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八月中旬,戰梟結束在廈門長達六年的軍旅生涯,遵照北京軍區派發的下調令,啟程回老家北京就職。


  時萌大三的開學時間是九月初,和戰梟回北京的時間也就差了十多天。


  她考慮,呸,她想都不想就決定夫唱婦隨,提前返校。


  走的前一天晚上,錢鳳仙女士紅著眼眶幫她收拾行李,不斷撫摸她的小臉,眼中盡是不舍。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軍人就得隨他走。


  小戰的祖根在北京,兩個孩子未來要是能修成正果,閨女肯定要跟著他紮根北京。


  北京是個好地方,天子腳下,首善之區,但她就是看不上。


  不僅有霧霾、冷空氣、沙塵暴,人口還魚龍混雜,冬天雪下得大點,我們聽兒出趟門都能被雪埋到嗓子眼兒。


  錢鳳仙女士難過,時萌心裏也不是滋味,撒著嬌說要跟她一起睡,當晚親熱摟著她細語綿綿地安慰,倒不知誰是誰生的了。


  戰時坐飛機回的北京,抵達後軍區機關派了輛車子在機場外接應戰團長,時萌光榮地同乘。


  兩人並肩貼臂坐在車後座,開車的小戰士從後視鏡中窺視嬌美的時萌好幾眼,心想秘書長的情報不準確,戰軍長的兒子把媳婦也帶來北京了。


  車子直接將小兩口載去北京的軍區大院,一個戰團長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一個時萌未來要和戰團長攜手生活很多很多年的地方。


  說起北京文化,除了胡同文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屬北京特有的“大院文化”。


  北京有多少個軍區大院?


  恐怕少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僅在長安街及其延長線的幾公裏地段內,就有一個緊挨著一個、至少六七個軍區大院,陸軍、空軍、海軍、通信兵、炮兵等等,各種兵的大院順次排開,儼然成為軍隊的“根據地”。


  軍區大院是國家給高級幹部、中下級軍官和軍人們等人及其眷屬所居住的地方,可以通過申請到裏麵入住。


  如果住得進來,臉上會很有光,因為這是國家對軍人的一種肯定。


  每個大院就像一個獨立的小城市,有自己的辦公區、生活區、銀行、郵局、影院、食堂、服務社、禮堂、俱樂部、遊泳池、醫院、車隊、幼兒園、小學,甚至中學,配套設施和生活娛樂都非常完善,想的話一輩子呆在裏麵不出來也可以。


  戰家是軍門望族,祖孫三代住的都是陸軍大院,在大院那麽多高幹家族中屬於老大哥一般的存在。


  陸軍大院戒備森嚴,憑證出入,每個大門都有士兵站崗。


  由於時萌屬於外來人員,車子要駛進大院時,她被警衛室的警衛兵要求下車出示身份證並登記。


  戰梟陪著她下車,並把自己的軍官證出示給值班的警衛兵看。


  警衛兵看到他姓“戰”,再從麵相推算一下他的年齡,這位剛被調回北京的團長是何方神聖便了然於心,連忙立正行了個板正的軍禮,禮畢露出熱情的笑臉。


  在軍區大院站崗的警衛兵,尤其是北京軍區大院,首個要練的功夫就是“認人”。


  大院的住戶中有位高權重的將軍,也有平凡的士兵;有身居要職的軍人幹部,也有普通的隨軍家屬。


  警衛兵對這些住戶的臉和身份背景要做到心中有數,在平時站崗查崗的過程中要瞪大眼、擦亮眼,才能順利展開工作而不得罪人。


  陸軍大院隻有一戶人家姓“戰”,就是革命旗幟最鮮明的那家,說是大院中的龍頭老大也不為過。


  戰梟有三年過年沒回大院就留在廈門軍營,大院站崗的士兵換了一批又一批,因此今天回來警衛兵才認不出他。


  時萌在出入登記表上填寫外來人員身份一欄時,本來要寫“在校大學生”,後腰被戰團長戳了一下,唇附在她耳邊要求她寫“戰梟未婚妻”。


  誰是他未婚妻了,就知道見縫插針地占她便宜,臭不要臉!

  扣在腰眼上的大手不著痕跡掐了她一下,無聲地威脅她快寫,時萌隻得“含辱”遵從他下達的命令。


  警衛兵看到她寫下的白紙黑字,訝異她的身份之餘趕緊多看她兩眼,記住戰軍長兒媳婦的臉。


  滑稽的是,戰軍長本人卻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多了個兒媳婦。


  車子駛進陸軍大院,時萌抱著到北京名勝景點觀光旅遊的心態,趴在車窗玻璃上可勁兒瞧這片帝都繁衍高幹子弟的地界。


  大院給她的感覺就是綠化好、安靜、幹淨,路麵走來走去的,不管男女,幾乎都是穿綠軍裝的人,還能隱約聽見士兵操練的呐喊聲。


  從車窗上坐正回來,對軍區大院感到新鮮的同時也在糾結一件事。


  交叉雙手轉著大拇指,憋了半天,終於擰巴著五官問身旁的男人:“阿戰梟,你在飛機上說你爸媽和爺爺都住在這個大院裏?”


  “嗯哼。”戰梟從她交叉的雙手中拉一隻出來把玩,“他們住在大院南片區單獨隔離出來的‘將軍樓’。放心,今天不見他們,我帶你去的是我自己在大院北片區的幹部房。”


  時萌稍稍放寬心,又問:“你有告訴爸媽今天回來嗎?”


  “昨晚在電話中跟我媽說了。”


  “那她怎麽不出來接你。”


  “她本來是要坐家裏的車去機場接我,我告訴她機關上已經派車了,讓她大熱天的不用專程跑一趟,又再三保證一回來就馬上去見她,這才把人勸住。”


  時萌了然地點點頭。


  戰梟摸摸她的後腦勺:“我本來想直接帶你回‘將軍樓’和爺爺、爸媽一塊兒住,反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又想到讓你做出我在廈門時登堂入室的壯舉,你可能還差點臉皮和功力,隻能忍痛放棄這個‘想得美’的想法。”說時表情那叫一個惆悵憂鬱。


  時萌被他逗笑,曲起手肘捅了他一記,徹底把心放在肚子裏。


  管他哪天去見未來公婆,反正不是今天就好。


  戰團長的爺爺是將軍(中國現役將軍隻有五十多人),爸爸是軍長,時萌想到自己一個小老百姓要去拜見這種國家級別的大拿,怕到時候會嚇得大小便失禁,連漢語也不會說。


  所以即使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依然產生能躲一天賺一天的鴕鳥心態。


  車子將他們送到大院幹部樓下就開走了,戰團長一手拉著行李箱的拉杆,一手牽著媳婦的小手走進幹部樓,很好契合了黨中央提出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方針。


  第一次帶媳婦回家,他想搞點浪漫的、形而上學的進門儀式。


  於是打橫抱起她,擰開門把踢開門,進門的同時臉壓向她。


  時萌大笑大嚷,肉蟲一樣在他的臂彎裏拱著身子,腦袋左轉右轉地躲閃他的虎口。


  戰團長采取“題海戰術”,吻鋪天蓋地地落到她亂動的臉上,十個吻裏總有一個能蓋到她的唇。


  這廂小兩口在舉辦香豔的進門儀式,那廂見鬼似的從套間中走出一個人來,一個……女人。


  哦吼,有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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