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夜襲,就三個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夜襲,就三個人。
四平侯讓帶來的話,無疑把雷風起嚇一跳,雖說富貴險中求,但也要在當事人意料中的情況下。
就在半年以前,全家還在困難凶險裏,哥哥們和他進入內陸,隻求解困,從沒有非分之想。
姐丈這想法真是詭異,而且就算父親同意借這個風波染指帝位,也應該是長兄優先,二兄次子,老三永遠是在父兄羽翼下度日的那個,遇事能獨當一麵是一回事情,承嗣又是一回事情。
苗保到來以後,四平侯派的人也就來到,雷風起這些日子有些沉默,因他本就不是囉嗦的人,隻有高山看出來。
也是高山道:“小虞兄弟這幾天也想心事,我猜不到你們內陸人的彎彎繞兒,我不知道她怎麽了。”
雷風起就把虞霧落的心事放在一起想,想上兩天,才想到他們定下的計策,而虞夫子答應的話他就會到來,那麽,小虞要回家去了,這支臨時組成卻方向相同的三人小隊就要解散。
雷風起舉起酒袋:“來,你我兄弟好好的道聲別,到時候你隻管走吧,不必再費力氣與我和高山道別。”
這個人真是沒完沒了,虞霧落側過麵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出一百雙眼睛的怒火:“你說完了沒有?”
“我,,說完了。”雷風起自己喝下一大口,抹抹唇邊酒,脫口又道:“你若得空,不妨來看我。”
“我往哪裏去看你,你的事情到此也辦完了?”虞霧落不習慣凶人,凶過這兩句,自己先沒了脾氣,喃喃道:“也是的,這兩個郡王不挑內戰,像是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的野心鬼兒。”
“有,怎麽會沒有呢。”
“誰?”虞霧落瞅著他。
雷風起不慌不忙放下酒袋,扳起手指:“從寧江侯管轄地方開始數,吳江侯、尉遲國公、易固郡王,,小虞,咱們打賭,隻要你我過去,就還能發現什麽。”
說到這裏,他有所清醒,不舍但淡淡道:“你說的沒錯,我的事情到此就辦完了,我得回家去了。”
家是邊城,隨時用得到人手,越多越好。
虞霧落反問:“嗯?”
月落銀霜,把她的人和刀染上一層潤澤,都美的出挑。
雷風起看看她的人,秀眉瓊鼻,明珠般的大眼睛,讓人一見心喜,可再看她的刀,殺氣裹在月光裏也騰騰凶猛。
這會兒說出自己叫雷風起,翻臉與不翻臉的幾率各占一半,雷風起悶悶的退縮,他賭不起接下來的幾天和小虞翻臉,還是到分開的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還是拿不準主意小虞會不會翻臉,也可以寫封信對她說,至多她回信罵人,倘若多罵幾封信的話,那也是好事情。
他還是舉起酒袋:“喝酒。”
虞霧落氣呼呼,差點斯文的罵他幾句,上回他送上官印,放在懷裏汗濕了的,自己就沒看,今天可以說了的,手裏有酒天上有月,左右還有夜風,是個愜意的時候,他偏偏又不肯說。
而她沒理由逼著他說,不說,就算了吧,誰要聽呢?
