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溫九儒從機場二樓下來,遠遠看到車旁,有個男人和懷央在爭執著什麽。
說爭執也不對,因為是那男人單方麵的。
溫九儒皺著眉走過去。
“把車挪一下不行嗎?”那男人急頭白臉地衝懷央嚷嚷。
懷央看著倒是平靜,隻單單皺眉看著他。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沒有鑰匙,等我,”懷央頓了下,“等我先生下來,他上去送人了,而且,,”
那男人提高音量:“而且什麽啊?”
懷央看了眼溫九儒車後那輛停得歪七八扭的吉普:“而且是你的車停得不符合規範。”
那男人理虧,但嘴上仍然占著便宜:“先生,,別是仗著漂亮被包養的吧,這麽好的車。”
懷央根本不想理他,整個一無賴。
“要不要把結婚證甩你臉上?”溫九儒走近。
那人看到溫九儒,又聽到這話,氣焰熄了一半。
他低聲又罵罵咧咧了兩句,催著溫九儒和懷央挪車。
溫九儒先拉著懷央把她帶上副駕駛,自己才從車頭繞過去,上了駕駛位。
一路走高速,車進到明河公館的小區時。
懷央問身旁的人:“你今天去公司嗎?”
“不去。”
懷央“哦”了聲又道:“你最近不太忙?”
溫九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總覺得在懷央這句裏聽出了畫外音,比如——
“你為什麽總呆在家裏,就不能去公司嗎?”的嫌棄。
“,,,”
溫九儒拇指在方向盤上摩擦了一下:“你晚上有事嗎?”
“沒有。”懷央搖搖頭。
“嗯。”
“你有事?”懷央問他。
“沒有。”溫九儒道,“隨便問問。”
回到家,兩人各自回屋換了衣服。
溫九儒去了書房,懷央沒去,抱著電腦回了臥室。
夏琳因為那個實驗數據的事又打了視頻過來。
懷央把手機支在茶幾上,自己則抱著電腦窩在窗邊的沙發裏。
視頻接通,夏琳看到懷央那側的背景:“你沒在書房?”
“溫九儒在書房。”
“幹嘛,你躲他啊?”夏琳直心眼兒。
“沒有。”懷央推了下眼鏡兒,眼睛沒離開電腦,“這不是要跟你打電話嗎?不想吵著他。”
夏琳“哦”了聲,又賤兮兮地來了句“還挺心疼你老公的”。
夏琳是真能聊,實驗數據的事情搞定又開始跟懷央聊別的。
再後來,李嫣然跟林怡然也加入進來。
四個女生,整個一茶話會。
這視頻一直打到晚上七點。
溫九儒來喊懷央下去吃飯。
“我要掛了。”懷央跟其他三人說,“下去吃飯。”
“等下!”夏琳喊住她,“後天你生日咱們四個出去吃飯吧。”
最近太忙都忘記了,後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懷央對這東西不熱衷,每次都是夏琳比她記得請。
“好啊。”懷央答應,“我請你們。”
懷央從樓上下來時,溫九儒已經坐在了餐桌旁。
桌子上照例是幾個銀色的保溫盒,方叔送來的飯菜。
兩人吃過飯再上樓不過剛八點,懷央抱著電腦又回了書房。
臥室到底不是學習的地方,坐得她腰疼。
溫九儒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懷央忙著改論文,兩人這麽各幹各的,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再看表時,已經十點過了。
右側的溫九儒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要不要出去轉轉。”他突然問。
懷央從一堆文獻裏抬起頭,看了眼時間,有些詫異:“現在?”
