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你會陪著她,對不對?
我看著他們兩這樣近距離的站著,卻有一種遙遙相望的錯覺,突然覺得一陣哽咽。
他們看對方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愛意,卻已經習慣於這樣的溫柔與平和,我曾經以為真愛可以匹敵世上任何的東西,可現在我才知道,愛情也許很重要,可還有許多更重要的東西在引領著人的生命。
他們,早已經做出了取捨。
可我呢?
這樣一想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慌亂,我立刻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但周圍都是一片陌生的蜿蜒迴廊,我越急越慌,漸漸的竟然迷失了方向。
走過一片濃密的竹林,突然看見前方熟悉的人影一閃,竟然就是心裡想的那個人!
「凌——」
我剛剛開口要叫他,卻發現他的動作很輕,很輕,慢慢的走進了一座園子,我急忙跟了上去,卻發現那園子中的石桌旁,已經坐了一個人。
因為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我幾乎還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所以此刻看到他們,意識也有些恍惚,站在拱門的后默默的,不再開口。
園中坐著的那個男子手中握著一把劍,寒光閃閃,卻在劍柄上有一些不易察覺的銹跡,映著陽光閃爍著一樣的火焰般的光芒,令人炫目,正是朱雀國的鎮國寶劍——逐月劍,可當他看著這把劍時,卻好像不是在看一把令世人望而生畏的利器,而是一個難忘的人。
我能清楚的看到那雙眼中透出的淡淡哀傷,卻也是最無奈的哀傷。
鬼面走到了他的面前,慢慢坐下。
「是你?」
「是我。」
他把逐月劍放到了石桌上,沉默著看著對方,像是在想應該說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她呢?」
「無礙了。」
「嗯,」他又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來找我,是想說什麼?」
「當初,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他淡淡一笑:「我也以為自己死了,可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漂到了朱雀國,但那個時候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流沙她——為我遍訪名醫,終於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而之後因為傷勢太重,三年之內我都沒有辦法從床上站起來。」
「現在呢?」
「總算行動自如。」
鬼面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他的腿,雖然被長衫遮蓋著,但之前他從神廟跑出來的時候的姿勢,也能想象得到他遭受了怎樣的重創,有些生硬的:「她——當初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
「你是在為她,向我解釋?」
鬼面抬頭看了他一眼,對方卻是平靜的看著他,不知看了多久,突然一笑:「看起來,我可以放心了。」
「什麼?」
「放心的把她交給你。」
「我?」
「嗯,」他點點頭,看著鬼面的眼睛:「當初,我之所以會猶豫,是因為她的個性太強,而你又性子偏激,你們就像是兩根最尖利的針,越是靠近,傷害對方也就越深……」
鬼面的目光一斂,露出了一絲傷痛。
「可是現在,你變了。」
「哦?」他微微抬眼:「我變成什麼樣了?」
對方淡淡一笑,抬起頭來看著莊園周圍那連綿起伏的山川,笑道:「很多人說,女子當如水,柔情萬種,男人當如山,巍峨不屈,但其實山川再是巍峨,也有被水滴石穿的一天,男人當如海,海納百川,包容她的一切。」
「你覺得,我是嗎?」
「你是,我看她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她自幼便穩重內斂,不肯輕易在別人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哪怕是親人。她對你好,也許是因為她喜歡你,可如果她對你發脾氣,那麼——」他突然笑了笑,拍拍鬼面的肩膀:「可有的你受了。」
鬼面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看不清這一刻他眼中的目光是喜是憂,只看到他的唇角一挑,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已經完成了你們一半的夢想,接下來——你會陪著她,對不對?」
鬼面目光一閃:「你,不打算與她相認?」
「……」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她一直在為當初的事內疚,而且這些年,軒轅皇室也一直不肯原諒她。」
