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所有人都說她錯了
第170章 所有人都說她錯了
沈宴麵容清冷淡漠,就好像沒有聽到林鶴秋的話一般。
“她在哪裏,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林鶴秋抿唇,眉眼銳利:“沈宴,我知道瑤光仍在人世,她現在在哪裏!?”
男人淡漠的眸中閃過一抹殺意,稍縱即逝。
他隻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如同挺拔的鬆柏,背上的問山刀仍舊沒有拿出來,他手上提著兩壇酒,是剛剛在酒肆裏買來的。
“沈宴,瑤光沒死。”
見男人不答,林鶴秋繼續重申,隻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尾音稍稍上揚,像是在顫抖,又像是極力要找沈宴問個答案。
“她沒死,不是嗎?”
林鶴秋上前幾步,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到答案。
“她的屍身,是你入殮的,你不記得了嗎?”
沈宴語氣平靜,隻是用那樣淡漠的聲音說出這般殘忍的話。
林鶴秋分明想要駁斥的。
但是話到嘴邊,卻又顯得那樣無力。
是他。
是他親自入殮了她的屍身,是他親眼看到她的屍身的。
那向來鮮活張揚的人,那時卻臉色蒼白,唇色發青地趴在那紫檀木的桌子上。
如果不是體溫和那臉色,林鶴秋隻會以為,她是睡著了,或者是在捉弄他。
——暮池最擅長捉弄他了不是嗎?
就像很久之前,他以為她受傷了,蜷縮在角落裏,但是等他擔憂地走過去的時候,少女揚起臉來,向他露出一個得意的壞笑。
“喲,少卿大人,您臉都嚇白了~”
然後打著哈哈,看著他鐵青的麵龐,揚長而去。
她總是這樣的。
暮池總是這樣惡劣的。
印象中的那位瑤光公主,從來都是這般惡劣的人。
林鶴秋自己都不清楚,當他看到她的屍身時,他多麽希望暮池隻是在跟他開玩笑。
就好像下一秒,他走到少女麵前,少女就會直起身子,對著他做一個鬼臉。
“少卿大人,您也太容易上當了吧!?”
林鶴秋分明是這樣希望的。
但是,沒有。
她再沒起來。
就躺在那裏,安靜得不像她。
自那日後,林鶴秋便沒再出過大理寺。
聖上原本是打算將“謀害公主”的案子交給他來處理的,但林鶴秋稱病回絕了。
——他才不要幫一個壞女人處理案子呢。
他才不要。
眼前,沈宴眸光冷冽,並不覺得自己的話哪裏不對。
“暮池還活著。”
林鶴秋隻是重複著這句話,眼神定定地看向沈宴。
有月光落在那位清廉正直的少卿大人身上,卻不見絲毫光風霽月的氣度,有的隻是冷漠與陰暗。
“沈宴,把暮池交出來,本官要將她捉拿歸案!”
林鶴秋聲音低沉,冷聲道。
沈宴手上的兩壇酒稍稍碰撞在一起,發出悶沉的響聲,在這寒冷的月夜顯得格外冷寂。
男人寡淡的眼中終於浮現一抹冷沉的殺意。
“捉拿歸案?”
“是!她欺君罔上,作為大理寺少卿,本就應該將她拿下!”
是風動。
隻是一陣風拂過的工夫,下一秒,酒壇又傳來悶沉的響動。
“哢嗒——”
細微的聲音傳來,是酒壇碎裂的聲音。
林鶴秋循著聲音望去,便看到還在沈宴手中的酒壇,竟活生生地有了幾道裂痕。
“所有人都要問她的罪。”
那沉默寡言的男人終於開口,隻是語氣不辨,像是帶著巨大的悲慟與怒意。
“所有人都說是她錯了。”
南淵千萬人的唾罵與詛咒,她擔負在背上,卻將他們舉過頭頂,得以窺見天日。
所有人都說她錯了。
沈宴甚至都覺得不值得。
他曾問她,到底為什麽要為南淵付出這麽多。
她卻隻是笑笑。
“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庇護好南淵的。”
隻是一個承諾而已,她背負著罵名,履行了很久很久。
沈宴想殺人的。
那些所有高舉大義旗幟,聲討暮池的人,沈宴統統想要殺光。
——但是,她不許。
她總是想要給他們鋪好後路的。
就像現在這樣,就算“瑤光公主薨世”,他們也會得到新的身份,生活得很好。
她總是將所有人的後路鋪好的。
唯獨沒有她自己的。
所以,即使她現在死了,那些她曾經做過的事情,也隻會隨著那具棺槨,埋進厚重的土裏。
沒有人會對一個無惡不作之人心懷感激的。
“砰——”
終究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殺意,那手上的兩壇酒,如同無力的枯葉,碎片也隨著聲音四散開來。
碎片劃過林鶴秋的眼角,留下來不大不小的一道傷口,他沒有在意,仍舊與眼前的男人對峙著。
酒香飄滿了整條小巷。
“林鶴秋,你憑什麽自詡正義?自詡剛正不阿?”
沈宴的眼眶猩紅,若不是她曾三番五次強調不可傷林鶴秋性命,他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林鶴秋抿唇,眼中情緒不辨:“這與你無關,暮池在哪兒!?”
他要見她!
他想見她。
,
雞飛狗跳。
折騰了一整天,季景言終於安撫好躁動的小白,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裏。
“乖,小白,該休息了。”
季景言原本是想要讓小白去外室的小窩裏睡覺的,但每次剛把她放下,她就又鑽到自己的懷裏來,往複幾次,小家夥兒還生了氣。
季景言妥協地歎口氣,隻好抱著小白一同躺在了床榻上。
終於聽話了。
季景言無奈地笑笑,取下眼紗,一隻手圈著小白,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輕柔地拍打著小家夥兒的後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暮池折騰累了,身邊又有人陪著,很快就閉上眼睡著了。
聽到耳邊傳來小家夥兒舒服的“呼嚕”聲,季景言總算是鬆了口氣。
也就隻有睡覺的時候才會乖一點。
季景言笑笑,圈著小家夥兒的那隻手微微收攏,將暮池帶到了季景言身前。
季景言將身上的被子往小白身邊提了提,擔心她著涼。
驀地,季景言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小白在自己身邊了。
又想起婁靖嘉今天跟他說的話,季景言搖搖頭,拋之腦後。
小白隻是小白,不會做對他不利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