虞霧落也繼續喝酒,過會兒,她先開口:“你給我寫信,就寄到虞城虞夫子處,寫明虞五收就可以。”
“你真的隻叫虞五?”雷風起又來了精神,膽量也跟著大。
“對呀,你呢,真名叫雷七?”虞霧落撇嘴兒,你不先說,我就不說。
雷風起輕輕一笑:“你叫我雷七就可以,如果我還有其它名字,我會告訴你的。”
“等你幾時告訴我,我就給自己另外起個名字,也告訴你。”虞霧落也笑得三分小狐狸模樣。
雷風起表示欣賞她的話,向她又舉舉酒袋,酒倒向口中還沒有喝下的時候,撲哧一聲的樂了,噴出去一地酒水,他索性放聲大笑起來。
虞霧落想想,雖不確定兩個人想的一樣不一樣,但是也忍俊不禁,笑的吭吭有聲。
一起上路一起打尖同一個地方住宿,約有半年過去,可是直到今天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真的有些滑稽。
“哈哈。”
“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大笑聲越來越肆意,引來氣急敗壞的高山,走近就罵雷風起:“好啊,我說見不到我兄弟,原來你勾搭到這裏來,卻又敢不喊我。”
雷風起聽聽這話實在難聽,未免唐突到小虞,立即板起臉要教訓回去,一大團笑湧出來,他的麵龐僵上一僵,就又大笑起來。
好吧,不和高山計較,雷風起還拿一袋酒水給他,笑指旁邊,高山坐下來喝酒,就不再生他的氣。
又有三個身影跑來,江水煙、趙亭曉和太平嘻嘻哈哈:“五哥賞月飲酒為什麽不喊我們?”
也分去三袋酒,江水煙貼著虞霧落坐下來,她旁邊是趙亭曉,趙亭曉旁邊是太平。
趙亭曉格外滿意,這像是他們幾個人簇擁著老五哥哥老七哥哥。
事實上也是。
自從廣陽城裏一別,老五哥哥如今是江湖上大好名聲,老七哥哥雖沒有江湖名聲,卻看得出來寧江侯賞識他,每天至少一回拉攏他到自己麾下,老七哥也是好樣的。
趙亭曉就得意起來,他能揶揄誰呢,隻有太平是他永遠不變的對手。
他現在和江水煙吵的都不多。
“太平,你要多學學我老五哥哥的穩重,以後別再吹牛。”
“我沒吹牛,我真的又見到你祖父,他對我說的話,我沒記錯一個字。他說太平啊,你看著比亭曉懂事,你要好好的管教他,免得他在寧江侯軍營裏丟趙家的人。”
太平編假話眼睛不眨一下。
江水煙聽到這裏,就和虞霧落對視著笑,而趙亭曉沒有意外的跳起來:“你胡說。”
“我沒有。”
“你有。”
“我沒。”
高山一直擔當起哄的角色:“太平好樣的,聲音再大些。亭曉哈哈,你再跳得高些,就壓住他了。”
雷風起笑著搖頭,多出三個人,就熱鬧的不行。
笑著笑著,無意中和虞霧落碰上眼神,兩個人靜默一瞬後,再次同時想到不久前暗暗的笑話,相處已近半年,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由得再次爆發大笑,不約而同的一起哈哈。
寧江侯父子巡營經過,聽到營外笑聲不斷,站住,看上一看,寧江侯也笑道:“年青就是熱鬧啊。”
世子道:“父親,我更敬佩他們膽量,虞五真真令我刮目相看,有時候仔細看起來,她和趙亭曉差不多年紀,可是她帶著刀,第一麵我就當她是個成年人對待,不得不這樣。這裏麵說起來趙亭曉最沒用,不會功夫,又還沒有積累起自己夫子名聲,可是他帶著趙五拳就敢出城,我也算上他一個,也敬佩一下他。”
寧江侯也點頭道:“是啊,藝高人膽大,還要有份胸懷抱負才行。你知道他們出個什麽主意嗎?”
“父親請說。”
“虞五來見我,說順興和慶昌不再打上一仗,不會認識到他們處境,不會有商談的心,可她不願意打仗有損耗,她拿出一個計策,向我請戰。”
世子驚奇道:“哦,她一個人闖營嗎?”
“不止,她在青雲鎮裏得到的名聲,拿來用上一用,我不是怕戰,怕戰我就不來這裏,要知道順興和慶昌回過味來,今夜不管哪一家夜襲我的話,我都擋不住。我既然來到這裏,就不怕他們。讓虞五去走走吧,她的刀法確實詭異。天道十三式?你也有不少門客,你聽過世上有這種無敵刀法嗎?”
