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龍女

  第133章龍女


    船還在法陣裏,所以哪怕下麵是萬丈深淵,但還是能保持平穩,隻是在船上的二當家等人卻沒有半點安全感。


    他們現在已經是真真切切的人,不再是半魅了,沒有了翅膀,如果這船現在出半點意外,他們全都要葬身在這深淵中。


    這個時候不免是有人想,還不如做半魅好,最起碼現在可以利用那翅膀,從這船上逃走。


    深淵的深度是否還在加深他們不知道,但是這麵積卻不斷地擴寬,如今他們站在這船上,居高臨下,可看到遠處那沙漠正一寸寸地往下塌陷。


    就好似這整個世界都降到了地獄裏一般。


    “怎麽辦?咱們會不會死在這裏?”這才變回人,還沒離開這該死的沙漠,就要死在這裏麽?有人著急起來。


    本來眼前這狀況,是個人看了都心驚膽顫,所以當這些話喊出口後,直接將大家壓在心中的恐懼全部釋放出來了一般,整艘船頓時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就算是那屠子騰也擔心起來,一麵開始在這船上找工具,以防萬一,反正他不能跟這幫人一樣坐以待斃,得先想辦法找好出路。


    好在這個時候,宋雁西帶著小塔上來了,見到這船上變成人的他們不但沒有半點喜悅,反而一臉慘淡愁雲,心想多半是因為這沙漠突如其來的變故吧?

    可是這也怪不得哪個,自己也提醒過了,是他們的族人不聽,非得要將那最後一朵花給拔掉。


    而眾人一見到她,立即就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宋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船會不會掉下去?”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啊!”


    剛上船,還沒喘過氣來,耳邊就被這些問題圍繞著,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些,“都安靜些。”一麵看著遠處天邊那不斷向下塌陷的沙漠,憂心忡忡地朝下麵已經看不清楚的深淵望過去。


    小塔則沒有她這樣的好脾氣,特別是想到姐姐一再叮囑,不要將還魂花給拔完,可偏偏有人不聽,不聽就算了,還遲遲不上船。


    他們要是早些上船,而不是一直滯留在那裏,自己和姐姐早就上來了,也不會經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雖然不至於是有生命危險,但總該才遭了一劫,這些人不聞不問就算了,這個時候看他們那意思,得讓姐姐負責他們的生死。


    小塔越想就越是氣憤,難怪老爹說做好人不好,最是委屈自己,一點都不快活。


    她現在是深有感觸,所以見這些人還圍著宋雁西繼續問,頓時沒好氣道:“要死也是你們自己作死,從頭到尾一次沒聽姐姐的話。”


    二當家聽到她的憤怒責備聲,沒有吱聲,畢竟小塔這話也沒說錯,如果一開始族人們就肯聽宋雁西的話,也許這眼前的沙漠塌陷就不會出現,船隻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危險地依靠法陣懸在半空中。


    而最要緊的是宋雁西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將這船給送走。船移不動,那這船上的人想要離開也難。


    她和小塔倒是可以利用閃現符,可是現在沙漠不停地坍塌,這深淵已經要變成一個巨大的天坑了,她還不曉得要浪費多少閃現符才能從這裏走出去呢?


    如果女媧樹醒來還好。


    可是女媧樹還在沉睡中。


    所以現在也很為怎麽離開這船而發愁,還有下麵的寄生蟲。一麵朝著那巨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此刻已經沒了半點蹤影,隻剩下了無盡的深淵。


    忽然,她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隻朝一旁的小塔一把抓去,“小塔,快聽。”


    小塔的耳裏好過她的數倍,自然也發現了,下意識地將半個身子朝船外麵伸出,向下望去,“好像是下麵來的聲音。”而那聲音就像是泉眼冒水的聲音。


    果然,不過片刻,這一眼看不見底的深淵裏,開始往上瘋狂地漲水。


    且不說這裏是幹旱了無數年的沙漠,即便是那正常的湖泊,水也不可能漲得這樣快。


    可眼下這巨大的深淵裏,那漲水的速度之快,幾乎是眨眼間便已經漲了半尺多高,而且這速度還在加快。


    所以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在這樣的震驚中,原本這塌陷下去的巨大深淵,如今被填滿了清澈的水,此處也成了一片明鏡一般的湖泊。


