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火葬場白燈籠11
薑姝等了一陣,見裏頭沒有半點動靜,又才轉身去了隔壁劉嬸子那,打算先填肚子。
出去後,寨子已經哄鬧了起來。
個個都在往寨門前湊,去看薑姝那位找上門來又胖又矮的夫君。
劉嬸子見到薑姝來了,目光中突地就帶了一股莫大的同情,牽著她進屋後,將自個兒剛攤好的餅子,和一碗剛擠出來的鮮牛奶擱在了她麵前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身旁,輕聲勸了起來,“薑姑娘慢慢吃,這人生啊,十有八九不如意,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吃跑喝足,養好自個兒的身子,那才是正事,俗話說得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頭一樁姻緣沒找好,確實是有些難受,但咱也不能放棄是不是,除了大當家的,咱這土匪窩裏的青少年,哪一個拉出來,不比裴家那世子爺強……”
今兒二當家抓裴大人時,她正好路過,都看到了。
又矮又胖便也罷了。
可那相貌,長得也太著急了些。
算算年歲,裴家的那世子爺也就二十幾,怎就長成了四五十歲……
說話還陰柔得很。
劉嬸子想起自個兒早上看到的那張臉,又再看了一眼跟前薑姝如花似月的樣貌,越看心頭越是不平,突地就想起來了一人,“薑姑娘要是看不上這寨子裏的土匪,嬸子待會兒就帶你去見一人……”
一想到今兒早上自個兒在廚房見到的那位小夥子,劉嬸子臉上頓時又生出了興奮,“那小夥子,人長得可俊了,你肯定會喜歡……薑姑娘趕緊吃,吃飽了嬸子替你撐腰,今兒非得找那裴家世子爺拿到和離書不可……”
薑姝被她一通說得雲裏霧裏的。
倒想不明白,那狗東西雖狗了些,可何時比不上寨子裏的土匪了……
還能有人長的比他好看?
薑姝正懷疑他們到底抓到的是什麽人,跟前滔滔不絕的劉嬸子突地就不出聲了。
眼睛緊緊地盯著大當家寨子的廚房方位,見那滾滾青煙越來越濃,神色頓時一慌,著急地同薑姝道,“怕是走火了,薑姑娘先尋個地兒避避……”
劉嬸子說完,起身便抄了屋裏的木盆兒,衝了出去。
寨子門口看熱鬧的人還未看夠,便聽到了梁上劉嬸子的一聲大嗓門兒,“走火了……”
眾人一驚,齊齊回頭,才見大當家的院子,已是濃煙滾滾。
寨子裏從來就沒今日這般忙乎過。
春杏和蔣大人也看到了。
適才兩人跟著二當家的,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寨子口,門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人。
蔣大人知道二當家的抓錯了人,春杏卻不知道,一路上著急地幾回同二當家的交代,“二老爺,你可別亂來,那可是姑爺……”
二當家完全不當一回事。
想著就那德行,怎就配當薑姑娘的夫婿,還反過來安慰起了春杏,“放心,要真出什麽了意外,我負責賠你一個姑爺……”
那樣的姑爺,不要也罷。
春杏見同他說不通,隻得加緊腳步,到了人群前,立馬走上去,扒開了眾人,一聲“世子爺……”還沒喚完,便瞧見了被五花大綁的王公公。
王公公嘴皮子都磨爛了,“天可憐見的,咱家說了,咱不姓裴……”
可無論他怎麽解釋,二當家的和這一群土匪,都不相信,“你長什麽樣,薑姑娘都已經給咱們說了,再者,從昨兒起到今日,這寨子裏就進了你一個生人,不是你,又是誰……”
人群又開始轟動。
春杏及時地喚出了一聲,“王公公……”蔣大人也跟著扒開了人群,喚了他的名字,“王兆?你怎是這幅德行……”
王公公欲哭無淚,看著蔣大人,如同見到了救星,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哭訴著道,“陛下知道昨兒大人上了山,便打發老夫過來顧看一趟,蔣大人倒是認得路,帶著大人先進了山,可咱家不識路,折騰了一日沒找到路不說,今兒早上好不容易爬上來,當頭就被人綁了,還非得說咱家就是裴大人,這不是折煞老夫了嗎……”
周圍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二當家的看了一眼蔣大人,又看了一眼春杏,發懵地摸了摸後腦勺,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劉嬸子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大當家的主寨子著火了。
二當家的哪裏還顧得上看人,當頭就衝了上去,周圍的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忙地往上趕,春杏和蔣大人,這才乘機將王公公鬆綁了。
等到三人匆匆忙忙地趕到寨子上時,便見那濃煙滾滾之處,眾人擁簇著走出來了一人。
“小夥子,以後有什麽想吃的,直接同嬸子說就成,這男人燒不來飯,又不丟人,房子燒了倒是小事,小夥子長得這麽俊,要是被燒出個好歹來,豈不是可惜了……”
劉嬸子後怕得很。
適才進去時,見那屋子裏的木屑都燒起來了,小夥子還立在那看著鍋裏的餅,要不是她一盆子水對著他淋下去,他身上的衣裳,非得燒了不可。
劉嬸子將人完整地給送了出來,一路還不忘語重心長地交代。
出來時,裴椋那一身的青色袍子,便濕了大半,衣擺上還沾滿了鍋灰,甚至那張一向白皙潔淨的臉上,也隱隱有了兩道黑色的痕跡。
蔣大人看得雙眼發直,頭一個沒繃住,嘴角幾歪,裂開了大牙,王公公到底是在宮中呆了那麽多年,見識多,倒也不至於當場表情失控,神色雖有些發愣,但比起春杏來,又鎮定了許多,卻也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裴大人這是要下凡了……
三人的表情各異,但都帶著驚愕。
裴椋本人倒挺淡定,從那濃煙出一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立在院子外那道豔紅的身影。
薑姝剛從劉嬸子屋裏出來,抓了一把瓜子,還從未見過這般陣勢,神色一時如同春杏一樣,傻傻地愣在那,瓜子也忘了往嘴裏送。
更忘了此時正在同他置氣。
裴椋徑直朝著她走了過去,腳步停在她那一塵不染的紅裙之前,瞟了一眼她那快要憋不住的嘴角,從容地從袖筒裏掏出了一方手帕,趁著她還反應過來之前,彎下腰隔著帕子,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麵色頭一回露出了為難,“那餅,實屬不好做,你還喜歡吃什麽?”
除了餅以外。
若她當真喜歡吃,他再多試幾回也行,不過今兒怕是沒有了,廚房被他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