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昨兒一場燒, 今日早上才徹底退了下去,身子還未好利索,薑姝生怕將病氣渡給了他, 後半夜睡覺時,窩在他懷裏,都沒敢抬起頭,往他麵兒上吐氣。


  清晨起來,還刻意同他保持了距離。


  範伸一往上湊, 薑姝便躲, 一大早範伸連個手都沒碰上,這回終於沒能躲開, 給撈了個結實,親了小嘴兒。


  薑姝一個機靈, 還未反應過來,範伸已及時地鬆開了她, “好生喝藥。”說完, 什麽物件兒也沒拿, 手指頭輕輕地劃過眉骨,直接走了出去。


  薑姝愣了半晌, 才回過神。


  看著那黑色的衣擺消失在了門檻外,才察覺出來, 臉上已然生了燙。


  他折回來這一趟莫不就為了……


  薑姝一下回到了軟榻上坐著,手掌撐著半邊臉頰,唇角的笑意隱忍了幾回,藏也沒藏住, 春杏進來, 便見她歪在了榻上, 臉色緋紅地翻看著自己手上的白紗。


  一雙眼睛如同染了春水。


  明豔透亮。


  自從賈梅往自己跟前一湊,揚言要給世子爺當妾,薑姝就似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


  原本覺得很平常無奇,忽然就知道了其珍貴。


  再也尋不出一個理由來解釋,心頭泛出來的陣陣酸楚和排斥是為何後,薑姝便徹底不再掙紮了。


  喜歡就喜歡了吧,也不是人人都是薑文召……


  她也不是母親。


  斷不是那等為了情愛,就忘了自個兒的人。


  昨兒她就想清楚了,既然愛了,就好生享受。


  春杏上前,見她這幅模樣,心頭也帶著歡喜,怎麽也沒料到虞家大姐這一鬧,到了最後,不僅沒讓世子爺和夫人生了間隙,兩人的感情還變好了。


  昨夜夫人發熱,世子爺更是一人在屋裏伺候。


  不願吵醒夫人起來喝藥,換了幾盆水,手裏的不巾一刻都沒放下過,不住地替夫人擦洗著身子。


  愣是在床前守了大半夜。


  別說是他一個侯府的世子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習慣了被人伺候的主子,就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最是怕伺候病人。


  世子爺卻沒一絲不耐煩。


  平日裏瞧著那般冷清的一個人,誰見了不犯怵,誰能想得到伺候起人來,還能有這番耐心,春杏上前趕緊趁水和泥,“夫人,世子爺這回可疼著夫人了。”


  換作往日,薑姝定會尋個什麽正當的理由來,搪塞了過去,不讓自個兒往那處想。


  今日卻沒吭聲,臉上的一抹嬌羞暈在臉上,如芙蓉綻開了朵兒,嬌豔欲滴,這會子倒才真正地像個新婚婦。


  春杏也察覺出了她的不同。


  實則前兩日前世子爺陪著夫人去了一趟薑家,回來後春杏就覺得夫人同往日不一樣了。


  之前呆在侯府一日過去,夫人隻管自己過得舒坦,閉口不談世子爺,可從薑家回來後,忽然就砸起了核桃,昨兒更是冒著雨出去,買了葡萄。


  幾句話裏,不經意間就提到了世子爺。


  如今又見她這幅模樣,便也明白,怕是不用自個兒再去提醒,夫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


  烈女怕纏郎。


  夫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經不起世子爺這一個多月的軟磨硬泡。


  春杏收了木幾上的藥碗,念著她身子還未好利索,進屋拿了一塊毯子搭在她的腿上,回來就見晚翠匆匆進來稟報道,“夫人,賈夫人走了。”


  ===第95節===

  薑姝病了一夜,早上起來,腦子裏還沒緩過來,壓根兒就沒記起來虞家大姐。


  過了那陣之後,胸口的氣兒消了,也想通了。


  核桃沒了就沒了,她再砸。


  聽完晚翠的話,薑姝倒是有些意外,就憑昨兒賈夫人同她鬧起來的勁頭,怎可能會走……


  晚翠便將今日早上發生的事,都說給了薑姝,“一大早的,那賈夫人便去同侯夫人理論,鬧出來的動靜驚動了虞老夫人,虞老夫人親口攆她走的,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連把傘都沒帶……”晚翠說著,眸子輕輕一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薑姝的臉色,垂下頭小聲道,“表姑娘倒是沒走……”


  也不知道是走的太急還是怎麽著,賈夫人竟然走的時候,就忘了帶上表姑娘。


  等到事情平息下來,大夥兒才想起,賈梅還住在那院子裏。


  下人稟報給了侯夫人,侯夫人一陣沉默後,便派身邊的雲姑過去了一趟,雲姑到了梅姐兒屋裏,兩人關起門來,誰也不知道雲姑問了些梅姐兒什麽話。


  回來後不久,侯夫人便又喚了兩個丫鬟過去伺候著。


  旁人不知情,侯夫人和賈梅心裏卻清楚得很。


  侯夫人是托雲姑特意去問了賈梅的意思,“表姑娘接下來,有什麽想法。”


  賈梅低頭捏著手指頭,落了淚,磕磕碰碰地道,“是,是我不該生了那心思……”


  雲姑心口一鬆,等著她的表態。


  賈梅便又道,“侄女,往後都聽姨母的……”