    而在水與沙漠持平的情況下,也停止了漲水,原本高高懸著半空中的船隻,此刻也剛好在水麵上。


    雖然一樣是船,但這卻是沙子裏行走的沙船,在這水麵上,到底是寸步難行,於船上的眾人來說,和剛才沒什麽區別,一樣的危險,尤其是他們本來就知道這個湖泊的形成詭異,而且下麵到底有多深,他們也比誰都清楚。


    此刻隻想立即想辦法逃離此處,隻有腳下踏著的是沙漠,才能叫他們安心,因此也不顧宋雁西和二當家他們的阻攔,有的拿著大盆或是桶,紛紛扔到河麵去,打算就這樣渡著木盆和木桶離開。


    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要繼續留在這個恐怖的地方。


    宋雁西見著有人跳下去,感情自己剛才是白費口舌了,也懶得再言語了。這水是何處來的她不知道,但是這裏麵絕對還有寄生蟲,他們一定要去死,自己沒有辦法。


    隻能歎著氣感慨,“果然生死有命,縱然是已經變成了人,可是該死還是得死。”


    二當家也十分沮喪,如今這些族人她再也管製不住,聽到宋雁西的話,有些不解,“宋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還沒等宋雁西開口,隻聽‘撲哧’的一聲,原來是有人連帶著木盆一起翻入水中。


    但如果隻是翻了也不要緊,隻要抓住木盆應該是沒事的,可偏偏下一瞬,不知道什麽東西在水麵劃過,大家也沒看清楚,隻留下一片水波紋,人就不見了,隻剩下那木盆孤寂地漂浮在水麵上。


    隨後不知道是誰喊出聲音,“水裏有東西!”可惜他這聲音才落下,他人也從桶裏翻出去,沒了蹤影。


    水麵很平靜,又沒有風,這忽然間形成的湖泊就像是一麵鏡子,且又幹淨無垢。


    可是這連續一下失蹤了幾個人,其他的人也怕了,不顧一切地想要回到大船上來。偏偏這會兒忽然起了風,這沙船風是沒有辦法撼動的,可是那些桶啊盆的,頃刻間就被吹得遠遠的。


    二當家見著下船了的族人一瞬間離他們原來越遠,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找不到繩子,便也效仿當時大家攔住他們跳進泉水裏一樣,拿出漁網來。


    可是這漁網甩下去拉起來,裏麵不是人,而是一副副骷髏。


    這時候隻聽屠子騰滿臉恐懼地說道:“這水,這水不對勁,沾了之後,皮肉便脫骨了。”


    別問他怎麽知道的,因為現在他用繩子拉住了一個阿蘭圖族人,可這族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是白骨,但是他自己似乎並不知道,還在催促著上麵忽然不動了的屠子騰快些拉自己。


    而眾人聽到他的話,也朝著他繩子末端那掛著的人看過去,他大半個身體已經從水裏撈出來了,隻是卻是白骨……


    但臉上隻有對屠子騰不繼續拉隻上的焦急和不解,並沒有半點痛苦,顯然根本就還沒有意識到他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白骨。


    這也就意味著,是不是剛才他們撈上來的那幾具白骨,都是阿蘭圖族人?


