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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164章 屍骨 凌少揚的衣冠冢

  當我再度走回那條長廊的時候,楚風和南宮還站在那裡。


  而正好,南宮說的一句話飄進了我的耳朵里——


  「這場仗他們已經打了將近一年,軒轅國的國力幾乎耗盡,如今奚玉門已經在龍虎峽屯兵四十萬,正是準備給軒轅昭最後致命的一擊。」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呼吸也局促了一下。


  在我嫁來青龍國之前,父皇與白虎國的大戰就已經曠日持久,即使深居深宮,也能聽到宮內宮外怨聲載道,而這場仗打到今天,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只要青龍國一出手,必定能西進軒轅,勢如破竹。


  南宮世家的人,是想——


  就在這時,南宮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就看見我正朝他們慢慢的走過去,臉色微微一變,整個人呆在了那裡。


  而楚風也看到了我,有些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我微微一笑:「皇上忘了把菜譜還給臣妾。」


  他愣了一下,一低頭,才發現他的手裡還捻著那張素絹,不由的笑了笑,嘴裡談著事關天下的軍國大事,手裡卻捏著一張寫滿菜譜的素絹,真是有趣。


  於是遞還給我:「拿去吧。」


  我接過來,微微一福,卻沒有立刻離開,南宮已經避嫌的站到了楚風的身側,而且一直低著頭看著腳尖,楚風看了我一眼,仍舊微笑著:「怎麼了?」


  我也微笑著說道:「剛剛聽見南宮大人說,奚玉門已經在龍虎峽屯兵四十萬,看起來是打算最後一搏,不知皇上是否有心出兵,得漁人之利?」


  站在我面前的兩個男人臉色都變了。


  南宮抬頭看了我一眼,那張俊秀依舊,卻多了幾分淫浸在宦海中的人的事故與老練,立刻神色就恢復了平靜,依舊低下頭,看向了他的朝靴。


  楚風的笑容卻漸漸地沒有了。


  「行思,你可知道,青龍國曆來——」


  「我知道,這不是臣妾應該過問的事,」我笑道:「青龍國曆來也沒有後宮干政的先例。」


  「既然知道,你下去吧。」


  我仍舊站在他們的面前,沒有挪動一步,說道:「臣妾知道,後宮不能干政,可是,臣妾只有一件事想說。」


  楚風看著我,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道:「你想說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白虎國的奚玉門,野心勃勃虎視中原,一直以來他都在想方設法的東進,所以這些年來在西北與軒轅國戰事不斷,東方的富庶之地之所以沒有受到影響,是因為一直有人在西邊抵抗這一股勢力,如果此時出兵,軒轅國首尾不能相連,勢必敗落,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西方的屏障一撤,白虎國勢必攜百戰餘威東進,天下大勢,只怕又難以預料了!」


  楚風聽著我說完了這些話,他的臉上表情很複雜,似乎有一些驚喜,有一些欣賞,又有一些擔憂,久久的不說一句話。


  倒是南宮,此刻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了我:「娘娘所言極是。但,若中原要統一,與白虎的一戰,勢不能免。」


  我也看著他,肅然道:「與白虎一戰,自然不懼。但如果,是以青龍一國之力,對抗白虎與玄武的聯盟軍呢?」


  他們兩同時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什麼?」


  「不可能!」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回頭一看,竟然是南宮煜,他身著朝服,似乎也是前來覲見皇帝的,此刻匆匆的走了過來,俯身向楚風一拜:「微臣拜見皇上。」


  「免禮平身。」


  楚風看著他,面色反倒平靜了下來,說到:「南宮卿家剛剛說得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嗎?」


  南宮煜道:「微臣年前曾遊歷白虎國,從未聽說白虎國與玄武國勾結,更罔提兩國結盟作戰,德妃娘娘這麼說,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我點點頭:「南宮大人果然心繫天下,周遊列國亦不忘為皇上分憂。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白虎國,人人都去得,而玄武國——」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道:「卻只有行思一個人去了。」


  楚風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而站在他身邊的南宮,臉色也一瞬間變得煞白,卻始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我想他們都知道,再提那個地方,再提那兩個字,對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好像一把燒紅了的刀扎進舊傷未愈的心裡,我自己也是忍著痛,慢慢說到:「既然是暗中結盟,自然要掩人耳目,而玄武國位於草原深處毗鄰雪原,常人難以到達,他們的一些蛛絲馬跡才有可能看到真相。所以我最清楚,玄武國與白虎國之間,必然有結盟的可能!」


  楚風聲音也有些低沉了:「你說。」


  「當日,赫連城將臣妾擄走,在草原上疾行了三天,而在離殤陽城只有一天的路程時,他派人往西北而上,沿途留下標記,就是為了將前來營救臣妾的人引向歧途。」


  我越說,心中那一陣刺扎得越深,這根刺似乎也扎在了楚風的心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這又如何?」


  「後來,臣妾問過少羽,他說他率領兵馬往西北而行近四十里,但因為御龍堂的人經驗豐富,也漸漸看出端倪,所以中途而返,並沒有落入赫連城的陷阱。」


  南宮突然抬起頭來:「你——娘娘的意思是,如果御龍堂的人再往西北而行,會遇上白虎國的守軍?」


  我點了點頭。


  當時,我就一直很奇怪,赫連城讓阿郎和洛木娜往西北而去,那條路將通向哪裡,其實只要一想就能想通,那一條路,已經非常臨近白虎國了。


  可是,當那天他們兩回來複命時,阿郎卻刻意的在我面前說,如果有人走那條路,會受到桑格的狙擊。當時我並沒有懷疑,可就在剛剛,我突然感到了一絲奇怪。


  白虎國一直與軒轅作戰,不可能主動挑釁玄武國,而我在殤陽城呆了一段時間,也完全感覺不到他們有對白虎用兵的計劃,既然兩國相安無事,為什麼要讓十八蠻部的狼虎之師呆在西北那個無戰事的地方?

