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第1180章
三個孩子的生日。
“叮咚”一聲。
指紋鎖打開。
雲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望著門一點點打開,寒風頃刻間灌入玄關。
與此同時,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圧感撲麵而來,夾雜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司夜擎長腿跨進玄關,“砰”的一聲,門在身後冰冷關合。
雲淺轉身想跑,但四肢像是凍僵了一般,眼見著男人步步緊逼,她竟完全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
直到——
司夜擎疾步走來,狠狠將她按在了牆上!
沒有過多的言語——
男人俯首,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攻勢凶猛,來勢洶洶!
雲淺幾乎毫無抵抗的能力!
他瘋了一般地吻她!
自從她提離婚以來,他將自己投入到瘋魔一般的工作中,他想要把所有時間砸在工作上,讓他再無閑暇的時間去想她!
可換來的,卻是反向效果!
想她,卻也不甘!
不甘她的背叛,不甘她的狠心!
不甘他就這樣被她玩弄!
他挖空心思籌備他們的婚禮,她卻在婚禮前夕,和紀霖臣出軌偷情!
那天,他把她約到民政局,就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他等她一個解釋,但凡她能放下身段,哭著求他原諒,他會給兩個人重新開始的機會。
誰叫他那麽在乎她?
哪怕她背叛他,他也可以蒙蔽自己,欺騙自己。
但她竟然那樣決絕地和他辦了離婚證。
他徹底瘋魔了,失控了!
因此,他放出他和杜若領證的消息,便是存了幾分報複她的心思!
但她對此好像毫不在意。
她憑什麽不在意?
雲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激烈反抗起來:“別碰我!”
他既然已經和杜若領證結婚了,他沒有資格碰她:“別碰我,我嫌髒!”
她嫌他髒。
司夜擎卻怒極反笑,諷刺了一句:“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髒。你比我更髒!”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驀然,大掌摟住她的後腰,他低頭,嗅了嗅她的脖頸,似乎是在檢視著什麽!
“他碰過你嗎?”
他冷不丁拋出這樣的問題。
雲淺:“什麽?”
司夜擎咬牙切齒:“紀霖臣!他碰過你嗎?”
雲淺賭氣道:“我和他就要結婚了!司夜擎,我們到此為止吧!就讓我們放過彼此,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她忍著鼻酸,想要推開他。
男人的身軀卻紋絲不動。
任憑她如何用力,他始終緊緊地壓箍著她。
“睡別人的老婆,一定很有刺激吧!”
雲淺瞪大眼睛:“什麽?”
司夜擎驀然將她打橫抱在懷裏。
對她,也不見得多麽憐香惜玉,甚至帶著一點粗暴!
司夜擎將她抱回房間,關上了門,把她拋上了床。
席夢思的床墊很軟。
她的身子在床上輕輕回彈了一下。
下一秒,司夜擎猛地扯開領帶,抓住她的腿,將她扯到身下,用領帶綁住她的腳踝,扯開她身上礙事的布料!
隔壁房間。
季繁星被一陣動靜驚醒。
身畔,舟舟還在睡著。
她聽到隔壁房間,隱隱約約傳來雲淺壓低聲音的怒罵:“混蛋!,”
第1181章
第1181章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但奈何,動靜實在太大。
怎麽回事?!
雲淺在房間裏出事了?!
季繁星緊張了一下,披了件外套,翻身下床。
走廊上,夜燈亮起。
季繁星走到雲淺房間門口,輕輕推了推門,門並沒有反鎖。
她剛要開門,隔著門板,卻聽到雲淺掙紮抵抗的聲音:“司夜擎,你再,再敢碰我,我就報警了!”
季繁星還以為雲淺出了什麽事,立刻將門推開一條縫隙,然而,下一秒,當她看到房間裏的一幕,卻嚇得縮回了手!
驚鴻一瞥,她看到床上,司夜擎精實性感的背脊,而雲淺,則被他壓製在身上,兩個人衣衫淩亂,像是在進行到一半!
門再度關實。
季繁星驚魂未定,用手捂住心口!
她並沒有仔細看清,但稍一聯想,就立刻明白過來,房間裏在發生什麽。
隔著門,她仍舊能聽到雲淺壓抑的怒罵聲:“混蛋!放開!你想幹什麽,”
下一秒,季繁星聽到雲淺失聲沙啞的叫聲,帶著隱忍的顫抖,緊接著,她的嘴巴像是被什麽捂住一般,“唔唔”不清。
季繁星有些猶豫,她很想破門而入阻止,但轉念一想,那樣的話,她也好,雲淺也好,隻會尷尬到無法收場!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倉皇逃回自己房間,將門反鎖,心不在焉地在床邊坐下,手都在發抖!
房間隔音效果,也抵擋不住隔壁的動靜。
靜謐之中,季繁星甚至能聽到隔壁床傳來“嘎吱嘎吱”的搖晃聲。
雲淺臥室的床,可是頂級實木訂製的,尤其牢固。
但即便如此,動靜還是鬧這麽大!
可想而知,隔壁房間裏,在進行著多麽激烈的事!
季繁星能感受到,男人是有多麽憤怒,多麽暴躁,像是在發泄著什麽一般!
她一時間坐如針氈。
眼下這種情況,她能怎麽辦?
司夜擎是雲淺的前夫,兩個人在房間裏正在激烈著,她彼時衝進去撞破,豈不是很尷尬!
可就這麽視而不見,季繁星又擔心,雲淺出什麽事!
但料想,
司夜擎再混蛋,也不至於傷及她。
季繁星思緒混亂,在床上躺下,就在她惴惴不安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竟是天亮了。
隔壁房間裏的動靜,逐漸消減了下來。
季繁星聽到雲淺沙啞的哭聲,壓抑著,隱忍著。
緊接著,她聽到房門打開,又關合的聲音。
最後,腳步從走廊離去,走到玄關,玄關門打開,又關合!
人好像走了!
季繁星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淩晨五點多。
她又隔了一會兒,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麵對著雲淺的房間,隔著房門,她聽到雲淺壓抑的哭聲。
可她不敢進去。
雲淺和她一樣,都是骨子裏要強的人。
她一定不想她看到自己那麽脆弱難堪的一麵。
於是,她默不作聲地背靠著牆,站在門外,隔著房門,聽著雲淺的哭聲,從悲慟到停息,隨後逐漸冷靜下來。
驀地——
她伸出手,推開門。
雲淺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白潔的肩頸暴露在空氣中。
露出的一截手臂,有一圈圈的紅痕,像是被男人的手狠狠箍緊留下的。
第1182章
第1182章
她細,皮,嫩,肉,皮膚又白又敏,感,稍微掐一下,都會起淤青。
季繁星被她手臂上的紅痕嚇了一跳。
她眼皮閃了閃,抬眸,對上了雲淺錯愕又窘迫的視線。
房間裏沒有亮燈,窗外破曉微弱的光,隔著窗簾,照在她的身上。
雲淺眼眶紅紅的,像哭過。
季繁星裝作沒有看到。
她揉了揉眼睛,故作剛剛睡醒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問道:“淺淺,你怎麽哭了?”
雲淺聽到她如此問,稍微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季繁星聽到了什麽,難免覺得尷尬,但聽她口吻,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想必,她應該沒有吵醒她!
雲淺:“做噩夢了,”
她匆促解釋了一句,話鋒一轉:“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窗外天還沒亮。”
季繁星失笑:“我也做噩夢了。”
雲淺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你做的什麽噩夢?”
季繁星:“一醒過來,就都不記得了。”
雲淺點點頭,低著頭,本能地將身上的被子扯了扯,想要遮蓋住身子,難堪至極。
她不知道,季繁星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隻是為了顧全她的體麵。
雲淺心裏很難過,很壓抑,隻強行解釋了一句:“我夢到,我夢到我媽媽了。”
季繁星想要走過去安撫她,卻看到她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雲淺仍舊有些後怕。
起初,她還敢反抗。
可直到她看到了男人眼中徹骨的恨意。
她知道,他一定是認定了,她是在玩弄他。
他認定了,她和紀霖臣真的有出軌之實,所以,他故意報複她,折磨她,羞辱她!
她百口莫辯,身心俱疲!
季繁星歎息了一聲:“淺淺,早點休息吧!”
她不敢靠近她,怕進一步刺激她。
雲淺也一定不敢讓她靠近。
畢竟,她身上,都是司夜擎留下的痕跡。
她怕讓她看到。
她隻會更難堪。
雲淺“嗯”了一聲:“你回房間吧,我沒事,隻是噩夢而已,現在好多了。”
季繁星點點頭,回了房間。
雲淺艱難地撐著身子,進了浴室洗了個澡,洗完澡,她對照著鏡子,才發現,
她的後背、大腿、腰窩,遍布密密麻麻的咬痕和掐痕。
像是他故意在她身上刻下的烙印和痕跡。
方才一幕幕,簡直猶如戰火一般。
洗完澡,她將門反鎖,回到床邊,拉開抽屜,就著溫水吞服了事後避孕藥,裹緊了被子,疲憊之下,很快睡了過去。
等到再度醒過來,她睜開眼,就被渾身的酸痛折磨地啞聲叫喚。
好酸!
好疼!
雲淺在心裏把司夜擎罵了千百遍!
她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季繁星在門外敲門:“淺淺,你醒了嗎?”
雲淺道:“我,”
她咬咬牙,回:“醒了,”
季繁星道:“肚子餓了嗎?中午的時候,你還在睡,我怕你沒睡好,所以沒敢吵醒你,和舟舟先吃了。”
第1183章
第1183章
雲淺道:“我不餓。沒事,我等會起來,自己做了吃。”
季繁星“嗯”了一聲,隔著門,像是欲言又止,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雲淺起床,洗漱完畢,吃了點飯。
到了下午。
紀霖臣給她打電話:“淺淺,”
雲淺:“怎麽了?”
紀霖臣:“你忘了嗎?我們約好今天拍婚紗照。”
雲淺怔了一下。
她立刻翻看了一下日曆。
確實。
紀霖臣約了她今天拍婚紗照。
她近段時間事情太繁忙,以至於,完全忘了這茬!
她有些懊惱。
婚紗照的禮服都已經挑選好了。
可怎麽拍呀。
她洗澡的時候,對著鏡子照了一下。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她背上那些痕跡,非但沒有消退,反而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
原本,手腕上的紅痕,變得有些微微發紫。
而背上那些噬咬和掐痕,原本是發紅發脹,結果早上醒來,已經變成淤青了!
其中,婚紗照幾套禮服,都是露背都露肩的!
雲淺想想都覺得難堪。
也不知道,能不能臨時換禮服,至少,遮住肩膀和背的位置。
下午兩點。
紀霖臣接雲淺去婚紗館拍攝婚紗寫真。
工作人員早就等候多時了。
他們一早就將雲淺挑好的禮服準備好了,禮服都是嶄新的,熨燙過的,製作精致,工藝精細。
紀霖臣對雲淺道:“你先去做妝造吧!”
雲淺點點頭:“好。”
婚紗照,分為室內和室外五個景。
室內兩個景,室外三個景。
今天下午拍攝室內,明天上午拍攝室外。
雲淺跟著工作人員進了更衣室,換好了禮服。
她原本是要自己換的,但禮服特別複雜,因此,一定需要人員輔助。
到了更衣室,雲淺剛脫下衣服,露出潔白光滑的背脊,工作人員有些嚇了一跳。
她背上各種痕跡,如同毒蟲噬咬過一般,觸目驚心!
雲淺有些窘迫地裹住毯子,護了護身子。
工作人員卻是一笑:“雲小姐,不要害羞嘛!都是成年人,我們都懂得!”
顯然,她們立刻想到了,雲淺背上的痕跡,到底是誰弄的!
肯定是紀二爺啊!
兩個人感情那麽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既然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的關係,如此親密也無可厚非!
雲淺道:“你別亂說,”
工作人員立刻點點頭。
第1184章
第1184章
雲淺道:“行了,禮服都試穿過了,沒有問題,你先出去把!”
工作人員退出化妝間。
幾個同事路過。
他們立刻圍起來八卦:“我剛幫雲小姐試穿禮服,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眾人立刻吐出探究欲的眼神:“什麽?”
工作人員:“我看到——雲小姐的背後,都是掐痕和吻痕!看樣子像是昨天留下的痕跡,戰況一定很激烈!”
所有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同事道:“紀二爺也太凶猛了吧!想必,床上功夫一定了得!”
另一個化妝師卻陰陽怪氣:“紀二爺還那麽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男人嘛!我剛剛給紀二爺換西服,也看到了他光著上半身!天啦,他的身材也太好了!八塊腹肌,肱二頭肌和腹
肌都很發達!這種身材,把人壓下身下,那麽寬的肩膀,根本看不到天花板!”
“雲小姐也太欲求不滿了!不過,完全能理解!她都快三十歲了嘛!你們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這結婚前就這麽瘋狂,婚後,還不是要把紀二爺榨幹啊?”
“榨幹了就離了再找下一家嘛!”
“你的意思是,雲淺和司爺離婚,是因為司爺不行!?”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雲淺簡直是我們女人的標杆!B市兩大豪門,一個司爺,一個紀二爺,都被她勾得神魂顛倒,心甘情願淪為她的裙下之臣!說明,她拿捏很有一套!”
“太刺激了!我看她背上密密麻麻一片吻痕,還有腰窩,”
“,”
造型間裏。
雲淺隔著門,聽著門外議論紛紛。
她盡管耳力沒有多麽敏銳,但還是一下子捕捉到,婚紗館店員在她背後閑言碎語。
她換好衣服,走到門口,議論聲越來越激烈了。
“好羨慕雲淺啊!既能睡司爺,又能睡紀二爺!我真想魂穿到她身上,紀二爺好帥啊!能夠睡他一次,我這輩子都夠本了!”
“那你確實應該羨慕一下!換作是誰不羨慕呢?我也羨慕雲淺,不但能睡到紀二爺,還能睡到司爺!換作是這兩個男人中的任何一個,我要是能當他們哪怕一晚的女朋友,都心甘情願!”
“哈哈哈哈!為什麽是‘晚上’啊?‘白天’不行嗎?”
“別想了,不管是司爺還是紀爺,一定是雲淺有特別的本事。”
雲淺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眾人被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立刻噤聲。
雲淺麵無表情道:“化妝師呢?可以進來做造型了。”
造型師立刻道:“雲小姐,我這就來。”
雲淺回到造型間。
造型師走到她身後,輕輕地將頭發盤起固定,開始為她做基礎護膚。
她一邊給她臉上補水,一定打量著雲淺的肩背。
雲淺知道她在幹什麽,突然道:“能用粉底,把我肩背的那些痕跡全部蓋住嗎?”
雖然,婚紗照是可以P的,但這條婚紗是抹胸人魚裙的款式,後背是深V的款式,她脖頸到胸口的位置,也遍布吻痕。
這也就意味著,她穿上這樣的禮服,和紀霖臣拍攝婚紗照,司夜擎在她身上留下的各種痕跡,不管是紀霖臣還是攝影師,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固然此前,她已經和紀霖臣申明過,他們隻是逢場作戲而已。
但頂著這一後背“曖昧的痕跡”,雲淺生怕鬧出尷尬。
化妝師點點頭,立刻拿出粉底,在她後背的位置搽塗了起來。
很快,雲淺的後背、鎖骨,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
紀霖臣換了西服,剛走出造型間,卻聽到幾個工作人員在議論紛紛:“你說,雲小姐也是個事業型女強人,她有錢有權,像她這麽高地位的女人,為什麽非要結婚不可呢?”
