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美人關
第八十五章 美人關
出了譚家,葉南枝便有些心神不寧。上午才和厲北山鬧了頓別扭,現下若是再找他說譚如海的事,她都不知該怎麽張口。可人命關天,軍部隨時都有可能定下譚如海的罪,她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個沒能送出去的信封,很是左右為難。
“二少奶奶,接下來,咱們去哪兒?”跟在她身邊的趙小川,見她站在譚家的門口動也不動一下,忍不住問了一句。
葉南枝回過神來,轉頭又看了一眼譚家那扇破敗的大門,像是自言自語般幽幽地說道:“一個人若是犯了錯,就真的不能重新來過了麽?”
趙小川以為這話是在問他,便隨口答道:“古語有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應該是這樣的道理。”
葉南枝聽到這話,微微頷首,“二爺可在軍部?我想去見一見他。”
*
軍部今日是給厲北山放了假的,他來,不過是想躲著葉南枝,自己好一個人靜靜,想清楚一些事情。譚如海的事,還有自己和葉南枝之間的事。
關於譚如海的事,是他一直在從中斡旋,有意拖著。這麽多年的兄弟情分,總是叫他不能太過狠心。然而,也就是在今早,他去了一趟譚家後,才暗暗下了決心。像譚如海這樣貧苦出身的官兵有很多,他們為自己、為家族掙來的每一分榮耀都是揮著鮮血拚殺得來的。戰勝歸來,他們便能光宗耀祖。戰敗犧牲,他們貧寒的家境便隻能更加雪上加霜。譚如海通敵,令原本有著很大贏麵的奉軍一度陷入僵死的境地,盡管後來他及時醒悟,但奉軍依舊犧牲了許多原本不應犧牲的無辜性命。
譚如海有罪,並且罪無可恕。
沒有任何人能為他開脫。譚母、大姐、小妹,以及厲北山自己,都不能。
厲北山靠在椅背上,手裏拈著那隻已經燃了半截的香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就像是塵埃落定,心中雖慟,卻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實。
他合上眼,思緒剛剛沉靜下來,桌上的電話便煩擾不堪地響起了。
他把手中的香煙撳滅在煙灰缸裏,而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門口的崗哨打來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急切:“少將軍!少夫人來了,就在門口候著,讓我通報。”
厲北山聞言皺了皺眉,旋即問道:“哪個少夫人?”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頓了一頓,繼而答道:“就是……就是二少奶奶啊。”
厲北山心中一沉,他原還以為是程玉瑩又想上門來找事兒,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夫人來了。
這是主動上門求和好麽?
他下意識地拄著唇輕咳了兩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像往常一樣自然,“嗯,知道了,讓她上來。”
掛了電話,他起身拍了拍落在軍裝上的煙灰,便踱步到窗前。
見到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趙小川的後麵,不見上午的半點乖張,他便覺得有些好笑。
到底用什麽才能徹底降住她呢?或者說,要占有她的全部,他究竟應該如何去做?
辦公室的門是敞著的,顯然是等她而來。可那男人一身軍裝筆挺背對著門口站著,雙手負後,眼望窗外,愣是沒往門口瞧上一眼。
葉南枝此時就站在門口,她抿了抿唇,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
厲北山神色微動,卻依舊裝作穩如泰山的模樣,語氣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進。”
葉南枝抬腿進門,反手便將門給鎖上了。
身後“哢噠”一聲,厲北山的心也跟著亂跳了一下。
正猶豫著轉不轉身,便聽葉南枝有些抱怨似地說道:“二爺這煙,可真夠勤的。”
厲北山用餘光瞥了一眼辦公桌上那個已經將滿的煙灰缸,故意發出一聲輕哼,滿不在乎地說道:“勤不勤的,有什麽要緊?總之也不用為了要孩子才費勁去戒。”
葉南枝一聽,便知他還在為上午的事兒生氣,於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小心眼兒。”
聲音雖小,可厲北山還是聽到了。
“是你小心眼兒,還是我小心眼兒?”厲北山挺不服氣地終於轉過身來。
隻見,葉南枝眉頭輕輕一皺,眼裏便蓄上了亮晶晶的淚,厲北山剛剛還硬著的心,轉瞬就要被軟化了。
“你……你別哭行不行?”
他上前一步,想要替她擦淚,葉南枝卻背過了身,躲開他的手。
“是我小心眼兒,我愛吃醋,惹著二爺您不高興了。往後,二爺想納妾便納妾,您就是休了我,另娶一個賢惠大度的,我也絕不吭一聲。”
葉南枝邊說邊低頭啜泣起來,本來隻是想用哭這法子來讓他心軟的,卻沒想到,她哭著哭著,倒真的傷心委屈起來。好像他真要納什麽小妾,又真的要將她休了一樣。
厲北山最見不得她哭了,從五歲那年見到她哭,一直到現在,雖然她哭的次數極少,但無論哪一回,那些從她眼裏掉出來的淚珠子,每一顆都能直戳他的心肝兒。
厲北山被她哭得心疼,伸手便將她環抱住。
“我幾時說了要納妾?更別說什麽休不休、離不離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對著你起誓,我厲北山此生,無論有沒有子嗣,都隻有你一個妻,隻有你一個女人。若有違此誓,你就將我挫????????骨揚灰!”
他的聲音,很輕地落在她的耳畔,語氣卻是萬分堅定且不容置喙的。
與他從逢場作戲到真心實意,葉南枝很清楚,他的哪些話是花言巧語,哪些時候是虛情假意。他們互相欺騙過,卻在此時,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可以質疑他們那顆宛若磐石的相印之心。
葉南枝回過身,雙手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前,小聲抽噎道:“我……我舍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一句嬌滴滴的“舍不得”,便將厲北山先前與她生的所有悶氣全都消除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盡管他一向對這話很是嗤之以鼻,但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什麽關都過得了,唯獨過不去她這道關。
他伸手攏在她的腦後,用唇去堵住她仍在嗚咽的小嘴……
他的舌吸吮著她的舌,力道時輕時重,好似他對她的溫柔與霸道,說不上哪個多,也說不上哪個少。但這都是他,且隻有對著她,才能同時顯露出的兩麵。
這樣的兩麵,很容易讓葉南枝著迷。溫柔地付出,霸道地索取,還從沒有過一個男人,能令她有這樣的感覺,哪怕她的大師哥,也不曾有。
他的手已不安分地探到了她的裙底,上午那番讓人不甚滿意的歡好,是應該被徹底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