    就在大家震驚之際,宋雁西走過來,一刀切斷屠子騰手裏的繩子,“放了。”


    能不放麽?那繩子末端的人,明顯就有東西在吃他的血肉,就剛才這短短這麽一瞬,白骨已經從腰部蔓延到了胸腔。


    若是真將他拉上來的話,隻怕那看不見的東西得把船上的人都全部啃成白骨。


    這次倒是沒人反對,畢竟他們也看到了對方那鮮活的身體還不斷地在大家的注視之下變成白骨。


    “宋小姐,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二當家此刻是半點變成人的歡喜都沒有,隻覺得這段時間是過得何等艱難,似乎每一步都極有可能走向地獄。


    屠子騰也好奇地朝宋雁西望過來,一麵暗暗瞥了上方懸掛著的油皮布,他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不然肯定會跟著這幫人一起死的,必須想辦法趕緊離開。


    一麵聽宋雁西說道:“水裏的寄生蟲還在,咱們肉眼根本看不見。”


    她一提到寄生蟲,眾人不免就想到了那瞬間就沙蟲的身體給搶過去的血紅色蟲子,一時覺得背脊骨發涼。


    然而宋雁西卻沒告訴他們,這水裏的寄生蟲可不止是一種,反正她敢肯定現在瞬間將人啃成白骨的蟲子,和之前所見的那種是不一樣的。


    現在她擔心的是這船隻雖然不會沉水,但也沒有辦法繼續行駛,這馬上就要天黑了,誰知道又是什麽光景,若是那些蟲子夜裏醒來,隨著船爬上來,隻怕這船上眨眼間就變成了修羅地獄。


    所以當務之急,是先將大家轉移到沙漠裏去。


    想來也是可笑,明明早前大家都在拚命地逃離那沙漠,可是現在卻迫切地想要沙漠,簡直是將那沙漠當做了故鄉,當做了安全港一般。


    便問起二當家,“這船能改麽?”


    隻是二當家一問三不知,反而朝屠子騰投遞過目光,畢竟這船隻後來屠子騰做了改建。


    屠子騰點點頭,“是可以改,但卻要些時間。”而且也不見得能成功。


    可是能不能成功,現在也隻能指望這船了,“既然可以改,早些改吧,也許還有一條生路。”宋雁西說道,示意他們快些動手。


    所有人都在等著宋雁西這裏有奇跡,現在聽到她這話,不免是有些絕望,“宋小姐的意思,你也沒辦法帶大家離開這鬼地方麽?”口氣裏,竟然帶著幾分怨氣。


    “是啊,你要是不救我們,我們怎麽辦?”


    “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死啊!”


    宋雁西被他們這樣一問,有些好笑,“我也隻是一個人,不要在我身上抱什麽幻想,我是不可能有能力拖著這麽一大艘船到岸邊的。”就算是有,現在她也不可能再往他們的身上浪費精力和浪費符了。


    若是這些人知道好歹,自己還願意繼續幫忙,可是這一路上,自己救了他們多少次?但還是架不住他們作死的速度。


    這樣自己還救他們有什麽意義?而且一味地救,讓他們竟然覺得這好像就是自己的分內之事一樣。


    一個個也變得肆無忌憚。


    有精神,不如留著對付這水裏的東西吧!

    隻是現在想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沙漠地下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不管是水還是其那些蟲子,都不可能是無端生出來的,所以宋雁西有些想要下去看看。


    又看到屠子騰已經在組織修船,便和小塔示意了一眼,往兩人身上打了護身符,又帶上避水符,便直接進入水中。


    兩人毫無預兆直接跳入水中,這次都沒同他們打招呼,因為宋雁西也沒打算再回到船上了,至於這些人是生是死,一切看命運吧。


    小塔這會兒隻慶幸,“幸好那倆駱駝膽子小,沒跟著過來。”它們才跟著上了沙船兩天,就強烈要求下船回去,隻覺得宋雁西她們倆已經上了沙船,不再需要代步工具,那麽它們留下就沒有什麽意義。


    宋雁西那時候想,它們要回去也行,畢竟前路危險,生死難料,而且那時候還算是在沙漠邊緣,它們還能辨別方位回去。


    所以便讓它們下船了。


    宋雁西此刻聽到小塔的話,也有些慶幸,“是啊。”不然現在就隻能把它們扔在沙船上了,反而有些對不住他們。“不過,姐姐,為什麽我們下來這麽久了,這水裏還是有光?”


