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前夕
第83章 前夕
蕭恪當真是說到做到, 在舉辦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之前,將所有不真心臣服於他的那些人給清理了出去。
這些被清理掉的人裏,有的人犯的事情大, 舉家被判流放抄家, 亦或是發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有的人犯的事情小,那也是該貶官貶官, 貶出朝堂為止, 還有被罰了俸祿的人, 最少的也是一年。
蕭恪用雷霆手段整肅這個國家,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便令京城官員個個收斂著膽子, 即便心裏再有什麽想法, 也沒有犯事的勇氣了。
更為重要的是, 蕭恪的速度令大家再一次意識到,蕭恪也許比他們自己還要了解自己都做過一些什麽事情,而這些事情, 哪怕可以輕輕放下,哪些又可以高高拿起。
也有人讓家中女眷向宮裏遞拜帖, 求見蘇清意這個皇後, 世人都知陛下極其寵愛皇後娘娘, 若是能得皇後娘娘援助, 為其說上一句好話,說不準受到的處罰便能減輕兩分。
蘇清意把新收到的拜帖, 還有夾著的那份禮物單子含笑遞給蕭恪, 目光戲謔:“陛下瞧瞧, 你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富足程度,看看這禮物單子,連臣妾見了都稀罕呢。”
她擁有鎮王府的財富,加上父親隱姓埋名之後選擇了經商,富裕程度遠超常人所想象,可這份禮物單子上的東西,有許多是她都沒有見過的。
到底是蠅營狗苟幾十年的家底,當真不俗。
蕭恪隻掃了一眼那禮物單子就扔去了一旁:“將把柄往我的手上送,這等蠢貨我本以為應當是難得一見的,沒想到還不少。”言詞之間嘲諷意味十成十。
“臣妾瞧著,他們還是太看輕陛下了。”蘇清意撿回那張禮物單子,和拜帖並在一塊兒,叫鈴鐺收好,這可是罪證,後麵還用得上的。
這樣的罪證她這裏還有好幾份。
蕭恪意味深長地一笑:“明明是我被清意的美色給迷了眼,才讓他們得了這麽一個邪門歪道。”
蘇清意乜他一眼:“怎麽什麽好話都是陛下的?臣妾就是那妲己轉世?”
蕭恪告饒:“我錯了我錯了,別惱。”
蘇清意歪過頭去,自顧自地撚了一塊蜜餞吃,不再理他。
“晚上回來和你一道用膳,我叫了人進宮,先去宣政殿。”蕭恪撣撣衣袍起身,“還有人往你這裏送東西,你就照單全收。”
蘇清意小手一揮,姿態散漫:“陛下慢走,臣妾就不送了。”
蕭恪臨走前搶了蘇清意的梅子蜜餞,一個不剩,直接連碟子一起給端走。
蘇清意:“……”
陛下,數數您都活了多少年了好嗎?
蕭恪離開後,蘇清意就開始琢磨這些試圖從她這裏找一條出路的那些人,截至今日,往她這裏遞拜帖的已經有六家了,蕭恪的意思是讓她隻收但不坐任何表示,等更多的人把賄賂皇後的罪證給眼巴巴地送上來之後再做處置。
這些人也是有意思得很,他們也不用腦子想一想,蕭恪看起來像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就為了這人連原則都不要的皇帝嗎?
她能夠得到蕭恪的喜歡,那是因為她對於蕭恪來說是有價值的、有意義的,也是能和他並肩同行的,若她隻是一個空有美貌的女子,就算是蕭恪為了銀子將她迎進成王府,也隻會好吃好喝地供著她,而不會日日留宿她的清疏院。
如果她不是蕭恪的助力,反而還跟蕭恪唱反調,以蕭恪的性格,隻會把她冷落到一邊去,雖然不至於殺了,卻也不會喜愛。
不要把一個男人深深的喜愛看得太淺薄,更不能把一個有能力也有野心的皇帝看得太淺薄。
蕭恪是真正可以遨遊四海的龍,跟先帝那樣的爬蟲,天差地別。
……
蕭恪很懂慢火煮青蛙,他不會大張旗鼓地去動人,每次動一下,看起來小打小鬧,可蕭恪下一次動手,就會在前一次的基礎上更深一步,當有些人終於回過神來,朝堂都已經被蕭恪整肅得差不多了。
那一批自認為沒有踩到蕭恪底線,試圖給蘇清意送禮物,求蘇清意保他們的官員和勳爵,則是被蕭恪在朝堂上直接甩了一臉的拜帖和禮物單子,痛斥過後再命人摘了他們的官帽給拖出去。
亦有官員認為蕭恪大動幹戈,在早朝時提出:“陛下,這麽多人被查抄,官職空缺,怕是不利啊!”
