟒扭動著身軀轟然擊下。
轟隆隆！
轟隆隆！
仿佛要將整個大地撕裂一般。
城南，茫茫夜色中，兩道細碎的亮光由遠及近。
緊接著，喇叭聲穿透雷聲在廣袤無垠的暗夜裏響起。
“沈清歡！”
“文英！你們在哪！”
“清歡！清兒！”
郝向南兩人騎到小河邊時，發現橋早已被衝垮了，滾滾泥水從對麵傾瀉而下，順著河流朝東湧了過去。
望著河裏的這一幕，兩人臉色頓時青如死灰。
大柱“哐當”一下栽倒在地上，喃喃道：“她們……她們不會……都被……”
滿臉肅殺之氣的郝向南，麵色陰沉地下了車，他抽過大柱手裏的手電，將兩隻電筒放在一起。
站在路邊一塊衝刷過來的巨石上，借著微光極目四望，打量著周圍的地形。
半響後，走過來踢了大柱一腳，往靠近縣城的一個村莊指了指。
“快起來，去那邊看看。”
……
而此時，牛家村的祠堂裏，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坡子村的人跑得早，每個人都得救了；而嘎子村的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們死活不聽文工團的勸告，直到山體滑坡了才想著逃命。
落在後麵的幾十個人無一例外都被泥石流卷走了，情況生死不明。
沈時是背著文英第一個衝進來的，黑燈瞎火下，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兩人臉上都髒兮兮的，衣服上渾濁的泥水濕噠噠地往下滴，看上去狼狽不堪。
沈時早沒了以往的雲淡風輕，他輕輕放下文英後，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劇烈地喘著氣。
文英臉色慘白，嘴唇成了烏紫色，雙目失焦，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失重地往一旁歪去。
褲腳濕濕地粘在腿上，泥汙混著鮮血弄髒了她白皙的腳。
沈清歡見狀，趕忙上去扶住文英，歎了口氣道：
“正要想辦法出去尋你，還好你們來了。”
文英聽到聲音像是終於稍稍回過了神，她“哇”地一下撲倒在沈清歡懷裏，眼裏抑製不住的驚恐，心有餘悸地說：
“清歡，太嚇人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