    正常情況下,現在他們這個深度,不是已經是黑暗一片了嗎?

    宋雁西也發現了,之前以為是水中的寄生蟲作祟,可能這些透明的寄生蟲也像是鏡子一樣,不斷地反射這光芒,所以在上麵的時候,才會給人一種這水清澈見底的感覺。到了這下麵,也成就有亮光。


    但是現在宋雁西卻不這樣認為了,因為她發現此刻她們倆所能看到的光,光源來自於這水底。


    一麵加快了速度,朝著下麵遊過去。


    兩人本來下船的地方算得上是這湖泊的中間,所以此刻四周除了清澈的水之外,便無一物,直至過了好一陣子,似乎終於看到底部了。


    但出乎意料,明明是沙漠坍塌下來形成的巨坑,但是這水底卻沒有什麽沙子,反而一片殘垣斷壁,但是毀壞太大,想從形狀和圖像上來辨別什麽年代的,已經不可能了。


    兩人很快就穿過這片殘垣斷壁,然後居然能在這裏看到水草,從高度來辨別,怎麽也是有個幾年的時間。


    “姐姐,咱們會不會是在忽然間,又到了異度空間?”想是當初因為遇到三頭魘的時候,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所以看到這些有年份的水草,讓小塔有些懷疑起來。


    宋雁西起先也是這樣想的,但她剛才已經試過了,這就是她們的現實空間,“咱們去找這泉眼。”她摘下一枝水草,隨即朝著水草所浮動的反方向走。


    然後重新提起從駱駝兄弟倆便口中聽來的神話。


    正因為是駱駝兄弟說是祖輩傳下來的神話,所以宋雁西和小塔當時就隻當是路上消遣打發時間的閑話罷了,當時並沒有當真。


    可現在想來,沒準還真是……


    所以宋雁西哪怕曉得這水裏滿是寄生蟲,也要帶著小塔來這水底的緣由了。


    當時那駱駝兄弟說起這神話的時候,還是先提到白駱駝,然後才說起這片沙漠在很多年前,其實就是一片大海,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得罪了天神,使得他們的泉眼被封印,不再有新鮮的海水從泉眼裏溢出來。


    然後在烈日一日又一日的照耀下,海水終究蒸發了,最終海裏的族類全都因缺水而亡,化成了無數的怨靈,每逢春夏交替的時候,總會在夜裏出來,發出嗚嗚咽咽的淒苦叫聲。


    不過當時宋雁西和小塔聽了,覺得就是自然的沙鳴現象,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可現在想來,這神話故事總不能是無中生有?最起碼也是有一個藍本的,隻是可能沒有這樣誇張罷了。


    “所以姐姐覺得,現在這裏忽然出現這麽大一個湖泊,是泉眼的封印解除了?”小塔覺得這好像有些說不過去,畢竟這駱駝兄弟倆的故事無頭無尾的。


    而且怎麽得罪天神,泉眼又是怎麽被封印的都沒說。


    這樣漏洞百出的故事,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但泉眼就還真被宋雁西給找到了,這水底的光源也是來自於這泉眼,就像是小小的一個月亮一般,放在一個邊緣斷裂的井口邊。


    小塔大吃一驚,她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泉眼,連忙走過去查看,卻見到上麵居然有個模糊的小人身影,頓時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連忙朝宋雁西大喊,“姐姐,快看有人!”


    宋雁西就在她旁邊,當然也看到了,而且還是個年輕姑娘,她不由得將手伸了過去,竟然想將那人給從裏麵拉出來。


    沒想到她才將手伸過去,那泉眼裏的人忽然抱著她的手指,從裏麵脫離出來,然後順便變得和正常人一般大小,又驚又喜地朝她倆磕頭,“多謝兩位恩人!”


    恩人?宋雁西和小塔麵麵相覷,一麵防備地打量著這姑娘,隻見她額頭上還有兩隻角,不免是有些疑惑,“你是龍女?”


