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考驗 [VIP]

  第46章 考驗 [VIP]

    銀箏為主子們滅了燈後, 輕輕退出來,戳一戳沁月的手臂,“你感覺到沒?姑娘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沁月順口答道, “當然不一樣了, 姑娘現在可是正經八百的太子妃了, 自然要拿出太子妃的儀態來的。”


    銀箏還是覺得阿弗的態度轉變得有點快。


    “說實話,姑娘從前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總是懶懶散散的,如今, 好像真認真起來了。”


    沁月聳聳肩。


    她倆隻是侍女罷了,這期間發生了什麽, 誰也無從知曉。


    不過,太子殿下豐神俊朗,又用情專一,渾身上下一點瑕疵都沒有……這般郎君,估計天底下哪個女子都無法拒絕吧?

    想來姑娘回心轉意,也是尋常事。


    “你今晚不必守夜嗎?”沁月問道。


    銀箏搖搖頭。


    前些日子, 東宮剛收了一批新的侍女。其中有個富商之女, 生得冰雪伶俐,做事也勤快, 被指去服侍了太子妃。


    “那個婢子叫藕心,”銀箏道,“今晚就是她守夜吧?”


    ……


    阿弗乍然得了這太子妃的名頭,又光明正大地住進了這東宮正殿, 心裏有些不大安穩。


    她是個沒有娘家沒有靠山的女子, 平白坐上了這樣萬人豔羨的高位, 定然招來許多的嫉妒和非議。


    雖然她隻用當一年的太子妃, 但外人卻不曉得這些內情。


    東宮的下人們表麵上敬重她,私底下卻都曉得她從前是個連妾都不如的外室。如今登堂入室,定然是憑著些無恥的手段的。


    想到這裏,阿弗更感心神難安,想要撂挑子跑路的念頭又隱隱約約地浮上心頭。


    她又翻了個身,過一會兒又翻了個身,輾轉難眠。


    身旁的男子輕輕按住她的手,“阿弗,你再折騰下去,可能我明日就上不了朝了。”


    把他吵醒了?

    阿弗弱弱道,“啊?對不起殿下。”


    趙槃把手輕輕搭在她肩頭,好像一道無形的桎梏似的,弄得人不敢再亂動。


    “快睡吧。”他含糊地拍了兩下,“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阿弗聽他這麽說,略略有些難為情。


    她的心思就那麽容易被看穿嗎?


    /

    晨時,按照禮數,太子妃要比太子先起。


    太子妃要提前穿戴整齊,佩好九樹九珠的冠,然後命下人備好太子的朝服衣冠,待太子淨臉淨手之後,服侍夫君更衣。


    這樣的規矩之前阿弗都和銀箏打聽過。


    她不想惹人非議,所以故意掐著時辰早醒了約莫半個時辰,想把這一切做好。


    可趙槃顯然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阿弗起身剛發出細微的一點動靜,那人就被吵醒了。


    他伸出手來勾著她的背,又把她重新攬回絲被之中,低柔微啞地問,“今日怎麽如此勤快?”


    阿弗使勁兒想掙脫他的懷抱,“殿下,時辰已經到了,我該起身了。”


    趙槃久居高位,如何像她這般戰戰兢兢,這點子俗禮,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神色迷離,指節微微滑動,就把姑娘那剛穿好的外袍給寸寸褪掉,惹得她連連後躲,卻又躲不到哪裏去。


    阿弗被逼著靠近他懷裏,低聲懇求道,“殿下,你就放過我吧,我不想當太子妃的第一天就被人說嘴。”


    趙槃揚了揚唇,無動無衷。


    阿弗急了,隻好行個賄,仰著脖子,在男子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趙槃挑挑眉,慢條斯理,渾沒把她著急的事放在心上。


    他輕描淡寫地道了句,“不太夠。”


    好過分!她早起明明為了伺候他來著。


    阿弗忍著嗔惱,隻好又蜻蜓點水似地點了一下。


    “快點放開我。”


    趙槃那暗沉沉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揚了揚手指,做出個八的手勢。


    “不討價還價。”


    八下?他還真當她是小雞啄米不成?

    “你隨便吧。”阿弗長舒著怨氣,“反正也不是丟我的人,不起我還省心。”


    趙槃長眸微眯,“省心?”他略一起身,按她肩頭在榻上,深沉地說,“阿弗,我叫你省一天的心信不信?”


    這人說到做到。


    阿弗頓時有點發怵。


    屋外人影散亂,顯然銀箏她們已經過來了。


    阿弗唏噓著搖頭。


    沒辦法,麵對這人,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她認命了,真跟小雞啄米似地補齊了那八下,趙槃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莞爾起身而去。


    不過經這麽一番折騰,阿弗的早起計劃也全都泡湯了。


    銀箏幫阿弗上好了妝,有些納悶,附在耳邊低聲問她,“姑娘,您是不是錯會奴婢的意思了?是太子妃要比太子殿下早起,怎麽今日……太子殿下比您還早?”


