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離婚二三事
第4章離婚二三事
但見賀老板沒開口,也不敢多問,隻好奇地看著宋雁西。
正在這時候,賀老板大女兒賀英男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劉媽,我朋友呢?”隨後她青春靚麗的身影便從大廳側門進來了。
看到屋子裏的一切,有些不解,劉媽留在這看熱鬧,自然清楚,湊在她耳邊說了。
這時候宋雁西正在畫符,往茶幾上看了一眼,有些嫌棄那玻璃煙灰缸裏全是煙灰,便拿了個茶杯,將銅錢和符都給放進去。
賀英男見她一個穿得如此時髦的小姐,居然弄這些東西,很是看不上眼,覺得不過就是想別出心裁,博得她爸爸的眼球,於是便冷聲道:“故弄玄虛。”
宋雁西趕時間,著急回去,也就沒多管。
符張在她的目光下自燃起來,在大家驚訝的目光裏,她將灰燼裏的兩個銅錢拿起,往紅線上一串,綁了個七星結遞給賀先生,“這就是藥。”
“你在和我開玩笑?”賀先生雖然好奇那符張怎麽燃起來的,但見宋雁西是有備而來的,沒準就跟街頭雜耍的那些一樣呢!所以此刻見宋雁西遞來的紅線串銅錢,有些生氣的。
那賀英男也走了過來,擋在她爸爸麵前,“我看你也是個有學識涵養的,踏踏實實不好麽?難怪我們女人一直被男人瞧不起,就是因為有許多你這樣的女人!”
“我哪樣?”宋雁西衝她翻了個白眼,她就怕這些喜好講道理又激進的年輕人。隨即轉頭朝賀先生看過去,“你家孩子今年三歲,到如今已經生病兩年?染病是在過年後,對吧?”
“這是眾所皆知的。”賀英男搶過話。
賀老板凝著眉,打量著宋雁西,期待她接下來怎麽編?甚至懷疑她背後有沒有什麽人指點,故意來鬧這一出,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於是點了點頭。
哪裏曉得這時候宋雁西忽然揚起手,往他們父女倆眼前撫了一下。
幾乎是同時,父女倆都做出讓劉媽和奶媽難以接受的舉動。
賀老板尚且還好,隻是麵色忽然蒼白,嚇得臉退了兩步,無力地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但是賀英男卻是尖聲叫起來。
他們父女倆此刻能清楚地看到,奶媽懷裏瘦弱的弟弟身上,有兩個小鬼一樣的東西,他們長得和嬰兒無異,卻偏偏給人一種十分恐怖的感覺。
後來賀英男想,覺得他們可怕,大抵是他們就像是腹中還沒剝離母體的胎兒吧。
隻是他們所謂的‘臍帶’卻是連著自己的弟弟。
這是賀英男平生第一次見到這些髒東西,也是唯一的一次。
宋雁西受不住她刺耳的叫聲,又重新抬手,然後父女倆便看不見孩子身上那倆小祟了。
“你們看不見的,不代表不存在。”宋雁西這話,是對這父女倆說的,隨後轉朝那心有餘悸,離自己弟弟遠遠的賀英男,“當然了,咱們還是要相信科學。但是一定要記住,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相信科學,因為大部分人更容易合理地運用科學解釋一切未知現象。
但是神學嘛,這還真要看人的。
賀先生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目光仍舊恐懼地盯著自己的兒子,“那,那是什麽?”雙手則主動接過宋雁西給的銅錢。
宋雁西覺得既然已經讓他們看到了祟,那就順便多說幾句,畢竟往後還要靠這賀老板幫忙呢!便解釋道:“過年放鞭炮不是放著玩圖熱鬧的,年獸是真的存在的,隻是世道不好,人不好過,一切妖魔鬼怪亦是如此。年獸出現,必然會有千百萬祟同行,壓祟錢當然也不是單純地讓小孩子高興,仔細想一想,你們給孩子的壓歲錢是不是太多了,他身上根本揣不下?”
她說得如此清楚,父女倆怎麽可能還不懂,隻是仍舊覺得難以接受。
而且宋雁西說得沒錯,小兒子第一年過生日,賀先生在國外的一家銀行直接給小兒子開了個戶頭,存了不少錢,當是給他的壓歲錢,往後每年如此。
至於家裏其他人,給的也是金元寶金生肖等等,都不是孩子合適帶在身上的。
所以孩子沒有壓歲錢在身,就被祟上了身。這讓賀老板一下聯想到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吃不飽穿不暖,卻是不容易得這樣的病,反而是他們這些人家的少爺小姐,千嬌萬寵,卻偏偏……
他一下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明白這所謂的‘病’是從何而來了。
隻是仍舊覺得匪夷所思,這個世間,為什麽會真的有這些東西呢?