第1185章
第1185章
“是啊!有錢有地位,還有兒子!我聽說,她給司爺生過三個兒子呢!未來,司家的繼承權,一定是這三個孩子其中之一繼承的!她都衣食無憂了,非要結婚幹嗎!”
“哈哈哈哈!像她這種女人,離了男人不能活。”
“換作是我的話,就算非要我選的話,司爺和紀二爺之間,我一定選司爺!”
“哎!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麽手段,把二位爺迷惑得神魂顛倒!你說,不管是司爺,還是紀二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怎麽偏偏被這種女人勾得鬼迷心竅?”
“哈哈哈哈,別看她表麵上這樣,沒準,人家在床上又是另外一幅模樣,男人都吃這套!,”
兩個員工背對著紀霖臣眉飛色舞。
站在他們對麵的造型師冷不丁看到她們身後的紀霖臣,嚇了一跳,朝著她們使了個眼色。
兩個員工嚇了一跳,一轉身,見到紀霖臣,嚇得噤聲:“紀,紀二爺!”
紀霖臣眼神流露出厭惡,眼神像是打量什麽垃圾一樣。
女人對女人最狠。
對女人有最多偏見的,也往往是女人。
紀霖臣對這種自以為是又極度膚淺的言論最是深惡痛絕!
店長走了過來:“紀二爺,”
紀霖臣點名道:“這兩個員工,開除。”
“是!”
兩個員工嚇得臉色蒼白。
她們不過是背著正主議論了幾句,就丟了飯碗,卻敢怒不敢言!
店長朝著兩個員工使了眼色。
兩個員工嚇得灰溜溜走了。
店長立刻道:“二爺,雲小姐正在做妝造,”
紀霖臣道:“你下去吧。”
店長遲疑良久,才轉身退下了。
紀霖臣輕輕推開門。
造型間裏。
雲淺已經做好妝造了。
她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裏的新娘妝發呆。
她太過入神了,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紀霖臣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紀霖臣望著雲淺。
憑他高挑的身位,從他的角度,他俯視她,她隻到他胸口,巴掌大的鵝蛋臉,眉眼如畫,鼻梁翹挺,紅唇如玫瑰花瓣。
盡管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們不過是在演戲,觀眾是白顏,他隻是配合的演員。
他千不該,萬不該入戲太深。
但他何嚐不是希望,這場戲,她能陪他演到最後。
紀霖臣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
雲淺嚇了一跳,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紀霖臣,”
她有些驚訝:“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紀霖臣道:“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你對著鏡子發呆,我怕嚇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出聲。”
雲淺失笑,拍拍胸口:“但你還是嚇到我了。”
紀霖臣:“對不起。”
雲淺搖搖頭:“沒事。”
她緩了緩心神,這才意識到,紀霖臣竟將她摟得那麽緊。
兩個人以如此近距離維持著親密的姿勢。
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雙手都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紀霖臣道:“你這套婚紗,真的很美。”
他看到的第一眼,便生了無限感慨。
他多希望,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嫁給他的,而不是為了演一場戲。
第1186章
第1186章
雲淺道:“紀霖臣,”
紀霖臣:“嗯?”
雲淺:“你在想什麽?”
紀霖臣如實告訴她:“我在想,如果,你是真的心甘情願嫁給我的,那該多好。”
雲淺愣住了。
她問出了心中盤踞已久的困惑:“你,為什麽喜歡我?”
兩人的初見,是在慈善酒會上。
他與她交換了聯係方式。
之後若幹年,兩人並沒有太多交集,直到司夜擎威脅收購姑射,她請求他做她的白衣騎士。
他說,除非她答應和他約會。
她以為,他是紈絝的花,花,公,子,對她隻是玩玩而已。
但這麽久以來,他對她的付出和真摯,讓她意識到,他是真的很喜歡她。
她相信一見鍾情,但她不相信,他會因為對她一見鍾情,為她付出這麽多,甚至,可以不在乎她所有過去。
紀霖臣:“雲淺,我喜歡你很久了。”
雲淺怔住,緊接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紀霖臣,你別告訴我,從我們初見那天,你就對我一見鍾情了?”
紀霖臣:“雲淺,你有沒有想過,你以為的我們在慈善酒會上初遇,是我蓄謀已久的安排。”
她以為,那是他們的初見。
但事實上,那隻是他精心策劃的久別重逢。
雲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愣愣道:“你在開玩笑嗎?”
他這話,害她以為自己患了失憶症!
但事實上,她並沒有患失憶症。
她記得,慈善晚宴上,是他們的初見!
紀霖臣:“你還記得——那間玻璃花房嗎?”
玻璃花房,
雲淺身軀狠狠一顫。
她轉過身,難以置信地打量著他,微微蹙眉,眼中閃過太多困惑與驚疑。
西達賽奈醫療中心。
三年前,她曾在西達賽奈醫療中心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原因是——她發生了車禍。
她的車輛被綁匪劫持。
綁匪劫持了她的車,逆向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迎麵撞上了對麵一輛同樣高速飛馳的蘭博基尼SUV。
兩輛車子發生了嚴重的碰撞。
當時,雲淺坐在後排,車禍當時,她當場暈厥過去。
醒來時,她在病房,警察例行公事對她問詢。
她當時受傷較輕,唯一嚴重的是,眼角膜受損——其中一隻眼睛的眼角膜,因為強烈撞擊,車窗玻璃碎裂,飛濺入眼,角膜損傷嚴重。
做完簡短的筆錄之後,她得知,劫持她車輛的綁匪,因為沒有係安全帶,飛出車外,當場死亡。
而與她車輛發生碰撞的另一輛蘭博基尼SUV,車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緊急送往醫院。
男方同樣重傷,女方搶救無效死亡。
雲淺為了養傷,在西達賽奈醫療中心療養了長達三個月之久。
眼角膜損傷,需要做角膜移植。
在等待匹配的手術期間,她去探望過那個男孩。
聽醫院的護士說,當時,蘭博基尼車上,坐著一對情侶,是留學生。
女孩不幸去世之後,男孩的左腿也麵臨感染截肢的風險。
盡管這場車禍不是她造成的,卻也是因她而起。
第1187章
第1187章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嚐到失明的感覺。
在結束案件調查之後,她在醫院等待角膜移植手術。
據說,那個不幸去世的女孩,在生前曾經簽署過器官捐贈,但是,因為車禍太過慘烈,許多髒器都已經被撞得破碎,不過,角膜卻是完好的。
因此,雲淺得到了那個女孩捐贈的角膜。
手術之後,她靜養了一段時間。
因為手術過後,眼睛是要貼上紗布,不能見光的。
因此,她很長一段時間,都躺在床上。
有一天,她實在忍受不了如此坐牢一般的日子,偷偷溜出病房。
因為看不見,她隻能摸著牆走路
離開病房,走到一半,她差點被一個輪椅絆了一跤。
若不是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她看不清輪椅上的人,隻能通過聲音辨認,似乎是個年輕的男人。
雲淺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謝,那個男人突然說:“醫院東南角,有一個玻璃花房,裏麵種了鬱金香。”
他問:“你能推我去看看嗎。”
男人手臂骨折了,腿部也骨折了。
因此,行動多有不便。
雲淺固然看不見,但倘若是按照男人的指向,完全沒有問題。
因此,到了每天下午,雲淺都會摸索到那個男人的病房門口,推著他的輪椅,一起去玻璃花房。
盡管,她什麽也看不到,但她仍舊記得,花房裏,鬱金香淡淡的香味。
之後不久,男人就杳無音訊。
她再去那個病房,已經人去樓空。
事後,雲淺才從主治醫生口中得知,那個男人,就是與她的車輛發生車禍的傷者,而不幸身故的那個女生,則是他的女友。
他的女友生前,素愛鬱金香。
雲淺回過神來,望向紀霖臣:“你是,”
紀霖臣道:“那段時間,我還在感染期,倘若術後愈合差,恐怕會有截肢的風險。不過萬幸的是,我最終保全了我的腿。之後不久,我就被轉去了康複中心。”
雲淺徹底愣住了!
她如遭雷擊地怔住,難以仔細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原來,他是他,
雲淺心裏不是滋味。
她喃喃道:“你不恨我嗎?”
紀霖臣:“你知道,兩輛車子為何會相撞嗎?”
雲淺道:“因為綁匪劫持了我的車輛,事發之前,他吸過毒,是毒駕。”
紀霖臣:“事故原因,他逆向行駛,我的車輛超速行駛,兩車相撞。”
雲淺:“我聽說,當時車上,一個是你,還有一個女孩,是你的女友。”
紀霖臣:“嗯。與其說是女友,不如說是前女友。我們已經分手了。那天她找我來複合,車上,我們大吵了一架。事發當時,她駕駛的是我的車子。因為和我吵架,情緒有些失控,她將車速提到了一百六十邁,她說,除非我答應和她複合,否則,她不會踩刹車。”
紀霖臣年少時是很叛逆的,一身反骨。
他和這個女孩也算青梅竹馬,兩個人一起出國留學,在同一個大學攻讀研究生。
穩定交往兩年之後,紀霖臣提出分手。
女生為了找他複合,用盡各種手段。
第1188章
第1188章
其實,事故發生之前,他就已經預感到,一百六十邁的車速超速,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
他卻沒有任何安撫。
所以,
事故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紀霖臣:“其實,她車技很好,對方哪怕逆向,車速也並不快。即便是真的發生碰撞,也不至於撞得那麽慘烈,當場殞命。但凡我能早點安撫她,讓她降速,也不會發生這種意外。而且,事發當時,她怕我受傷,所以,她臨時打了一把方向。原本,你的車子按照行駛軌跡,應該撞向我坐的副駕駛位,因為她打了一把方向,所以,兩輛車子以45度角對撞,她當場死亡。”
巨大的碰撞,造成車子翻了5圈。
他因為係了安全帶,一直被牢牢綁在車內,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甩出車窗,半個身子被碾到對折,緊接著,被雲淺的車子狠狠壓在車上。
警車最先趕到。
消防車隨後趕到。
而救援直升飛機,則是最後趕到的。
當時,紀霖臣被救出了副駕駛,他蘇醒過來,就看到雲淺的車子被吊車翻正。
而車底下壓的人,已經不成,人形。
這場事故之後,紀霖臣患上了應激障礙。
兩個人之所以分手,是因為他不愛她了。
可他未曾想過,她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與他告別。
他也想過,她死了,他就用這條命賠給她。
因此,他不願配合治療。
在他手術之後,倘若術後感染,麵臨截肢的風險。
而因為前女友的死,他因為自責,懊悔,整夜整夜地失眠,鬱鬱寡歡。
直到她出現。
她每天都會陪他去玻璃花房看鬱金香。
他難過的時候,她都會溫柔地安撫他。
她說:“隻要活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
她還說:“失去的東西,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自己身邊。”
她的溫柔,給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那一天,在玻璃花房,她站在鬱金花叢中,他恍惚中意識到,他被她吸引了,甚至迷戀上她。
但他無法接受,他對她動了情這件事。
因此,他很快轉去了康複中心。
此後,他查到了她的身份,並且時刻關注著她。
那一次慈善晚宴,他知道她會去,因此特地安排了行程,她以為,那是他們的初遇,實則上,是他刻意安排的重逢。
雲淺道:“所以,你說你愛我,是因為,我的眼睛嗎?”
紀霖臣微微蹙眉。
雲淺:“因為,我車禍失明,而我接受了你前女友的角膜捐贈,我的身體,有她的一部分,所以,你才會對我付出那麽多,是你始終忘不掉她,所以,借此想要以另一種方式彌補過去嗎?”
紀霖臣沒想到,她會這樣理解。
但他沒有刻意解釋那麽多。
紀霖臣抬起手,輕輕地將她一縷碎發撂到耳後:“淺淺,你今天真的很美。”
雲淺臉不自然地紅了一下。
紀霖臣:“我很期待婚禮那天,我想象了很多遍,你穿婚紗會是什麽樣子,但我始終想象不出。”
第1189章
第1189章
雲淺提醒他:“我們隻是逢場作戲,你別入戲太深。”
紀霖臣莞爾勾唇:“嗯,我知道。”
雲淺轉過身,對著鏡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婚紗的裙擺。
紀霖臣突然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雲淺怔了怔,“嗯”了一聲。
紀霖臣從身側抱住了她。
他不敢讓她看他此刻的表情,隻是低著頭,將俊臉埋在她肩側。
抱著她的感覺很好。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想鬆開手。
,
下午,雲淺和紀霖臣拍了一組婚紗照。
拍完之後,紀霖臣將她送回家。
雲淺還沒來得及卸妝。
剛進玄關,季繁星與她迎麵撞上。
她有些驚訝道:“你去哪兒了?”
雲淺解釋了一句:“我和紀霖臣去拍婚紗照了。”
季繁星恍惚了片刻:“要不是明知道你們是假結婚,我都以為,你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雲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抬起頭,對季繁星道:“繁星,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被綁架,出車禍的事嗎?”
季繁星表情僵了一下。
那場綁架案,簡直驚心動魄!
因為安保上的疏忽,雲淺被綁架了,綁架犯是一個逃犯,劣跡斑斑,在舊金山犯下過一級謀殺案,入室搶劫、越獄,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綁架雲淺之後,是陸玥出麵解決的。
陸玥包機出國,親自和綁匪談判。
商定好贖金之後,綁匪在奔赴交易地點的途中,發生車禍,車毀人亡。
這件事給雲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從那之後,她尤其重視安保。
尤其是三小隻,基本是保鏢不離身的。
雲淺道:“車禍當時,我的車子和另外一輛蘭博基尼發生碰撞。我沒想到,紀霖臣是蘭博基尼的車主。”
季繁星微微一愕:“什麽,?”
雲淺道:“當時,他坐副駕,主駕駛坐的是他女友,他前女友。你還記得,那個女孩在車禍當中死了嗎?”
季繁星點點頭。
雲淺將事發原委詳細道明。
季繁星大驚失色:“,所以,紀霖臣喜歡你,是因為,那個女孩去世之後,角膜移植到了你的眼睛裏?”
雲淺:“我覺得應該是這樣。”
季繁星在雲淺身邊坐了下來。
她道:“我覺得,他肯定還忘不掉他前女友,他對你這麽好,毫無保留地付出,應該是想通過你,彌補他對前女友的虧欠。盡管在我看來,這場車禍與他毫不相幹,但他一定很自責,他明明可以阻止的,卻還是任憑這種意外發生了,所以,在他心裏,他對那個女孩,一定很愧疚,很難釋懷。”
雲淺:“所以,他才對我那麽好吧!如此說來,一切都能說通了。”
第1190章
第1190章
季繁星:“哎!冥冥之中,好像是宿命一樣。”
舟舟從房間裏冒了顆小腦袋:“媽媽,淺淺阿姨回來了嗎?”
季繁星道:“對呀。”
舟舟朝著她走了過來,依偎進她的懷裏,對著雲淺喊了一聲:“淺淺阿姨!”
