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懷央今晚留下,是因為學校這兩天沒什麽事,而明天又恰好要跟溫九儒回溫家吃飯。


    她在自己的行李箱裏扒了一下,沒找到合適的睡衣,正想著要不要不換衣服隻多穿件內衣的時候,溫九儒的電話打了過來。


    就樓上樓下沒多遠的距離,男人竟然還打了電話。


    懷央把點了免提的手機扔在床上,兩步回去,半跪在行李箱前接著找衣服。


    臥室是木地板,倒不覺得多涼。


    手機裏帶了微弱電流聲的男音傳過來。


    “衣帽間有新的睡衣。”


    “睡衣?”懷央問。


    溫九儒解釋:“讓周毅喊人準備的。”


    “哪裏?”懷央撿了手機往衣帽間去。


    溫九儒想了下剛周毅回的消息:“進門左手邊櫃子下的第二個抽屜。”


    “左手邊,,第二個,”懷央按著溫九儒的指示在抽屜裏找到幾套疊得很工整的女式睡衣。


    懷央隨便挑了一套,換上,頭發在腦後挽了個低發髻,推門下樓。


    飯是溫九儒的廚師做好送來的。


    溫九儒不喜歡有另外的人在家,所以廚師住在明河公館旁邊的一個小區,他在家時,每頓都是廚師做過之後,再派專人送過來。


    懷央下樓時,男人正站在餐桌前開打包盒。


    溫九儒鼻骨上還架著那副無框眼鏡,一邊袖子挽高,露著瘦而有力的小臂。


    懷央目光停在他身上。


    男人領口的扣子還是那麽散著三顆,手指骨節分明,慢條斯理地在拆食品包裝袋。


    “什麽好吃的?”懷央走過去吸了吸鼻子。


    五六個四四方方的銀色保溫盒被打開。


    一股濃鬱的辣子香撲麵而來。


    溫九儒拉開椅子讓懷央坐下,又轉身去廚房拿了碗筷回來,擺在她麵前:“川菜。”


    一樓的餐廳在廚房和客廳中央,西側的落地窗外臨著房子旁的花園,抬眼,目光所及,是幾株長勢很好的紫薇。


    估計是這房子常年隻有溫九儒一人的原因。


    餐桌並不算大,白底帶灰色花紋的石麵,不算寬的長方形桌麵。


    兩人挨著坐在西側的角上。


    懷央身上的這套睡衣和溫九儒的是一個牌子,一個小眾的意大利純手工品牌,專門做家居服。


    剛溫九儒說的那個抽屜裏準備了好幾套,大多是淺色,藕粉、香檳、月白,,


    懷央當時在幾套裏隨手翻了一下,選了這套米白色的。


    既不出挑又比冷白多些暖意。


    大約是選衣服的人也覺得這個顏色好看,一眾睡衣裏,其它幾個顏色都隻有一套,而米白色的疊得工工整整,一共三套。


    溫九儒和懷央都不是話多的人,一頓飯安安穩穩吃下來,兩人總共也沒聊上幾句。


    溫九儒一邊吃一邊在看周毅發來的上個季度的報表,懷央則是在邊吃邊想自己被退修的那篇論文。


    要說有錢確實好。


    請的廚師都不一樣,這水煮肉片真的絕了。


    懷央在成都呆了四年,就喜歡川渝的味道,而且所有菜裏獨獨愛這道。


    臨安地處東南,口味偏淡,做菜又愛加糖,很少能找到正宗的川菜館子。


    今天這頓,真的戳在了她的心上。


    看到女人放了筷子,溫九儒把手機放下。


    “吃完了?”他問。


    兩人都不大餓,吃得不算多,桌子上的幾道菜都剩了一些,獨獨那道水煮肉片吃得比較幹淨。


    懷央抽了張紙,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


    “真的好好吃。”


