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沒準便是你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第32章 沒準便是你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鹿靈山鬥毆後的第二日, 謝叔南被抬回國公府的消息便傳開了。
這招惡人先告狀的效果很是不錯,李家和孫家先後登門賠罪。
喬氏知道內情,自然是客氣大度地接受這份賠罪, 並將此事定為兒郎們酒後失態的小打小鬧,不要因著小兒郎們的不懂事而影響了兩家之間的交情。
那李家夫人最是心疼老來子,見兒子跌入湖裏還心心念念著國公府那個養女, 索性趁著這次機會,向喬氏表明求娶之意。
喬氏麵帶微笑的婉拒, 依舊是那番托詞, “姑娘還小, 家中想再留兩年。”
話說到這份上, 李夫人還有何不明白, 和和氣氣與喬氏告辭,心裏卻是犯了愁, 回去該如何說服兒子死心。
至於孫家夫人,從兒子與謝叔南爭鬥那一刻, 就徹底斷了上門求親的念想。
她一直覺著女子容貌太盛是禍事,這還沒娶進門就惹出這樣大的事, 要真進了門, 孫府豈不是家宅不寧?
這兩朵爛桃花誤打誤撞地折了,而摧花辣手謝叔南此時正翹著二郎腿在病榻上吃葡萄。
一聽到門外傳來“雲姑娘和喬三姑娘來了”, 他趕緊躺好,一把將葡萄碟子推到一旁。
“哎喲, 我這背怎麽還這樣疼呢。”他哀叫著,一邊朝陳貴使眼色。
陳貴立刻幫腔,“三爺你好生歇著,奴才給你去端藥來。”
雲黛和喬玉珠一道走進屋來, 打眼就瞧見著榻上嗚呼哀哉的謝叔南。
“三哥哥,你還有哪裏不舒服,今日身上塗了藥麽?”雲黛蹙眉,擔憂關懷著。
“就身上傷口疼,渾身不得勁。不過這會子見著妹妹了,感覺好了不少。”謝叔南笑道。
玉珠嗤笑一聲,順手拿起雕花長案上擺著的玉如意,戳了戳謝叔南的脊梁骨,幸災樂禍道,“哪裏疼啊?這兒,還是這兒?我看你八成是裝的吧!”
謝叔南一把抽過她手中的玉如意,老大不高興的,“你怎麽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被打成爛羊頭了,這樣大的熱鬧,我可不能錯過!”玉珠施施然坐下,又看了看謝叔南的臉,咂舌道,“嘖嘖嘖,雖不是爛羊頭,也成了半個豬頭了。”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謝叔南埋怨地看了雲黛一眼,“雲妹妹,你帶她過來作甚?沒病也得給她氣病了。”
雲黛失笑道,“玉珠姐姐聽說你受傷,特地來探望呢,還帶了支上好的人參。”
玉珠忙道,“可不是我要帶的,是我母親叫我帶的。”
謝叔南深以為然,“我就說嘛,你哪有那樣好心。”
玉珠撇了撇嘴沒反駁,自個兒撚起一顆葡萄吃。
不一會兒陳貴端著湯藥過來,濃鬱的苦藥氣味頓時彌漫在屋內。
雲黛捧著個黃花梨木八寶盒子上前,“三哥哥,我給你帶了蜜餞,有酸梅幹、白杏幹、山楂條……”
她將八樣蜜餞一一報了遍,謝叔南樂嗬嗬聽著,等她說完,他一把端起那海碗裝的湯藥,仰頭一飲而盡。
“雲妹妹你瞧,我喝完了。”他拿碗倒蓋過來,炫耀似的。
“三哥哥真厲害。”雲黛順著他的話誇道,拿了塊酸梅幹遞給他,“快吃個蜜餞,甜甜嘴。”
玉珠在一旁瞧著,冷不丁冒出一句,“謝南瓜,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我後來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我孫家表哥和那李越並未說雲黛的不是,隻是都透出想登門求娶之意。你若覺得失禮,上前嗬止不就行了,何必動手打人?現下好了,外麵都在傳你們是為了雲黛相爭而打起來,你這不是在斷雲黛姻緣,壞她的閨譽麽?”
