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北風那個吹啊
第九十四章 北風那個吹啊
“清歡，怎麽了？”
瞅見沈清歡臉色不對，文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歌聲從舞台上傳來斷斷續續地飄了過來：
……北風那個吹呀……
……雪花那個飄啊……
……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
文英不由地有些狐疑，不就是一首普普通通的《白毛女》嗎？
怎麽了這是？
沈清歡臉上的神色卻愈發怪異，腳下越來越快，走到最後近乎狂奔了起來。
一直到出了劇院，青磚瓦房徹底把歌聲隔絕開來，她這才停下步子，背靠在牆上劇烈地喘著氣。
文英胸前掛著手風琴晃晃蕩蕩地追了上來，邊追邊喊著。
“清歡，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由於這場演出的觀眾特殊，郝向南並沒有進入內場，而是等在了外麵。
此刻，他正坐在外麵的長椅上，手指夾著一根煙。
察覺到動靜，郝向南臉色驀地一沉，閃電般衝了過來。
沈清歡的狀態有些糟糕。
她背靠著牆，眉心緊皺，臉色慘白如紙，額頭的冷汗讓她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郝向南看得瞳孔一縮，心狠狠擰了起來。他扶住沈清歡，二話不說攔腰抱起她就往醫院跑。
“去醫院！”
沈清歡趕忙製止了，又扭頭對文英說道：
“我有點不舒服，麻煩你幫我跟李團長請個假吧。”
文英忙不迭地點頭：“行行行！你好好休息，這事交給我了，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聯係我啊。”
“好。”沈清歡應了聲，調整了一下呼吸，雙手勾住郝向南的脖子，說道：“向南，帶我去招待所休息一會就好了。”
“乖，別逞強，我們去醫院。”雖然這會兒沈清歡的臉色已有好轉，但郝向南還是不太放心。
“我真沒事，剛才眼花以為看到一隻老鼠跳了出來，被嚇著了而已。”沈清歡眨了眨眼，開始胡扯。
郝向南眉頭緊蹙，凝視著沈清歡的眼睛，像是在確認一般：“真是被老鼠嚇的？”
“哎呀，”沈清歡縮著頭埋在他懷裏，不再跟他對視，故意拖腔拖調地說，“當然是真的呀，你怎麽這麽煩人。”
郝向南探了探她額頭，體溫正常，瞅見她臉色也紅潤了起來，也就沒再堅持送醫院，抱著她坐在自行車上推著往招待所走。
好不容易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說話又開始吊兒郎當：
“不就一隻小老鼠，瞧你這出息。”
“誰說很小了，很大好吧。”沈清歡小聲反駁了一句。
其實，引起沈清歡慌亂的當然不是什麽老鼠，而是那首歌——《北風那個吹》。
沈清歡剛穿越過來時，為了能穿回去，她無所不用其極，每天隻要一有空就會把這首歌唱一遍，唱的比和尚念經還要虔誠。
很可惜，毫無用處。
時隔大半年，沈清歡已經很久沒唱過也沒再聽過了。
今天驟然再次聽到，她莫名地心跳加快，冥冥之中竟從內心湧出一種強烈的預感。
似乎，隻要她站在那聽一會兒就一定會穿回去！
她不知道這種預感從何而來，但這種感覺很不好，甚至讓她感覺恐慌。
因為，她無法預料，一旦穿回去，能否還能再回來。
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剛來的那個沈清歡了。
現在的她多了愛人的癡纏，朋友的牽掛，還有關心她的長輩們。除了物質條件比現代差一點，她已經很知足了。
至於她那個現代的父親，他早已續了弦，好像並不是那麽需要她了……
……
回到招待所，郝向南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平放在床上。
揉了揉她的腦袋，唇角碰了下額頭，語氣溫柔至極。
“乖，躺好，我去給你倒水。”
已經完全恢複如常的沈清歡，樂得讓他伺候自己，順從地躺在床上沒動。
沒一會，郝向南捧了杯溫水進來，看著沈清歡乖乖的模樣後，唇角彎了彎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說道：“喝吧，喝完了再睡一會兒。”
“好。”沈清歡喝完水，撅著小嘴在他側臉上吧唧了一口。
“傻瓜，睡吧。”郝向南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動作親昵，語氣寵溺。
等她重新躺好後，他起身打來水給她擦了擦臉和手，掖好被子守在了床側。
房間內忽然安靜極了。
沈清歡清淺的呼吸聲均勻地響起。
郝向南眸子漆黑，目光定格在她臉上，眸底的情緒複雜而凝重了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床上的女孩有了動靜。
郝向南收回思緒，拉起她的手親了一下，柔聲道：“醒了？”
沈清歡翻了個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後，起身抱住他的脖子開始撒嬌：
“向南，我們去照相吧。”
“照相？”郝向南愣了半秒，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倒也沒有反駁，“好，那你換身衣服，我帶你過去。”
兩人去的這間照相館不大，隻能洗黑白相片。
“兩位同誌看鏡????????頭，
笑一笑，
噯！
很好！”
話落，隻聽得“哢嚓”一聲！
照片的時間定格在一九七五年八月一日。
這是一張黑白合照。
照片中的男子長身鶴立，並沒有直視鏡頭。他手挽著女子的腰，微微側著頭，凝視著她的眼神溫柔到了極致。
男子的容顏實在過於出眾，眉星劍目，凝眸皓齒，俊逸的五官立體深邃，隔著照片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高冷不羈的氣質。
照片中的女子穿著一身碎花長裙，眉眼嫵媚到極致，櫻桃紅唇，烏發如墨，滿臉笑意盈盈。
任誰看一眼，都會說道：這是一對絕佳璧人。
拍完合照，郝向南又讓沈清歡拍了張單人照。
這兩張照片後來一直擺放在郝向南的床頭。
在沈清歡穿越回去的那幾年裏，照片成了他最大的精神依托。
它們陪著他度過了很多至暗時刻，每當看著照片，他都會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眼含柔光。
他相信她會回來的，
一定會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