世子搖頭:“我已問過跟我的門客先生們,他們中閱曆最廣的,也從沒有聽說過。”
寧江侯道:“她要放光彩,我不能阻攔,橫豎咱們來到這裏就沒有一夜好睡,隨時做好遇夜襲就迂回的準備,我對她說,遇事發信號,我就闖營救她。她說,嗬嗬,不必。”
世子也笑了,說了兩個字:“厲害。”
,,
虞霧落走出寧江侯營地,又是一個夜晚,枯萎而伏倒的草地上,站著一排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沈良知站在第一個位置上,最後一個是太平。
有虞五的地方就有雷七,雷風起和高山照例走在虞霧落身後,看著這一排人,三人露出笑容。
沈良知抱拳:“青雲鎮裏見過虞五爺風采,五爺要人手,我父子在這裏理當前來,這幾位都是青雲鎮裏見過的,他們也自願前來。”
虞霧落一一記得名姓,不過叫著覺得拗口,到底她是宅門裏姑娘,和江湖處處格格不入。
隻記得蒼南大俠、白石大俠還算好聽的綽號,偷天星、妙算鼠,,還是算了吧,這沒法朗朗上口。
她隻抱拳:“江湖不是他國,有一處不太平的地方江湖也不會太平,多謝列位前來,等二郡王退兵後,我會呈報朝廷給你們記位。”
蒼南大俠笑了:“虞五爺,你看我們像在意功勞來的?你不要小瞧人。”
太平眼神掃來:“別這樣對我五哥說話。”
蒼南大俠惱火道:“姓沈的小子,你逼我去掉大字的賬,我還沒有同你算呢。你個晚輩,又對長輩無禮。”
太平嚴肅的問道:“請問,你是我哪門子的長輩?”
“我是你師叔,我這回總算問明白,我是你師門長輩。”
太平更加肅然:“我的功夫是家傳,我爹就在這裏,不信你問問他。”
蒼南大俠怒視沈良知,沈良知送上笑容:“別生氣別生氣。”手指住太平罵道:“小子,師爺指點過你功夫,師爺的師門長輩晚輩,你得認。”
太平恭恭敬敬的道:“爹,指點我功夫的,不應該是師傅嗎?”
蒼南大俠、白石大俠和沈良知一起大怒:“臭小子,哪有你這樣說話的!難道我們跟著一起降輩分不成?”
太平見他們人多勢眾,而且確實輩分高過自己,癟癟嘴,當個老實乖巧的好孩子。
虞霧落和雷風起聽不懂,靜靜看著,表示不失禮也不笑話誰,高山心癢難搔的想起哄,被雷風起早有預料的先一步眼神阻止。
虞霧落分了分地方:“有勞雷七兄連日裏窺營,咱們要去的地方都能確定,就是這樣,你們砍斷旗幟後就直接退出,各守其責,免得別人擔心。”
太平道:“我最能多做事情,五哥,我做完自己事,就去接應你。”說著話,特意伸長腦袋,拿眼神明晃晃在“師門長輩”麵上瞄一圈。
蒼南大俠看他眼神生氣,隻聽話聽音,對白石大俠道:“你看出來沒有,你我要是不比這臭小子強,他是徹底不會認咱們。”
“他以前就不認。要不是這次瘋了似的追著我,讓我不能再稱大俠,我一生氣回去問了問,還不知道他竟然是我晚輩,早知道是我晚輩,我一巴掌糊死他。”白石大俠道。
蒼南大俠又道:“大俠是江湖上送的,不是你我自己封,也罷,今晚讓他心服口服,小子,你今晚做多少,我們就做多少。”
太平攤開手:“我五哥講究不殺人,今晚就沒法比了,各做各的事情吧,反正我啊,我要接應我五哥。”
蒼南大俠又要和他對嘴,雷風起攔下來,雷七覺得這戰前動員歪的不像話,他鄭重的道:“列位,請不要大意,我知道你們輕功過人,可也要防範亂箭傷人,請認真些。”
“亂箭?嗬!”白石大俠笑了。
就說三個字,表示意會去,他的意思已說完。
沈良知也覺得大意不好,也跟上說了幾句告誡的話,最後大家對虞霧落抱拳:“虞五爺,請了。”
虞霧落點點頭,手按在雁翎刀上,當先走向二郡王軍營,雷風起和高山隻跟著她,夜風吹動三人衣角,颯颯皆帶英雄意味。
走上十幾步,虞霧落回身來看,見到草地空蕩,星月無人,沈良知父子等那一排人已先一步離開。
這讓虞霧落琢磨了一下,問道:“什麽是輕功,輕功很難習練嗎?”
