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菜過五味,時萌拿筷子攪著餐盤上的殘羹剩飯,閃爍著眸光問:“你來京的任務完成了,什麽時候回廈門?”


  “後天。”


  猛一抬眼:“這麽快!”發現自己反應過激,難為情地收回眼,“你們大老遠來一趟北京,都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有,明天。”


  抿抿唇,話裏有話地問:“打算怎麽過?”


  “還沒決定,沒人陪的話就睡覺對付一天。”


  “一個大團長怎麽會沒人陪?手下那麽多兵……”


  “我重新說,沒有女人陪的話就睡覺對付一天。”


  “我不是女人啊!”時萌狗急跳牆了,“你就直接邀我明天陪你出去壓馬路會死啊,非要故弄玄虛跟我玩文字遊戲,討嫌!”


  戰梟自嘲:“沒辦法,被罰過一次冷板凳的男人開口前總會瞻前顧後,寧願少說少錯,也不敢再冒進了。”


  知道他在說高鐵受她冷遇這茬兒,時萌內心一陣羞愧,又以壯士割腕的勇氣厚臉皮一回,嘿嘿嘿地尬笑,企圖囫圇揭過這茬兒。


  她在高鐵上裝模作樣假清高完就吃回頭草了怎麽著吧!


  喜歡的要死纏爛打,不喜歡的要快刀斬亂麻,從小黨和國家就教育我們做人要旗幟鮮明、立場堅定,拒絕當“兩麵人”!

  對麵的小女人滿臉“求放過”的訕笑模樣閃動著惹人憐愛的光輝,戰梟極其自然地伸手捏捏她的頰畔,明亮的雙瞳覆蓋著溫柔水色,像寵溺自己心愛的孩子般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點錯誤都不犯的人是沒有的。黨對待犯錯誤的同誌不會揪住不放,無限上綱,一棍子打死。我的意思是,看在你們學校飯菜不錯的份上,暫且饒恕你月前在高鐵上對我所做出的錯誤判斷。”


  一大段不倫不類的話惹得時萌想翻白眼,手指的親昵碰觸又讓她心頭猛得一蕩,撥開他的手,噘著嘴噓他:“別動不動就黨言黨語,我代表黨通報批評你一次。”


  看看他們的對話,拿嚴肅的黨紀黨規來充當調情的催化劑,這都什麽人呀!


  郎情妾意又不開誠布公,就可勁兒的兜圈子玩文字遊戲,婆婆媽媽的,不寫他們了!


  且說林慧多數時候是和男友陳文軍一起吃三餐的,今天上午數學和外國語舉辦籃球友誼賽,陳文軍代表專業出征。


  昨晚兩人坐在操場上談情說愛,陰天風涼,陳文軍還鎖著人直到很晚才肯放她回宿舍,結果今天她就光榮感冒,陳文軍就沒讓她去籃球場觀賽。


  一般林慧不待在家屬身邊,就是跟著時萌混。


  時萌見色忘友、跑走之後,林慧就自個兒在食堂吃飯。


  沒吃幾口,看見陳文軍陳一柏丁明三人迎麵走來,雙陳穿球服,丁明穿便服,應該是去觀賽的。


  陳文軍目光隔著老遠就鎖定她,陳一柏臉色陰沉,丁明走在三人中間嘰嘰喳喳說著剛結束的球賽,可惜雙陳心神都在別處,他被無視得很徹底。


  丁明又何嚐不知道自己被無視,又能怎麽樣,他說他的,管他們呢。


  三人走到林慧桌前,她仰頭看著陳文軍推了推鏡架,溫柔地問:“你們比賽結束了?”鼻塞讓她說話時聲音甕聲甕氣的。


  陳文軍回她:“昂。”剛比賽完,他和陳一柏都是渾身熱氣騰騰,球衣濕透,頰邊淌汗,女友低啞的聲音聽得他微皺眉宇,“我們去打飯。”脫下斜跨的胸包、護腕放在桌上。


  林慧看一眼走向打飯窗口的三人,吸吸堵塞的鼻子,低頭安靜吃飯。


  三人很快端著餐盤走回來,林慧在陳文軍坐下前拿起他的東西,放在自己旁邊的圓凳上。


  陳文軍往她餐盤邊放了個雞湯瓦罐,罐口熱氣氤氳:“喝了它,小心燙。”


  林慧推推鏡架,溫吞又溫柔地說:“謝謝”


  丁明一屁股坐在陳文軍旁邊,裝模作樣地咳嗽,林黛玉似地呻吟:“我也感冒了,也想喝愛心瓦罐,我皮厚不怕燙。”


  陳文軍特嫌棄他地低吼:“死開!”


  丁明傻樂著往嘴裏塞飯,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他一天能被舍友罵“死開、滾開”十來回,今天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林慧和陳文軍大一就成了班對,平時少不得要被拿來當消遣的噱頭,其中數陳的舍友尤甚,陳的舍友中又數丁明尤甚,她被丁明調侃的次數一多,就挺怕跟丁明打照麵。


  陳文軍看著細嚼慢咽的林慧,問:“怎麽一個人吃午飯,時萌呢?”


  話中的某兩個字戳到陳一柏的敏感點,吃著飯豎起耳朵。


  丁明斜瞥他,了然一樂,心中老氣橫秋地詠誦: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茶飯不思,上球場爭風吃醋。


  林慧看向陳文軍:“她說校門口有人找,沒吃飯就跑走了。”


  陳一柏馬上問:“誰找她?!”


  林慧答:“不知道,她沒說。”


  丁明驚異地追問:“你說時萌用‘跑’的去見找她的人?”


  林慧垂眸避開他,嗯了聲。


  丁明搓著下巴故意自言自語給某人聽:“是什麽人值得時萌那麽緊張用跑的去見?嘖嘖嘖,她的愛慕者分布真廣,專業一個,外國語一個,校外一個……”


  陳文軍嘶了他一句:“你能不能用飯堵上自己的嘴?”


  丁明無辜地聳肩,見好就收,不然回宿舍後免不了挨一頓cei。


  陳一柏不是滋味地吃著飯。


  月前他約時萌出去談心,沒想到時萌看著軟萌逗趣,心卻那麽硬,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對他沒感覺雲雲,直接判他“死刑”,毫不拖泥帶水。


  他這才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想起陳文軍對他的告誡,反思自己確實觀察時萌觀察得太久,就應該趁大一她剛上大學還傻了吧唧的時候把人先抓在手裏。


  現在好了,留來留去留到大二,讓學校裏的其他孫子有時間注意到她。


  追的人一多,她就“亂花漸欲迷人眼”,分不出個好壞優劣。


  原以為是外國語那個也在追時萌的孫子從中作梗,時萌受他蠱惑才拒絕自己,就把這筆賬記到他頭上。


  聽說上午的友誼賽這孫子有上場,他便也請求參賽。


  比賽時故意犯規帶球撞他、衝撞、推他……這孫子顯然也知道他是誰,不甘示弱地犯規反擊,鬧到最後差點在籃球場上打起來。


  剛才聽林慧所言,搞了半天蠱惑時萌的另有其人,他尋晦氣還尋錯了對象。


  既然不是北師大本土的孫子,會是哪裏冒出來的孫子?

  北郵?北電?中國政法?


  別猜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裏冒出來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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