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欺君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欺君
“恕罪?”謝容暄冷笑一聲,坐在禦書房的椅子上,睥了男人一眼,“硯訣君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楚硯訣笑笑,他坐在四輪車上,腿上蓋了一塊毛毯,花裏胡哨的,同楚硯訣的氣質全然不符。
隻是那毯子看上去已經用了很久了,也能看出主人對它的重視。
“陛下對微臣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
楚硯訣聲音溫潤,像極了傳言中那優雅從容,一身貴氣的硯訣君。
謝容暄微微挑眉,臉上的怒意漸消,抬眸示意了一眼一旁候著的李允,李允會意,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偌大的房間,一時間隻剩下兩個人。
謝容暄坐在椅子上,終於是悶悶地笑了一聲:“旁人麵前,戲還是要做足的。”
今天若是他不發這個火,明日早朝之上,便是沒有辦法借機“原諒”他的。
楚硯訣對謝容暄的態度有些意外,他的眼皮跳了跳:“陛下成長了許多。”
這話的語氣,儼然如同一個長輩的身份。
謝容暄輕笑:“何以見得?”
楚硯訣自顧自地點點頭:“陛下從前並不會考慮這般周到的。”
楚硯訣毫不避諱地說出口,並不在意眼前的男子是萬人之上的南淵皇帝。
謝容暄笑笑,沒有反駁。
楚硯訣說得對,在之前,謝容暄並不是一個走一步要思慮百步之人。
自從……她不在之後,謝容暄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想到這裏,楚硯訣的神情冷沉了一分。
不過,到底是因為她的離去,讓他一夜成熟,還是他一直以來都是在藏拙,楚硯訣現在還不敢確定。
如果說,眼前這位在瑤光公主在世期間,隻是一直在隱忍藏拙,那暮池的死……可能就沒這麽簡單了。
楚硯訣本身並不是一個多麽忠誠的君親王。
如果說他效忠南淵皇帝需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必須是——南淵皇帝不會對暮池不利。
換言之,比起南淵,楚硯訣更效忠的,是那位人人憎惡的瑤光公主。
“朕倒是很想知道,硯訣君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謝容暄漫不經心地開口,語氣隨意,好像隻是普通的聊天。
楚硯訣垂眸,目光便落在了腿上的毛毯上。
“多少年沒見過陛下了,心中思念,所以回京來看看。”
楚硯訣笑得讓人挑不出錯來。
謝容暄聽了,卻是輕笑一聲,挑眉看他:“硯訣君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楚硯訣隻是看著謝容暄笑,眼睛微微眯起,沉默不語。
半晌。
案台上的燭火跳動了一下。
是謝容暄先開的口。
“行了,既然這般思念朕,就在京城多住幾日吧,”謝容暄說著,便提筆在聖旨上寫著什麽,邊寫邊道,“正好最近孔桉也來京城了,你們倒是可以多聊一聊。”
楚硯訣輕笑:“跟他有什麽好聊的?”
謝容暄聳聳肩:“篡位大計什麽的,隨便你們。”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若是任何大臣親王聽了,恐怕都已經跪地求饒,表明忠心了。
楚硯訣聽了,卻隻是勾唇笑笑:“那就依陛下所言,微臣會跟孔桉聊一聊的。”
謝容暄點點頭,手上的東西終於寫完了,他將聖旨拿起來吹了吹,就扔在了楚硯訣腿上。
“拿著,擅自來京不報,罰你在親王府麵壁三日,罰祿奉三年,可有意見?”
“微臣謝主隆恩。”
謝容暄點頭,對他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朕也乏了,要休息了。”
楚硯訣沒動,仍是看著謝容暄。
謝容暄抬眸,對上了楚硯訣那雙冷色的眸。
“還有事?”
“陛下可知,地虎符在何處?”
似乎沒想到楚硯訣會問這個問題,謝容暄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你問這個做什麽?”
謝容暄聲音冷清,語氣漫不經心。
“隻是好奇,”楚硯訣頓了頓,繼續開口,“瑤光公主薨世,地虎符卻不在公主府上,微臣實在想不到,這地虎符如今在哪。”
謝容暄輕笑:“地虎符在哪,硯訣君派你的黑甲衛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這天上天下,還有你黑甲衛不知道的事情?”
……
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楚硯訣抬眸,看向夜空中高懸的那輪皎月。
“主子,天冷,我們快點回去吧。”
杜風在後麵推著車子,沉聲詢問。
楚硯訣不說話,兩人靜靜地往宮外走去。
杜風垂眸,眼睛就能看到自家主子腿上的毛毯。
那毯子都已經用舊了,主子還是當個寶貝一樣,一直帶在身上,誰也不讓碰。
“主子,明日那些大臣會不會參您一本?”
楚硯訣笑笑:“參與不參,本君都不在意,隨他們去吧。”
這君親王的稱號,可不是誰都能得的。
南淵國史近百年,也不過出了一個君親王而已。
“杜鴉人呢?”
想起今天似乎一整天沒有看到他,楚硯訣詢問身後的杜風。
杜風撓撓頭,有些為難地開口:“杜鴉說是要去查什麽事情,所以沒跟過來。”
楚硯訣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主子,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楚硯訣抬眸,依舊望著那輪皎月。
“三日之後,找個機會將那個叫‘妙蘭’的請到府上,我有話問她。”
“屬下遵命。”
,
“喵~”
暮池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便聽到有腳步聲走來。
暮池抬眸,就看到了季景言站在她的麵前。
“醒了?餓不餓?”
男子聲音溫潤如初,暮池聽著,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喵!”
肚子確實有些空了,暮池乖乖地應了一聲。
季景言便笑,將暮池抱在懷裏,緩步走向外室。
暮池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我讓青冥留了些晚膳,你吃一點吧。”
季景言將暮池放在桌前,又夾了飯菜放在她麵前的小瓷盤裏。
暮池聞著飯菜的香氣,不覺動了動鼻子,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今日是怎麽回事?為何人形會持續這麽久?”
季景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暮池聞言,停下了吃飯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