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生活中總有一些小驚喜,時家的小驚喜發生在時萌去參加高中同學會當天,聰明的讀者已經猜到這個“小驚喜”是什麽。


  又一個周末,因為蘇青公戰要加班,時舟便單刀赴錢鳳仙女士的會。


  在家樓下等電梯時,從背後走來個男人站定在他身旁,同等電梯。


  高壯的身軀擋住光線,讓175cm的他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時舟別過臉瞥了眼旁人,訝異地聳起眉宇,不是因為對方仿佛天崩地裂也無法撼動的身形,而是因為他一身筆挺的鬆枝綠軍裝。


  咦,軍人?


  住了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有軍人出入這棟樓。


  戰梟感應到時舟的視線,回望他。


  因他與時萌七分像的臉龐,當即認出這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子時舟。


  對於這個未來大舅子,他從時萌處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便積極地彎起嘴角,和藹可親地問候他:“你好。”


  時舟慢了半拍:“呃,你好。”人民解放軍要不要這麽親民,見到老百姓就打招呼。


  意外碰見未來大舅子,鑒於自己的複雜情況,戰梟斟酌後決定先不跟他自我介紹,等進了家門再詳細說道說道。


  電梯門開,戰梟用眼神示意時舟先進去。


  時舟當仁不讓。


  戰梟拿時舟當未來大舅子在孝敬,時舟以為他把自己當老百姓在客氣。


  等都進到電梯,手長的戰團長比未來大舅子先一步按下樓層。


  時舟越發訝異:咦,沒聽說老王家有當軍人的親戚朋友啊。


  一層樓住兩戶,老王家是時家的對門鄰居,戰團長又是個地下黨,時家不知道他的存在,時舟便將他往老王家聯想,殊不知大水衝了龍王廟,他是自己未來的妹夫。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戰梟的腳風沒轉向老王家,而是緊跟著時舟走向時家大門。


  時舟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回頭納悶地看站定在他身後的軍人,翹起下巴指指對門:“老王住那家。”


  戰梟笑,驚悚地回他一句:“大哥,小聽跟我提過你。”


  一聲“大哥”叫得時舟虎軀一震,開門,破口大吼:“媽!”


  大哥的心態崩了。


  “鬼叫什麽!”正在廚房擇菜的錢鳳仙女士回吼。


  時舟三步兩腳閃到廚房:“家裏來客人了。”潛台詞是你未來女婿來了。


  錢鳳仙女士頓住擇菜的動作,扭頭看向兒子:“來客人了?找誰?”


  “時萌。”時舟靠邊站,示意她自己走出去看看,保證嚇不死她。


  錢鳳仙女士扔下菜,在圍裙上擦擦手,走過去橫了兒子一眼:“小聽去參加同學會了,誰會在今天找她?”說著望向客廳。


  據她後來回憶,第一眼看見戰女婿的時候腦中相伴而生的是萬馬奔騰、白鴿齊飛、黃河洶湧澎湃的畫麵,戰女婿端的是貴氣逼人、威武不凡,仿佛就是為了給她當女婿而生的。(坐在旁邊的丈夫聽得滿臉揪心。)

  回憶摻了太多虛構的成分,實際情況是,戰團長一身鬆枝綠軍裝令她怔在原地,刹那間山河破碎,日月無光,倒抽一口涼氣,破口大吼:“時大河,你女兒犯事了!”


  家中空降軍人,還是找時萌的,錢鳳仙女士不想別的,隻想得到蟬聯過多年三好學生的女兒一定在外作奸犯科了,國家的軍職人員才會找上門。


  發完獅吼功,迅速壓低聲音對兒子說:“打電話給小聽,讓她別回家!”


  時舟黑人問號臉,眼睜睜看著錢鳳仙女士衝向軍人,揪著人家的軍裝亂求一氣,什麽我女兒是因為年紀小被人騙才會犯罪,什麽求政府給個寬大處理,什麽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反應速度快得他攔都攔不住,一愣一愣地圍觀錢鳳仙女士在未來女婿麵前演示了一遍教科書般偉大而盲目的母愛,盡管事後知道真相的她顏麵掃地。


  “阿姨,阿姨!”戰梟攙扶著因慌亂而語無倫次的可愛婦人,仿佛看到時萌人到中年時的模樣,“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抓小聽的,我和小聽……”深呼吸,“在交往。”


  Duang,錢鳳仙女士的母愛如山體滑坡,看外星人一般看著滿臉堆笑的戰梟,再次破口大吼:“時大河,你死哪裏去了!”