    這龍女連連點頭,隻是隨即看到四周荒涼一片,不免是想起過往種種,一時悲從中來,“這裏原是碧海,隻因我兄長喜歡上一個凡人女子,惹怒了天神,便將我族泉眼封印。”他們這碧海的龍族幾乎就此滅絕,可是不該與他們一起死的,是這碧海裏的千萬生靈。


    但小塔聽到她這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喜歡一個天神還有可能連累你們全族,凡人哪裏還有這樣大的本事?”畢竟古曆史上有一段時間,龍族的身份地位並不高。


    龍女卻回憶起,“除我兄長之外,還有一個凡人男子喜歡她,而那凡人男子大有來頭。”


    起初他們也不知道那少爺是什麽身份,直至那日泉眼被封後,父王帶著兄長親自跪到那少爺麵前求,龍女才曉得原來那個少爺乃天道化身在人間所生的兒子。


    即便是天道化凡後所生的兒子,但仍舊是尊貴至極,可偏偏那女人選擇了兄長,所以才使得對方大怒,求到天道的跟前。


    便有了碧海泉眼被封印之事。


    宋雁西一聽扯到天道,那這事兒也就能解釋得通了。隻是臾央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護短了,因為他的一己之私,這到底是殘害了多少生靈?

    除了這碧海之外,還有依靠這碧海生活的老百姓們……


    這碧海變成了幹旱無人的沙漠,那原本靠海生活的老百姓們後來又是如何生存的?


    宋雁西沒敢去想,隻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於惡劣了,遠超過了他對於徐可真的偏愛程度。一麵問著這龍女,“是誰把你關進泉眼之中的?”


    這點龍女倒是沒隱瞞,在他父王求情無望之後,那時候兄長已經被殺了,所以她父王便舉全族之力,把她藏到全眼裏。


    她是活了下來,但卻親眼見證著自己的族人,以及這片碧海幹枯,變成了無人沙漠。


    這份痛苦,著實是叫人難以想象,也不知道她這麽多年是如何熬過來的。


    不但如此,臾央為了不讓人發現此事,還在這裏建造了一個巨人像,意圖將關於碧海的所有曆史都給永久鎮壓在這沙漠底下,不被往後的世人所知。


    但是碧海生靈死有不甘,幾乎化成了所能化為的各種怨靈。


    一如這水裏的看不見的寄生蟲,以及那沙子裏的沙蟲,都是原本的碧海生靈所化或是繁衍出來的。


    宋雁西一聽這寄生蟲既然是他們碧海生靈,那感情好,也省得自己動手,“既然如此,你可有辦法將它們都召回來?”總不能一直留著他們在這水裏隨意殺人吧?


    沒想到龍女卻搖著頭,“我已經被封印了許久,而且這麽多年,隻怕大家早就已經忘記了本身的執念是什麽。”現在他們隻知道要報複人類,卻不知道為何要報複,所以龍女沒有辦法。


    這讓宋雁西有些遺憾,看來還是要自己動手,不然就這麽一片美麗的湖泊,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必然會吸引無數人前來。


    總不能讓那些人都葬身在這湖水中。但她也不相信這龍女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便到:“你如果沒有辦法,那我便用我自己的手段,隻是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後悔才好。”


    這話多少是帶著些威脅性的,讓龍女臉色倏然一變,“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自然是不會留他們,人家說冤有債有主,他們是死得冤枉,但也不該拿這些凡人來撒氣。”有本事該去找臾央,或者是去找臾央的那些兒女也行。


    龍女聽到宋雁西的話,指尖泛白,“我會想想辦法,還請給我一些時間。”她不知道宋雁西是什麽身份,但是能將自己從泉眼裏帶出來,顯然不是普通人。


    既然不是普通人,那和臾央又有什麽區別呢?都不過是仗著自己的身份行事罷了。所以她看著宋雁西的眼神裏,略帶著幾絲仇恨的意思。


    宋雁西對於這樣的眼神,一點都不陌生,畢竟她自打一來到民國,章家一家子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的。


    所以也是麻木了,更何況本來和對方也不熟,並不曾付出任何感情,所以更談不上難過。


    可小塔不一樣,她還是個孩子,最是較真,察覺出這龍女對她們倆含雜著仇意之後,就覺得很是莫名其妙,隻朝宋雁西看過去悄悄問:“姐姐,她不會要害咱們吧?”