雲淺“嗯”了一聲,看著舟舟稚嫩可愛的小臉,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哼哼了。
她想團團和小小了。
她有些後悔了,她不該那麽輕易果斷地就答應司夜擎。
她原本設想的是,等她和紀霖臣完成婚禮,白顏把宸宸還給她了,她就和紀霖臣離婚,回到他身邊。
但如今,他竟然和杜若結婚了。
想必,他一定對她死心了!
如此的話,等到一切了結,他還會重新接受她嗎?
在他看來,她做的一切,都很可笑吧!
季繁星道:“白顏知道司夜擎和杜若結婚的事嗎?”
雲淺道:“我覺得,她早晚都該知道的!司夜擎和杜若結婚的事,上了各家頭條,也上了熱搜,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季繁星冷冷道:“她對你倒心狠手辣。現在,司夜擎娶了杜若,她怎麽沒動靜了?以她的性格,哪怕魚死網破,她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得到司夜擎!她怎麽不去逼杜若?”
雲淺不禁冷笑了一聲:“她拿什麽去逼杜若?她沒有任何牽製杜若的籌碼。她肯定不會貿貿然行動的。”
季繁星躊躇良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昨天,司夜擎來找你了嗎?”
雲淺怔了怔,“嗯”了一聲,不免有些緊張道:“你怎麽知道?他吵醒你了嗎?”
她的心裏七上八下。
她怕季繁星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動靜,撞見了一些不該撞見的事。
她會很尷尬。
季繁星道:“我隱約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我睡得太沉了,沒有管。他昨天真的來找你了?”
雲淺:“嗯,”
季繁星:“他不是已經和杜若結婚了嗎,他還來找你幹什麽?”
雲淺緘默不言。
她不肯說,她也不敢問太多。
沉默良久,雲淺喃喃道:“或許,他想報複我。他覺得,我是在玩弄他的感情,所以,他想用他的方式折磨我,報複我。”
季繁星:“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雲淺:“我不管他想報複我也好,還是怎樣也好,我現在沒有心思想那麽多!我隻想盡快和紀霖臣舉行婚禮,然後,讓白顏把孩子還給我。如果,他真的和杜若結婚了,那我就祝福他,接下來,我可能會帶著孩子出國吧!”
她抬起頭,看向季繁星,聲線已是微微沙啞哽咽:“或許,就像白顏說的那樣,我不該回來。”
季繁星將舟舟抱到一邊,心疼地摟住了她:“淺淺,你別胡思亂想。”
雲淺苦笑:“繁星,你現在何嚐不是水深火熱,你怎麽還有心思安慰我。接下來你又打算怎麽辦呢?我看,紀霖崠不會輕易把舟舟的撫養權還給你。如果,你們真的鬧到那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問題,一下子將她問得愣住了。
是啊。
她何嚐不是一身爛攤子。
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像雲淺說的,紀霖崠一定不會輕易把舟舟的撫養權給她,倘若她執意要和晏蘭卿在一起,她就不得不麵對很多殘酷的抉擇,甚至,放棄舟舟的撫養權。
第1191章
第1191章
季繁星:“我現在不想去想那麽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雲淺點點頭:“嗯。”
季繁星問道:“淺淺,你覺得,如果,我和紀霖崠因為舟舟撫養權的事打官司,我贏麵打嗎?”
雲淺擰了擰眉,隻說了一句:“他不是別人,他是紀霖崠。”
季繁星怔住。
雲淺道:“你和他打官司,贏麵不多的。”
季繁星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明白了。”
,
季繁星帶著舟舟在雲淺家住了半個月。
因為劇組殺青了,工作室給她放了一段時間的假。
季繁星也想過帶舟舟和晏蘭卿多見見麵,也好培養培養感情,至少,不至於那麽生疏。
但看得出來,舟舟明顯是很排斥的!
季繁星也並沒有強求。
而與此同時,雲淺和紀霖臣的婚期將至。
紀氏忙著布置婚禮,布置婚房。
紀母為紀霖崠和紀霖臣各自準備過一套婚房的。
兄弟二人的婚房,在同一個別墅區。
不過,紀霖崠的婚房早已裝修完畢,紀霖臣的婚房,卻隻裝修到一半。
因此,紀母和雲淺委婉地提起,這次婚禮,紀氏主宅作為婚房,等到結婚以後,婚房裝修好了,再讓小夫妻兩人搬到婚房。
雲淺並沒有多計較什麽。
原本,她和紀霖臣就假結婚,一切都是走個過場和流程,不需要盡善盡美。
但紀母哪裏知道,雲淺和紀霖臣是假結婚呢?
起初,她還有些顧慮,畢竟雲淺是二婚,跟前夫還有三個孩子。
紀氏在B市也算是豪門之列。
紀母起初是覺得,再優秀的女人,讓她兒子娶個二婚,怎麽也說不過去。
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對雲淺是越發滿意了!
她想著,既然是兒子喜歡的,準兒媳人又不錯,事業有成,又孝順懂事,二婚,也不算是個太大的瑕疵了。
而且,雲淺和雲家已經斷絕關係了,往後,也沒有親家之間那些繁瑣的事。
在婚禮之前。
紀氏在五星級酒店宴請親朋好友,隆重地介紹了準兒媳,算是正式訂婚了。
隻不過訂婚禮現場,鬧了一些不愉快。
紀霖臣的姨媽,當場和雲淺產生了一些摩擦。
她當眾質問紀霖臣,他年輕有為,一表人才,為何偏偏要娶個二婚的女人?
現場氣氛一度很尷尬。
雲淺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會因此置氣。
哪怕是紀家親眷找她難堪,但假結婚這件事,原本就是她欠紀霖臣的人情,既是人情,那麽總要還的,受點委屈算不上什麽!
原本這次婚禮,就是雲淺有求於紀霖臣的!
但紀霖臣還是和姨媽鬧得不歡而散。
當天晚上。
第1192章
第1192章
雲淺一身疲憊地回到家,接到了白顏的電話。
電話裏,白顏單刀直入地問:“雲淺,司夜擎是不是真的和杜若領了結婚證?”
雲淺卻覺得可笑至極:“這種事,你有必要跑來問我嗎?你在B市也算人脈廣闊,這種事,你隨便打聽一下,不就全知道了嗎?”
白顏:“你和他不是離婚了嗎?你們領離婚證了嗎?”
雲淺:“領了,就在前不久的事。”
白顏:“所以,記者報道的都是真的?你和他剛離婚,他馬上就和杜若辦了結婚手續?”
雲淺:“我沒親眼看見,不過,那天,是他主動約我辦離婚手續的,並且我看到,杜若也到場了。想必,他剛和我領完離婚證,就和杜若辦理了結婚手續吧!”
白顏突然沉默了!
她怎麽能想到,計劃施行到一半,半路竟殺出杜若這個程咬金!
白顏:“我不信!我不信他剛和你離婚,就能轉頭娶了杜若!”
雲淺:“白顏,他和誰結婚,我不關心!我隻關心的是,我馬上要和紀霖臣結婚了,等到我們結婚了,你會把宸宸還給我的吧!”
白顏:“他不能娶杜若!雲淺,你不能讓他娶杜若!”
雲淺覺得她這話簡直可笑至極:“你不想他娶別人,你想他娶的人是你!但是這話你該自己和他說!”
白顏冷不丁尖叫了一聲:“他不能娶杜若!他不能娶那個女人!”
雲淺差點被她銳利的尖叫聲刺破耳膜:“白顏!我看你病得不輕!他娶別人的女人,你朝著我大喊大叫幹什麽!你沒長嘴嗎?你不會自己和他說嗎?!”
白顏突然啜泣了起來:“雲淺,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他一定是為了報複你,所以才娶了別的女人,他這麽做,隻是為了故意刺激你罷了!他還是放不下你!”
雲淺也忍無可忍了起來:“你去求他啊!你告訴他,你白顏沒了他,根本活不下去!”
白顏哭得更厲害了!
因為她知道,她擁有牽製雲淺的籌碼,卻沒有牽製司夜擎的籌碼!
她也知道,就算她跪下來求司夜擎,這個男人,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可即便如此,她得不到的,也不想其他女人得到!
因此,她更歇斯底裏地喊:“我不管!不管是他娶你,還是娶杜若,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不會把宸宸還給你的!”
雲淺終於惱火:“白顏,你有病是嗎?!他是他,我是我,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你到底想怎麽樣!你不要跟我無理取鬧!”
她痛恨白顏利用宸宸肆意拿捏她!
可偏偏,孩子是她唯一的軟肋!
白顏:“我不管!!他要是敢娶別的女人,你就再也別想見到你兒子!”
她歇斯底裏地喊了一通,就掛了電話!
雲淺再打過去,已是忙音。
她煩躁地將手機扔到一邊,仰麵躺在床上,無力地雙手捧臉。
,
翌日。
下午。
遠洲集團。
雲淺被攔在前台。
很快,靳寒到了前台,一見到是雲淺,語氣不冷不淡:“雲小姐,你這番來,有何貴幹?”
雲淺道:“我想,我想見司夜擎。”
靳寒道:“司總已經和你離婚了,他是不會見你的。況且,他和杜若小姐有婚約,你們已經離婚了,作為前妻,理應避嫌。”
雲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他說!拜托你,請你幫我轉達一下。”
第1193章
第1193章
靳寒臉上依舊冷漠無波瀾:“抱歉,司總明令規定,不允許你跨進遠洲集團半步!”
說罷,他對她下了逐客令:“雲小姐,請您離開吧!”
他做了個“請離”的手勢。
雲淺咬了咬嘴唇:“他為什麽不想見我?”
靳寒卻覺得她這個問題太過可笑:“司總有什麽理由要見你?他現在無比痛恨你。”
靳寒的話,猶如錐心一般。
雲淺心中又酸又澀,眼眶脹了脹,卻硬生生忍住了。
她默不作聲,轉身離開。
下午。
司夜擎離開辦公室,到了地下車庫,遠遠的,他方才將車子解鎖,一道身影,從車後走了出來。
男人的腳步微微止住。
司夜擎寒眸微凝,望向雲淺。
雲淺從車後走了出來,攥緊了拳,有些窘迫道:“司夜擎,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個下午。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
司夜擎劍眉輕佻,明顯有些不耐煩,繞過她就要上車。
雲淺卻急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冷漠,讓她心驚!
這個男人,對她開始忽冷忽熱!
明明那天晚上,他來找過她。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滿是壓抑的痛苦。
她能感受到,他還是在乎她的,否則,他為何要和她發生那麽親密的事?
那天夜裏。
在她的家,她的房間,她的床上。
他霸道地占據她,像是發泄著什麽不痛快的情緒,將她占據了一遍又一遍!
之後,他離開以後,便開始對她避而不見。
如今,她主動找他,他卻全然當她是個陌生人,冷漠得沒有一點情緒,她很難想象,此刻的他,和那天晚上闖進她家裏的,是同一個人!
她能理解他那晚的憤怒,卻不能理解他此刻的冷漠!
雲淺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冷淡?又為什麽對我避而不見?我想見你一麵,卻被你拒之門外,你知道,我現在為了見你一麵,需要偷偷摸摸潛入你的地庫,我站在你車子旁邊等了你足足五個小時才終於見到你!你現在看到我,視如空氣,司夜擎,你為什麽要這樣!”
司夜擎終於正眼看了她。
隻是很短暫的,他又嘲弄地移開了視線:“我有什麽必要,非要見你不可嗎。”
雲淺:“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冷淡?”
他的冷淡,並非是憤怒至極之後,刻意表現出來的冷淡。
而是一種完全不在乎的冷淡。
雲淺頓時想到,司夜擎是個多麽可怕的男人。
他那麽心疼孩子,當得知,宸宸和沐沐被白顏偷換之後,想要憑借兩個孩子拿捏他,威脅他,他可以做到不再在乎那兩個孩子,做到完全冷漠,完全不在意,隻當那兩個孩子從沒來過這個世上!
那麽,她呢?
在他看來,她“背叛”他,“玩弄”他,他是否也會因為恨她,將她的名字,從他心裏狠狠拔除?
司夜擎:“我們離婚了。”
雲淺:“,”
他冷冷地凝住她:“從此以後,你是我前妻,我隻當是陌路人。我沒有必要,非要接見一個陌路人。我不想見你,是因為,不想在你身上浪費哪怕一秒的時間。”
他說完就要走。
雲淺硬著頭皮,再度擋截住他的去路,“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你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好,那我問你,那天晚上,你來找我幹什麽!”
司夜擎薄唇不著痕跡地勾挑了一下:“生理需求。”
雲淺眼神微微凝滯。
如此冷漠的四個字,無疑是對她最大的諷刺。
雲淺:“這算理由嗎?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前妻嗎?就因為你有生理需求,你來找我,你把我當什麽?”
第1194章
第1194章
司夜擎:“沒必要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雲淺:“,”
他冷漠的話語,簡直一句比一句讓人寒心!
雲淺近乎賭氣似道:“你不是和杜若結婚了嗎?你要是有生理需求,你怎麽不去找她!?為什麽要來找我!?”
司夜擎:“她是杜家大小姐,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之前,我不會動她一根頭發。”
雲淺嘴唇狠狠顫抖了一下,眼淚毫無預兆地下墜。
他這話的意思,杜若比她矜貴,比她更值得珍重!
而她,隻是生理消遣的工具人?
想玩就玩。
想睡就睡?
雲淺:“所以,你真的和她領證結婚了?”
司夜擎冷漠地移開視線,明顯有些不耐煩。
雲淺:“你回答我啊!你們結婚了嗎?領證了嗎?”
司夜擎:“我會娶她,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她會是我最後一任妻子,也會是三個孩子未來的媽媽。”
雲淺的喉嚨突然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哽住了。
有一瞬間,她感覺渾身像是脫力了一樣。
她今天來,是想要問問清楚,司夜擎是不是真的和杜若領證了。
如今,她得到的卻是這個答案!
雲淺:如果,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娶她呢?”
她終於鼓足勇氣:“司夜擎,你不要和她結婚。”
司夜擎:“你憑什麽提這種可笑的要求。”
雲淺眼神有須臾的恍惚。
可笑嗎?
司夜擎:“雲淺,是你背叛我在先。你呢,你將我的真情視如草芥,在婚禮前夕,你在幹什麽,你和那個男人,在遠洲酒店裏翻雲覆雨!像你這種女人,憑什麽踐踏我。”
雲淺:“不是的,”
她突然有一種,再不解釋,就一切都無可挽回的感覺!
雲淺:“司夜擎,不是的,”
她想解釋。
他並沒有急著打斷她,而是冷冷道:“雲淺,我不管你給我任何解釋,我已經不在乎了。”
雲淺像是沒有聽懂似的,隻睜著眼睛,甚至忘了眨動。
司夜擎:“我不在乎你了。”
雲淺:“什麽叫‘不在乎’。”
司夜擎:“從此以後,你是死是活,我都無所謂的那種不在乎。”
愛也好,恨也罷。
統統沒有了。
如果世界上有抹去記憶的手術,他恨不得將有關於她的記憶,統統抹除。
他不想再讓“雲淺”這樣一個名字,停留在他的記憶裏。
他娶誰,都無所謂。
他隻是需要一個妻子,至於妻子是誰,不重要。
杜若,趙若,錢若。
婚姻和愛情分開兩談。
他的愛情已經死了,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亦或者,這個世上根本不存在愛情這種可笑的東西。
一切都是謊言。
第1195章
第1195章
雲淺咬了咬牙根。
她這次來,是想和他攤牌的。
可他說了這麽多叫人心寒的話,雲淺也徹底心灰意冷了。
“司夜擎,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嗎?”
