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走吧
第六十五章 你走吧
“喵~”
暮池嬌嬌軟軟地叫了一聲,季景言聞聲轉身麵向她,神情卻依舊清冷淡然。
“說話。”
季景言淡淡地開口,語氣中沒多少情緒。
暮池咬咬唇,硬著頭皮向季景言的方向走了幾步,拉近了與他之間本就沒有多遠的距離。
季景言聞到了淡淡的奶香味。
就像是剛剛離開母貓的小奶貓,身上特有的味道。
淺淺淡淡,如果不是她突然靠近,季景言甚至聞不真切。
他站在原地,身姿筆挺,長身玉立。
月光透過窗欞細碎地灑落在季景言的肩膀,讓人無端嫉妒起那一抹月色。
美色當前,暮池卻來不及欣賞,她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季景言的手腕。
季景言眉頭緊蹙,下意識地想要掙脫。
隻是還不等他反應,一隻溫溫軟軟的手便如同那輕柔的羽毛,輕輕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上。
有些癢,又帶著幾分溫涼的觸感,季景言有些不適應。
反應過來小家夥兒是在自己的手心裏寫著什麽,季景言沒有將手收回去。
【我不是壞人。】
小家夥兒的力道很淺,寫起字來也是斷斷續續的,季景言上下結合了一番,才讀出小家夥兒的意思。
手心有些癢。
她寫完之後,季景言就想要將手抽回來。
暮池見狀,以為季景言不相信,有些焦急地握住季景言的手腕,繼續在他的手心寫著。
【我真的不是壞人!】
想要收回的手被阻止了,季景言微微抿唇,溫潤的唇帶著誘人的光澤,說不出的好看。
“你……真的是小白?”
季景言不確定地發問,語氣似乎是柔和的幾分。
暮池急忙在季景言的手心寫了個“是”。
“你是……貓妖?”季景言再次發問,尾音微微上揚,意外的好聽。
暮池的眸光深了幾分,卻是在季景言的手心又寫了個“是”。
“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景言聲音微涼。
暮池見狀,便在季景言的手心裏寫下了一段“貓妖下山修煉”的“故事”。
她告訴季景言,她本來是一隻普通的貓,被遺棄之後得了些機緣,隻要努力修煉,便能位列仙班。
她之前甚至不會化形,偶然間才發現借助外力可以使她短暫地化為人形。
隻是到底是強加催化的效果,就如同舞弊,總是有弊端的。
所以她至今還是不會說話的。
季景言冷聲:“那你為何受傷流落街頭?”
暮池垂眸,繼續訴說,說自己是被別的妖搶了機緣,又被那妖怪出手打傷,這才流落街頭的。
她這幾日化作人形,出入國師府,也是想要找那妖怪報仇的。
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後,暮池低著頭,卻是謹慎地抬眸去看季景言的神情。
她這話自然是假的,什麽鬼神妖邪之說過於荒誕,但如今她在季景言麵前化作人形,也由不得他不信的。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暮池知道季景言應當不會全部相信,但也不知道他會相信多少。
季景言確實覺得荒唐。
就他個人而言,他是並不相信什麽怪力亂神之說的,隻不過師父曾教過他世間萬物有靈的道理,季景言便對麵前的小家夥兒少了幾分警惕。
雖然不知道她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有一點季景言可以確認——她確實對他沒有威脅。
如果真的要取他性命的話,她已經錯過許多機會了。
季景言微微抬頭,麵向小家夥兒,聲音微冷:“你走吧。”
暮池愣了一下,就連抓著季景言的手都不覺用了幾分力氣。
季景言不著痕跡地將手腕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輕描淡寫:“既然你是妖,國師府這等地方便容不得你,你走吧。”
季景言並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但眼下最穩妥的辦法,便是將她趕走。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麵對她時,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要殺了她的念頭。
暮池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季景言起身,似乎又恢複了平日裏矜貴清冷的模樣。
“如果說你當時受了傷,本座機緣巧合將你救下,如今你傷勢痊愈,便不必再留你了。”
這話說得沒有情緒,絲毫沒有平日裏季景言對待小白時的溫柔耐心。
暮池的眼中閃過情緒,卻是起身,又將季景言的手腕抓了過去。
【我不走!】
季景言冷聲:“你既要修仙,留在這裏對你也無益,不如早點離開。”
說著,季景言意欲抽手離去。
暮池急忙抓著季景言的手腕,低頭寫道:【我還沒報恩!】
季景言愣了一下:“報恩?”
暮池見有戲,繼續寫道:【你救了我,若是我不報恩,是沒有辦法成仙的。】
說瞎話嘛,暮池信手拈來!
季景言蹙眉:“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暮池的態度十分堅決。
——開玩笑,如果離開了季景言,別說暮池居無定所,她甚至沒辦法化人形!
眼下這個情形,暮池說什麽也不會放開季景言這條大腿的!
她擔心自己說話的聲音引季景言懷疑,倉促之下隻能想出這麽個理由。
季景言是個冷清的性子,更不可能跟別人吵架。
眼下小東西的態度這般堅決,季景言倒是有些啞口了。
他張張嘴,半晌才緩聲道:“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就算真如她所說,她是貓妖,想要修煉成仙,季景言也不會將她留在府中。
暮池皺了皺眉,拉住了季景言的衣角。
——那是小白常有的小動作。
準備離開的動作微頓,不知道想起什麽,季景言的脊背挺了挺,似乎是有些掙紮。
暮池抓著季景言的衣角,來來回回地搖了幾下,是想要撒嬌的。
季景言沒動。
月色如水。
有風吹過庭院那棵桃花樹,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靜謐又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
是季景言先歎了口氣。
“你若是還未找到去處,我可以再寬限你幾日……”
說著,季景言回頭。
衣角的力道緩緩消失。
季景言這才發覺——什麽時候,小家夥兒已經重新變回了貓形。
一天之內化了兩次形,暮池的精力早就耗盡了,她趴在地上,小貓爪還是不甘不願地勾著季景言的衣角。
剛才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月色輕輕地歎了口氣。
季景言彎腰,將小東西抱在了懷裏,重新放在了青冥許久之前就給她搭好的小窩中。
最近的長安城,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