    溫九儒看著她笑了下,站起來收拾保溫盒。


    懷央靠著椅子,歪頭看向他。


    溫九儒把幾個盒子隨便扣在一起,不按順序,也蓋得並不整齊,摞成兩摞,分開裝進兩個袋子裏,袋子頂端隨手扯的蝴蝶結和他本人一樣隨意。


    盯著男人看了兩秒,懷央突然在心裏發出一聲喟歎。


    溫九儒這張臉,是真的好看。


    而且很少能有人跟散漫這二字貼合到這種地步,即使他在專注工作或者狀似認真的看你時,你也會覺得他貌似也並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好像就,,真的事事不過心。


    懷央撐著太陽穴想,哪怕世界末日,新聞循環播報說下一秒天就要塌了,溫九儒也會笑一下,淡淡說“嗯,塌就塌了吧”。


    她甚至能想到男人的語氣。


    尾音拖遝又懶散。


    懷央看著溫九儒把係好的兩個包裝袋拎到門口的玄關,站起身,把兩人剛用過的碗筷收拾起來。


    “丟洗碗機裏就可以。”溫九儒從玄關處回來,看到往廚房走的背影。


    懷央依言把碗筷扔進洗碗機。


    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發現溫九儒倚著餐桌在等她。


    “怎麽了?”懷央走過去問他。


    溫九儒抬頭:“你剛下來拿電腦幹什麽?”


    “改論文。”


    “嗯。”溫九儒把手機放下,“在下麵改吧,書房讓人聯係加的那套桌椅還沒有送過來。”


    二樓西側的書房很大,和主臥差不多的麵積,塞下兩套桌椅綽綽有餘。


    前天溫九儒跟周毅講了一下,讓他聯係品牌,再訂一套和原先自己那套相似的過來。


    純手工的家具,從預定到出成品總是需要些時間。


    溫九儒一麵往沙發走一麵跟身後的懷央道:“正好等下有東西要給你看。”


    懷央不知道他要給自己看什麽,也沒有強烈的好奇心問,隻是想了下樓上臥室好像確實沒有能辦公的地方,於是便跟著溫九儒往不遠處的客廳走。


    晚上八點半,兩人一左一右,窩在客廳中央的深灰色布藝沙發裏,各自看著各自的電腦。


    沙發中央配套的茶幾下鋪了張很大的白色羊毛地毯。


    很厚實,光腳踩在上麵舒服得讓人想眯眼睛。


    客廳的燈仍舊沒有打得太亮,隻有對麵電視牆上暖黃色的壁燈一直開著。


    柔軟的白色羊毛地毯、昏黃的光線,和電腦鍵盤的敲擊聲。


    莫名,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懷央之前說過,她一向喜歡自己呆著。


    性格使然,和旁人在一起時,無論是誰,她都覺得有些耗費元氣和精力。


    隻有自己獨處,才可以讓身體充電。


    但不知道是地毯太舒服,還是溫九儒話也實在不多,總之,此時此刻,她整個人都有些放鬆,覺得房間裏多個人,好像也沒多大關係。


    大約十點半,懷央揉了一下手腕,終於把能改的部分改的差不多。


    “懷央。”左手邊的人突然喊她。


    一直沒動彈地盯了兩個小時電腦,眼睛有點酸。


    懷央按了下太陽穴,轉過去:“嗯啊?”


    溫九儒手指在電腦的觸控板上劃了兩下,溫聲道:“過來一下。”


    懷央把筆記本從腿上拿下來,暫時放在腳邊的地毯上。


    打了個哈欠,往溫九儒的方向挪了些,湊過去。


    溫九儒把電腦屏幕往她的方向側了側,問道:“有喜歡的嗎?”