她喃喃地問了一句。
司夜擎眼神仍舊冰冷。
雲淺道:“如果,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心話,我們就做一個體麵的了結。”
她抬眸,望向他:“如果你真的恨我到這個地步,那我們就從此一刀兩斷。”
司夜擎雙手抄在西褲口袋,白色襯衫的戧駁領,更襯得他臉部輪廓冷峻如刀削。
“體麵?”他不禁玩味地咀嚼了這個詞,“我們之間,還有什麽體麵可言。”
說完,他麵無表情地越過她,拉開車門,上了駕駛座。
車子發動。
猶如野獸的引擎聲,在空曠的地庫尤其震耳。
“叭——”的一聲。
鳴笛在身後響起。
司夜擎坐在車裏,手扶著方向盤,隔著前擋玻璃,冷冷地審視著她。
雲淺攥緊了拳,望著男人冷冰冰刺痛皮膚的眼神,這才微微退後半步。
車子起步,繞過她的身位,疾馳而去!
刺耳的燒胎聲,阿斯頓馬丁很快消失在出口盡頭。
晚上。
雲淺回到家,再給白顏打電話,電話卻無法接通。
她有些心神不安,連續給她發了好幾條短信,卻沒有回應。
雲淺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白顏好似突然之間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
她出什麽事了?
怎麽突然之間就杳無音訊!
一連半個月,白顏都沒有任何消息。
不知不覺,婚期將至。
婚禮前夜。
婚房布置在酒店。
明天一早,紀家的車隊便會來迎親。
紀霖臣訂下酒店套房,晚上,陸玥和季繁星過來陪她。
婚紗已經整理好了。
雲淺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麽精神。
季繁星走過去,問道:“白顏還是沒有消息嗎?”
雲淺道:“這半個月來,我打了她幾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陸玥有些緊張道:“她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季繁星道:“那個女人,不得好死,你擔心她幹嘛?”
陸玥道:“我當然擔心她!像她這種禍害,死了就死了,但宸宸還在她手裏,她要是死了,宸宸怎麽辦?”
季繁星突然沉默了。
陸玥:“她不會出爾反爾吧!”
雲淺擰了擰眉道:“不知道。像她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現在我就擔心,她又要搞什麽名堂!”
按照她們之間的約定,她和紀霖臣結婚之後,白顏就該把她的兒子還給她!
她處心積慮地算計了這麽久,如今,因為她和紀霖臣的婚禮,司夜擎對她寒心透頂。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未來。
這一切完全符合白顏的預期。
她應該為此感到滿意。
但她一定沒料到的是,司夜擎會突然和杜若閃婚,說不定,她因此受了什麽刺激,所以才和她玩消失!
第1196章
第1196章
如今,白顏杳無音訊,雲淺卻騎虎難下,她不知道,她和紀霖臣假結婚以後,白顏會不會出麵,按照約定的那樣,把她兒子還給她!
但倘若白顏食言,她如今已經沒有餘地反悔!
明天的婚禮,隻能照常進行。
至於其他的,隻能靜觀其變了!
翌日。
雲淺和紀霖臣的婚禮順利進行。
早上八點半。
紀氏的迎親車隊準時到了。
雲淺穿著婚紗,坐在床上,臉上沒有什麽笑容。
攝影師在一旁調試鏡頭,聽到門外的動靜,興奮了起來:“接親的隊伍到了!”
陸玥和季繁星看向雲淺,見她臉色黯淡,季繁星走過去,輕輕地摟了一下她的肩膀:“淺淺,你別愁眉苦臉的,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哪怕是演,也要演出高興的樣子呀。”
陸玥道:“繁星,她又不是你,是個演員,她怎麽演得出來?”
季繁星道:“雖然是假結婚,但是也要演一下啊。”
雲淺這才振作了精神,提了提麻木地笑肌,展露了笑靨。
隻是,她笑起來,臉色仍舊是黯淡的,看不出什麽精神,但總比麵無表情好一些!
季繁星和陸玥作為親友團,並沒有設置什麽障礙。
很快,接親團順利將新娘接走了。
季繁星和陸玥提著陪嫁的一些小物件下了樓。
樓下,一排排豪車停著。
陸玥先上了車。
季繁星剛要上車,餘光瞥見一道人影。
紀霖崠站在門口,西裝筆挺,胸口別著胸花。
紀霖臣婚禮,他是伴郎。
季繁星眼神怔了一下,微微蹙眉。
紀霖崠也看見了她。
他朝著她走了過來:“明天,我去接舟舟回家。”
季繁星:“這麽快就要把他接走嗎?”
她擔心紀霖崠把舟舟接走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機會見到舟舟了!
紀霖崠道:“原本我們約定,你把舟舟接走,過一周,我去接回來,如今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你別忘了,他是我兒子。”
這段時間,紀霖臣婚禮,他也幫著籌備,事情繁多,因此,沒有時間接舟舟。
季繁星不甘心道:“他也是我兒子!”
紀霖崠:“他撫養權在我名下,不歸你。”
季繁星:“所以,我以後還能再見到舟舟嗎?”
紀霖崠冷冷反問:“你還在乎這個兒子嗎?”
季繁星:“我當然在乎了!他是我兒子,我是他媽媽,我怎麽可能不在乎他?”
紀霖崠擰了擰眉。
倘若憑他性格,他是不會允許季繁星再接近舟舟一步的。
但,舟舟很愛爸爸,也很愛媽媽。
他不想讓舟舟夾在兩人中間,既然已經離婚,好聚好散了,就算他放不下,也不想讓兒子左右為難因此痛苦。
他生長在父母健全的家庭,他卻沒有給舟舟一個健全的家庭,是他的責任,所以,他隻想盡可能給舟舟一個幸福的童年。
就算爸爸媽媽不會在一起了,他也希望,舟舟有爸爸媽媽陪伴長大。
紀霖崠:“如果他想媽媽了,我允許你偶爾過來探視。”
季繁星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偶爾——
但,這算不算是他鬆口了呢?
季繁星不敢要求那麽多。
她不想和紀霖崠鬧得那麽僵——為了孩子。
第1197章
第1197章
季繁星:“紀霖崠,謝謝你。”
紀霖崠不耐煩地道:“你不用謝我。如果不是為了舟舟,我最好你從我眼前徹底消失!”
季繁星訥訥道:“你,這麽恨我嗎?”
紀霖崠薄唇抿緊,不發一語。
突然——
“紀總。”
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走了過來。
她穿著職業西裝,畫著精致的妝容,手上拿著奔馳車的鑰匙:“車子我開過來了,是你開還是我,”
她話音頓了頓,隻因為,她看到了紀霖崠身畔的季繁星。
季繁星看到許雅琳,也狠狠怔了一下。
兩個女人麵麵相覷。
季繁星驚訝,是因為,這個女人和她長得太像了!
五官輪廓,簡直是照著她一比一複刻似的,看著許雅琳,季繁星感覺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天底下怎麽會有和她長得那麽像的人?
這世上不存在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
因此,季繁星第一眼看到許雅琳,心中的震驚程度,不言而喻!
而許雅琳感覺到驚訝,是因為——她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大明星!
季繁星。
別說國內,這個名字,在國際上都是有很高知名度的。
她是超模,轉業演戲,雖然非科班出生,但穩紮穩打,磨煉多年,演技也十分紮實了,不輸給許多戲骨了!
而許雅琳也知道,這個名字,在紀霖崠心裏占據多年。
她看到季繁星眼中的驚愕,也十分清楚,她為何那麽驚訝!
她一定看到自己長得和她那麽相似的容顏。
畢竟,許雅琳可是以季繁星的模板,拿著她的照片,偷偷去整容醫院,照著她一比一整的!
季繁星優越的五官,一直是各大整容醫院的整容模板。
“季繁星鼻型”、“季繁星眼型”,是整容醫院的熱門項目!
別說像許雅琳這樣的普通人了,就連娛樂圈裏的明星,都會照著季繁星的模子偷偷地整。
醫生們早已駕輕就熟了。
如今醫美技術發達。
許雅琳整得很成功。
之後,她順利入職紀氏,成了紀氏前台。
一次偶然,她與紀霖崠不期而遇。
人群之中,因為她與季繁星高度相似的臉,紀霖崠對她多看了一眼。
一個月之後,她突然被轉崗到秘書台,成了紀霖崠的秘書。
許雅琳有些受寵若驚。
總裁秘書台,可是香餑餑的崗位。
工作輕鬆,接觸到的都是高端人士。
憑許雅琳的文憑,原本是達不到秘書崗位的門檻的。
直到許雅琳意外得知——紀霖崠曾和季繁星有過一段感情史。
她才知道,為何紀霖崠會對她格外特殊。
許雅琳家世普通,雖是本市戶口,但家庭條件一般,學曆一般,像她這樣的出身,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
第1198章
第1198章
因此,她當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給根杆子,自然是想順杆而上了!
私底下,季繁星的電影和電視劇,她一部部看。
她上的節目、綜藝、頒獎典禮,以及紅毯上的采訪,許雅琳開始模仿季繁星的一顰一笑,細枝末節的神態,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有時,紀霖崠總會盯著她的側臉出神。
許雅琳便知道,一年之前,紀霖崠出資一千萬,給她買了套房子,她便知道,她成功了!
哪怕是別的女人的替身,隻要能抓住這個男人的心,即便沒有機會上位成功,但若是真的傍上紀氏太子爺,她也能嚐到不少甜頭!
然而,贗品終究是贗品。
站在“正主”麵前,許雅琳不禁有些怯場了!
她低下頭,有些不自然地不敢看她。
季繁星眼神微錯,但也沒有細想。
紀霖崠道:“上車。”
他拿過鑰匙,朝著車子走去。
許雅琳跟在身後,上了車。
陸玥:“繁星!”
她朝著季繁星走過來,見她一直望著一個方向出身,緊張了一下:“怎麽了?”
季繁星搖搖頭:“沒什麽。”
陸玥循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許雅琳,也微微愕然:“這個女的長得和你好像,不會照著你的臉整的吧!”
季繁星:“她好像是紀霖崠的秘書。”
陸玥又倒吸了一口涼氣,聯想到什麽:“替身文學?莞莞類卿?!這簡直是電視劇裏才有的情節吧!”
她打量了許雅琳一眼,又看向季繁星:“我明白了!你是紀霖崠的‘純元皇後’,她是‘甄嬛’!看不出來啊,紀霖崠是這麽深情的人!換作是我,我寧肯選紀霖崠。”
季繁星挑了挑眉,懷疑地看向她:“你為什麽會選紀霖崠?”
陸玥道:“因為,他真的好愛你啊!”
季繁星:“小容也愛我。”
陸玥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晏蘭卿和季繁星是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他在孤兒院的名字叫“小容”。
陸玥:“繁星,你有沒有發現,晏蘭卿長得很想淺淺啊?我之前沒見過他真人,隻在電視上看過他演的電視劇,現實裏看,他和雲淺長得好像啊。他們不會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吧!”
季繁星推了她一下:“你個沒心沒肺的,怎麽這個節骨眼還有閑情逸致開玩笑。淺淺心情不好,你可別在她麵前嘻嘻哈哈的。”
陸玥道:“知道了!繁星,你別太擔心,我們要放平心態,你就當今天是雲淺和紀霖臣正式的婚禮。”
,
婚禮很盛大。
B市各界名流都出席了。
整個婚禮,宛若名流盛宴!
婚禮上。
紀霖臣身穿一套白色西裝,宛若翩翩貴公子,帥出新高度!
雲淺穿著高訂婚紗,美若神女。
兩個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尤其養眼。
這次婚禮,雲淺擬了一份名單,擺宴十桌,但因為來賓超額,陸玥不得不坐在男方席。
席間。
同桌的男方親眷喝了酒,開始議論了起來。
一個年輕的女子突然陰陽怪氣道:“我實在想不到,紀霖臣會娶一個二婚女人!憑他的身份,B市那麽多名門千金他不娶,偏偏娶個離婚的女人!”
她和紀霖臣高中同窗,暗戀多年無果,如今,紀霖臣大婚,她在受邀之列,到了現場,才知道新娘是二婚,還是前不久在微博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激情視頻”當事人,有些毀三觀!
第1199章
第1199章
陸玥抬起頭,有些不悅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二婚怎麽了?
二婚就遭人這麽看不上嗎?
這都什麽年代了,婚姻早就自由了!
離婚的女人還被人歧視嗎?
陸玥想發火,但還是忍耐住了。
這是雲淺的婚禮,盡量別鬧矛盾。
陸玥壓著火,卻沒了胃口,將筷子擺在一邊。
誰知道,那個女人仍舊喋喋不休:“我聽說,那個女人和前夫都生了三個孩子了!她是屬母豬的嗎,這麽能生?”
另一個女同學笑了笑:“多子多福嘛!你不知道嗎?人家前夫可是司夜擎呢!嫁入豪門,當然是要一門心思為豪門開枝散葉,兒子生的越多越好了!”
女人不以為然:“換作是我,我肯定不會娶這種女人的!都給別的男人生了三個孩子了,老母豬都沒她能生!”
男同學笑道:“不會是奉子成婚吧!有些女人,就喜歡搞這種名堂!原本,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故意把自己肚子弄大,想母憑子貴,靠著兒子賴上男方!我看,這次婚禮雖然辦得隆重,但還是挺倉促的,一定是被女方逼的。”
“是啊!之前不是網上爆出了女方的‘激情視頻’嗎?我看,那個視頻說不定是女方故意偷拍放出來的,就是為了逼婚!本來,這種床上私,密的事情,成年男女,你情我願!現在事情鬧大了,霖臣才不得不娶了。”
女同學激動了起來:“一定是這樣的!這種女人真可怕,仗著自己能生,算計成精了!”
陸玥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人家有這命,你有嗎?”
桌上一度安靜下來。
眾人望向她,眼神各異。
陸玥:“看什麽看啊!今天是人家大喜日子,你們在背後說新娘壞話,你們有本事,怎麽不上台拿著話筒去說啊!”
女人喝了酒,漲紅了臉,罵道:“你有病啊!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她話音剛落,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好像是女方那邊的人。”
有人認出陸玥,是女方姐妹團之一。
女人冷嗤了一聲:“難怪偏幫著新娘說話,原來和新娘是一丘之貉!”
陸玥反詰:“我看你是吃不到葡匋說葡匋酸吧!怎麽,嫉妒新娘嫁得好啊?”
女人:“誰嫉妒她啊!她一個離婚的二手貨,我嫉妒她?”
陸玥:“她前夫是司夜擎,如今又嫁給了紀霖臣,今天是她的婚禮!你在這裏酸什麽酸!你有本事,你也嫁給司夜擎啊,像你這種身份,連人家衣袖都摸不著邊,還在這酸人家,嗬嗬!你說人家二手貨,你還沒二手貨值錢!”
女人:“她前夫是司夜擎又怎麽樣?不照樣被掃地出門了?你和她是一路貨色吧!她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陸玥:“你又是什麽好人?”