  這就還是想留下來了。


  雲姑回去後便將梅姐兒的話傳給了侯夫人,侯夫人見她肯回頭,有了這句話便也沒再為難她,往後沒了她那娘成日在她耳邊煽風點火,但願她梅姐兒能活出自己來。


  “世子夫人身子可好些了?”侯夫人不想再提這事,便問起了薑姝。


  昨兒侯夫人就聽府醫說發了燒,本想過去看看,又聽雲姑說世子爺一直守在夫人床前,連丫鬟都進不去,便也罷了。


  到底是她自個兒選回來的,知道心疼人了。


  雲姑回道,“侯夫人放心,世子爺親自照料了一夜,燒已經退了……”


  侯夫人稍微安了心,想了想還是同雲姑吩咐道,“晚上世子爺回來,你讓他過來一趟,陪老夫人說說話。”


  再如何,也得讓母親熬到那時候,讓她親眼看著椋哥兒歸宗。


  雲姑點頭,“好。”


  ***

  範伸出了侯府,又去了宮裏麵聖。


  昨日範伸帶著阮大人,一同進宮,將朱侯爺的供詞呈給了皇上後,皇上看完,連罵了幾聲逆賊,恨其居然四道臨頭了,還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狡詐,“他倒是回來的快。”


  若非範伸及時堵住了朱侯府的地道口,這回說不定還真就被他跑了。


  刺殺王爺。


  他還真就敢了……


  皇上罵了一陣,恨不得將朱侯爺剝皮抽筋,卻沒說怎麽處置,隻同範伸定好了三日後去一趟大理寺,親自會會朱侯爺。


  兩人本來都要退出來了,阮大人的腳步卻是一頓,晚了範伸半步,這一頓正好被皇上的目光撲捉了到。


  皇上的性子本就多疑,容不得旁人支支吾吾,直接問道,“阮大人還有事?”


  阮大人被皇上一問,又才跪了下來。


  本以為這回範大人進宮,會將自己昨夜同他所說的懷疑稟報給皇上,誰知範大人見了皇上後卻是隻字不提,眼見就要走了,阮大人才故意猶豫了一瞬。


  如今見皇上開口問他,阮大人也顧不上範伸了,將自己的想發一股腦兒的都說了出來,“啟稟陛下,臣懷疑,朱侯爺還有些事未招……”


  皇上聽阮大人將心頭的懷疑說完後,臉色看似詫異,眸子裏卻不見半分意外,誇獎道,“阮大人觀察甚微,不錯。”


  皇上的誇獎,可比範伸的更為權威。


  阮大人心都要飛了,激動地道,“這都是臣應該做的。”然皇上卻沒再搭理他,由著跪在了那,好半晌了,也沒讓他起來,也沒吩咐他繼續往下查。


  時辰一久,阮大人心頭便“咯噔”地打起了鼓。


  背心不由冒出了一層冷汗,皇上這才放下了手裏的茶盞,同其道,“怎麽還跪著?”阮大人不敢起來,皇上又是一笑,“出去先候著,範大人留下來,朕有事商議。”


  阮大人弓著忙地退了下去,哪裏還敢再說半句。


  阮大人走了,皇上才緩緩地看向了範伸,“這宮裏誰是他的眼線,他沒招?”


  阮大人說的那懷疑,範伸早在回來的第一日就已經匯報給了他,他又不是傻子,這等事情若是都想不明白,還有何本事坐到今日的位置上?

  範伸道,“臣回去再細審。”


  皇上也沒催他,“也不急,慢慢審,朕倒是想看看誰最先沉不住氣。”


  範伸點頭。


  “那丫鬟,還有那畫師,當真就沒了音訊?”這事皇上百思不得其解,人都被他那蠢兒誤打誤撞地帶了回來,眼見就要進宮了,卻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有這個本事……


  範伸答,“臣會抓緊去查。”


  皇上和顏悅色地應了一聲,“愛卿辛苦了。”


  皇上知道範伸最近一直在忙著替自己奔波,如今這局勢,他還真是愈發離不得範伸了,旁的什麽都好說,隻要日子夠多,不管是誰在他麵前耍虛招,他都有那個信心,將其揪出來。


  他怕的就是日子不夠。


  便又問起了範伸,“常青法師,可有消息了。”


  那消息,便是長生不老藥丸。


  說是長生不老藥,皇上也沒玄乎到那個地步,隻盼著林常青的藥丸,能讓自己再活個十年八載。


  讓他的文兒在這朝著站穩腳跟。


  上回範伸從鎮國寺給他帶回來的養心丸,也沒剩下幾顆了,平日瞧著他身子健康,實則自己的身子自己最為清楚,尤其是最近,總是感覺到力不從心。


  就連他的嬌嬌,他似乎都沒辦法滿足了……


  範伸道,“陛下放心,按日程法師也該回來了,到時必定會給陛下帶回好消息。”


  旁人的話他聽著懸,從未信過,可範伸每回說上一句,皇上尤其的安穩,大抵是知道範伸這把刀,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失望。


  而他的文兒,日後有範伸這樣的得力重臣相助,什麽太子,韓家,都成不了事。


  大不了,他再將他養成第二個朱侯爺。


  重走一回當年的老路。


  將所有阻礙文兒前程的東西,都清理幹淨了,這輩子他就是背上千古罵名,也不會讓占有韓家命脈的人,坐上他的皇位。


  太子?


  在他心裏,他就從來沒有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不過隻是一個韓家派來,爭奪他江山的籌碼罷了。


  “你先回吧,明兒再進宮,朕還有一樁事情要交代你。”皇上如今還沒有確切的把握,等他先去見了那位太子妃,才能確定心頭的懷疑。


  範伸回去後,今日如約地來了宮裏。


  皇上還來不及交代他旁的事情,倒又發生了一件事。


  朱貴妃處死了一位在宮中已呆了有二十幾年的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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