他擔心得確實有道理,那麽多的官員被擼了下去,原本他們幹的活就沒了人幹,自然職能無法維持下去。
蕭恪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大渝刮骨療毒勢在必行,他要是為了一時的鬆快而畏手畏腳,後期再要將這些蛀蟲處理掉,隻會更加麻煩。
“諸位都是大渝的股肱之臣,難道暫時代一代都做不到?”蕭恪沉著臉,冷冽的目光掃過堂下的一眾朝臣,“若是自認無能,那不如現在就請辭好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要再跟蕭恪唱反調,那就是承認自己無能,能不配位。
由此,朝堂之上再無別的聲音,等開年之後科舉,新一撥的舉子選□□,整個朝堂,都將會成為蕭恪的一言堂。
在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前,蕭恪肅清了朝堂,安安心心地等著這場盛大的儀式。
因為登基大典會和封後大典一起舉行,而大渝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先例,既要能夠體現皇帝的威嚴,又要能夠體現皇後的尊貴,禮部的一眾人可謂是摳破了腦袋,方案反反複複地修改了多次,才敢呈上去給蕭恪過目。
蕭恪在禮部呈上來的方案上作了一些修改,再交由了禮部去辦。
禮部一幹人看著蕭恪修改過的地方,不由得更加頭疼。
他們陛下竟然要皇後同上太和殿,而不是他先上太和殿,再讓皇後上太和殿。
這可不是先後順序上的簡單差別。
蕭恪沒改之前,儀式之中,皇帝先登上太和殿,接受群臣朝拜,朝拜過後再迎皇後,皇後要在太和殿下先行參拜皇帝,再去到皇帝的身邊,還得再拜,然後才能接受群臣的朝拜。
而蕭恪大手一揮,將儀式改成了他和皇後同時上太和殿,執手而上,在太和殿上一同敬奉上天,一起接受群臣朝拜,也就是省去了皇後拜皇帝的環節。
“陛下這麽改,不符合禮製啊……”有禮部官員說道。
“陛下要改,咱還能攔著不讓陛下改?再說了,陛下自己都無意見,我們這些當臣子的何必去多嘴多舌?”同僚道。
最終還是禮部尚書拍板,就按蕭恪吩咐的去做。
“陛下是大渝的皇帝,合不合禮製不是咱們這些老家夥說了算的,而是陛下說了算。”
更何況先帝多少離譜的事情交代下來,他們不也是給硬著頭皮辦了?如今這位陛下跟先帝比起來,那可真是說不上過分的。
……
大典前一晚,蘇清意和蕭恪是分房睡的,她睡在太極宮,蕭恪睡在宣政殿。
本來兩人都同床共枕那麽久了,倒也不必那麽客氣,隻是蕭恪難得嚴肅,說:“明天既是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也是我們的大婚,清意,你是我的正妻,該有的不能少,這是明媒正娶。”
張氏在他當皇帝之前就去世了,所以蘇清意不算是繼後,不算是繼後那自然待遇也不一樣。
就算蘇清意是繼後,那他也要給蘇清意最好的。
蘇清意和別的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
因著蕭恪的堅持,兩人頭一次主動分房睡,蘇清意失去了一個天然暖爐給自己暖被窩還很是遺憾,二月時節,京城的溫度並不高,隻是回春了,天還是有些冷。
睡在太和殿寬大的龍床上,蘇清意默默地催自己快些入睡。
怎的沒了蕭恪她還睡不著了是吧?
蘇清意氣鼓鼓地翻了個身。
黑暗之中,厚重的床簾被挑起,一個人影鑽了進來,蘇清意嚇得當場就要喊人。
“是我。”那聲音,是蕭恪。
蘇清意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回去,她沒好氣地問道:“陛下這黑燈瞎火的學毛賊呢?”
蕭恪已經很自覺地掀開被子進了被窩,把蘇清意給攬進了懷裏,他摸了摸蘇清意的手,不太暖和,又蹭了蹭蘇清意的腳,更是冰冷。
他皺起眉:“被窩裏這麽暖和,你的手腳怎麽還是冰涼的?”
蘇清意感受著蕭恪身上傳來的熱度,緩緩地吐了口氣:“陛下問臣妾,那臣妾問誰去?”
蕭恪把蘇清意給捂好:“我就猜到你自己睡會冷,專門過來陪你。”
蘇清意:“可陛下白日裏不是還說,要跟著規矩來,今天晚上不能待在一塊兒?”
蕭恪將自己的臭不要臉發揮得淋漓盡致:“隻要無人瞧見我進來找你,那便不算。”
蘇清意:“……”
雖然知道蕭恪更深露重地跑這一趟是為了自己,但是他說話時真的十分欠扁。
想著,蘇清意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蕭恪撫上蘇清意的眼睛:“好了,快睡。”
蘇清意閉上眼,還不忘問:“那陛下打算明天如何解釋這突然出現在太極宮的事?”
蕭恪:“天亮之前我再回宣政殿就是,絕對不會叫人看見的,放心。”
蘇清意眼皮顫了顫,沒睜開。
她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被人發現了估計也無人敢說出去,除非是嫌自己活得太久,這條小命不想要了。
再者說,被發現了那也是他蕭恪為人不君子,大半夜地進她睡覺的地方,又不是她蘇清意去找的蕭恪,丟人也不是她丟。
嗯,很是合理。
蕭恪臉上帶著笑意,隻是在漆黑一片中看不清她嘴角上揚的弧度。
吻了吻蘇清意的額頭,他也閉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