女人:“網上那些流傳的激情視頻總是真的吧!全國的網友都看到她在床上脫光光的樣子了!笑死人了!紀霖臣怎麽會娶這種人,我看,是她故意把肚子弄大訛上紀家了!”
空氣突然變得死寂。
女人還在麵紅耳赤地和陸玥吵著,這一桌的其他人,卻望向一邊,局促地站了起來。
女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紀霖臣和雲淺已是走到了桌前。
紀父和紀母也走了過來。
紀霖崠和季繁星緊隨其後。
敬酒敬到這一桌,間隔半米遠,就聽到女人在說諷刺難聽的話。
紀霖臣一眼認出這個女子,他記得,她好像是他高中同學。
雲淺麵色有些難看。
她握著酒杯的手指有些顫抖。
紀霖臣冷冷道:“把她趕出去。”
“是!”
安保立刻走過來,直接拉開了女人坐的椅子。
女人委屈地看向紀霖臣,曾經愛慕過的男人,如今卻對她如此冷淡,當著這麽多人,對她下逐客令!
她頓覺難堪至極,紅著眼跑了出去。
第1200章
第1200章
同桌的高中同學,立刻有人斡旋解圍:“霖臣,阮白潔喝多了,你別計較。”
紀霖臣挽住雲淺的手,繞開這桌就走。
雲淺強作精神:“霖臣,這一桌的人還沒敬呢,他們都是你同學吧!別把場麵弄得難看。”
紀霖臣:“不必了。”
他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責。
他沒想到,他的高中同學,會在背後這樣議論他心愛的女人,說這樣不上道的話!
紀霖臣:“淺淺,讓你受委屈了。”
雲淺道:“那也該把儀式走完。”
紀霖臣轉過身。
一桌人仍舊麵麵相覷。
他走過去,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
其他人還沒舉杯,紀霖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杯摔在地上,好似割袍斷義!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他們從未見過紀霖臣發這麽大的火!
同窗三年,紀霖臣是出了名的性格好,溫潤如玉,謙謙公子,從來沒和哪個同學紅過臉。
紀霖臣:“我警告你們,她是我的妻子,要是再讓我知道,誰敢再我背後,說她一個字不好,別怪我不念舊情!”
說完,他挽著雲淺,走向下一桌。
,
宴會大廳。
二樓。
司夜擎憑欄而立。
樓下,是婚禮會場。
人群中,雲淺一身紅色的敬酒禮服,尤其美豔惹眼。
她站在紀霖臣身邊,巧笑嫣兮,麵對每一位道賀的賓客,笑容溫暖有禮。
他臉上不動聲色,心卻像是在滴血。
靳寒站在他身邊,懷裏抱著小小,身邊站著哼哼和團團。
三小隻都不敢相信,媽媽真的和紀叔叔結婚了。
哼哼麵如死灰,轉過身,陰沉著臉。
早上,司夜擎和他們說,今天是媽媽的婚禮。
媽媽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他們都不信。
小小又哭又鬧,隻覺得司夜擎在騙他。
直到——
他親眼看到這一幕。
他這才相信,爸爸說的是真的。
爸爸媽媽離婚了。
媽媽放棄了他們的撫養權,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團團受到天大的打擊:“為什麽會這樣,”
所以,媽媽和爸爸離婚,真的是因為她愛上了紀叔叔?
團團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們不是不能接受媽媽嫁給別的男人。
可他們接受不了,媽媽為了別的男人,拋棄了他們。
第1201章
第1201章
“我不信!我不信!媽媽不會不要我們的!”
小小一邊反抗著,一邊從靳寒的懷裏掙脫,朝著樓下跑去。
靳寒失聲驚呼:“小少爺!”
他正要追上去,哼哼和團團卻率先追了上去。
“小小!”
哼哼在身後喊:“別亂跑!”
團團追了上去。
一樓大廳,滿是賓客。
小小纖瘦的身子,穿梭在賓客群中。
“媽媽,媽媽,”
小小一邊喊著媽媽,一邊朝著雲淺和紀霖臣的方向跑去。
宴會廳裏,雲淺和紀霖臣敬完酒,正是合影環節。
燈突然全暗了。
兩個人站在台上,所有賓客都站了起來,拿起手機,打開閃光燈,組成星河,準備合影。
漆黑的空間裏,小小不小心被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一旁,一個喝醉的男人差點被他絆倒,摔在他身上,若不是哼哼及時趕到,將他整個人拖到一邊,恐怕,小小會被這個男人無情踩踏!
小小紅著眼眶站了起來,哼哼劈頭蓋臉地質問:“你想幹什麽?”
團團也跑了過來,有些氣喘籲籲道:“小小,你別亂跑,這裏那麽多人,你想幹什麽?”
哼哼以為小小故意要破壞媽媽和紀叔叔的婚禮。
畢竟,小小一身反骨,尤其叛逆,他一定不能接受媽媽和別的男人結婚,徹底不要他們了!
小小道:“司家的人都說,媽媽不要我們了!我想找媽媽問個清楚!”
哼哼:“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一切,等婚禮結束了再說!”
小小:“等到婚禮結束,媽媽就是別人的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合影結束,燈光亮起。
小小環顧四周,遠遠的看到紀霖臣攙著雲淺的手,走台舞台。
他大喊了一聲:“媽媽!”
雲淺冷不丁聽到小小的聲音,循聲回過頭,然而,宴會廳裏人太多了,小小太過瘦小,以至於,她一時無法確定,小小隱匿在人群何處。
就在這時,小小突破重重阻礙,朝著她奔赴而來。
雲淺失聲喃喃:“小小,”
他怎麽會在這裏?
哼哼和團團追了上來,想要拉住小小,小小卻不停地掙紮,朝著雲淺伸出手,絕望地喊著:“媽媽,”
所有人不禁循聲望去,就看到三個雪玉可愛的孩子突然出現在婚禮現場,一時間,紛紛猜疑,這三個孩子是哪個角落突然跑出來的,又是誰家客人沒看管好自己的孩子,到處找媽媽來了。
雲淺忍不住要朝著小小走過去。
紀霖臣卻一把握住她的手:“別過去。”
雲淺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他們是我兒子,我為什麽不能過去?”
紀霖臣有些於心不忍,但他不能讓雲淺過去。
在場那麽多賓客,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讓他們知道,這是雲淺和前夫的三個兒子,一定會議論紛紛。
到時候,關於她,又要無端生出許多流言蜚語。
紀霖臣怕她又惹口舌是非。
他立刻朝向身邊的安保,以眼神示意:“把那三個孩子帶去後台。”
“是。”
安保立刻朝著小小走去。
他剛走到小小身邊,正要伸出手去抓小小的胳膊,就在這時,會場門廳口,傳來男人擲地有聲的聲音:“別拿你髒手碰他!”
安保嚇了一跳。
眾人也心驚不已,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宴會廳出入口。
司夜擎站在門口,俊美的臉上,黑雲欲摧。
第1202章
第1202章
他一身西服革履,墨發利落,眼神陰鷙淩厲,舉手投足間,自帶無形壓迫感。
安保嚇得手一縮。
司夜擎朝著小小走去,他俯身彎腰,將小小單手摟抱在懷裏。
現場,有人一眼認了出來:“是司爺,”
“遠洲集團總裁,司夜擎,”
“新娘的前夫,”
“他怎麽來了,難不成是來搶婚的?”
“,”
無數人議論紛紛。
司夜擎眼神一掃,議論聲瞬間平息,一片死寂!
雲淺一下子白了臉。
紀霖臣臉色微微沉了一下,但不過須臾,恢複了溫潤如玉的微笑:“我記得,司總並非在邀請名單之列,今天突然到訪我的婚禮,是來送上祝福的嗎?”
司夜擎:“你也配。”
他不給紀霖臣一分薄麵,哪怕是幾句虛偽的場麵話,也懶得斡旋。
他低頭,看著小小紅了眼眶,他一直盯著雲淺的方向,欲言又止。
他也知道,今天是媽媽和這個男人的婚禮,他不該那麽自私地攪亂媽媽的婚禮。
如果,媽媽真的愛紀叔叔的話,他也會尊重媽媽的選擇!
但,
他不是故意想攪亂媽媽的婚禮的,他怕媽媽嫁給這個男人之後,他就真的沒有媽媽了,所以,他又本能地希望,這個婚禮不要再進行下去了!
小小心裏矛盾至極。
司夜擎道:“小小,認清楚現實了嗎。”
小小委屈得哽咽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哼哼看到紀霖臣和雲淺緊握的手,突然轉身就走。
團團:“哥!”
他見哼哼一聲不吭地往門外走,擔心地追了上去。
司夜擎抱著小小,轉過身要走。
雲淺有些惱火道:“司夜擎,你是故意的嗎!”
她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沒想到,司夜擎故意把三個孩子帶到她的婚禮現場!
他想幹什麽!
他又對三個孩子說了什麽!
為什麽小小哭哭啼啼的,哼哼和團團也受了很大刺激一樣!
難道,他和他們說,她不要他們了?
司夜擎道:“我和他們說,媽媽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他們不信。”
雲淺:“,”
司夜擎:“如今,他們親眼所見,也該死心了。”
說完,他抱著小小走了!
雲淺恨得攥緊了拳!
她和司夜擎離婚這麽多年,從未在三個孩子麵前,挑撥過他們父子的感情。
他這算什麽!
她不允許他在三個孩子麵前,說她的“壞話”!
姑且不論她和紀霖臣是假結婚,就算她真的和紀霖臣結婚,哼哼團團小小也是她的心頭肉,她不會因為嫁給別的男人就不要他們!
雲淺憤怒地要追上去,紀霖臣伸出手想拉住她,卻抓了個空:“淺淺,”
人群中默契地讓開一條闊直的道。
雲淺提著禮服裙擺,朝著司夜擎離開的方向追去。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新娘跑了!”
第1203章
第1203章
現場一片慌亂。
季繁星和陸玥大驚失色,沒想到婚禮會突發這種變故。
紀霖臣對紀霖崠道:“哥,你先幫我安撫一下賓客。”
說完,他也追了出去。
停車場。
雲淺提著裙擺走了出來,環顧四周。
不遠處,停著一輛保姆車。
車門打開。
司機下了車。
哼哼和團團已經上了車。
靳寒從司夜擎懷裏接過小小,遠遠的,雲淺看到小小在哭,一直在揉眼睛,司夜擎站在車門邊,看著靳寒將小小抱上車,他關上車門,轉過身,解鎖了一旁的賓利歐陸GT。
“小小,”
雲淺心急如焚。
她迫不及待想要和三個孩子解釋清楚!
她不是司夜擎口中說的那種媽媽!
她沒有不要他們!
“小小!”
雲淺喊了一聲,邁開腳步,抬起手,想要攔停車輛。
就在這時,角落裏,一輛黑色GLB緩緩啟動,朝著雲淺的方向開去。
停車場裏,車來車往,雲淺並沒有注意。
紀霖臣追出門外,他餘光突然注意到了這輛黑色的GL8。
這輛車子並非方才進場的車子,而若是離場,車子開動的方向,也並非是朝著停車場的出入口,而是朝著雲淺的方向,緩緩地行進著,車輛軌跡有些可疑。
紀霖臣微微蹙眉,有一種不祥的直覺。
他一邊注意著車子行動的方向,一邊朝著雲淺走去:“淺淺!”
雲淺卻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動。
就在這時——
紀霖臣突然大聲喊她的名字:“雲淺!!”
雲淺背脊僵了一下,轉過身,就聽到紀霖臣大聲喊了一聲:“當心!!”
她回過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就被車子撞飛兩米遠!
對向停著的賓利歐陸GT內,司夜擎剛係好安全帶,就聽到一陣令人心悸的碰撞聲。
他抬眸,隻看到一道鮮紅的身影被撞飛了出去。
黑色GL8急刹車停住,亮起了雙閃。
司夜擎隱約意識到,雲淺出了意外,刹那間,他感覺心髒一刺,失血一般驟停了幾秒,飛速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了車!
雲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短暫地不省人事,恍惚間睜開眼睛,看到黑色GL8再度啟動,朝著她碾了過來。
紀霖臣飛速撲向她,抱著她滾了一圈,驚險閃避!
GL8撞了個空,又是一陣刺耳的急刹車,突然粗暴地打方向掉頭,因為速度太快,車子在停車場內橫衝直撞。
紀霖臣來不及想那麽多,抱起雲淺朝著酒店的方向跑!
司夜擎望見這一幕,臉色驚變。
他手本能地摸向後腰,摸出隨身的配槍。
他有持槍證,但按照持槍令法律,他的槍內,隻配備了三發子彈!
司夜擎飛速將手槍上膛,瞄準前車輪,“砰”的一聲開了槍!
輪胎瞬間爆破!
車子失控漂移了三百六十度,撞上了酒店門口的羅馬柱。
與此同時。
GL8駕駛座車門打開!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黑子男子雷厲風行地下了車!
他手中也持有一把黑色的柯爾特2000,飛速將手槍上膛,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像是一早就瞄準了目標,朝著雲淺抬起手腕!
紀霖臣隻感覺背後有陣冰冷的寒意。
他回過頭,看到男人舉起了手槍,喉結滑動了一下!
第1204章
第1204章
——“砰!”
“砰砰砰!”
雲淺恍惚中,聽到激烈的開槍聲,沒有經過消音處理的槍聲,在停車場內回響陣陣!
紀霖臣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隨著槍聲落,她能感覺到,紀霖臣的背脊狠狠顫抖抽搐了一下。
子彈穿破衣物,刺入皮肉的聲音,近在咫尺。
下一秒——
她摔在地上,紀霖臣倒在她身上,顫抖著手,將她再度緊緊擁入懷中。
身後,男人急促的腳步聲如風而至!
鴨舌帽男子箭步衝到她麵前,伸出手,揪住紀霖臣的衣領,將他撥開到一邊。
他再度抬起手腕,漆黑的槍洞,對準了她。
雲淺心跳幾乎躍居嗓子眼!
如此近距離射出的子彈,根本躲無可躲!
就在她頭皮繃緊一瞬,她聽到了清脆的“嘎達”聲!
男子連扣扳機,槍膛內卻已經沒有子彈!
“該死!”
男人怒罵了一聲,一把將手槍扔掉,從口袋裏摸出一把彈簧刀,彈開刀刃,就要朝著雲淺的心口刺來!
紀霖臣突然撲在她身上!
冰冷的刀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男人像是瘋了似的,連捅幾刀。
“砰”的一聲!
司夜擎隨後趕到,毫不猶豫開槍射擊!
一發子彈,精準無誤地擊穿男人的頭顱!
男人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雲淺看清護在她身前的人,此刻,紀霖臣背部連中三槍,後腰背刺,身上的血汩汩溢出。
她嚇得臉色發白!
“紀霖臣!!”
五米開外,GL8上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眼見形勢不妙,刺殺失敗,跨坐到駕駛座,發動車子。
安保的人迅速趕到,包圍了車子!
男人將車門反鎖,望著森嚴的安保隊伍,冷汗簌簌。
彼時。
酒店裏的人傾巢而出。
紀霖臣和雲淺倒在門口,此刻,雲淺緋紅的禮服裙,沾滿了紀霖臣的血。
紀霖臣一身雪白的西裝,染成了可怕的血色。
紀霖崠從酒店走出來,就聽到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啊!”
