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擦藥

  第二十七章 擦藥

    兩個民警相視一眼,然後沒好氣地往劉叢山腿上踢了一腳:

    “是你啊!沒死趕緊起來!”


    劉叢山艱難地坐起身,捂著還在流血的腦袋,殷紅的血從發絲間滲透出來,與滴落的雨水匯成一道小溪順著額角凸起的刀疤蜿蜒而下。


    渾身上下都打濕了,被寒風一吹霎時篩糠似的發抖起來。


    他囁嚅著嘴唇哆哆嗦嗦:“民警同誌,我…我今天真沒搗亂,我現在是傷員,是弱勢群體。你們來得正好,快把那個人抓了!”


    一個民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郝向南,另一個民警抬腿又往劉叢山身上來了一腳,用警棍抵著他的胸膛。


    “有女同誌指控你耍流氓,你怎麽解釋?”


    劉叢山先是警告地掃視了院子裏的鄰居一眼,然後苦著臉說:


    “誰耍流氓了,這絕對是在汙蔑,汙蔑啊!我向各位領導同誌保證,絕對沒有這事,不信你們問我院子裏的鄰居。”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香香就搶先一步站了出來。


    葛老太心裏有別的算盤,倒是沒有出聲阻止。


    一來她收了沈清歡的錢,自古以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二來早就看不慣劉叢山老媽的囂張了,要是今天能把劉叢山抓了,那以後這院子裏豈不是她葛老太說了算。


    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王香香這次倒表現的非常勇敢,她將劉叢山如何在澡堂外麵撞門,如何威脅鄰居不讓出手相救,又如何破門而入毆打沈清歡的整個過程都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沈清歡看著這個在民警麵前侃侃而談的女人,心生感動。


    同時又暗暗詫異,王香香明明思路清晰,為何一到葛老太麵前卻變得那般木訥寡言、逆來順受??

    王香香一說完,武老二緊接著站了出來,他手指著地上坐著的劉叢山朗聲道:

    “我可以作證,他剛才確實在對那位女同誌耍流氓。”


    然後又有好幾個人對劉叢山進行了指認。


    地上劉叢山的老媽一看情況不對,腦子裏陡然想起沈清歡剛剛往這幾人口袋裏塞東西的動作,她立馬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拽住兩個民警的胳膊嘶喊道:

    “民警同誌,他們的話不能相信!我親眼看見這個小賤人剛才給他們塞錢了,他們都受了賄賂,是一夥的!”


    聽到這話,武老二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抱著胳膊玩味地說:


    “老太太,您這麽大年紀了,可別睜眼說瞎話。”


    “唉!你個小畜生說誰瞎呢?!”


    兩個民警早就想抓劉叢山了,這次難得有這麽多群眾出來指認,還人證物證俱在,可不想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他們沒搭理劉叢山老媽,拎著警棍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把劉叢山拷了起來。


    ——


    劉叢山一被帶走,院子裏霎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這年代,流氓罪都是從重判罰,沒個十年八年,劉叢山是出不來的。


    而唱了半天戲的劉叢山爸媽,則是灰溜溜地進屋,緊緊關上了門窗。


    “啊噗——”


    沈清歡身上穿的單薄,剛才情況緊急沒擦幹身子就穿上了衣服。


    精神高度緊張之下,尚且不覺得冷,此刻一鬆懈下來,不由地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郝向南眉心擰了擰,趕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將女孩裹住,雙手擁著她往屋子走。


    他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快進房間換身衣服,擦幹頭發,別凍著了。”


    沈清歡想起自己身上的肥皂泡泡,不由地紅了紅臉,垂下眸子扭捏道:


    “我…我澡才洗了一半,剛打了肥皂,那個人就來踹門了……”


    聞言,郝向南喉嚨緊了緊,心生後怕,他非常慶幸自己中午回來了一趟!

    男人的聲音再次放柔了幾分:


    “先把衣服換了,等吃過飯,我給你打熱水,就在屋裏洗。”


    沈清歡撩起濕漉漉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後,小聲道:

    “好。”


    等沈清歡換好衣服坐在沙發上,郝向南端了一杯紅糖薑茶過來遞到她麵前:


    “來,趁熱喝了,祛寒。”


    說完,又從外麵提了個尼龍繩袋子過來,袋子裏是一個鋁製飯盒,飯盒裏的湯汁像是灑出來了,弄髒了整個盒子外沿。


    郝向南將飯盒打開,把裏麵的飯菜倒進幹淨的海碗裏,在灶台上架起鍋熱了起來。


    一口熱乎乎的薑茶下肚,沈清歡頓時覺得全身暖和了起來,她的目光跟隨著男人身影不停移動,開口問道:

    “這是從你們食堂打過來的?”


    郝向南回頭瞥了她一眼,這個看似嬌嬌柔柔的女孩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和睿智,讓他心頭浮起一抹從未有過的異樣。


    他收回視線,輕嗯了一聲,“還好沒倒出來,就是有點涼了。”


    幾分鍾後,沈清歡看似坐在桌前吃著飯,視線卻一直落在不停忙碌的郝向南身上。


    男人將水桶洗幹淨了給她添熱水,試好了溫度後,拎進了她房間。


    然後屈著胳膊撐著腦袋倚在她門框上,欠欠地說:

    “想看我呢,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呢你的任務是吃飯,吃完飯然後去擦澡,一會水要涼了。”


    沈清歡的臉瞬間就紅了,她分明瞧見了他眼裏的玩味,原來這個人一直知道自己偷偷在看他。


    她低著頭,猛扒拉了幾口飯,含含糊糊地說:

    “噢,我馬上就好了。”


    忽然想起什麽,又仰頭看向他,問,“你下午不上班嗎?”


    郝向南垂眸看了眼手表,淡淡道:“不急,等給你上了藥再去。”


    ——


    沈清歡擦完澡後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屋子裏燒了兩個火爐,不怎麽冷,她隻穿了件棗紅色的豎條紋毛衣。


    這時,旁邊的沙發一陷,男人緊挨著她在身畔坐了下來。


    他伸手從藥瓶裏勾了一抹藥,緩緩靠近她。


    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繾綣:

    “把臉轉過來。”


    沈清歡聽話地偏過頭,對上他懶倦深邃的眼神,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彼此的呼吸靠得很近,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心間。


    郝向南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半秒後,抬起手指輕輕抹在她額角的淤青上。


    他的手指很燙,動作很輕,炙熱的體溫透過皮膚不斷傳來,燙得沈清歡差點彈了起來。


    人還沒動一下,就被郝向南按住了。


    “坐好,別動~”


    他的嗓音明顯感覺啞了幾分,像沙粒摩挲在耳邊,透著磁性的味道,霎時讓沈清歡的小臉紅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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