  現在想來,只有一個可能——結盟!

  玄武國,已經打算和白虎結盟,或許是之前南陽宛城一戰,讓他們受阻,也知道南下不易,有了西方的白虎為盟友,情勢自然不同!

  「十八蠻部的王桑格一直在西北,他們必然是暗中結盟,並且在西北屯兵。若軒轅一滅,青龍國真的出兵,玄武國再在東北方南下,就會與白虎的聯盟軍成犄角之勢,到時候——首尾不能相顧,敗落者,只怕難料了。」


  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言盡於此。行思退下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我施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的三個男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楚風和南宮都是蒼白的臉色,而南宮煜,面色微微發青,他並沒有直視我,可那目光,卻已經如刀一般,刺進了我的身體里。


  。


  之後的一整天,我都沒有見到楚風,一直到晚上回到延福殿,才看見他又靠在床榻邊低頭看著卷宗。


  我走過去坐下,伏在他的膝蓋上。


  他微微一笑,將卷宗放到一邊,然後看著我,伸出一隻手輕撫著我有些冰冷的臉頰。


  「怎麼了?」


  「你,會出兵嗎?」


  「你認為呢?」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臉頰摩挲著他的掌心,薄繭有些粗糙,卻給人一種溫厚的感覺,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道:「不應該。理由,我已經說了。」


  「可你的理由,不足以說服兵部,不足以說服大將軍,也不足以說服樞密院。」


  「能說服你嗎?」


  他看著我,淡淡一笑,沒有開口。


  「我還有一個理由,我想,應該能說服你。」


  「哦?什麼理由?」


  看著他微微挑起的唇角,不知是不是因為醒來之後面對了太多的變故,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淡淡的細紋,卻並不覺得老,尤其是嘴角這一處笑紋,彷彿有很多話要說似地,讓人想要去接近他。


  而我,不知經歷了多少,才終於得以親近他。


  與他做夫妻,前後加起來甚至不到半年,卻好像已經做了一世的伴侶那麼熟悉,兩個人有時候就像是一個人,這一刻,他看到我伏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似乎也隱隱感到了什麼,心跳微微沉了起來。


  我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的:「你,要開啟皇陵?」


  原本撫摸著我背的手僵了一下。


  「……誰告訴你的?」


  「我在御書房外聽到的。」我這樣說,是相信他們之間一定也討論過,而他並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站在御書房外,這樣就可以把玉公公,還有被我臨時找來問話的幾個官員的責任撇開了。


  他的臉隱匿在燭光的背後,顯出了幾分晦暗難明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這些,不該是你問的。」


  說完,他便轉過臉,避開了我的目光。


  但這一次,我已經打算不再迴避,我更近的貼近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是,為了他嗎?」


  楚風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而我,也感覺自己的話像是一把雙刃劍,刺傷了楚風,也同樣傷了我。


  他——那個男人,像是我和楚風之間的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裡,拔也疼,不拔也疼,長久這樣下來,疼痛彷彿已經融入了生命里,反而讓人忘記了,不痛是什麼感覺了。


  我和他的廝守,就是這樣的。


  從他醒來了之後,我們就這樣貌似平靜的相守著,可誰都看得出來這種平靜是假的。我和他,都沒有再提過那個名字,好像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但,他畢竟存在過,給過我無盡的傷,而現在,這種傷更是刻進了生命里,無數個夜晚,我都會從夢中哭著醒過來,而這個時候,楚風就會緊緊的抱著我,任淚水浸濕他胸膛,卻一句話也不說,到了第二天,一切又恢復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不問,我不提,兩個人惶恐的守著這份易碎的平靜,卻不知什麼時候,這一切會變成泡影嗎?

  楚風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在今晚主動提那個人,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哀傷。


  我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你是要,把他送進皇陵嗎?」


  他沒有回答我,卻看著我的眼睛,看得很深,輕輕道:「你原諒他了,是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恨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原諒他。」我說著,慢慢的躺進了他的懷裡,淚水從眼睫上輕輕滴落,落在他的衣襟上,倏地的消失了。


  我和那個男人,糾纏至今,已經不能用愛恨來形容了。


  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也好。其實,只要你的心裡無愛無恨,我就能放心了……」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只是看著我,神色如常,便也沒有多想,繼續問道:「你是真的要開啟皇陵,把他送進去嗎?」


  「……」他看著我:「你想說什麼?」


  我咬了咬下唇:「他的屍骨,還遠在北方……你是打算為他立衣冠冢嗎?」


  「……」


  他沒有再開口。


  我也知道他的難處,堂堂東方第一大國的太子,客死異鄉魂難歸故,已經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而現在,要將他送進宗祠,立位皇陵,卻連他的屍骨都找不到。


  作為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他,有多痛苦呢?


  「你想要說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一字一字道:「我想要,取回他的屍骨。」


  抱著我的這個男人身體一下子僵了,我覺得他似乎並不意外,至少這一刻他的眼瞳還是平靜的,可是,他的心裡卻好像突然蒙上了什麼,眼眸一瞬間變得很黑,如果大殿外那無邊的夜色。


  過了很久,才聽見他沙啞的嗓子響起:「你,想取回他的屍骨?」


  他頓了一下,才又重新說道:「你,想對玄武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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