這大晚上的,要去哪裏轉。
“嗯。”溫九儒點頭,“華溫在城北買了塊地建主題樂園,快竣工了,要不要去看看。”
懷央的表情有絲掙紮。
臨安城北的那個遊樂園懷央知道,華溫的產業,三年前就開始動工了。
占地麵積特別大,建成估計又是江寧一地標性片區。
雖說明河公館離那地方已經算很近了,但饒是如此,開車過去也要四五十分鍾。
溫九儒看出她想拒絕,想了下,說:“公司裏的事有點煩,想出去透透氣。”
兩秒後,懷央合上電腦,點了頭。
不知道處於什麽原因,但懷央下意識覺得,如果溫九儒確實心情不好的話,她也不是不能放下手裏的事情陪一下他。
車開進城北的樂園,剛過十一點。
相比一路上荒無人煙的夜色,這裏倒是燈火通明了很多。
幾個大型的遊樂設施都亮著燈,摩天輪、旋轉木馬還有過山車。
車從門口一路開進去,幾乎看不到什麽人。
隻有零星的幾個工作人員在檢修著設備。
車徑直開到了最裏麵,遊樂場最後麵還未完全綠化好的山頭。
負責綠化的部門已經在商量著要移栽什麽品種的常綠植物,隻不過還沒有進入實施的階段。
車停在山頭最上麵的平地上。
懷央從副駕駛下來,倚著車頭,看向山下那一大片亮著燈的遊樂園。
腳下是靠山而建的城堡,左側是一個超大的玫瑰迷宮,右麵則是偌大的人工湖。
再往前是各種遊樂設施搭建而成的“童話”。
連燈的影子都恨不得是動漫人物的形狀。
不得不說,溫九儒不愧是老板。
不然也不能找到這麽好的觀景地。
這山頭夠高,這麽站著,能俯瞰腳下整個“童話小鎮”的全貌。
九月初的夜晚,風有些涼,懷央攏了下身上的針織衫。
忽的,覺得今晚的夜色很好。
溫九儒把後備廂打開,支出來的架子正好是個酒桌。
“要來點嗎?”
溫九儒搖了下手裏的兩瓶白蘭地問她。
懷央轉頭,看向車尾的人。
男人長身玉立,融在夜色裏。
大概是因為站在腳下的城堡之上,讓人心裏莫名也染了些童話氣。
懷央精神放鬆下來,走過去,接了溫九儒手裏的酒,又彎腰,從他身旁拿了兩個玻璃杯。
調侃他:“霸總的車上都隨時備酒嗎?”
“專門帶的。”溫九儒說。
懷央歪了下頭,拿著酒跟在溫九儒後麵繞過去,坐在了後桌支出來的桌子旁。
黑色的越野,前後車門都敞著。
耳邊風聲獵獵,腳下的燈火一片汪洋。
酒下去兩杯,人被風染了些醉意。
懷央從沒有去過遊樂園。
小時候沒人帶她去,大了則是太忙。
她沒有童年,對這種被賦予了“童話意義”的地方自然也不憧憬,所以一直都沒有去過。
在她印象裏,這地方好像沒什麽意思。
無非是坐坐遊樂設施,看看各種人偶以及欣賞欣賞煙花買點紀念品?
她垂眼,視線垂下。
但此時此刻,坐在後備箱的硬板上,看著遠處綠藤迷宮上的玫瑰小燈。
她突然覺得,這地方好像是挺好。
為成年人造了個夢,讓人遠離現實的喧囂和壓力。
在這個夢裏,隻有你自己,什麽都屬於你。
風漾起酒意。
“還有嗎?”懷央托著腮,晃了晃桌麵上的瓶子。
這酒度數不低,她喝得不少。
雖不至於醉,但頭懵懵的,說話也帶了酒氣。
“你後麵就有。”溫九儒回答她。
懷央轉過去,側著身子,從身後扒酒。
“是仙女棒嗎?”
懷央拖出來個小紙箱,表情有些驚喜。
溫九儒看過去,微眯眼,“嗯”了聲。
解釋:“先前有個活動準備的,沒用完。”
懷央低著頭在裝了仙女棒的紙箱裏翻。
“過期了嗎?還能點嗎?”