    阿弗心裏把那人罵了千遍萬遍,“別提了。”


    給趙槃更衣的時候,阿弗溫溫吞吞的,處處小心,拿著太子妃的儀態,盡量跟他保持距離。


    周圍十多個丫鬟老媽子伺候著,她可不能這時候再出醜。


    好在趙槃大發慈悲沒再為難她。


    束好了冠,阿弗剛要叫銀箏把太子隨身的玉佩拿來,還沒出聲,玉佩已被另一雙靈巧的手呈了上來。


    “太子殿下,請佩玉佩。”


    阿弗一愣,銀箏也跟著一愣。再看那小丫鬟,正是昨晚守夜的藕心。


    那小丫頭人如其名,穿著一身藕粉色的衣衫,渾圓的臉蛋脂粉淡淡,嫩得真如芙蕖花裏的蓮子似的。


    藕心乖乖巧巧地將玉佩呈在頭頂,恭敬地托在趙槃麵前。


    趙槃臉色微變,似乎對著阿弗冷嗤了一下。


    漫不經心地,他還是拿過那玉佩來。


    阿弗頓感不是滋味。


    ……


    送走了太子,銀箏見阿弗臉色不大妙。


    銀箏勸道,“姑娘別生氣,藕心那賤丫頭,隻是伶俐了些,萬不敢分您的恩寵的。您要是看著不喜歡,打發了便是。”


    阿弗渾不在意地揪著一隻珠花,越想越不對味兒。


    她道,“你怎麽看?”


    銀箏有些猶豫。


    “依奴婢所見……姑娘剛成為太子妃,眼下正是勢單力薄之時。藕心雖然有點小聰明,但到底是咱們自己身邊的人。若是姑娘有心,何不培養起來,養成咱們自己的心腹?”


    銀箏說這話倒也為了阿弗好。她從小就在深似海的王侯宅邸裏討生活,自然懂得其中利害關係。


    日後太子不可能一個側妃都不娶,姑娘一個孤女,沒有靠山,無論是哪位貴女當了側妃,身份都壓姑娘一頭,後宅裏的那些鬥爭更是少不了的。


    還不如趁此,主動幫太子殿下收幾個侍妾,叫那些小丫頭片子感恩戴德。


    將來萬一爭鬥起來,姑娘倒還能有幾個自己的心腹。


    當然,這隻是她的意思,到底怎麽做還是要看阿弗自己。


    阿弗煩惱地搖搖頭,“你不懂。”


    銀箏茫然。


    阿弗解釋道,“他不喜歡的女人,我要是私自幫他納了,我會很慘的。”


    慘?銀箏更不懂了。


    “姑娘若是真有此意,何不先私底下問問殿下的意思?”銀箏建議,“姑娘若是不喜歡藕心,看重了誰,隻管告訴奴婢即可,奴婢去安排。”


    阿弗沉默不言。


    她和趙槃之間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可能銀箏一個旁觀者永遠無法理解。


    這件事,她輕易還是不能做。


    ……


    處理完了書房賬本,阿弗又再次思忖了這樁事。


    她前世似乎都處於藕心那個位置,任主母衛長公主拿捏。如今時過境遷,居然也有她拿捏別人的那一天。


    隻是前世她一心愛著趙槃,眼裏容不得別的女人,即便是比她身份高貴的衛長公主也不行。


    然今世真做了太子妃,反倒想開了。


    妾,趙槃自己納不納是一回事,可若真一個沒有,外人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外室上位還善妒。


    阿弗長長歎了口氣。


    幸虧她今生對趙槃沒什麽感情了。否則親手給自己的夫君納妾,心該有多痛。


    一年,她隻需忍過一年。她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


    阿弗揚了揚手,道,“把藕心帶過來見我。”


    她其實仍然沒想好,隻是想先和藕心談談。


    半晌,藕心恭眉順目地跪在阿弗麵前,端端正正地給阿弗行了個禮。


    阿弗睨著她,手裏翻著她的身契。


    嗯,年雖不大,正當青春。


    阿弗清了清嗓子,試探道,“藕心,城外莊子裏缺人手,我見你聰明伶俐,便指你去了。明日,你便收拾收拾啟程吧。”


    藕心驀然睜大眼睛。


    “太子妃!”她哭著,不肯,“奴婢沒做錯什麽!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啊!奴婢願意一輩子服侍殿下和太子妃!”