「人生際遇當如此,有時哀慟有時歌。我和她,和軒轅這個姓氏的緣分已盡,如今,我是朱雀國駙馬,能忘卻前塵往事,得一知己,是我最大的快樂,我不想打破這份平靜,況且——」
他長嘆了口氣:「已經走到這一步,認與不認,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增添一次她的愧疚,讓她再去回想當初發生過的事,又是何必?」
他的聲音很平和,口氣也很平和,可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有一種無言的堅定透出來。
我靠著石門站著,看著這兩個男人默默的起身,朝著對方長身一揖,鬼面便轉身走了。
剛剛走出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如今,你的生命里,真的一點遺憾都沒有了嗎?」
那個人默默的轉過身背對著他,沉默不語,不知過了多久,拿起了桌上那把炫目的逐月劍,用一張乾淨的絹帕輕輕拭擦著,他的動作很細緻,細緻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來,他的指尖其實在顫抖,好像他拭擦的不是逐月劍,而是要擦去關於這把劍的所有的回憶。
鬼面靜靜的看了他許久,慢慢的轉身走了。
當他一走出拱門,迎面對上正往這邊走的余鶴和沐流沙,愣了一下,沐流沙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閃爍但也沒說什麼,徑直朝那園子走去,余鶴停在了原地,看著那背影消失在拱門裡,卻也只是淡淡的,和沐流沙離開時的目光一樣,沒有絲毫的留戀。
鬼面走到了他的面前:「如何?」
余鶴一笑:「沒事。」
他說沒事,就是真的沒事,鬼面也不多話,轉身道:「既然朱雀國的危機已解,我們應該要想好下一步怎麼走,你的人呢……」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朝旁邊那條小路走去。
等到他們的背影也消失了,我才從迴廊的陰暗處走了出來,冷風一吹,臉頰上微微有一點涼,但身手摸摸胸口,卻是燙的。
在這樣完全陌生的環境里,我很快又迷路了,幸好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我。
當他找到我時,我正靠在長亭的椅子上,臉色蒼白的喘息,一手捂著胸口,他一見此情景,立刻慌忙走了過來環住我顫抖的身子:「你怎麼了?」
「疼……」
說完這個字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他隱隱的磨了下牙,像是要生氣了,但終究沒有,只是用一隻手用力握住了我冷汗直冒的右手。
我看了他一眼,露出一點蒼白的笑容:「我是不是很任性?」
「……」
「如果你覺得是,你可以告訴我。」
「……」
他的呼吸像是頓住了一般,過了很久,那雙深黑無底的眼睛才閃過了一點光,沉聲道:「我只希望,你的任性不要是傷害到自己。」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
他扶著我要把我送回屋子,可我起身也很困難,他一蹙眉頭,索性一把將我橫抱起來,我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就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被他納入懷中。
他大步的往回走,周圍的人也並不多,可不知為什麼我的臉卻一陣一陣的灼燒,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只能輕輕的低頭將臉埋進了他懷裡。
這一段路,其實並不長,但我們卻好像走了很久。
當他終於把我抱回屋放到床上,我的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將手從他的脖子上收回來,他輕咳了一聲,嗓音也有些異樣,拉過被子來給我蓋上:「別——著涼了。」
我全身都是汗。
抬頭看著他,他似乎也臉紅了,隔著一層銀面具都能感覺那種滾燙,兩個人這麼對視著,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屋子裡滿滿的尷尬的氣氛。
像是為了逃避這樣的尷尬,我輕輕道:「余鶴呢?」
「他走了。」
「走了?」我一驚,抬頭看著他:「去哪裡了?」
「我讓他,去找梁澄心。」
梁澄心?我的心中一動。
他低頭看著我,輕輕道:「你不能一輩子這麼捱下去,就算你忍得住疼,但你的身體和精神受不了,梁澄心醫術高明,如果她能有辦法為你延續心經,就算無法根治,至少你不用吃這麼多苦。」
「找梁澄心誰都可以找,你為什麼要讓余鶴去!?」
我的聲音不自覺的加入了一些嚴厲,而他的眸色也沉了下來:「為什麼不能讓他去?」
「你明明知道現在的局勢,接下來我們要走的棋,少不了他!」
「你還想走什麼棋?」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壓力,慢慢的抬眼看著我:「朱雀國向來無心爭霸,偏安南隅,沐流沙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北上中原,如今是我們把戰火引到這裡,難道——你一定要滅了朱雀國,才安心嗎?」
我怒極反笑:「這就是你把余鶴調走的原因?」