“殺人啊!殺人啊!!”
“新娘捅了新郎嗎?!”
賓客們分不清楚事發狀況,隻看到紀霖臣一身是血的倒在雲淺懷中,痛苦地蜷曲著身子,因為急速失血,臉色逐漸慘白。
司夜擎走過來,手中還握著槍。
紀霖崠以為是他開槍的,突然瘋了似地衝過來,掄起拳頭,朝著司夜擎臉上猛地進攻了一拳!
司夜擎猝不及防,被一拳擊中,敗退一步!
紀父和紀母也跑了過來,撞見這一幕,嘶吼了一聲!
“霖臣!!”
紀母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但此刻,紀父卻顧不上她了,他跌跌撞撞撲倒紀霖臣身邊,看著他慘重的傷勢,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報警,報警啊!”
“叫救護車!”
與此同時,GL8車上傳來一聲消音處理過的槍聲!
黑衣男子另一個同夥,飲彈自盡了!
第1205章
第1205章
安保立刻破開車門,將駕駛座的男人搬了下來。
他仍舊維持著吞槍的姿勢,一發子彈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嚨,當場死亡。
哼哼一直觀察著車外,但停車場車子眾多,隔著車窗,他們隻聽到了“砰砰砰”的槍聲。
靳寒要保護他們周全,不敢下車,更不敢讓他們下車。
酒店門口。
賓客們嚇得抱成一團。
季繁星和陸玥跑出來,就看到紀霖崠和司夜擎拳拳見肉的打著!
陸玥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門口,紀霖臣和雲淺渾身是血,不知所措地走了過去。
司夜擎一把將紀霖崠推開,臉色慍怒:“你幹什麽!”
紀霖崠:“是你殺了霖臣!”
司夜擎:“你瘋了!?滾開!”
他急於上前查看情況。
紀霖崠卻橫身一擋,不允許他靠近:“該滾的人是你!”
他一把握住司夜擎的手:“是不是你開的槍!?”
他並沒有注意到倒地的黑衣男子,隻看到紀霖臣中槍了,而司夜擎手裏握著一把槍!
他以為雲淺和紀霖臣結婚,司夜擎惱羞成怒,開槍要射殺雲淺,紀霖臣為雲淺擋槍,才發生如此悲劇!
司夜擎卻生怕雲淺受傷,紀霖崠卻攔著他不讓他查看情況,愈發惱火,目赤欲裂:“滾!滾開!”
兩個男人仍舊纏鬥在一起。
現場一片慌亂。
雲淺緊緊地抱著紀霖臣。
她根本無暇顧及司夜擎和紀霖崠就在她眼前大動幹戈,也無暇顧及周圍嗡嗡嗡一片的人聲!
她隻看到,紀霖臣血流得越來越多!
他的皮膚越來越冷!
他中了三槍!
三槍!!槍槍擊中要害!
尋常的人,中了一槍,都九死一生!
現實根本不存在電影中那麽命大的人,受到致命槍傷還能冒著槍林彈雨反殺敵人,最終被搶救回來!
普通人,要害部位被一槍打中,就生死無門了!
雲淺抱著他。
紀霖臣的頭無力地靠在她的肩膀。
她小心翼翼地撫上他的臉:“紀霖臣,紀霖臣,你睜開眼睛,不要睡過去,”
雲淺捧起他的臉,額頭與他輕抵在一起,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臉,對他道:“紀霖臣,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
他好像還有微弱的呼吸。
但身下的血泊,正在徐徐擴大。
紀霖臣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
但一縷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雲淺看到他嘴角的血跡,突然絕望地哭了起來:“嗚嗚嗚,紀霖臣,你不要嚇我,”
紀霖臣虛弱地睜開眼睛,因為失血過多,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呼吸在迅速衰竭。
有一顆子彈,直接從背後貫穿了他的心髒。
他的胸口,早已被血浸染。
越來越多的血,從傷口裏汩汩流了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雲淺能感覺到,她好像要失去這個人了,
失去一個,叫紀霖臣的人。
一個,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人。
“紀霖臣,”雲淺絕望地捧著他的臉,難過地失聲痛哭。
愧疚,不安,絕望,奔湧而來。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他的俊臉,變得煞白無色,一雙毫無光澤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
他突然抬起手,虛握著手,隻蜷著一根小拇指。
雲淺望向他的手,隻悲從中來,眼淚愈發洶湧地掉落。
她伸出手,同樣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指,在他拇指上蓋了個印章。
那一瞬間,紀霖臣翹了翹嘴角,竟饜足地笑了起來,笑得像小孩一樣那麽滿足天真,原本灰暗的眼中,竟亮起了最後的一盞光。
第1206章
第1206章
她還記得,
她還記得,他們之間關於下輩子的約定。
紀霖臣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什麽聲音。
雲淺將耳朵貼過去。
他在她耳邊有氣無力地喃喃:“淺淺,抱,抱抱我,”
說完,他再也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
雲淺萬念俱灰,心如刀絞。
她崩潰地咬住嘴唇,將他一點點緊緊地摟進懷裏,低下頭,貼上他冰冷的臉,絕望地哭了起來。
紀霖臣蜷縮在她懷裏,一點點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突然變得好冷,臉上也沒什麽溫度,臉色發白,唇瓣也毫無血色。
漸漸的,
他的身子停止發抖了。
呼吸,停止了,
她的手撫上他的心髒,心髒,也徹底不再跳動了。
很快。
救護車和警車齊齊趕到。
醫療隊下車。
紀則昌道:“快,快救人,”
所有人緊張地屏息凝神。
雲淺眼神空落落的,眼睜睜地看著醫生和護士朝著她走過來,懷裏一空,紀霖臣被搬到一旁,醫療隊圍成一圈,對他做緊急搶救。
紀母也蘇醒過來,哭著撲到紀霖臣身邊。
兵荒馬亂中——
雲淺突然淒涼地開口:“他死了,”
她看到不停有人按壓他的心髒,不停在他身上搭各種管子,於心不忍道:“別折磨他了,他死了,”
她感受到了。
他在她懷裏時,停止了呼吸。
雲淺哭聲顫抖:“別折磨他了,好不好,他已經死了,”
說完,她想要站起身,突然腹部一陣絞痛。
她低下頭,才發現自己也受了傷。
紀霖臣中的那幾槍,有一槍是貫穿傷,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腰部,打中了她的腹部,彈皮還嵌了她的皮肉裏。
陸玥捂嘴驚呼:“淺淺,”
她立刻撲過來。
雲淺隻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竟再度暈厥過去。
,
“淺淺,”
“淺淺?”
長久的黑暗之中,雲淺聽到紀霖臣的聲音。
雲淺徐徐睜開眼睛,她感覺自己躺在床上,床畔,紀霖臣心急如焚地守著她,見她蘇醒了,他臉上浮現雀躍的表情:“你醒了?!”
雲淺心髒急停了幾秒:“紀霖臣,”
他沒死!?
他還活著?!
紀霖臣表情變化了一下:“淺淺,你還好嗎?”
雲淺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
隨著視線恢複焦距。
眼前的人像逐漸清晰。
陸玥緊握著她的手,臉色焦慮:“淺淺?”
她看到雲淺蘇醒了,心中雀躍,卻聽到她在喊“紀霖臣”的名字。
陸玥心情複雜,難掩心痛。
雲淺看清了,床邊的人根本不是紀霖臣,而是陸玥,眼中大所失望!
陸玥緊張地問道:“你做夢了嗎?你是不是,夢到紀霖臣了?”
因為夢到紀霖臣,才會喊“紀霖臣”的名字。
第1207章
第1207章
雲淺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稍一牽動,隻感覺腹部一陣劇痛。
陸玥立刻按住她:“別亂動,你腹部中槍了,不過,好在傷口並不深,但剛做了清創處理。”
雲淺吃力地抬起手,才發現拇指上還未幹涸的血痂。
她的手上全是血,但不是她的血。
拇指上,還有一個沾血的指紋。
她突然響起,紀霖臣和她的約定,兩個人拉鉤蓋章的約定——
【如果我們有來世,下輩子,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下輩子,我一定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
【約定好的事,就不準反悔的。】
【那就說好了,下輩子,你是我的了,你跑不掉了。】
,
她冷不丁回憶起什麽,緊張地翻身要下床。
陸玥根本來不及阻攔。
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雲淺雖然受傷不重,但也從傷口裏取出了幾塊彈皮,她不顧一切要下床,是要幹什麽?
陸玥道:“淺淺,你要幹什麽?”
雲淺道:“人呢,人呢,”
她神誌不清地喃喃著,幹裂的嘴唇都在發抖。
陸玥怔住。
她知道,雲淺想要見誰。
陸玥的四肢一下子冰涼,“淺淺,”
雲淺緊緊抓住她的手:“紀霖臣呢!?”
陸玥咬咬牙:“他死了。”
病房裏瞬間安靜。
雲淺愣愣地瞪大眼睛,隻聽到刺激逐漸急促的呼吸聲。
陸玥道:“他,搶救無效,死了。醫生已經盡全力了,但傷勢太重了,三槍,槍槍都是要害部位,沒救了,”
雲淺:“他,他現在在哪兒啊,”
陸玥道:“在,在太平間。”
雲淺奪門而出!
她剛衝出病房。
病房外,司夜擎豁然起身。
他守了一晚上,精神有些疲憊,一見到她衝出病房,有些意外。
她受了傷,根本不能下床。
雲淺險些撞在他身上。
一見到司夜擎,她倘若沒看見他這麽大活人似的,繞開他就要走。
司夜擎卻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三小隻也站了起來。
他們在病房外一直守著。
雲淺心不在焉地要掙開他的手:“把手拿開,”
司夜擎卻握得更緊,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急迫:“他死了。”
雲淺擰了擰眉,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司夜擎再度強調:“他死了,”
雲淺突然拔高聲音打斷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他死了!你不要再和我強調了!”
他望著她如此崩潰的樣子,眼神閃爍。
他知道,紀霖臣死了,是為了保護她而死的。
他不該計較什麽。
但看到她眼中的慌亂和心痛,他還是難以自抑的嫉妒。
他嫉妒她在乎一個他以外的男人!
司夜擎道:“他在太平間,那裏很冷,你別去了。”
第1208章
第1208章
雲淺根本聽不進她說話,從他的大掌中掙脫,扶著牆要走。
司夜擎冷不丁道:“如果,我死了呢。你也會這麽難過嗎?”
雲淺背脊僵了僵,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匆匆離開。
陸玥從病房裏追出來,看到司夜擎背脊僵直地矗在原地,她顧不上那麽多,朝著雲淺追去。
太平間。
季繁星坐在門外。
電梯門打開。
雲淺跌跌撞撞走出電梯,季繁星一見雲淺,嚇了一跳:“淺淺,你醒了?”
雲淺並沒有心思顧忌她在耳邊說什麽,推開她就要往太平間走。
季繁星見她有些不對勁,不敢強拉,隻好跟著一起進了太平間。
太平間,紀父紀母還有紀霖崠都在。
入殮師正在為紀霖臣處理遺容。
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慘白的皮膚上,還沾著許多血跡。
紀母心疼地哭著,手裏拿著毛巾,正在小心的,一點點地給他擦拭著血跡。
他身上三處槍傷,都是貫穿傷,背後還有彈簧刀的穿刺傷。
雲淺站在門口,望著安靜地躺在冷櫃抽屜裏的紀霖臣,大腦短暫地空白了幾秒。
她輕輕地喊了一聲:“紀霖臣,”
但那個男人,卻永遠不會再回應她了。
雲淺咬住嘴唇,沒有大哭大鬧,而是默默地走到抽屜旁。
紀霖崠看了一眼,攥緊了拳,卻什麽也沒有說。
紀父則始終默默地做手頭上的事。
紀母一邊擦拭他身上的血跡,一邊淌眼淚。
雲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昨天,他還給她打電話,電話裏,他和她說了什麽,她都記得不太清楚了,但他溫潤的聲音,猶然在耳。
怎麽如今,他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身體。
直到她靠近了,看到他安靜得像是睡著了的表情,一時間悲從中來。
她好希望,她是做了一場噩夢,等到她醒過來,他就在身邊,對著她笑。
她不是一個脆弱的人。
可此刻,她意識到,紀霖臣不會再回來了,她這才深刻體會到,何謂痛徹心扉。
雲淺強忍悲痛,隨手拿起一條熱毛巾,也要幫著紀母擦拭血跡。
紀母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她放下手中沾滿血的毛巾,伸手去搶雲淺手中的毛巾。
雲淺不敢和她爭,本能地鬆開手。
紀母拿起毛巾,繼續給紀霖臣擦拭身體,隻顫著聲音道:“你走吧,”
她一邊說,一邊去推雲淺。
雲淺卻紋絲不動,即便被她推得踉蹌後退,她還是硬著頭皮走過來。
紀母有些匪夷所思地瞪住她,見雲淺含著眼淚,她嘴唇顫抖了起來:“你哭什麽呀,”
雲淺道:“伯母,不要趕我走,”
她近乎卑微地哀求著:“讓我留下來吧,我想再多看看他,”
紀母揮揮手:“你走吧!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雲淺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伯母,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停車場為何會衝出一輛GL8撞她。
為何會從車上跑下來兩個男人,舉著槍要殺她!
但紀霖臣是因她而死的。
這是不可抗辯的事實。
紀母望著她,又哭又笑:“你說‘對不起’幹什麽!你說‘對不起’有用嗎?你說我恨你?我恨你幹什麽呀!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你要我怎麽麵對你?”
雲淺道:“你該恨我的,是我害死了紀霖臣,”
紀母道:“是啊,霖臣若不是為了護你,他是不會死的,不會死得這麽慘!你看看,你看看,他身上的傷,你看看啊,好痛啊,我看著心裏真的好難受,好痛啊,”
第1209章
第1209章
看著紀霖臣身上的傷,紀母感覺心像剮一樣疼。
她一邊哭,一邊說道:“那幫人是衝著你來的吧!我兒子要不是為了你,怎麽能被打這麽多下,你看看,他身上的傷,我姓好痛啊,”
她望著紀霖臣身上的傷,手上的毛巾掉落,哭得渾身發抖,“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我想恨你,但我怎麽恨你,我拿什麽恨你,你是他用命護下的人,我能拿你怎麽辦?雲淺,你讓我拿你怎麽辦,”
她說完,撫過紀霖臣腹部的貫穿傷,哽咽地氣不成聲:“好痛啊,我心真的好痛啊,”
她一邊哭,一邊去推雲淺:“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雲淺道:“伯母,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不還手,但你別趕我走,我求求你,”
紀母眼睛裏全是血絲,聲音有氣無力,她手上也沒什麽力氣,軟綿綿的,卻咬牙切齒:“我打你有什麽用,我罵你有什麽用,我就算把你打死了,我兒子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她說半句,喘一口氣,她的力氣好似都被抽空了一般,哭得傷心欲絕!
“霖臣不會再回來了!嗚嗚嗚,”她心疼地捧著紀霖臣的臉,貼上他冷冰冰的臉頰,“霖臣,你不要媽媽了,你怎麽能丟下媽媽,霖臣,媽媽想你,媽媽真的好想你啊,”
紀霖崠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紀霖臣,他的眼眶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
驀地,他抽了抽鼻子,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壓下痛苦,走過來一把握住雲淺的胳膊:“你出去吧。”
雲淺推了推他:“你別趕我走。”
紀霖崠道:“你別在這裏!”