    “被關了這麽久,多多少少是有點瘋了。”宋雁西覺得這龍女其實和她口中所說的碧海生靈是一樣的,他們都隻想報複,至於對方是不是他們的仇人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讓對方能也能體會他們痛苦就行。


    而龍女見她們倆挨在一起說話,心裏明顯就防備起來,“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召回他們,不過需要兩位的幫忙。”


    小塔隻覺得是陷阱,但是見宋雁西跟過去了,也隻能硬著頭皮一起。


    這龍女將她們引到一處祭台。


    明顯是祭台,但這龍女堅持稱是他們碧海最為神聖的地方,是他們的碧海龍族最為尊貴的神壇,現在請求宋雁西和小塔上去,她會念一串咒語,借這神壇和宋雁西二人的力量,會讓這碧海生靈們暫時恢複神誌,那樣就能歸來。


    她就會把他們留在這水底,不會再讓他們到水麵害人了。


    小塔聽了,眼睛都瞪圓了,覺得這龍女腦子智商多多少少有點問題,不然怎麽像樣的騙局都不準備一個?就她這個拿來騙小孩子都不成。


    但是想到宋雁西還趕時間,既然這裏已經確定沒天尺了,那就早些把這寄生蟲的事情解決好,她們也好早點離開,所以小塔隻能忍了。


    龍女見她們倆都上去了,心底其實卻沒有多高興,也沒有自己所期待的那樣興奮,所以當要念起咒語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改變了主意,重新念起能將這碧海生靈都給召喚回來的咒語。


    隨著她的咒語念出口,借著宋雁西和小塔所站在的神壇無限循環放大,傳遍了這水裏的每一個角落,這水也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宋雁西正要動手,沒想到這龍女卻忽然朝她跪下來求道:“我求你們離開之前,將他們都殺了吧!”


    “你這又是什麽要求?”宋雁西從神壇上跳下來,直接走到她的旁邊,再次確認,她也沒被人控製或是奪舍,怎麽這樣反複無常?


    沒想到龍女一把拉住她的手,“這樣活著隻是會不斷地回憶從前的痛苦,就如同在那水深火熱之中一樣,如此又有什麽意義呢?”縱然那人告訴自己,殺了眼前這兩個人,能讓這些碧海生靈都恢複從前的樣子。


    可是醒來了有什麽用?自己也醒來了,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親人朋友皆不在了,那有什麽意思?為什麽還要讓他們與自己受同樣的痛苦呢?

    更何況他們活過來了,臾央要是知道了,能放過大家麽?不又是新一輪的滅族之痛麽?

    宋雁西皺著眉頭,冷靜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龍女,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在此之前,有人來找過你了?”


    龍女聽到她的話,心頭一怔,哭聲明顯也停頓了一下,剛想要否定,就聽宋雁西說道:“我雖然知道那還魂花不能全部摘完,但也不至於摘掉就能解除這泉眼的封印,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誰將這封印打開的?”


    龍女原本是沒想告訴她的,可是現在想到,自己也不想繼續苟且偷生了,不如一起跟著這些碧海子民們一起真正地死了。


    所以告訴她也無妨了。


    “是一個黑衣人,打開了封印。”不過對方是什麽身份,她根本就不知道。說到這裏,抬起頭來,“不過他還說,殺了你們倆,可以讓現在碧海所有的生靈都恢複從前的樣子。”


    宋雁西一時有些好奇,不過可以肯定這個黑衣人不會是端姑娘,就端姑娘那傷,暫時還蹦躂不起來的。


    所以臾央又培養了新的爪牙麽?“那你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剛才她能感受到,這龍女是真的想殺了她們倆。


