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春節
第五十二章 春節
最後，沈清歡也不知道抱著怎樣的心情睡著的。
此時的她，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幻想有一天真的會出現她的生活裏……
後半夜的時候，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將沈清歡從夢中吵醒。
她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借著窗外微弱的紅光看了看手表：淩晨三點。
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最終耐不住渴，爬起來喝水。
披上棉襖，悄悄打開門的一絲縫隙，往堂屋看了看。
屋裏還有一盞煤油燈亮著，郝爸似乎已經去房間睡覺了，隻有郝向南獨自靠在火爐旁，靜靜地翻閱著手中的書。
他胳膊肘撐著腦袋，眼瞼微合，一副將睡未睡的樣子。
怕吵醒其他人，沈清歡盡量將動作放輕，躡手躡腳地打開門。
察覺到動靜，郝向南敏銳地看了過來。
在看清是沈清歡時，耷拉著的眼皮瞬間抬起，立刻丟下書快步走了過來。
他抬手捋了捋她略微淩亂的頭發，低低地問：
“怎麽，認床睡不著？”
大概是熬夜的緣故，他的聲線有些沙啞，像是粗沙礫在耳邊摩挲著。
沈清歡仰頭看他，男人眼裏布滿了紅血絲，下顎還長了一圈短短的青茬，看上去多了幾分粗獷。
她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解釋道：
“不是，被鞭炮吵醒了，口渴想出來喝水。”
郝向南牽著她來到火爐邊，把身上披的一件厚棉襖也裹在她身上攏了攏，湊到她耳邊說：
“坐在這等我會兒，我去跟你倒。”
淺淺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際，有些癢。
她還能看到他的喉結在眼前滑動著，線條極為好看。
南方的冬天又濕又冷，穿得再厚，寒風都像是能從衣服的各個縫隙無孔不入，順著毛孔鑽進身體裏，再滲入骨髓。
沈清歡縮著身子坐在他剛在坐的椅子上，看著男人從茶盤裏拿了個幹淨的水杯，用熱水燙了一遍後，倒了小半杯熱水。
水太燙，他又拿起另一個空杯，用兩個杯子來回反複倒，最後吹了吹試了試溫度後，將水杯遞到沈清歡的唇邊。
沈清歡沒有接，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小半後，搖了搖頭。
郝向南將水杯放下，攔腰抱起她坐在自己懷裏。
“冷嗎？”
他抬起手用指腹緩緩蹭掉她唇上的水漬，一下一下的，力道忽輕忽重。
喉結小幅度滾動著，五官被燭光染得分外柔和，就那麽繾綣地撫著她的臉。
下一秒像是受到蠱惑似的，忍不住扶著她的腦袋俯身噙住了她的唇，親吻的力道漸漸加重，帶了點強烈的刺疼感。
這一吻親了許久，讓本就昏昏欲睡的沈清歡因為缺氧而愈發迷糊了起來。
有那麽一刹那，腦子陡然清醒，想起了正在隔壁睡覺的郝向南父母，她驚得一把推開了郝向南。
“郝向南！你爸媽在睡覺呢！”沈清歡伸手在他腰間一掐，氣呼呼地說。
郝向南盯著她看，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揚了揚，眼眉帶著壞事得逞後的囂張，興致極好道：
“放心，他們聽不見。還渴嗎？不渴抱你去睡覺。”
“不渴，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嗎？”
“嗯，得守到天亮。”
郝向南站起身，就著這個姿勢把沈清歡抱了起來，回了郝恬恬的房間。
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俯下身湊到她臉旁，用指腹輕輕蹭了下她的唇角，聲音低沉又啞：
“清兒，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以後的每一個春節，我都會陪著你。”
然後，他視若珍寶般在她眼尾落下一吻，低喃道：
“寶貝，新年快樂！”
沈清歡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的郝恬恬，瞅見女孩睡得正香，於是也壯著膽子，用力勾住郝向南的腦袋往下壓，胡亂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後，立即鬆開。
紅著臉將頭埋進被子裏，說了聲：“新年快樂～”
郝向南輕笑了聲，直起身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紅包，一個放在沈清歡枕邊，一個放在他妹妹被子上。
又揉了揉沈清歡的頭頂，柔聲道：“快睡吧，我出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歡還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睜了睜眼，發現郝恬恬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床了。
嘴裏叼著根糖，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小倉鼠，正趴在床上興高采烈地拆著紅包。
兩個紅包裏都是嶄新的角幣，一毛兩毛，看上去有十幾張。
沈清歡單手支著腦袋，看著她笑：“恬恬收了多少壓歲錢呀？”
“小姐姐你醒啦。”郝恬恬蹦蹦跳跳地舉著紅包來到沈清歡麵前，獻寶似的說，“媽媽給了我兩塊，哥哥的紅包也是兩塊。”
說著她小手又往枕邊指了指，“這個紅包是哥哥給你的哦～”
“是嗎？”
沈清歡捏起紅包打開數了數，發現裏麵是十張大團結。
又拆開昨晚郝媽給的兩個紅包往裏看了看，每個紅包裏有五張。
三個紅包加起來，也就是兩百塊。
這段時間的經曆讓沈清歡深切地體會到，在這個年代兩百塊錢的份量。
這月亮灣，就算是勞動力最強的漢子，一年賺的工分也不足兩百。
沈清歡看著紅包思忖了一下，然後將郝媽給的兩個紅包裏的錢放在一起，交給郝恬恬，細聲細語地說：
“恬恬，給，這是姐姐給你的紅包。”
郝恬恬知道這個紅包裏有多少錢，她沒有接，將手背到身後，往後退了幾步，歪著頭說：
“小姐姐，這是爸爸媽媽給你的紅包，我怎麽能要呢。再說了錢太多，爸爸媽媽會收回去的。不像我這兩個紅包是我的零花錢，他們不會收的。”
“啊，這樣啊。”沈清歡有點後悔昨晚忘了給孩子紅包，她翻出自己的布袋，從裏麵找出五張二元的錢幣裝進紅包裏，重新遞了過去。
“給，這是姐姐真心實意給你的紅包，你不收姐姐會傷心的。
等姐姐過年後發了工資，再給你買好吃的零食和新衣服，好不好？”
郝恬恬盯著紅包一眨不眨地看了半響，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般最終慢吞吞地接了過去，點頭道：
“謝謝姐姐。”忽然想起什麽，又立馬改口道“謝謝嫂子。”
“不用謝～”
沈清歡正準備起床時，郝媽手肘上搭著一件碎花棉襖，推門走了進來。
“清歡，是不是鞭炮把你吵醒了？我看你來得匆忙的沒帶什麽衣服，這件棉襖是我新做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先將就著穿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