  嶽母的心態崩了。


  一家之主時大河在陽台上怡然自得地修剪花草,被老婆兩聲大吼吼了出來,卻見老婆在和一個比她老公高大、比她老公帥氣逼人、比她老公年輕的小夥子進行肢體上的接觸(盡管戰團長隻是輕扶著未來嶽母的雙臂),頓時滿腔老陳醋逆流。


  一跺腳,喊出那句最著名的台詞:“你們在幹什麽!”


  嶽父的心態崩了。


  時家因這位不請自來的軍人女婿,陷入兵荒馬亂。


  時舟一巴掌捂住臉,尷尬到懷疑人生:我是誰,我在哪裏,我一定是在廁所門口撿的,這麽丟人的二老一定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戰團長經曆一番戲劇性的登場,時家三口和他總算能坐下來平和地交流感情。


  時家二老依偎著坐在一起,時舟則隨意坐在沙發扶手上,錢鳳仙女士一個眼刀射過去,他就知趣地把屁股從沙發扶手上挪到母上大人的身邊,並主動接手給未來妹夫倒茶的活兒。


  錢鳳仙女士早已趁亂進屋補個妝、梳個頭、戴個金,換上一條乍一看以為她要嫁女兒的喜慶旗袍,得體的裝束讓她找回一點剛才鬧笑話時丟掉的臉麵。


  時大河知道人家是衝女兒來的之後,尷了個尬,良好的心態又讓他很快恢複老神在在,用自己那雙幾十年資深老會計師的眼睛審視起女兒找的男人。


  戰梟坐在未來嶽父母和大舅子對麵,迎著三雙仿佛要將他剝皮拆骨的好奇眼睛,神色保持著沉著冷靜而不失柔情。


  一杯茶水下肚,想起還沒有自我介紹:“叔叔阿姨,我叫……”


  錢鳳仙女士等不及地搶白:“你就是那個高中暗戀小聽的陳一柏吧,小聽都跟我們說了。”


  此時她內心的OS:


  嘖嘖嘖,就這麽喜歡小聽?表白被拒絕了還不死心地找上門。


  可怎麽是個軍人,看臉也不太像小聽的高中同學。


  嗯,可能長得太著急了吧。


  不明真相的錢女士一說完,知道真相的時舟就在心底替妹妹高呼一句:你藥丸了!


  又是陳一柏!

  該死的女人都跟媽媽說了什麽,以至於讓她誤會我是陳一柏!

  戰團長內心風雲激變,表麵穩如狗:“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陳一柏,我叫戰梟,和小聽已經交往兩個月,您說的陳一柏是小聽的大學同學。”


  “大學同學?不是高中同學嗎?”錢鳳仙女士問完就頓悟了,自己被死丫頭涮了!

  戰梟想搞清楚時萌到底背著他幹了多少欺上瞞下的事,於是道出她去軍營找自己玩的事,從而從未來嶽母口中得知她那篇鬼扯出來騙人、男主角名叫“陳一柏”的青春校園苦澀暗戀文。


  兩路人馬交換完各自手頭掌握的信息之後,天選之人的犯罪事實徹底曝光在太陽底下。


  嶽母和女婿也達成了曆史性的統一戰略目標:氣天選之人氣得牙癢癢的。


  錢鳳仙女士氣她談戀愛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說謊糊弄自己讓年近半百的自己在未來女婿麵前丟了兩回人。


  戰梟氣她慫恿自己當地下黨,卻拿陳一柏的名字編故事騙父母說他暗戀自己,居心叵測!

  正在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天選之人大禍臨頭而不自知,在KTV中連蹦帶跳地喊麥:“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留下來)……Everybodyputyourhandsup,putyourhandsup……”


  希望她回家看見一對黑雲覆麵的嶽母和女婿,也能保持這麽好的心態不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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