「這是他自己也願意離開的原因。」
我挑了挑眉——的確,余鶴曾經說過永不劍指南疆,如果他猜測我的下一步棋是滅朱雀,他不會阻攔,但也絕對不會為我的先鋒將,這一點我明白,可是,眼前這個人……
胸口的悸痛一陣一陣的湧上來,我用力的揪著錦被,指尖掙得發白,看著他:「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儈子手,只會打打殺殺,把痛苦帶給別人,對不對?」
「行思……」
他的口氣也有些無奈,看著我道:「白虎國被滅,軒轅國又是你的故國,中原已經有大半版圖落入了你的手中,沐流沙是個恪守承諾的人,她說不會北上就一定不會,你何苦要逼她至此,就算你還要北上,如今白虎被滅,赫連城孤掌難鳴,他也不可能成為你統一中原的障礙。」
我冷笑:「你的意思是,赫連城會舉城投降?」
「他當然不會,但如果你與白虎、軒轅連成一線,赫連城自然知道趨利避害,況且玄武國人一直希望南下返回故土,如果能將他們納入聯盟當中,再慢慢蠶食赫連城的勢力,玄武國遲早會重新納入中原的版圖。」
「你以為憑他的野心,他會答應?」
「憑他的野心,他當然不會,但天下大勢,不是一個人的野心能左右的!」
他看著我的眼睛,鄭重的道:「不會因為你,也不會因為他。」
我死死的揪著錦被,不開口。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也不知是說不出話來,還是一種無聲的對峙,他就坐在床沿看著我,那麼緊的距離,我急促的呼吸和他綿長的呼吸幾乎糾結在了一起,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溫熱的大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低頭一看,他正輕輕的掰開我的手指。
有些賭氣的倔強,但終究還是被他扯開,他輕輕的捧著我的手,因為痛指尖在抽搐。
「行思……」他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你聽我一次!」
半個月之後,我們啟程北上。
這一次要比來時舒服得多,不僅前呼後擁聲勢浩大,連朱雀國新的國君都前來相送,也難怪沿途看到那麼多人跪拜。
我坐在馬車裡,隔著竹簾看著外面,突然,眼前閃過了一個熟悉的風景。
亭台樓閣,碧波芳榭。
我的心裡微微一動,下意識的靠近窗戶想要再看一眼,馬車外那個騎著馬的人卻突然緊趕了幾步,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微微一愣,撩起帘子看著他,表情和面具一樣沒什麼溫度。
我哼了一聲,摔下了帘子。
而那熟悉的風景,就這樣被我們慢慢的,慢慢的留在了身後,融入了這一片山清水秀,草長鶯飛的景緻中。
等到終於到了渡口,眼前駛來的是比之前大得多的龍船,聳立在眼前顯得巍峨而莊嚴,當我從馬車上下來時,也微微吃了一驚,而沐流沙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此刻與她在對視,身份處境已與往昔不同,可不是我的錯覺,她也能感覺到,我們眼中的疏離,卻是更勝當日。
她微笑著問我:「你還會再來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道:「沐流沙,朕今日在此,與你定一個盟約。」
「什麼盟約?」
「六十年之內,朕,與朕的軍隊,不會南下入侵朱雀。」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不僅是她,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連鬼面的眼神也微微一顫,但他並沒有立刻開口,只是默默的看著我。
一時的驚愕過去,沐流沙恢復了平靜,眼中透出了一點針尖般的刺,冷冷笑道:「你終究,還是想統一中原。」
「為我所願。」
「那,為什麼是六十年?」
為什麼是六十年?我淡淡一笑。
感受到身體里那一陣一陣從未間斷,似乎要延續到永久的悸痛,我清楚的知道,這樣下去我的身體會扛不住,就算找到梁澄心也一樣,沒有人能在自斷心經之後還長命百歲的。
於是笑道:「六十年,是我的極限。」
生命的極限。
抬眼看了看她,看了看她身後那輛馬車裡始終不肯露面的人,這六十年,應該也是他的極限。
沐流沙挑了挑眉尖:「你的意思是,在你有生之年,你都不會南侵朱雀?」
我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在朕有生之年,絕對不會讓青龍國的一兵一卒踏足南疆,你向來重誠信,一諾千金,朕相信兩國在這六十年間也絕對不會有硝煙戰火。」
沐流沙點頭:「既然你定下了這個盟約,我當然做得到。」
「既然是這樣,朕也有話要說,」我看了看她身後那千千萬萬的子民,慢慢說:「青龍與朱雀兩國已經有了盟約,就算得上是盟友,那麼兩國之間也就不必要再有提防壁壘,希望朱雀帝能開放胡化口,作為通商口岸。」
「胡化口?」沐流沙一聽我的話,臉色微微一僵。
「只有開放了這一處通商口岸,兩國商賈才能正常往來。相信你們一直都需要中原的絲綢,鐵器,而我們也需要朱雀國的香料,木材。此乃互惠互利之舉,有何不可?」
「……」沐流沙沒有說話,看她的眼神,似乎還在猶豫。
