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怨
第116章 怨
許鋣睨了她一眼,“他不想傷到你,自然隻能去拳擊館,傷害他自己,有什麽問題嗎?”
薄晗怔了下,“什麽……意思?”
她目光本能的落在了裴舟衍身上,“什麽叫自己傷害自己?”
“你不是看到了嗎?”
許鋣緩緩道,“這些年他情緒大部分時間都比較穩定,可總有不穩定的時候,偶爾那麽幾次,要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要麽會選擇出國幾天。”
薄晗睫毛顫了顫,“他……這樣多久了?”
許鋣沒吭聲。
良久後,才笑了一聲,“我八歲那年認識他的時候,他就這樣了。”
薄晗瞳孔緊縮,心裏有一個十分偏執的話想要問,但是卻又怎麽都問不出來,隻能幹巴巴的看著許鋣。
許鋣好似明白了她想問什麽,唇瓣挑起了似有若無的弧度,“偏執型人格障礙,你是醫生,應該了解過。”
薄晗指節驀的繃緊,下意識搖頭,“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他……”薄晗垂眸看著裴舟衍有些蒼白的麵龐,聲音都啞了,“他的各方麵情況都很穩定,除了你說的上次出國和昨天晚上,其餘時間都很正常。”
真正的偏執型人格障礙,不會是他這樣。
“嗬,”許鋣笑了,“那是隻有在你麵前正常。”
薄晗心裏像是被丟進去了一顆石子兒,愣愣的抬頭。
下一秒,許鋣嗤笑聲縈繞了整個病房。
“薄晗,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垂下眼瞼,語氣懶散而隨意,“偏執型人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固執,偏激的想法和信念,是根深蒂固的,沒有人可以改變,更何況……在他眼裏,除了你之外,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許鋣笑了一聲,“他甚至,對我都抱有戒心。”
薄晗盯著裴舟衍的臉龐,呼吸有些堵。
“你說的這些,我不知道。”
她搖頭,“而且,關於他的記憶,我都不記得了。”
“嗬,”許鋣睨了她一眼,“他都帶你來江城了,你恢複記憶遲早的事,隻是時間問題。”
薄晗怔了下,突然道,“我失憶,不是偶然,對不對?”
許鋣眸色一頓,“我不知道。”
他無端笑了一聲,起身走到了陽台的落地窗前,背對著薄晗。
“薄晗,你懂什麽是愛嗎?”
薄晗隔著落地窗的玻璃,看到了許鋣的臉部倒影,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反而多了幾分清冷的肅穆。
薄晗唇瓣翕動,沒吭聲。
許鋣自顧自的笑了一聲,“你忍不住想要靠近一個人,但是你的靠近又會傷害到她,所以你隻能遠遠地看著,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你知道像什麽麽?”
他忽的回頭,薄晗不自在的站了起來,“我……去外麵透透氣。”
“像個在家裏等主人回來的貓,刻板的站在拐角的路口等,等到的滿身瘡痍,渾身疲憊,最後看自己的主人帶別的貓回家,都不覺得妒忌。”
“薄晗,他對你好還是壞,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薄晗腳步頓在原地,背對著許鋣。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了,我不記得過去發生過什麽。”
她回頭,看著許鋣,摸了摸自己的長發,“更何況,我也沒有要求過他必須要對我做什麽,他救了我又幫我,我很感激,你站在好兄弟的立場幫他說話,這一點無可厚非,可你能做的,也僅限於幫他說話了。”
薄晗腦袋有些亂,說完就出去了。
她站在走廊裏,腦袋裏麵像是走馬燈一樣來回閃爍。
一會兒是裴舟衍,一會是薑讓。
許鋣站在床邊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裴舟衍,好半晌之後才勾唇笑了一聲,“希望你做的這一切,薄晗能擔得起。”
他其實有些不明白他。
裴舟衍大可以不用壓製自己的念頭,把她困在自己身邊。
囚禁也好,束縛也罷。
以他現在的身份,做到這些簡直輕而易舉。
可他偏偏舍不得她難過,舍不得她不開心。於是就給自己畫地為牢,壓抑自己的念頭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遠遠的看著,像是被主人拋棄的貓,固執的站在原地等。
哪怕,主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幸虧薄晗身邊有危險,裴舟衍還有可以保護她的資格。
不然……他都忍不住懷疑,要是再這樣下去,裴舟衍愛而不得起來,會不會一把槍直接崩了自己。
……
裴舟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薄晗在他身側靠趴著,臉蛋蹭在他的一側手臂,像是蜷縮的貓兒。
“唔……卓卓別鬧……”
薄晗察覺到臉蛋有些癢,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在醫院,瞬間坐直了。
她怔了下,看著裴舟衍,“你醒了?”
裴舟衍喉嚨溢出了笑,“你一直都在這裏守著我?”
薄晗咬唇站了起來,“我去叫醫生來。”
她起身去叫醫生,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病房門口站了好些黑衣人,一個穿著黑色風衣外套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堂而皇之走了進去。
薄晗心裏咯噔一下,本能走了過去,“你們是什麽人?”
病房裏。
裴舟衍看到來人,眉心瞬間擰了起來,“你來做什麽?”
“你回來江城,為什麽不回家?”
女人勾唇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裴舟衍受傷的手臂上,“爺爺聽說你受傷了,擔心的很,讓我過來看看你。”
裴舟衍沒吭聲。
女人看了眼周圍,下意識問,“薄晗呢?那丫頭不在你跟前照顧你嗎?”
聽到薄晗的名字,裴舟衍的眸瞬間冷淡了起來。
他抬眸,“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這麽著急趕我?”
裴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眯眯的看著他,“阿衍,你遲早是要回到裴家的,這些年你折騰也折騰夠了,半條命都快沒了,你……該不會真覺得你一個人,可以對抗一個財閥家族吧?”
裴舟衍抬眸,漆黑的眸閃過絲絲縷縷的寒氣。
裴嵐忍不住抖了下肩膀。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說服得了你。”
她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可是你別忘了,你姓裴。”
裴舟衍麵色毫無波動,“裴家不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