賀老板握著那紅線上的銅錢,“那這個,怎麽用?”
“戴在他身上,小祟自己會走。”自己用符張煉過,跟大年三十真正的壓祟錢無異了。
那東西太恐怖了,賀英男總算恢複了過來,站直了身體,“不能直接除掉麽?”
“凡事有因果,今年過年記得準備像樣的壓祟錢,把這個換掉。”宋雁西說著,朝窗外看去,夕陽幾乎已經快看不見了。“我先走了,過兩日我再來看成效。”
賀先生卻將她喚住,拿著手裏的銅錢,竟然不敢往兒子脖子上掛去。
這膽子也未免太小了,宋雁西一把奪過,往孩子脖子上一掛,便告辭走了。
大抵是見了祟,父女來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以至於忘記問宋雁西的姓名住址。
又加上掛上那銅錢的小少爺竟然肉眼可見地變得精神起來,父女倆一高興,就越發忘記了。
直至賀太太晚上打牌回來,照例去看小兒子,見他臉色竟然變得紅潤起來,奶媽正喂著粥,吃驚不已,“今天怎麽這樣精神?”
奶媽也正高興,“往後咱們小少爺都精神,這是好起來了。”於是連忙將今天發生的一切給賀太太說了。
賀太太又恰巧最是信奉這些,聽了不禁阿彌陀佛一聲,“這真是仙女,可曉得叫個什麽道號?若真好了,不曉得要怎樣感謝人家呢!”
奶媽搖頭,“先生和大小姐當時都慌了,給忘記了。先生本來要出門應酬的,後來因為這事兒,也沒去,就一直看著咱們小少爺,剛才實在太困,等不了太太您回來,才去休息的。”
此時此刻,宋雁西已換下那身漂亮的旗袍,穿著灰褐色的衣裳和長褲,盤腿坐在床上,身前擺放著一個賬本。
她才吃飯洗漱完畢,陶陶還在她耳邊埋怨,“您一個人怎麽能出去那麽久,天曉得看著黑漆漆一片,您還沒回來,我這心都要被嚇沒了,若真在外出了什麽事情,可怎好?”
宋雁西對陶陶的話卻是充耳不聞,隻細細看著陶陶花了一天準備出來的賬目,越是往下看,手裏的拳頭就多捏緊了幾分。
幾次想學著師侄們噴髒話,但看到楚楚可憐的陶陶,就給憋回去了,“章家不是靠我祖父已經發家致富了麽?怎麽還這樣窮?”她居然養了這麽一家子三年之久。
不單養了章亦白這個渣男,還有他一家老小,連家裏的騾子都是自己再出錢。
這事兒陶陶已經暗地裏打聽,“本來是有些錢的,可是章老爺想捐官,白花花的銀子扔出去,什麽都沒撈著,您帶著那麽多嫁妝帶過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這又是什麽?”宋雁西看著這一頁頁給流水一樣送出去的古董,心在滴血。
陶陶看了一眼:“大小姐嫁給孫司令,不得要嫁妝嗎,太太專門來找小姐您借的呢!”說著,將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借條這裏呢!當初小姐您說一家人不用如此計較,讓奴婢給燒了,奴婢想了想,這不是三五件,還是給留著吧。”
宋雁西接過一看,腦子裏有了一些印象,恨不得給從前的自己一巴掌,一麵誇著陶陶,“陶陶你真是我的小寶貝,有這東西就更好辦了。還有別再一口一個奴婢,天天看報紙,人人平等呢!”
“小姐是打算怎樣?”拿著直接去找章太太要麽?隻怕難。
宋雁西搖頭,“怎麽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屁顛顛地跑去賀家作甚?章亦白不是拿自己的東西送別的女人都喜歡登報麽?那到時候賬目也登報。
但是她沒想到,還有借條這種東西。
而陶陶因為宋雁西誇她叫小寶貝,麵露含羞,“我那裏還收了一堆借條,小姐要拿來麽?”
“什麽借條?”宋雁西眼珠子一亮,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借條這種東西。腦子裏也想起來了,剛嫁過來時候,章家辦了這場風光的婚禮,欠了不少錢。
章太太就來管自己借,那時候應該是沒摸清楚自己的脾氣,所以還很客氣,開口借的。
當然也留了借據。
隻是後來借得越來越多,自己這裏也不提催他們還錢的事情,那借據就隻變成口頭一言。
“快拿來快拿來,興許沒幾天就能用上了呢!”就看賀少爺身體恢複如何了。
很快,陶陶就抱著一個小匣子進來,宋雁西迫不及待地打開,裏麵竟然還有十幾張借條。
不但如此,最開始那幾張借條,借去作甚都寫得那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