謝叔南一怔,嚼著嘴裏的酸梅幹,隻覺得格外的酸,酸得他直皺眉,“我哪裏斷她的姻緣了?那個李越生的五大三粗,黑得跟剛才黑煤礦裏出來似的,他能配雲妹妹?再說那個孫明禮,哼,軟弱無力,溜須拍馬之輩,給小爺提鞋都不配!這種姻緣,不要也罷,雲妹妹這樣好的人,若要挑夫婿,定然要挑個頂頂好的。”
玉珠道,“那你說,哪樣才是頂頂好的?”
謝叔南有一瞬噎住,想說是自己,卻又覺得如今的自己並不算太優秀,遠的不比,就跟上頭兩位哥哥比,他都比不過。
少年人有些挫敗,臉頰也漲得通紅,悶聲道,“反正就是要配好的!跟你說你也不懂,這是我們家的事,與你何幹?”
這話委實刺耳,但從前兩人爭吵時更難聽的話也說過。
謝叔南並未覺得有何不妥,玉珠卻猛然站起身來,一張嬌俏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杏眸圓圓地瞪著他,很是憤怒道,“不相幹就不相幹,以後你的事我也不要管了!”
說罷,扭頭就往外跑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將屋內眾人都嚇了一跳,雲黛趕緊將蜜餞盒放在一旁,很是頭疼,“三哥哥你這樣說玉珠姐姐,實在有些傷人……”
“我、我也不知道她怎麽突然這樣大的反應。”謝叔南悻悻的摸著鼻子。
“你歇著吧,我去看看她。”
雲黛說罷,提起裙擺就快步追出去。
玉珠一路跑到好遠,雲黛廢了好些功夫才追上,牽著回了清夏軒,一番溫聲細語好哄,總算將玉珠哄得沒那麽生氣了。
隻是一提到謝叔南,玉珠依舊忿忿,“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以後離他遠遠地,再不與他說話了。”
雲黛連忙避開這茬,往她手中塞了碗溫熱香甜的杏仁奶酪,將話題轉到了去長安的事上。
“再過幾日便要放榜了,夫人特地留了大哥哥幾日,說是等榜一出來,我們就與大哥哥一同往長安去。”
“長安好啊,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長安呢!我聽說長安城可大了,有一百零八坊,三十八條主街每一條都有百步之寬!還有東市和西市,什麽都有的賣,西域的葡萄酒和珠寶,江南的絲綢和竹雕,還有海外那些藩國物產……哎,若不是我母親還在病中,我也想跟你們出去長見識。”
雲黛拿銀勺子剜了一勺白嫩嫩的杏仁奶酪,輕抿一口,濃鬱甜蜜的奶香味四溢。瞧著玉珠一臉豔羨的模樣,她狡黠地朝她眨了下眼睛,“姐姐不必惋惜,洛陽離長安不遠,日後你去長安的機會多著呢。”
玉珠聞言,臉頰微燙,“你這小妮子,拿我打趣呢!”
===第40節===
雲黛笑吟吟的,“我說的是實話嘛。若那白郎君爭口氣,提拔到長安為官,夫唱婦隨,姐姐以後住在長安,東市西市可不就隨著你逛。”
姐妹倆說笑一陣,玉珠托著腮幫子歎口氣,“說起來,我至今還不知那白思齊長什麽模樣。我母親說今年年底,他家那邊會來人送年禮,那會子才能見上一麵。”
“姐姐莫擔心,伯爺親自掌了眼的,準是個俊俏郎君的。”
“隻是那個時候你怕是還在長安,不然你還能幫我參謀參謀。”玉珠聳了聳肩,忽而打起精神來,對雲黛道,“也沒事,到時候我給你寫信,或是等你回來我再與你說。對了,你到了長安要記得給我寫信啊,與我講一講長安城的風貌與趣事。”
“放心,我會給你寫信的。”雲黛笑著應下,“等我回來,還給你帶些長安的禮物。”
玉珠喜笑顏開,兩條胳膊勾住雲黛的脖子,很是親昵道,“還算你這小丫頭有些良心!”