喝了酒,她聲音變得軟軟的,像撒嬌。
“過什麽期。”溫九儒被她逗笑。
溫九儒傾身過去,伸手又把紙箱往外拖了拖,從裏麵拿出幾根,用手上的火機點燃,遞給懷央。
“點吧,一箱都是你的。”他說。
一小箱的仙女棒,少說也有幾百根。
懷央因為反應遲鈍,聽到了溫九儒的話卻沒有回他。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手上的火花所吸引。
燃燒的仙女棒發出劈劈啪啪的細微響聲。
火花綻放在她的指尖,一簇一簇,像在黑夜裏握住了星辰。
“溫九儒,你快看。”懷央搖了搖他的手臂,遞過去幾支。
溫九儒接過,垂眼,看著火花綻開。
男人依舊是襯衣西褲,仙女棒綻出的暖黃光亮印在他的白色襯衣上。
看起來溫暖又明亮。
身側的女人灰色的棉質長裙,外麵罩了白色的針織衫。
此時兩手拿了幾支仙女棒,正笑得開心。
溫九儒偏頭看她。
片刻,垂眼,也勾了唇。
一支一支的仙女棒點下去,手上的火光燃盡。
懷央今天開心,喝了酒,沒了束縛,言行舉止都有些像小孩子。
她站起身,彎腰又從箱子裏撿了幾支出來。
朝溫九儒伸手要火機時沒注意,胳膊把箱子撞倒,掉出了一些在地上。
溫九儒也站起來,抬手把快打到她頭的車後蓋又推起來了些。
垂眼看了下散落在腳邊的仙女棒,笑道:“你急什麽。”
懷央輕“啊”了一聲,說:“我沒有急啊。”
尾音軟軟的。
她說這話時沒抬頭,正站在溫九儒麵前,眨著眼看他給自己點仙女棒。
表情認真,看著特別乖。
溫九儒沒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臉。
臉頰被掐得一痛。
懷央抬頭,微眯眼看著他。
在酒精的作用下,說話隨意:“你怎麽占我便宜?”
溫九儒淡淡笑著,把點燃的仙女棒遞過去。
“嗯。”他應著。
懷央湊頭過去:“你‘嗯’是什麽意思?”
她聲音又甜又軟,蠱人的要死。
站得本就很近,懷央這麽往前傾身,距離一下子縮短。
此時此刻,兩人幾乎是溫九儒垂頭就能吻上的姿勢。
溫九儒的目光在她唇上落了落。
兩秒後,視線垂下,幫她接著點煙花。
“就是‘坦誠’的意思。”半笑著回答她。
懷央笑了,一字一頓,很慢地重複著他的話。
“這麽坦誠嗎?”問他。
說話間帶出的酒氣噴灑在鼻息之間。
溫九儒的視線重新落回那唇珠上翹的唇瓣上。
他喉結輕滾,微微低頭。
唇在她唇前幾公分的地方停住。
嗓子再次空咽。
幾秒後,溫九儒在心裏輕歎氣。
算了,她醉了。
然而身體往後撤的下一秒,身前人拽著他的衣領吻了上來。
唇齒相貼,溫九儒覺得再忍他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他單手壓上車後蓋,一手握著懷央的手腕,一手扶在她腦後,把人直接抵在了後背箱上。
加深了這個吻。
懷央被捏住手腕的手下意識一鬆。
手上幾根即將燃盡的仙女棒掉在地上。
點燃了剛掉在地上的那些。
瞬間,劈裏啪啦的聲響劃破此時深夜的寂靜。
兩人站在滿地綻放的仙女棒裏安靜的接吻。
天上是星辰,腳下是火光。
清甜的酒氣噴灑在兩人之間。
懷央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麽蠱惑,開始完全憑著本能回應。
被壓在車後蓋上,輕扯著男人的襯衣領口,和他親吻。
至於溫九儒,,
懷裏的人每多回應一分,他就沉淪一分。
摸著她的耳朵深深地吻下去。
大概是身前男人的欲望更強烈些,懷央漸漸落了下風。
從你來我往變成被動承受。
女人手勾著他的襯衣領口,酥軟間,指尖無意識地刮到溫九儒脖頸的皮膚。
他受不了這個誘惑。
吻得再次深了些,握住她的手,從自己的領子上拿下來。
帶著薄繭的拇指指腹摩挲著她細嫩的掌心。
懷央覺得癢,抽手想躲。
溫九儒身體再次往前壓了些,捏著她的手帶到自己的肩膀上,讓她勾住自己的脖子。
微涼的風撩過耳尖,讓人身體微顫。
溫九儒的吻和他的人一樣,強勢又溫柔。
他總是在一番激烈的攻城略地之後,再很輕地碰她的唇,給她喘息的時間。
被吻到意識都開始模糊時,懷央聽到溫九儒的手機響了下。
十二點的準點報時。
緊接著男人壓著她的唇,很輕地說了聲“生日快樂”。
懷央艱難地分出些思緒算了下時間。
後天是她的公曆生日。
而今天,好像是陰曆的。
因為陰曆早了兩天。
所以溫九儒是今年第一個賀她生辰的人。
在這浩瀚星辰和盛開的煙花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