雲淺道:“讓我再看看他,”
她掙紮著,不想離開他半步。
季繁星走過來,扶住雲淺,對紀霖崠道:“紀霖崠,你別推她,她也很難過,很心痛,”
紀霖崠回過頭,望著哭得癱軟在抽屜旁的母親,沙啞道:“我媽現在這個狀態,受不得一點刺激。”
雲淺道:“我想和他說一句話,說完,我就走,好嗎,”
紀霖崠擰了擰眉。
紀則昌突然在身後道:“讓她過來吧!霖臣死了,她也很難過,讓她過來看看他最後一麵吧。”
紀霖崠聞言,這才鬆開手。
雲淺強撐著精神,走到抽櫃旁,從白布下抽出他的手。
他的手那麽冷。
她第一次意識到,人死後,皮膚竟然是這種冰冷。
她以前看過一本書。
書上說,有科學家說,人在死後的12小時內,還有神識,人們說,這是靈魂。
雲淺在抽櫃旁跪了下來,望著他的側臉,努力提了提嘴角,笑著道:“紀霖臣,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她咽下一番苦澀,咬牙一字一頓道:“我答應你,我會等你。”
她勾住他的小指,在他大拇指蓋了個章,想笑,卻又哭又笑:“你別忘了呀。”
雲淺眷戀地貼上他的手背,抬眸,突然看到紀霖臣的眼角,驀然躺下一道淚痕。
這一行眼淚極淺,猶如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除了雲淺,沒有人看到。
他的靈魂,好像聽到了她的話。
太平間門口。
司夜擎麵無表情地望著這一幕。
他聽到了雲淺對紀霖臣說的話。
她說,下輩子,她會一直等他,等到他為止。
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個約定。
關於來生的約定。
第1210章
第1210章
她為什麽要和他做這樣的約定。
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她真的愛他。
他突然想到,如果,此時此刻,躺在這冷冰冰抽櫃的人是他,她會為他掉一滴眼淚嗎?
她會心疼他嗎?
陸玥衝出電梯,跑到太平間門口,恰逢男人轉身要走。
她猝不及防,撞上他胸口。
司夜擎竟沒有站穩,背抵靠在牆上,麵如死灰。
陸玥緊忙退後,見他臉色陰鷙可怕,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司夜擎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下頜線緊繃,額頭青筋畢露,揚長而去!
,
紀霖臣遺容整理好後,就被轉送到殯儀館。
得知雲淺蘇醒後,警察立刻趕到,給她做了筆錄。
雲淺躺在病床上,麵對警察例行公事的聞訊,她盡管精神萎靡,卻強撐著配合。
因為被車撞飛兩米遠,腦袋磕碰,有些輕微腦震蕩。
因此,關於事發當時的記憶,她需要很努力去回憶。
關於紀霖臣的死因,
他渾身三處槍傷,十幾處刀傷,失血過多。
而致命的,是其中一顆子彈的貫穿傷。
而那輛黑色GL8上,查出很多黑市購買的管製刀槍。
兩個殺手都是亡命之徒,一個是身患絕症的死刑犯,兩個月前,從另一座城市的看守所越獄,另一個,則是暗網雇的職業殺手。
一個被司夜擎開槍射殺。
一個見行動敗露,飲彈自盡。
凶手已經死亡,死無對證。
婚禮上出現這種意外,誰也不想。
但喜事變喪事,盡管這件事很快被按下來,但是還是傳出了許多流言蜚語。
消息經過幾百張嘴七拐八拐,開始朝著離譜的方向傳開。
有人說,婚禮現場,前夫搶婚,當眾開槍,想要射殺前妻,新郎擋槍而死。
也有人說,前夫一早就是衝著新郎去的,有人查出來,司夜擎確診有偏執型人格障礙,殺人也不犯法,因此,他才狠心地想要將背叛他的前妻趕盡殺絕。
但警察初步調查懷疑,這是典型的雇凶殺人。
隻是,凶手已死,這兩個凶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手腳做得很幹淨,現場的證人很多,但提供的線索有限,恐怕真相也會隨之石沉大海。
當時情況太混亂了。
警察調了監控,經過研判,懷疑凶手是想開車撞死雲淺,將其碾死,紀霖臣護了她一次。
之後,凶手下車,想要開槍射殺。
但紀霖臣為她擋去所有子彈。
槍膛沒有子彈之後,凶手惱羞成怒,拔刀亂刺。
雲淺是當事人,當時,她隻記得,她被紀霖臣護在懷裏,什麽也看不見。
她隻記得,她聽到了子彈穿進身體的身體,以及,彈簧刀一刀刀刺在紀霖臣後背的聲音,
她第一次聽到,原來刀子紮進人的身體裏,就像刺進西瓜裏的聲音一樣,
第1211章
第1211章
病房裏,警察在“唰唰唰”記筆錄。
雲淺突然哭了起來。
警察大驚失色,走到床邊,“怎麽了?”
他手忙腳亂要掏手帕。
雲淺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那麽多刀,他一定很痛,”
她想到,紀母在整理紀霖臣遺容的時候,一直在喊痛。
那是她疼愛那麽多年養大的兒子,看著他身上那麽多觸目驚心的傷,她當然心痛。
,
兩天後。
紀霖臣的葬禮舉行。
雲淺挑了一件黑色的套裝,準備去參加。
陸玥趕到病房,見雲淺已經換好衣服了,她歎了一口氣:“淺淺,你不要去。”
葬禮上,紀氏的親眷都到了。
如今,紀家都知道,紀霖臣是怎麽死的,為了誰死的。
雖然,雲淺不是害死紀霖臣的凶手,但紀霖臣是因她而死,這是鐵錚錚的事實。
如今,紀家所有人都對她充滿怨恨。
紀父紀母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再接納她了。
紀氏其他人呢?
也不會待見她的!
她未必能跨得進靈堂一步!
雲淺道:“玥玥,我知道,但是你也別勸我了。”
她不害怕那些人對她的憎恨。
她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麵對所有人。
雲淺道:“我覺得,該死的人是我,我不該活下來的。”
陸玥聽了,心裏狠狠顫了一下。
她知道,紀霖臣的死,給雲淺帶去了多少打擊。
她此刻的心理,無非是“幸存者內疚”。
她一定寧肯希望,死的人是她,而不是這個結果,她不想因為她,給任何人帶去不幸。
明明活著,卻因為活著充滿負罪感。
陸玥道:“淺淺,你不要這麽想。你知道的,很多時候,活下來的人,注定要承受更多。你現在能好好活著,是因為紀霖臣希望你好好活著!所以,你哪怕是為了他,更應該好好活著,而不是說這種話,讓人擔心。”
雲淺道:“對不起,”
陸玥道:“淺淺,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雲淺冷靜了下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所有的一切,等到葬禮結束後再說。”
清晨。
突然下起了綿綿陰雨。
整個天空灰蒙蒙的,陰暗潮濕。
陸玥開著車,載著雲淺朝著殯儀館開去。
二十分鍾後——
車子停在殯儀館停車場。
有消息靈通的記者聽到風聲,然而殯儀館門口,安保森嚴得飛不進一隻蒼蠅。
雲淺下了車。
安保攔住了她:“你是哪位?”
雲淺道:“我是來參加葬禮的。”
安保道:“你是紀家的人嗎?”
雲淺回:“我是紀霖臣的妻子。”
安保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冷冷道:“很抱歉,你不能進。”
第1212章
第1212章
雲淺抬起死灰的眼眸,哀求了一聲道:“讓我進去。”
她固執地不肯離去,卻也沒有和安保過多爭執。
一輛古斯特停在門口。
紀霖崠下了車,卻看到雲淺被安保攔在門口,他視若無睹,正要進去,雲淺一下子看到了他,立刻走了過來:“紀霖崠!”
紀霖崠無視她。
雲淺步子加快,追上了他,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拜托你,帶我進去。”
紀霖崠步子一頓。
他轉過身,神情陰鬱道:“雲淺,紀家已經給足了你體麵。霖臣死了,我母親傷心欲絕,我父親痛不欲生,他們都不想見到你。如果,你真的顧忌他們的心情,那麽請你從此以後,你不要出現在他們麵前。”
雲淺道:“葬禮之後,我可以消失,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再出現。但今天的葬禮,能讓我參加嗎?”
紀霖崠道:“你知道嗎,我也不想看到你。我恨不得你也死了,給霖臣陪葬。”
雲淺狠狠怔住。
紀霖崠痛苦地捂住臉,煩躁地用拳頭砸了一下牆麵。
他知道,他不該說這話。
整整三天。
他忙著準備葬禮的事,已經兩整夜沒能好好闔眼,累得神經錯亂了!
盡管在人前,他沒有掉一滴眼淚,但他何嚐不是痛苦至極。
紀霖臣是他的弟弟,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長兄如父,他這個做大哥的,眼睜睜地看著弟弟死在他麵前,他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
他心裏滿是恨,卻不知道該恨誰!
凶手已經死了!
而幕後真凶至今查無下落!
他知道,雲淺也是何其無辜,他不該恨她,可紀霖臣是為她而死,如果不是她,他的弟弟怎麽會死!
他該怎麽做到麵對她?!
陸玥走過來道:“紀霖崠,你不要這樣,雲淺也很痛苦,她為了見紀霖臣最後一麵,鼓足多少勇氣,”
紀霖崠打斷她:“沒人求她來,也沒人想她來。”
陸玥還想說什麽,雲淺突然道:“紀霖崠,我求你,好嗎。”
她懷著淡白色菊,花,在紀霖崠麵前跪了下來。
“咚”一聲。
膝蓋磕在地麵,發出兀沉的聲響。
陸玥眼神一震,想要去扶,雲淺卻道:“紀霖崠,我求求你,讓我參加他的葬禮。”
紀霖崠望著跪在地上的雲淺,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臉色微微動容。
不遠處,一輛瑪莎拉蒂急停,刺耳的刹車聲直穿人耳膜!
車門打開。
季繁星一身素黑下了車。
她看到雲淺跪在地上,而紀霖崠卻冷漠地扭過了頭,一時間,差點失去理智!
“紀霖崠!”
季繁星有些憤怒地走過去,狠狠推了他一下。
奈何紀霖崠人高馬大,被她用力一推,卻紋絲不動!
季繁星幾乎破音道:“你不要太過分了!是,紀霖臣死了,你們都很痛苦,但她不是犯人!她沒有錯,你憑什麽要她下跪!”
車子遠遠的開過來,季繁星看到雲淺被攔在門外,直直地給紀霖崠跪下!
她以為,是紀霖崠逼雲淺下跪的!
因此,季繁星生氣了!
紀霖崠道:“季繁星,你即便要胡攪蠻纏,也該審時度勢,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滾!”
季繁星瞪大眼睛。
她第一次從紀霖崠的嘴裏聽到“滾”這個字!
陸玥知道,紀霖崠一定是遷怒在季繁星身上了,“你們別吵了,行嗎?今天是紀霖臣的葬禮,安安靜靜送他最後一程,非要在這裏吵架嗎!有意思嗎!”
她望著直挺挺跪在地上的雲淺,想哭,卻哭不出來,“紀霖崠,這幾天以來,雲淺很痛苦,比你們任何人痛苦!她現在內心充滿負責感,她覺得,紀霖臣是被她害死的!她快撐不下去了!她那麽驕傲,她給你下跪,她隻是為了見紀霖臣最後一麵!你不要這樣,”
第1213章
第1213章
雲淺對季繁星道:“繁星,你別和他吵,是我自己要跪的,他沒有逼我。”
季繁星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她想攙雲淺起來,雲淺卻不肯起來。
季繁星哀求道:“紀霖崠,你帶她進去吧!”
紀霖崠道:“雲淺,你既然非要進去參加霖臣的葬禮,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他轉過身,一抬手,安保立刻心領神會,全都後退。
雲淺知道紀霖崠是默許她進去了,於是,趕緊站了起來,撣了撣褲子上的灰塵,抱著花束緊跟身後。
靈堂門口。
雲淺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麵一片壓抑的哭聲。
靈堂中央,停放著一尊黑色的靈柩,上麵覆蓋著一層純白的絨布,每個人手中拿著一朵白色的花,坐在座位上。
紀父和紀母統一黑色裝束。
紀母神容憔悴,臉上沒有化妝,顯得尤其疲憊。
她眼睛紅腫著,這幾天,忙著操持葬禮,她晚上幾乎沒怎麽闔眼,人已經疲憊到極致。
紀父則強作精神,時不時在和工作人員交談著什麽。
靈柩旁邊,紀老夫人已是哭得淚眼昏花,上氣不接下氣。
紀老爺子不在。
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一定沒心情參加。
雲淺望著那尊靈柩,擰了擰眉,走了進去。
她一進靈堂,瞬間受到了全場注目。
所有人的都到齊了。
門已經虛掩著。
她推開沉重的石楠木門,發出了很大的動靜。
所有人看向她,一見到雲淺,紛紛變了臉色。
紀老夫人抬起頭來,一見是雲淺,麵容鐵青,咬緊了牙根大聲地指著她質問:“你來,你來幹什麽!!”
她原本哭得有氣無力,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全場雅雀無聲。
隻聽到紀老夫人壓抑卻悲痛的聲音:“是你害死了我寶貝孫子!你怎麽還有臉來,你滾,你給我滾啊!”
她一邊跺腳,一邊趕雲淺走。
雲淺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卻也不肯走。
紀母連忙走過來,扶住了老夫人:“媽,您別急,”
她知道,雲淺是紀霖崠帶進來的,可當著這麽多吊唁的親戚朋友,她不想把場麵鬧得太難堪:“她好歹也是霖臣的妻子,這媳婦也算過門了,她來參加葬禮,也是合乎情理啊,”
她是不歡迎雲淺來的!
但她既然來了,紀母也沒心思趕她走了。
紀老夫人卻紅著眼眶怒吼:“要不是她,霖臣能死的那麽慘嗎!我都沒舍得敢看霖臣最後一眼!我聽醫生說,他,”
她一想到醫生描述的紀霖臣身上的傷勢,就氣血攻心,一時情緒失控,朝著雲淺猛撲了過來,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歇斯底裏道:“都是叫你害的!你拿什麽臉來參加我孫子的葬禮!他還那麽年輕,你叫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都是你這個克夫的掃把星!!”
“媽!”
“奶奶!”
紀父和紀霖崠走了過來,攔住了她:“這麽多人還在場,你別失了儀態!”
紀老太太:“霖臣還那麽年輕,還沒有一個孩子,他還沒有當爸爸,他的人生還有大好年華,都叫這個女人害死了!我恨死她了!我恨不得她陪著霖臣一起死,給霖臣陪葬!”
紀父大驚失色。
第1214章
第1214章
老太太這話有些過火。
但在場的所有人念及她悲痛的心情,也能設身處地地理解。
紀則昌道:“媽,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人死不能複生。”
紀老太太:“你還維護她!你還維護她幹什麽啊?”
她一看到兒子維護這個害人精,就心如刀割:“我說錯什麽了!都是她害的!”