***
等謝叔南臉上的淤青消得大半,秋闈的成績也放了出來。
“中了,中了!”
管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麵紅光,簡直比他自個兒中了還要激動。
廳堂內,晉國公與喬氏高坐在八仙桌兩側,謝伯縉與謝仲宣坐在右下首,謝叔南和雲黛坐下左下首。原本還算平靜的廳內氛圍,因著管家的報信,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蕩起一陣水花。
喬氏捏緊了帕子,聲線緊繃,“誰中了?”
管家喜氣洋洋答道,“回夫人,都中了,二爺和三爺都中了!二爺中了經魁,名列第三,三爺排在十七名。”
“好好好,都中了,太好了。”喬氏長舒了一口氣,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祖宗保佑,菩薩保佑。”
晉國公氣定神閑地摸下短須,先是看向次子,“二郎考得不錯,發揮穩定,很好。”
謝仲宣從容自若地起身,朝晉國公一拜,“多謝父親誇獎。”
晉國公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又轉而看向一臉洋洋自得的幼子,帶著幾分戲謔笑意,“你小子真是運氣不錯,此次秋闈錄十八人,你考了十七……倒也是本事。”
雖說兄長考了第三,自己考了個倒二,謝叔南沒覺得有什麽難為情,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能考中就已經很滿意了,若真要與那拔尖的去比,還不得把自己累死?
“都是祖宗保佑,兒子才沒給父母親丟人。”他起身朝晉國公一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下好了,再也不用偷偷燒香拜佛擔心被落下,可以跟著雲妹妹他們一道去長安了!
雙喜臨門,謝伯縉很是溫和的褒獎鼓勵了兩位弟弟一番。
雲黛也笑著祝賀,“恭喜兩位哥哥魁星高中,以後你們都是舉人老爺了。”
“雲妹妹可別拿我們打趣了。”謝仲宣輕笑道,“還是抓緊收拾箱籠,準備好去長安遊玩了。”
他說笑時讓人如沐春風,雲黛很是自然地與他笑道,“我一早篤定二哥哥會中,該收拾的早已盤算好了。”
謝仲宣撫了撫胸口,一副長鬆口氣的釋然模樣,“幸好幸好,可算沒辜負雲妹妹厚望。”
雲黛被他這一逗,白皙臉頰染上淡淡的菡萏色,“二哥哥倒來打趣我了。”
堂上氣氛一片融洽,喬氏言笑晏晏地吩咐丫鬟安排宴席,晉國公也道,“正好我新得了些河東道釀的貢品葡萄酒,今夜咱們得好好慶賀一番。”
座下眾人皆應下。
是夜,晉國公帶著三個兒子喝得盡興,雲黛她們也飲了好幾杯,被扶回院子時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一沾上枕頭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翌日醒來時,她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疼,用過一頓清淡的早膳,臨窗靜坐了許久才稍稍打起精神來。
謝仲宣與謝叔南中了舉,自有許多事要忙,酬謝師長,宴請同窗,除卻巡撫與刺史共同主持的鹿鳴宴,還有各種大宴小宴。
這等雙喜臨門的大事,喬氏自然也要張羅起來,設宴擺席,廣邀親朋好友來府上吃喜酒。
晉國公府著實熱鬧了好幾日。
等這陣子熱鬧過去,謝伯縉等人便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往長安去了。
八月秋闈,次年春日便是會試,從肅州趕去長安尋常速度也要月餘左右,等到了長安,走親訪友,尋訪名師,備戰春闈,有一堆的事可做,這會兒出發也不算太早。
雲黛打從呱呱落地起,便就在肅州城裏,哪兒都沒去過。
此次是她頭回出遠門,而且一去好幾個月,可能等明年春闈結束才歸來,是以清夏軒的奴仆們收拾行囊時分外仔細,生怕漏了東西。
