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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訴衷腸

  第七十一章 訴衷腸


    眼淚冰冰涼涼的,順著她的臉頰,流進耳後,濡濕藏在神父帽裏的長發。


    她想不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隻覺得眼淚沒法控製地湧出來,是自己太不爭氣的緣故。


    不是早就和他說了,打了勝仗以後,他走他的路,她過她的橋,從此再無瓜葛的麽?那他想要再娶,又與自己有何關係?


    這樣巴巴地跑來,暈倒在他麵前,然後再莫名地委屈一頓,可真是叫人覺得矯情又可笑。


    然而,她想不出能以什麽樣的理由,來圓自己這些荒誕的舉動。她的確不願向他表露自己的心跡,她把自己包裹得很緊,並不像從前那般肆無忌憚了。


    她覺出,他的手正輕輕地撫在她的臉上。也覺出,他清冽的氣息,正溫柔地徘徊於她的耳邊。


    “本想,今晚便動身去找你的。可你竟然先於我的念頭,來了我的身邊,這叫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南枝,我很歡喜。你別哭,我還有好些話想跟你說……”


    葉南枝忍了許久,才把還沒流盡的眼淚收住。她睜開眼睛,勉強對他笑了笑。


    “恭喜二爺全軍大捷。我來,是給二爺送藥和辭行的。可現在看來,二爺的病是大好了,這藥您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她一麵說,一麵坐起身,將藏在神父袍的一個小藥瓶遞給厲北山。


    “還有這個。”除了那瓶藥以外,她又掏了一樣東西出來,“這是從前二爺送我的梅花簪。我本想留著做個念想的,但在來的一路上,我想了又想,回北平後,我大約是要剪回短發的,像這樣貴重的簪子,我留著也沒多大的用處,還是將它還給您吧。”


    厲北山看著她手裏的那支簪子,心中有些茫然,“你這是何意?你是在生氣那個蒙古郡主的事兒嗎?我現在就向你解釋。”


    葉南枝抬手,按了按還有些酸疼的頭,“二爺您誤會了,這幾日奔波,實在困乏得很,不想剛剛竟昏睡了過去。因為夢到師父病重,才會那樣失態。現在醒????????來,更是想盡早回去。還希望二爺能把馬再借我些日子,我騎它,已經有了很大的長進,它跑起來啊,還真不比汽車慢。”


    葉南枝有說有笑,編出的謊,連她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


    可厲北山已經不管她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他需要把自己心裏攢了許久的感情,全都傾倒出來。


    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裏。低沉的嗓音,不像平日那般冰冷剛硬,相反,卻透出了些許脆弱的企求。


    “你要馬,可以。你要什麽,都可以。隻要我有的,我都能給你。可是你要撇下我,卻是不行。我不想說那些過去的事,我知道自己從前有多混蛋。可現在,我隻想告訴你,我厲北山今生、來世,非你不娶。你不嫁,或是嫁給別人,那我也等著。這輩子等不著,我就等下輩子。”


    “啪”的一聲,馬鞭打在翰兒朵上的聲音,打破了厲北山正訴衷腸的深情。


    他當即警覺地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並第一時間將葉南枝護在了自己身後。


    “你這個神父!居然是個女人!原來厲阿哈裝病不與我成婚,就是為了你這個女人!”


    怒闖進來的其其格郡主一馬鞭揮來,呼呼的,帶著烈風的聲音,劃向他們的頭頂。


    厲北山揚起胳膊,大掌一攥,一拉,將那條直衝著他們而來的馬鞭奪到了自己的手裏!

    鞭梢打在他的手掌上火辣辣的疼,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那雙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子,此時正冷冷地盯著那位蠻橫的蒙古郡主。


    馬鞭被人奪走的其其格,心裏忽地一沉。再看厲北山那副似要殺人的模樣,剛剛那隻甩馬鞭的手,都不由得出了好些冷汗。


    被厲北山護在身後的葉南枝,此時也是驚魂未定。但見厲北山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而後起身走到那位郡主的麵前。


    “郡主的身手恐怕還要再練練。用這樣不長眼的馬鞭當武器,傷錯了人,恐怕你們全族的人都得跟著遭殃。”厲北山說著,便將手裏的馬鞭遞於其其格,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其其格沒有伸手去接馬鞭,她雖懼於厲北山的威嚴,但從小便貴為一國郡主的她,哪能因為畏懼,而叫人輕視了自己,輕視了族人。


    她氣憤地跺了一下腳,質問厲北山道:“那紙協定是你親手簽的,如今出爾反爾,又怎麽能是大國將帥之所為!”


    “嗬,”厲北山輕笑一聲,“貴國的手段又何止卑劣?”


    “你!”其其格郡主氣得答不上話來,她是打心眼裏欽慕這位有勇有謀的少將軍,但他對自己的冷淡以及不屑一顧,又時常叫她心煩不已。


    “二位,請別再爭執了!”仍然有些暈眩的葉南枝,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從床上下來。


    “郡主,”她邁著有些虛浮的步子,走到其其格的麵前,“小人葉南枝不敢再欺瞞郡主。我是假神父,不錯。但我與厲司令不是您想的那種關係。此次我來,隻是為了給厲司令送藥。至於二位的婚姻大事,南枝實在不敢攪亂,還請郡主明察。”


    她說著話,便向其其格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這讓其其格的眼裏又燃起了希望,“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葉南枝絲毫沒有猶豫地肯定。


    “不是真的!”厲北山卻十分嚴厲地駁斥了葉南枝的話。


    “我與她,早就有了山盟海誓之約。”他執起葉南枝的手,異乎堅定地說道:“我們早已約定,她今生非我不嫁,我今生非她不娶!什麽協定不協定的,在這之後,統統都不作數!”


    “我沒有!”


    “你沒有,我有!”


    葉南枝剛甩開他的手,卻又被他再次抓在了手心裏。


    “我在出征時,就對著天地發過誓。此仗若是有命凱旋,必定要娶你葉南枝為妻。若是上天注定不讓我娶你,那就讓我死在戰場上!若是你執意不嫁我,那就讓我一輩子征戰沙場,直至流幹最後一滴血!”


    葉南枝的心顫動了一下,戲台上那些“海枯石爛”“山崩地裂”的誓言,她不知聽過、念過多少,卻從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有過切膚的感受。要說沒有感動,那恐怕連她自己都不信。


    然而,感動歸感動,自己那顆已經縫縫補補了好幾次的心,早就不敢輕易地再交付出去。


    她眼裏含著淚,默默不語。


    誰知,那位站在他們之間被冷落了許久的郡主,突然指著葉南枝問道:“你,到底喜歡不喜歡他?你若喜歡他,咱們就來一場公平的比試,誰贏了,誰就與他成婚,怎麽樣?”


    葉南枝愣住了,滿眶的眼淚都被這位郡主的直接,給生生地堵了回去。


    而站在她身旁的厲北山也是愣了一愣,他也沒想到其其格會說出這樣好似兒戲的話。然而,他還是用期盼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凝望著葉南枝,他希望得到她的答案,仿佛她下一瞬的一個點頭或是搖頭,都能決定他的生死。


    葉南枝不敢抬頭看他。


    她低垂著眼眸,見他手心滲出的血,已經慢慢地浸洇了那根馬鞭,她的心便一點點地疼了起來。


    然而,她咬了咬牙,還是忍痛說道:“我不喜歡他,我也不與你比,郡主想如何,便如何罷……”


    這句仿佛淬了血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狠狠地在厲北山的心上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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