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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謝容暄是個笨蛋

  第八十四章 謝容暄是個笨蛋


    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不過幾日時間,暮池便因此事,被禦林軍押到了朝堂。


    暮池還是一身紅衣。


    暮池似乎偏愛紅色,穿在身上,顯得格外刺眼。


    她在謝容暄沒有賜坐的情況下,就坐在了明堂之上。


    霞光刺眼。


    暮池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意,眸光瀲灩。


    周圍的大臣們早就怒火中燒,對她色厲內荏地斥責起來。


    “殿下!您身為南淵唯一的公主殿下,居然罔顧人命,隨意殺人!?”


    “是啊!那可是活生生的幾條人命啊!”


    “陛下即位以來,施以仁治,這才有了我大淵土木興盛之勢!公主殿下隨意生殺,是想讓皇室蒙羞嗎!?”


    “陛下!臣等死諫!要還死去的那些人一個公道!”


    “臣等死諫——”


    說著,朝堂之上無數大臣跪在地上,麵向明堂上的那一位。


    暮池讓手下的人將那裏的屍體都處理掉了,但還是被人發現了蹤跡,指控她在郊外殺人無數,還將那滿是血跡的地方指給巡邏的軍隊看。


    一時間,京城百姓上下震驚,甚至白日都不敢出門,膽戰心驚。


    不過屍體處理掉了,他們雖然知道暮池殺了人,卻不知道她殺的是誰,這樣也好,暮池倒是不用去想理由去圓了。


    明堂之上,暮池雙腿交疊,慵懶地看向坐在龍椅上的謝容暄。


    她看到了謝容暄眼中的震驚與錯愕,有一瞬間,暮池慌張地錯開了謝容暄的眼睛。


    謝容暄為什麽總是這麽信任她呢?


    其實隻要放棄她就好了。


    隻要放棄她,就可以將所有的罪責推諉到她的身上,就可以孑然一身地高坐明堂之上,當那個纖塵不染的皇帝陛下。


    為什麽總是想要拯救她呢?

    暮池不明白。


    她的嘴角重新帶了笑意,隨即抬眸,對上了謝容暄那雙清澈的眸子。


    “阿池,”謝容暄這樣叫她,語氣帶著幾分顫音,聽不真切,“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暮池知道,謝容暄在等她的解釋。


    隻要她說“不是”,謝容暄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會將她如何。


    謝容暄總是這樣,總是喜歡意氣用事。


    這不是當帝王應該有的風範。


    暮池挑挑眉,眼中笑意不減:“沒有。”


    她說得輕鬆,就好像那滿地的血跡與血腥,不是她一手造成的一般。


    “人是我殺的,至於我為什麽要殺他們……”


    暮池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什麽無足輕重的理由,半晌才懶洋洋地開口:“是因為暮池當時心情不好,他們擋了我的路。”


    “暮池!”


    謝容暄拍了一把龍頭,憤恨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暮池依舊坐著。


    她麵露淺笑,看上去靜謐又妖冶,如同勾人心魄的妖精。


    謝容暄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顯然是真的動了怒。


    他怒目圓睜,死死地瞪著堂下一臉無所謂的少女,薄唇緊抿,冷意驟現。


    暮池打了個哈欠,對於謝容暄的動怒視若無睹:“陛下,隻是幾條賤民的人命而已,難道要為他們,治本宮的罪?”


    暮池是故意的。


    孔桉已經開始懷疑她的用意了,她現在隻能將她與謝容暄的關係弄得更糟,讓所有人相信——暮池憎恨謝容暄,與謝容暄不共戴天。


    也隻有讓他們兩人相互製衡,才能保證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有更多準備機會。


    為了不打破這個平衡,那些人也不會輕舉妄動。


    朝堂上的製衡之道,暮池了解得甚至比那時的謝容暄還要多。


    “暮池!夠了!”


    謝容暄大聲吼著,怒目圓睜,眼眶泛紅。


    周圍的官員見狀,紛紛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暮池還是坐著,眉眼彎彎,像是無辜又單純的孩童:“陛下,您當真要為了幾個賤民,懲治我嗎?”


    那件事鬧得很大,不過具體情況暮池也不太記得了。


    隻記得謝容暄就算是氣得險些昏厥過去,卻還是強撐著朝堂眾人的壓力,將她軟禁起來,罰她麵壁思過,杖責五十。


    哦,對了,說是仗責,結果打了三十多下時,謝容暄便匆匆趕來,怒吼著將周圍行刑的人揮退。


    謝容暄就是個笨蛋。


    為什麽總是要憐憫她呢?


    她本就是個,不值得可憐的惡人呐。


    “阿池,疼不疼?”


    就算氣急敗壞,就算恨到目眥盡裂,謝容暄還是軟了聲線,低聲問她:“阿池,疼不疼?”


    暮池被杖責了三十四下。


    每一下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落下來的,但是暮池沒哭,甚至連喊都沒喊一聲。


    但是,當謝容暄那樣焦急地看著她時,暮池就感覺鼻子有些酸了。


    謝容暄簡直笨得要死。


    暮池一直都是這麽覺得的。


    她猛地轉頭,不讓謝容暄看到自己的神色,穩住聲音,虛弱地開口:“謝容暄,我恨你。”


    她分明感受到謝容暄抓著她胳膊的手僵硬了一瞬,卻還是殘忍地繼續開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們謝家。”


    暮池看到謝容暄低下了頭,看不清神色。


    那天下雨了。


    暮池被顧言述和沈宴接回去的時候,就開始發熱,陷入昏迷當中。


    她昏迷了十幾天,醒來的時候,言述告訴她,謝容暄肅清朝堂,不再追究她的事了。


    暮池不知道謝容暄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得罪多少朝堂重臣,有沒有想過會讓百姓對他降低信任。


    暮池輕嗤一聲,隻道了一句。


    “笨死了。”


    ,


    思緒到了這裏,暮池緩緩回神。


    他看著眼前向謝容暄微微欠身的孔桉,貓眼眯了眯。


    孔桉看上去又壯碩了許多,臉上還是絡腮胡,看上去十分凶猛。


    他有些不屑地環視四周,當看到宴席已開,所有人都沒有等他的時候,臉色便冷了下來。


    謝容暄看到了孔桉的臉色,卻隻是溫潤地笑笑:“皇叔來得太遲了,朕也不好薄待了參宴眾人,便隻好先開了席麵。”


    謝容暄微微抬眼,眼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歉意:“皇叔,都是自家人,您應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氣吧?”


    暮池看著那談笑有度的謝容暄,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謝容暄,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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