看著屋子裏忙忙碌碌的丫鬟們,奶娘拉著雲黛的手到裏間榻邊,念叨著,“姑娘能去長安見識是好事,可你自小就沒去過那樣遠的地方。你這一走,老奴心裏就跟缺了一塊似的,總是放心不下。”
午後的光從糊了輕紗的窗照進來,能看清空氣中慢慢悠悠漂浮的塵埃。
雲黛坐在鋪著軟墊的長榻上,目光淡淡掃過奶娘鬢邊的白發,柔聲道,“您別擔心,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此番出去跟著三位兄長一起,身邊還有琥珀和翠柳跟著,一切都很妥當。”
奶娘歎息,“都是老奴不中用,這把身子坐不了船,不然老奴跟在姑娘身邊伺候也好。”
雲黛知道奶娘一片牽掛,與她細細說了好一會子的話。
不多時,外頭有人來報,說是鄭嬤嬤來了。
自三年前鄭嬤嬤害了一場風寒,她家侄子便將接她回家中養病,不再住在國公府,隻每隔一兩月上門請安,與雲黛見上一見,檢查她的規矩禮儀有無懈怠。
在雲黛心裏,鄭嬤嬤是寬厚的長輩,亦是嚴厲的師長,她很是敬重。
現下聽到鄭嬤嬤來了,她從榻上直起身子,朝外吩咐著,“快請嬤嬤進來坐。”
奶娘這邊也起身,“鄭嬤嬤來的正好,她在長安待了那麽多年,一定很了解長安。姑娘您多問問她,尤其是端王府的事,天子腳下規矩多,有什麽忌諱的,您都問清楚些。老奴就不妨礙你們說話了。”
雲黛也覺得鄭嬤嬤這會子來的正好,朝奶娘點頭示意,“我知道的。”
奶娘那邊先行退下,在門口碰到鄭嬤嬤,互相問了聲好。
不一會兒,鄭嬤嬤緩步走了進來,她今日穿著一襲薑黃色襦裙,一絲不苟的圓髻間插著兩根簡樸又低調的銀玉簪子,相較於五年前初見時又老了些,但精神依舊矍鑠,一見到雲黛立刻請了安,“姑娘萬福。”
雲黛趕緊將鄭嬤嬤扶起,“嬤嬤來的巧,您老今兒個不來,我還打算派人去請呢。”
說罷,她扶著鄭嬤嬤在榻邊坐下,又命丫鬟趕緊端糕點,沏好茶。
“我一聽聞姑娘要出遠門,想著姑娘可能有話要問,這才來了。”
鄭嬤嬤渾濁略顯灰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雲黛一番,像是欣賞一件傑出的作品般,欣慰誇道,“夏日裏見著姑娘還稍顯消瘦,今日再見,姑娘臉頰掛了些肉,容色越發嬌豔,瞧得我這老婆子都舍不得挪眼了。”
“嬤嬤每次見我,都誇得我不好意思。”雲黛垂眸輕笑,又關懷詢問了鄭嬤嬤的近況,身子骨可還硬朗。
寒暄一陣,丫鬟捧著鎏金鸚鵡紋托盤上前,將糕點果子和茶水一一端上榻邊的案幾上。
“你們先退下吧。”雲黛這般說著,又指著那翠色茶盞,“嬤嬤喝茶,是你慣常喝的君山銀針。”
“難為姑娘還記著。”鄭嬤嬤笑著,動作斯文地端起茶杯,優雅地淺啜一口,讚道,“香氣清高,味醇甘爽,這茶是極好的。”
吃過兩口茶,她放下茶盞,悠悠看向雲黛,“姑娘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黛也不扭捏,先挑了她關心的問,“有三位兄長陪著,其他的我倒不擔心。就是到了長安後,應當會入住端王府。我雖未見過那位大姑奶奶,卻聽說她是個爽利幹練的性子……求嬤嬤教我,到了王府後,有何需要避諱的,王府眾人的性情又如何……”
鄭嬤嬤微微笑了下,不緊不慢道,“那我先與姑娘說說端王府的人口。”
端王裴瑞安乃是先帝第七子,其母閔太妃是先帝後宮一個平平無奇的妃嬪。隻因少年時,端王與還是太子的聖上親近,後來聖上登基,待端王這個弟弟也很是優待,將他留在長安城裏常伴左右。
多年前謝老夫人帶著兩位女兒去洛陽探親,正巧端王在洛陽出公差,機緣巧合下與謝家大姑娘結識。端王求了皇帝賜婚,皇帝欣然應諾,謝家大姑娘就這樣帶著一百八十抬的嫁妝嫁去了長安,成了端王妃。
婚後倆人先後育有一子二女,長子裴君浩,長女裴月苒,次女裴臨嫣。
“此次要出閣的便是大姑娘慶寧郡主,許的是英國公府。小王爺也已訂了婚事,是禦史家的姑娘,估摸著這兩年也要完婚。嘉寧郡主與姑娘您差不多年紀,我離開王府多年,也不知王爺王妃有沒有給嘉寧郡主定親……”
說到這,鄭嬤嬤垂了垂眼皮,壓低聲音道,“不過我看府上的意思,是想將嘉寧郡主嫁來隴西的。”
雲黛眉心一動,低低道,“是許給大哥哥麽?”