    龍女看著四周這殘垣斷壁,“就算是能活過來,臾央一樣不會放過我們,而且怎麽可能殺了你們倆,大家就能複活呢?”這話半點信服力都沒有。


    宋雁西心說有這個覺悟還是不錯的,一麵從龍女身上看到她所說的這一切,還真沒騙自己,這才答應道:“那我幫你。”隻是可惜仍舊看不清楚那黑影。


    不過她倒是想起來了,當初在海底的時候,也是有一個黑影給鮫人們傳話。


    沒準就是同一個吧?


    而因為是龍女召喚過來的,所以這些寄生蟲都現形出來了,宋雁西如今是能看到的。看到的那一瞬間著實有些震驚了,要說是如同那千軍萬馬一般趕來也差不多。


    無法想象,這臾央到底是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無辜性命?


    隻是宋雁西也沒殺他們,年代久遠,他們殺人,卻不知為何殺人,隻是將殺人作為本能了,可歸根結底,他們也是無辜的,所以宋雁西將他們全都封印進了那泉眼之中,把泉眼遞給龍女,“都在這裏,興許有朝一日,他們能有機會活過來。”到時候該贖罪的也去贖罪吧。


    畢竟他們本身,也害了不少人。


    龍女有些震驚地看著這泉眼,“可是……”她擔心那黑影若是再來,把這些東西放出來,自己可沒辦法封印了他們。


    到時候他們再度害人,怎麽辦?

    卻聽宋雁西自信滿滿地說道:“我的這個封印,沒人能打開的。”能打開的人也不可能那樣手賤沒事幹。


    龍女半信半疑,“那我呢?”難道不連自己封印了麽?

    “你看著他們唄,活著也不要這樣沮喪,也許哪一日,真的就不用擔心臾央再來害報複你們了呢?”宋雁西不知道當年臾央到底是怎麽為了他凡界的兒子如何折磨這碧海龍族的,看著龍女那心驚膽顫的樣子,寧願大家一起死,也不願意重生過來,再被臾央給折磨。


    龍女聽到宋雁西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當真,隻是看了看泉眼裏的碧海子民們,自己其實又有什麽權力卻決定讓他們選擇死呢?那從今以後,自己就守著他們的靈魂,等待著奇跡出現的那一日。


    隻是想起他們也害了不少人,自己與其在這水裏什麽都不做,倒不如到岸上去,也許替他們積些功德。


    所以龍女上岸了。


    便看到了這一片明鏡一般的湖水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沙漠,這樣的鮮明對比下,這片湖水仿若沙漠裏的明珠一般,那樣耀眼。


    遠遠地看著湖麵有一艘船艱難地行駛著,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船有些奇怪,而且速度也很快,船上的人卻十分焦急。


    於是她勾了勾手指,將那船隻朝著龍頭所指著的岸邊送過去。


    而這艘船,正好是阿蘭圖人的沙船,屠子騰在宋雁西和小塔走後,也借著用油皮布和木條綁出兩隻翅膀,自己飛走了,隻剩下她絕望地帶著剩餘的族人在船上苦苦求生。


    船隻的改造並不成功,但好歹能繼續前行了,就是速度有些慢,加上船底已經開始漏水,正是這樣的恐慌之中,不知道為何,忽然來了一陣奇怪的風,大家還以為接下來所要麵對的便是船翻進湖水,全都變成白骨的下場。


    卻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船竟然停放在湖邊的沙漠了。


    “這……”二當家不敢相信地從船上跳下來,光著的腳丫踩在那同樣炎熱滾燙的沙子上,從來沒有覺得沙漠踩起來,會這樣親切熟悉。


    一麵抬起頭,隻見不遠處的湖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奇怪姑娘,正衝自己點頭。見此,轉頭隻想問身後的人,那姑娘什麽時候出現的。


    卻不想再回頭人,已經不見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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