這個問題難倒雷風起,他也不會,高山也是瞪眼睛,他也沒學過。
風裏,忽然有一聲傳來:“就是這樣。”
一個人影出現在虞霧落麵前,再一晃,閃身離開,她個頭不高,是個女子打扮。
高山驚喜大叫:“小俏,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我每天給你送的吃喝,你喜歡嗎?”
風裏沒有聲音,也沒有身形出來。
高山還是高興的一蹦三跳的走著,並且說道:“兄弟,小俏也跟著我們去,你放心大膽的闖營。”
“那敢情好,多謝多謝,隻是,小俏知道非不得已,不殺人嗎?”
虞霧落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抱拳,雙手拱起,在身左身右都晃了晃,她這樣說道。
“好。”風裏又傳來一聲,小俏還是不見人影。
虞霧落高興起來,高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雷風起是看著他們兩個跟著好笑。
夜風輕送,一行三人精神抖擻的走向最近的順興郡王軍營。
守營門的人老遠見到明亮月光的下麵,三個人逛街似的坦然走來,緊張的示警:“夜襲,夜,,就兩、三個人。”
高山哈哈大笑,揚起雙手:“我們就三個人,你沒有數錯。”
他這一說話,守營門的人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旁邊是塊影子在動,他放心大喊:“夜襲,夜,就三個人。”
虞霧落抿抿唇:“三個人還喊什麽,再說我們不是夜襲,是來和你家郡王商談商談。”
可是營門的上麵,一排排弓箭架起來,虞霧落停下腳步嘀嘀咕咕:“真沒禮貌,這可不是待客之道,這是哪家的?順興郡王的膽量真是不大,我們就三個人你們怕什麽,能不能讓我們說完話?”
她看似很廢話,其實在等對麵放一波箭,最好是連珠箭,最快若不是弓弩床弩,也就連珠箭威力較大,而雷風起和寧江侯都有窺營,都說沒看到強弓弩,而且攻城不是守城,強弓弩沉重不方便攜帶,二郡王應該真的沒有帶來。
虞霧落隻要領略一波箭雨,就能心中有數如何應對,畢竟她是細小尖銳暗器也不怕的刀客。
雷風起和高山知道她用意,也停下不動,雷風起手裏提著一個包袱,裏麵是沉重的幾十根短標槍,他正好借這功夫,從容摸出一個在手上,衡量著對麵弓箭手,等下見到哪個箭法強些,就先招呼他。
在此時這距離內,他甩標槍的時候,可比弓箭難躲。
三個人相處半年左右,對敵的時候心意互通,可是另一個人沒法做到,小俏還以為虞五被弓箭手嚇住,她從草叢中鷂鷹般縱起,個頭不高輕功更加迅捷,閃電般跳入弓箭手中,本可以拔刀宰人,想到虞五爺剛說過不要殺人,小俏攥緊小拳頭,一拳打暈一個,在弓箭手架起的弓箭上跳舞般行進。
小俏可不是在有規矩的地方長大,長成聽話的人,她隻是敬佩虞五爺的刀法以外,再就知道高山每天為她準備的吃和喝,是虞五爺的錢。
她跟著高山有段日子,高山罵沈良知好幾天,說他搶小虞兄弟的錢,小俏聽得見。
有這些理由在,小俏就肯聽虞五的話,她手下留情,隻是一拳一個的敲過去。
也有腦殼硬的,硬挺著沒暈,小俏沒敲暈十幾個,就被四麵八方伸出來的手一頓亂捉,索性在弓箭手的手臂上亂跑起來。
這不是施展輕功,沒法隱藏身形。
高山一看就急了,第一個跑過去,虞霧落雷風起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