    阿弗緘默不言。


    能離開東宮有什麽不好?她做夢都想。


    “不想走?”阿弗的語氣平淡,卻又夾槍帶棒,“那你今早是意圖攀龍附鳳,覬覦著太子呢?”


    阿弗裝出一副主人的儀態來,責備的話說得略有點生硬。


    藕心倒也沒隱瞞。


    她哭泣著說,“太子妃娘娘,您是個善人兒。奴婢是真心愛慕太子殿下的,不求其他,隻願服侍身邊便是畢生榮幸了。萬望您成全!”


    藕心又說了許多表忠心的話,像是發自肺腑。


    阿弗苦惱地扶了扶額頭。


    ……憑什麽說人家攀龍附鳳覬覦太子,她自己不也是外人眼中的那攀龍附鳳之人嗎?


    成全……她不敢呀。她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妃,趙槃警告過她,一年之內都要後宅清淨,她不敢越過他的意思收人。


    算了,算了。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正當為難之時,卻見側殿房門被推開了,趙槃負著手走了進來。


    藕心似看到了救星,阿弗也立即起身行禮。


    趙槃輕輕瞥了一眼,道:“聊著呢?”


    阿弗神色瞧不出喜怒來,隻得木然地點了點頭。


    趙槃沒再多言什麽,隨意坐下來,讀著手邊的書卷。


    他一句話沒撂下,卻像是無形的威懾,空氣瞬時沉悶起來。


    當著趙槃的麵,阿弗可打死也不敢收下藕心。


    阿弗冷著臉,繼續剛才的話頭,“藕心,我的意思你沒聽懂嗎?還不下去。”


    藕心臉上涕泗橫流,似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一肚子的不服。


    可跟阿弗一樣,當著太子的麵,她也不敢說。


    兩個下人上來把藕心給拖走,阿弗瞧著趙槃的神色沉沉的,仿佛並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


    藕心的哭聲漸遠,沉悶的小屋裏就剩他們兩人。


    趙槃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書卷上。


    阿弗左右為難,隻得主動打破寂靜,“那個……丫鬟不安分,我幫你處理了,你沒怪我吧?”


    趙槃長長地嗯了一聲,“太子妃很賢能。”


    阿弗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褒還是貶,“殿下別怪我是妒婦就行。”


    “確實有些妒婦的潛質。”他淡淡說,“……不過,我還挺喜歡。”


    阿弗心念一動,“哦,那就好。”


    又表明了一下忠心,“殿下放心,這段時間,我一定把你的後宅管得幹幹淨淨的。”


    趙槃抬眸,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


    阿弗依言側坐在他身邊。


    趙槃那點漆的眼望著她,“這些事你以後自己做主即可,不要老戰戰兢兢的。”


    阿弗抿了抿唇,這話好像給了她好大的權利似的?


    她跟他開了個玩笑,“殿下,你真不納妾嗎,外人見了,還以為我的魅力有多大呢。”


    她這句原本是依照銀箏之言,試探一下趙槃的意思,沒想到趙槃放下書卷,略有專注地回答,“嗯。是有點魅力的。”


    阿弗一時無語。


    她扯出一個微笑,“謝謝殿下誇獎。”


    趙槃眼中微瀾,攥住她的手,反問道,“那你覺得我也有那麽一丁點魅力嗎?”


    阿弗動作微滯。……他怎麽又問她這樣的話?


    她斟酌了下言辭,“當然是有的。你不知道,剛才那個丫鬟還哭著喊著說傾慕你。您真的無可挑剔。”


    趙槃眸中無光,顯然不甚滿意這個答案。


    別人哭著喊著?他明明是在問她的意思。


    “你讓那婢子走是對的,”趙槃斂了斂神色,“那婢子,是皇後安插過來的人。”


    阿弗瞳孔倏然放大了些。


    皇後安插的人?這事可大了。


    “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


    趙槃輕描淡寫,“我是讓你管理後宅的。若事事都告訴了你,到底是你在管還是我在管?”


    阿弗略路有些後怕。這一次,她還真僥幸蒙對了。


    她不悅地垂下頭,“殿下以後,還是別跟我打這種啞謎了。”


    “我又沒怪你。”趙槃勾了勾唇,帶著幾分誘哄的味道,“……我方才說過,太子妃,很賢能。”


    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臉蛋上,阿弗呼吸微燙,一涼一熱之間,莫名多了絲繾綣的味道。


    阿弗經不起這樣意味不明的話。


    有那麽一瞬間,她竟也想去摸一摸趙槃的手。


    最終還是掐了掐手心定下神,“殿下,你別逗我了。”


    作者有話說:


    阿弗如一個職場菜鳥,正一步一步學如何當一個太子妃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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