鄭嬤嬤頷首,“郡主那樣的身份,若是要嫁,自然是要嫁給嫡長子。裴家女兒謝家郎,親上加親,國公府也能更穩妥些……”
雲黛自是明白貴族世家結親,不像小老百姓那般簡單,這不單單是一對男女的婚姻,更是兩個家族背後千絲萬縷的利益結合。
喬氏與祖母雖然未曾與她說過政治上的事,她卻也不是渾然不知事的,國公府煊赫百年,想要永葆榮耀輝煌,背後付出的努力與犧牲不容小覷。
“如果是未來的嫂嫂,我會與她好好相處,盡量撮合她和大哥哥的。”雲黛將鄭嬤嬤的話謹記在心。
看著她單純的臉,鄭嬤嬤忍不住輕笑,“他們的事自有人撮合,倒是姑娘你啊,你也為自己打算打算吧。”
雲黛詫異,“我打算什麽?”
“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就沒想過嫁個好人家,搏個好前程?”
雲黛訕訕笑了笑,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這個事,國公爺和夫人會替我安排的。”
鄭嬤嬤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姑娘神仙般的人物,就甘心在隴西尋戶官宦人家嫁了?”
若放在五年前,鄭嬤嬤覺得雲黛能嫁入四品官家當個正妻,就是很不錯的歸宿了。可五年過去,眼見著雲黛出落得比宮裏的妃子還要美貌動人,再想到這樣的美人可能就此落於小官後宅,心頭就有種明珠蒙塵的遺憾感。
到底是她花費心力,一手教導過的姑娘,明明是可以有更好造化的。
“長安城貴人雲集,有許多好機會。姑娘此番去長安,沒準便是你飛黃騰達的好機會?你若有心,沒準還能在長安城尋戶公侯人家……”鄭嬤嬤心道,就憑著這張臉,隻消朝男人們勾勾手指,男人們屁顛屁顛就湊上來。
什麽品德、才藝,那都是後話,一張美貌嬌豔的臉,便是對付絕大數男人最直接有效的利器。
雲黛聽著鄭嬤嬤的話,卻是搖了搖頭,露出個慚愧的笑來,“嬤嬤,我是個沒出息的,那些事我從未想過,我隻是想出去看看不一樣的天地。而且長安太遠了,我覺著肅州就挺好的,每年還能去郊外給我爹娘兄長上墳,若是嫁得遠了,都沒辦法親自祭拜……”
鄭嬤嬤怔了怔,對上她澄澈無波的黑眸,有些遺憾,又有幾分安慰,“人各有誌,姑娘這樣挺好的。倒是老婆子在長安那種繁華地待久了,看多了爾虞我詐,爭權奪勢,心境也跟著變了……”
兩人相對而坐,聊了快一個下午,鄭嬤嬤才起身告辭。
雲黛親送她到門口。
橘紅霞光之下,鄭嬤嬤於粉牆前止步,笑容慈祥而莊重,“祝姑娘此去一帆風順,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