我看著她,臉上露出了一絲蒼然的微笑,目光移向遠處的山脈,淡淡道:「六十年之期一到,朱雀帝可以立刻關閉該處通商口岸,相信那時你我早已作古,今日之盟約自然也不再具有任何效力。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大勢是如何,也許看的就是朕的兒子,和您的女兒了。」
「……」
「為了你身後的那些子民,好好想清楚吧。」
沐流沙回頭看了那些充滿期盼的目光,咬了咬牙:「好,我答應你!」
說著,我們兩便伸出手連擊三掌。
最後一掌,沐流沙握住了我的手,說道:「也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六十年之期,青龍國的軍隊不能踏入胡化口。」
我一笑:「一言九鼎。」
說完,我便轉身踏上了舢板,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那高大的龍船。
。
自從少時出了那件事之後,我便一直怕水,怕船,但這些年來的東奔西走,卻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顛簸,尤其這一次,我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恐懼,甚至開始享受起這段航程來。
他依舊陪在我身邊,眼神沉默而溫柔,甚至有一絲近乎寵溺的東西。
一陣大風刮過,帶來陣陣水霧灑在臉上,他拿出一張絹帕遞給我,柔聲道:「還是進船艙休息吧,江上霧大,別著涼了。」
「沒事。」
我握著他的帕子,微微一笑,突然間笑容僵住了。
在他的身後,一個消瘦得幾乎快要被江風吹走的人影慢慢的從霧氣中走過來,蒼白的臉上是全然無神的表情,只有抬眼看著我的時候,微微有了一點波動。
他也意識到了什麼,回頭一看:「凌四?」
神廟一戰之後,她和其餘幾個生還的影衛都受了不輕的傷,沐流沙也派人為他們治療,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見到她,但我隱隱還是會想起這個倔強又可愛的女人,凌十一死了,而且是為了她而死,她心中的痛可想,卻不可知。
當她走到我的面前,終於跪拜下去:「屬下拜見皇上。」
「凌四,你來做什麼?」
「皇上,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她抬頭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渴求:「皇上曾經答應,要為屬下和十一賜婚……」
我淡淡道:「朕當然記得。」
凌四眼中閃著淚光:「屬下請皇上恩准,屬下要與十一成婚。」
我微微蹙眉,成婚?莫非她是想與凌十一結陰婚?
他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眼中的光也慢慢的黯淡了下來,回頭看著我,卻見我是一臉淡漠的表情,甚至帶著一些冷意:「凌四,你不要忘了,朕說過要為你們賜婚,可要他凌十一能在朱雀國為朕立功才行。如今他身死,是為你而死,與朕的大業,可有半點關係?」
凌四一聽,立刻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皇上……」
「朕的封賞,不賞無功之臣。此次南下你和十一雖有護駕之功,但在你們的職責之內,不足以得朕之賞。」
凌四跪在我的面前,全身僵硬,好像一瞬間成了一尊冰雕。
我冷冷道:「要得朕的這個封賞,為朕立下大功再說吧。」
說完,我一揮袖,轉身便走進了。
。
等我走到船頭,這裡的風更加凜冽,帶來了陣陣濃重的霧氣,不一會兒便把臉頰沾濕,我默默的看著前方不語,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拿起我手中的絹帕,為我擦拭臉頰。
他的手很溫柔,絹帕輕撫在臉上,好像一個人的呼吸。
我就這麼看著他,突然從心裡湧起了一點幸福,可這幸福在這一刻卻好像有些不道德,那麼奢侈,我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他愣了一下。
「會嗎?」
「……」他看著我,手慢慢的停下了,隔著一層絹帕覆在我的臉頰上,能感覺到掌心淡淡的溫度,輕輕的點頭:「會。」
我笑了,一偏頭,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摩挲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嘶鳴,我下意識的一顫,而他已經立刻抬起頭,臉色頓時變了。
天空中飛來了一隻灰褐色的雕。
那是——
「這是御龍堂傳遞信息的雕!」他沙啞的聲音有些顫抖,整個人都顯得緊張無比。御龍堂的確有傳遞訊息所用的雕,但這是在十萬火急的情況下才會使用,而現在,他們竟然用這樣的方法傳遞訊息。
難道——出大事了?
他一伸手,那隻巨大的雕立刻撲扇著翅膀停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取下了雕爪子上縛著的一管竹筒,從裡面拆出了一卷油紙,再從油紙中拿出了一張小小的紙箋。
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頓時慘白,抬頭看著我。
我心中一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