    懷央手臂貼著溫九儒的,睡衣單薄,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略高一些的溫度。


    落入男人的“勢力”範圍,又是那種很清淡很清淡的茶香。


    懷央沒往電腦上看,反倒是托腮看他:“為什麽你的衣服上總是有淡淡的茶葉味道。”


    “有嗎?”溫九儒不甚在意,“下次問下方叔衣服都是送到哪裏洗的。”


    方叔是溫九儒這邊負責生活起居的管家。


    “嗯,每次都有。”懷央摸了下鼻尖點頭。


    沒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溫九儒扶上她的後腦,把她的臉轉向屏幕:“看看,挑一個喜歡的。”


    懷央視線轉過去,微微一愣,眼睛眨了下。


    隔著屏幕都差點被圖片裏的鑽石閃瞎了眼。


    她屈膝,抱著腿又往溫九儒身邊坐了坐,偏頭看向他。


    眯著眼睛,湊近了一些,語聲輕軟:“要給我買?”


    溫九儒的手還搭在她的後腦,有一些沒一下地幫她順著柔軟的發絲。


    “周毅聯係了瑞士那邊的拍賣行,最近有個珠寶的展。”溫九儒撿起靠背上的毯子搭在懷央身上,“這是找人篩選過的幾枚。”


    雖然圖片上沒有標價,但懷央直覺,能經過評估選出來的鑽石,應該至少都上千萬。


    懷央手支在膝蓋上,意味不明地看他:“合約結婚,還給買鑽戒呀?”


    女人聲音軟軟的,說是撒嬌又不像,帶著山泉的甘甜。


    “買了吧,流程總是要全。”溫九儒淡笑著看她。


    他眼神淡淡,雖是笑著,但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明河公館的房子,一棟一棟隔得太開,即使窗戶大敞,溜進來的也隻有樹葉的沙沙聲和夜晚的鳥鳴。


    很靜,連呼吸聲都仿若可聞。


    懷央忽然岔了話題,打破這曖昧的對視。


    “你這兒有東西。”她抬手,從溫九儒的喉結處捏下一根白色的絨毛。


    很小,大約是抱枕或者毯子上粘的。


    被微有些涼的指尖觸到喉結,溫九儒空咽了一下嗓子。


    看著懷央,唇角半勾,眼神懶懶。


    下一秒,兩秒前一觸即離的手指重新按上來。


    比溫九儒體溫明顯低一些的指腹,再次撫上他的喉結,還,,輕按了一下。


    微涼。


    “有點好摸。”她語氣軟糯無辜,仿似不諳世事。


    懷央另一隻手還半抱著屈起的腿,因為溫九儒右臂搭在沙發靠背的動作,她整個人幾乎是半靠在男人懷裏。


    呼吸可聞間,她就這麽很輕地說。


    有點好摸。


    溫九儒一直沒動,就這麽任由她摸了幾下,然後在窗外的麻雀拍翅起飛,勾到紫薇枝葉,發出一聲輕響時。


    他右手抬起,摘掉眼鏡。


    接著,眼鏡被換在左手,折好放在茶幾上。


    金屬質感的鏡架輕磕在茶幾桌麵,幾不可聞的聲音響在此時的客廳,卻猶如一段主題不明的序曲。


    仿佛有什麽要悄然開場。


    溫九儒傾身上前,本就兩拳的距離,驟然縮短。


    在頭頂陰影投下,獨屬於身前人的清淡味道攏於周遭,懷央??以為溫九儒要吻上來時,男人卻在她的唇邊停下。


    唇齒之間不過一公分,貼著她的唇很低地笑了聲。


    一秒的停頓過後,偏頭,唇蹭過她的下巴,意外的,輕咬住她的脖頸。


    預想中的吻沒有落下。


    頸窩卻輕輕一痛。


    在痛感和酥麻感直抵後頸脊骨之時,帶著磨砂顆粒感的沙啞男聲在頸邊響起。


    “別再撩我。”男人不著痕跡地笑了聲,“不然你會知道我是個怎樣的瘋子。”


    窗外樹枝搖曳作響。


    室內,卻莫名流動著,隱晦又刺激的嗜血味道。


    就,,真真是個斯文敗類。


    作者有話說:


    看到評論區的小可愛說不夠看,提前更新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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