紀則昌道:“老婆,把媽媽攙走。”
紀母來扶老太太,老太太卻不肯走。
她瞪著雲淺,見雲淺紅著眼眶,眼淚垂垂欲墜,惡狠狠怒罵道:“你還有臉哭嗎?你的眼淚,都是鱷魚的眼淚!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霖臣對你那麽好,你二婚,還給前夫生了三個兒子,霖臣不計較你的出身,他愛你,所以想娶你過門,結果呢,你把他害死了!你就是紀家的罪人!死一萬遍都不足惜!”
雲淺:“如果,我的命,能換霖臣的命,他能活過來,我願意現在就撞死在這副靈柩前。”
她話音剛落,全場安靜下來。
雲淺抬眸,安靜地道:“可是,我死了,他也活不過來了!奶奶,我知道你心情很悲痛,你恨我,怨我,罵我,打我,我都接受。但等葬禮結束之後再說,好嗎?我來,隻是想安安靜靜送霖臣最後一程。”
紀老太太:“你少來了,你根本不舍得死!霖臣現在就躺在裏麵,你要是真的愛他,你怎麽不去陪他?你怎麽不和他一起死?你要真是貞節烈女,你就該一頭撞死在這靈柩前,給我孫子陪葬!沒人會攔著你!”
周圍人也紛紛冷眼。
雲淺這話,在他們看來,太虛偽了!
死的人又不是她。
她如今好好的活著,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來參加葬禮,不過是虛情假意,心裏過不去罷了!
畢竟,紀霖臣死了,若是紀家不認她這個兒媳婦,將她趕出門,她就成了三手貨了!
而且,傳出去,她嫁給紀霖臣當天,克死了新婚丈夫,誰都敬她是個掃把星不會敢娶她了!
雲淺突然淒然一笑。
她默默地將花束輕輕放在靈柩前,突然,轉過身,朝著門口走了幾步。
無數人對她指指點點。
“虛情假意地過來獻束花就走,”
“可憐霖臣,為了這種忘恩負義的女人丟了命,”
“紅顏禍水啊,她就是那種害死人不償命的紅顏禍水,”
無數刺耳的非議中,雲淺突然站住了腳步。
她一臉平靜地轉過身,攥緊了拳,對著靈柩的角狠狠衝撞了上去!
隻聽到兀沉的一聲響。
雲淺身子軟軟地倒在靈柩上。
額頭撞在靈柩尖銳的角上,頭破血流!
所有人都嚇得站了起來!
紀老太太也尖叫了一聲!
紀霖崠背脊一僵。
他沒想到,老太太不過是一時氣話,雲淺竟真的撞上了靈柩!
他立刻跑過去,接住雲淺軟軟跌落的身子。
“雲淺?”
他喊她的名字:“雲淺?”
他看到,雲淺是對著靈柩的角撞上去的!
她當真是朝著尋死去的。
雲淺虛弱地睜開眼睛,“紀霖崠,求求你,不要救我,”
第1215章
第1215章
她的額角,正在不斷滲血。
紀則昌心驚膽戰:“霖崠,趕緊送她去醫院!”
紀霖崠二話不說,抱起雲淺,匆忙朝著門外衝去!
門外。
陸玥和季繁星牽著舟舟,坐在長凳上。
她原本帶舟舟來,是因為,紀霖臣也是舟舟的叔叔,紀霖崠原本是想帶舟舟參加葬禮的。
但他還沒有正式帶舟舟和紀家幾位長輩介紹過,憑空冒出來一個兒子,難免會惹非議。
今天是紀霖臣的葬禮。
他不想平生事端。
於是,季繁星就抱著舟舟在門外等。
陸玥聽到一聲異動,緊接著,門突然被衝開。
紀霖崠抱著雲淺衝了出來。
陸玥嚇了一跳:“雲淺!!”
她看到雲淺軟弱無力地倒在紀霖崠懷裏,連忙衝了過去:“淺淺,淺淺怎麽了!?”
紀霖崠道:“她突然一頭撞在霖臣的靈柩上。”
季繁星抱著舟舟,跑得慢。
她追上紀霖崠,看到雲淺額角上都是血,便想到,她是對著角撞的:“趕緊送去醫院!”
她來不及責問,性命攸關,先把人送到醫院再說。
,
漫久的昏迷。
雲淺再度醒過來,是被門外的爭執聲吵醒的。
季繁星:“紀霖崠,你們紀家到底想怎麽樣!我剛聽說,是你奶奶煽動雲淺撞棺殉情的!紀霖臣死了,她也很難過,她一直很壓抑,本來剛生完孩子才多久,她有很嚴重的產後抑鬱,紀霖臣的死這麽大的打擊,你們還這麽刺激她!你們這不是草菅人命了嗎?!”
季繁星:“哦!就你們紀家人的命值錢,她的命就不值一錢!?”
紀霖崠:“你吵夠了沒?”
季繁星:“淺淺要是有任何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紀霖崠:“我從未想過,她真的會撞棺自盡!”
季繁星:“她本來就因為紀霖臣的死深深自責,你奶奶還這樣煽動她,她老人家不懂事,你能不懂嗎!?”
陸玥:“別吵了,你們倆停一停吧!”
雲淺閉上眼睛,再度昏睡過去。
等到她再醒過來,床畔,傳來哼哼的聲音:“媽媽,你醒了?”
雲淺心驚了幾秒,認出了哼哼的聲音,想要從床上挺身,然而,或許是昏迷太久了,她渾身沒什麽力氣,就連睜開眼睛,都費勁了全部力量。
哼哼靠近床邊,看到她睜開眼睛了,眼淚一下子淌了下來:“媽媽,你不要我們了嗎,”
他難過地抱住她。
一旁,團團和小小也趴在床上。
他們都知道,雲淺是為什麽受傷的,她去參加紀叔叔的葬禮,想要撞棺殉情。
他們嚇壞了,不敢相信。
雲淺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床尾,傳來司夜擎冷冰冰的聲音:“他們要來看你,我送他們來的。”
雲淺看向床尾。
司夜擎一身灰色西裝,麵無表情地抵靠在牆壁。
見她醒了,男人眯了眯眼:“你怎麽想的?”
他接到陸玥的電,說雲淺傷重入院,他接了孩子到醫院,看到她傷了額頭,便質問陸玥,究竟是怎麽受傷的。
陸玥死活不肯說。
但他是誰。
他在B市向來手眼通天。
第1216章
第1216章
但凡發生任何事,隻要稍一打聽,就全都知道。
很快,靳寒就和他匯報了雲淺在紀霖臣靈堂撞棺自盡的事。
他的前妻,竟然要為另一個男人殉情?
她真是夠偉大的!
她昏迷了一晚,他守了她一晚。
望著她的臉,司夜擎心情尤其複雜。
除了恨,還是恨。
他恨她的自私,恨她的不負責任,恨她,為了那個男人,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不想去接受一件事實——以往,她口口聲聲對他的愛,都是假的。
她對紀霖臣的愛,才是真的!
至少,她可以為了那個男人去死!
陸玥推開門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季繁星。
一見到雲淺醒了,兩個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司夜擎在場,她們有很多話,不能說。
雲淺看出了她們的顧慮,於是,道:“司夜擎,你先走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司夜擎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門外,靳寒一直守著。
見司夜擎走出門,他要跟上去。
司夜擎冷冷道:“你留下來看著三個孩子。”
靳寒怔了怔,止步停頓:“知道了。”
司夜擎剛走,季繁星就道:“淺淺,不好了,”
雲淺道:“怎麽了?”
季繁星剛要開口,陸玥卻按住了她:“先別說。”
她看向雲淺,痛心疾首道:“淺淺,你幹嘛想不開,做那種啥事啊!”
雲淺似笑非笑:“什麽啥事啊,”
陸玥道:“你說呢!你是為什麽躺在這裏的!”
她有些生氣,卻又不舍得和雲淺生氣。
畢竟,她還受著傷。
雲淺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我隻知道,我很難過,我知道紀家的人一定很恨我,可我實在不知道該給他們怎樣一個交代。老太太說,我就該給紀霖臣陪葬,我想,如果我死了,能安撫他們的心,我願意去死,”
陸玥氣不成聲:“所以,你就犯這種傻!你明知道,你死了,紀霖臣也不會活過來的!”
季繁星道:“太險了!醫生說,你撞的很用力,若不是靈柩沒有固定住,偏移了位置,撞到你太陽穴,你就凶多吉少了。”
陸玥:“看,冥冥之中,一定是紀霖臣舍不得你,所以,又護了你一次,所以,你別再犯傻了。”
季繁星:“是啊,你命不該絕,閻王不收,所以,別再想著尋死覓活的了!好好活著,我和玥玥快被你嚇死了!”
雲淺冷不丁反應過來,問道:“繁星,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麽事嗎?”
季繁星抿了抿嘴唇:“昨天晚上,司夜擎派人,把紀霖臣的墓碑推倒了。”
雲淺:“,”
他瘋了!?
他幹嘛做這種事!?
陸玥看到雲淺眼中的困惑,解答說:“我猜,他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雲淺訥訥道:“為什麽?”
陸玥:“因為,紀霖臣的墓碑上,刻了你的名字啊。”
紀霖臣的墓碑,是以紀則昌名義立的,但雲淺作為未亡人,名字也被刻在了墓碑上。
所以,昨天晚上,司夜擎才會派人,將紀霖臣的墓碑推倒了。
第1217章
第1217章
雖然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
墓碑被推倒了,但可以再立。
但,兩家的仇,算是深深結下了。
哼哼道:“媽媽,你別亂想,現在,你隻要好好休養,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擔心。”
陸玥道:“是啊,你看哼哼多懂事啊,你就聽你兒子的,好好靜養,其他的事,等你調整好情緒再說。”
季繁星:“整個樓層,就這一間病房,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雲淺:“謝謝,”
她在床上躺了下來,頭疼欲裂:“案子在調查嗎?”
季繁星道:“不知道。紀家報的案,我們是旁人,沒有知情權。”
雲淺道:“知道了。”
等她養好傷勢,她一定要查清楚,那兩個殺手,到底是誰雇來的!
,
連續一周。
雲淺都在醫院養傷。
一周之後,她傷愈出院。
出院那天,紀霖崠親自來接她。
雲淺有些意外。
車子停在住院大樓門口。
紀霖崠靠在車門前,見陸玥挽著雲淺走出門,他朝著她走了過來:“我來接你回家。”
雲淺怔了怔:“回哪個家?”
紀霖崠審視了她一眼:“你還當你是紀家兒媳嗎?”
雲淺喉嚨哽了一下。
紀霖崠並不知道,紀霖臣和她是假結婚。
可她沒有告訴紀霖崠真相的勇氣。
畢竟,倘若不存在假結婚,紀霖臣就不會辦那麽隆重的葬禮,就不會有葬禮上發生的事。
倘若,紀家知道,她和紀霖臣之間,是假結婚這麽荒唐的協議,不知又會是怎樣!
至少,當下,她還不敢告訴他們。
更何況,她現在急著查清楚,到底是誰雇凶殺人,因此,她道:“我,我是。”
紀霖崠:“如果,你還當你是紀家兒媳,我當然是來接你回紀家的。”
說完,他接過陸玥手中的行李,吩咐助理往後背上搬。
陸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看向雲淺,雲淺卻按住了她的手,她心領神會,便默不作聲扶著她上了車。
關上車門,雲淺對陸玥道:“玥玥,你早點回去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一直在照顧我。”
陸玥笑了笑:“沒事。”
她看向紀霖崠道:“她身子還很虛弱,紀霖崠,我希望你,看在紀霖臣的麵子上,照顧好她。”
紀霖崠仍舊惜字如金:“我會的。”
車子疾馳而去。
半小時車程。
車子停在紀氏門口。
雲淺下了車,停頓在門口躊躇不前。
紀霖崠走過來,問道:“怎麽不進去。”
雲淺:“我不敢進。”
出了這種事,更何況,前不久,司夜擎還把紀霖臣的墓都推平了,她不知該怎麽麵對紀父紀母。
紀霖崠:“你不需要那麽多顧慮,是我媽讓我接你回家的。”
雲淺心了,心生疑竇。
第1218章
第1218章
她沒想到,紀母還會允許她進紀家門。
她跟著紀霖崠進了門。
紀父不在。
紀母坐在客廳,一見到她,站了起來:“你,回來了!”
雲淺望著她,靜默良久,最終,權衡許久,喊了一聲:“媽媽。”
畢竟,她和紀霖臣已經舉行過婚禮了。
跨進這扇門,喊一聲“媽媽”不為過。
紀母臉色尷尬地點了點頭。
時隔一周,她的情緒稍微穩定了許多,但看得出來,她的臉上、眼中,還彌留著濃濃的傷緒:“身子養好些了吧!”
她看到,雲淺額頭還貼著紗布:“會留疤嗎?”
雲淺搖搖頭:“我沒事的。”
傷口不大,隻是深。
縫了兩針,用的是美容線,雖然會留疤,但隨著時間久了,會逐漸淡去。
但心裏是傷痕,卻是永遠也無法褪去了。
紀母道:“你不該做那種啥傻事。”
紀霖崠在一旁道:“媽,你別提那件事了。”
雖然,這件事鬧得很大,但雲淺撞棺自盡,卻也填平了悠悠眾口!
再也沒人敢說她是虛情假意。
紀母也相信了,雲淺對紀霖臣的死,是真的感到愧疚的。
這一段時間,紀霖崠也一直在安撫她。
紀霖崠對她說:紀霖臣雖然死了,但紀家還有他。
萬幸的是,紀霖臣並非是紀家獨子,她心中也不至於沒有慰藉。
紀母拉著雲淺坐了下來。
她道:“我讓霖崠接你回來,是想問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她說話恢複了從前的心平氣和:“畢竟,你也算是霖臣過門的兒媳了,如今,霖臣不在了,你有什麽打算嗎?”
雲淺一時沉默。
紀母道:“如果,你還願意留在紀家,我,願意認你這個兒媳!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攔著你。但霖臣不在了,我心裏還有個心結,”
雲淺擰了擰眉,問道:“什麽心結?”
紀母道:“雖然,我有兩個兒子,沒有了霖臣,還有霖崠。但霖臣這麽年輕,我想想,也替他覺得不甘心。我知道,我是不該和你開這個口的!但,如果,你要還認我這個媽,你願意給霖臣留個後嗎?”
紀霖崠剛坐下來,聽到紀母這麽說,眼神微怔。
他沒想到,母親會和雲淺提這種要求。
他和紀霖臣都在精子銀行,冷凍了精子,就是以防萬一。
如今,紀霖臣不在了,紀家可以通過科學技術,做個試管嬰兒,給紀霖臣留個後。
雖然,生孩子的事,是個女人都行。
但,
雲淺不一樣。
她是紀霖臣最愛的女人。
更何況,她也是紀霖臣娶過門的兒媳,名正言順,誰也不會說閑言碎語。
紀母解釋道:“淺淺,你別胡思亂想,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我想霖臣有個後,也算能彌補我,還有他爺爺奶奶心裏的一些缺憾,霖臣這麽年輕,倘若,他能有個孩子,我們的感情也有個寄托。”
紀霖崠道:“如果要做試管手術,這手術在國外是合法的,到國外去找個孕母,就能做成。”
紀母:“可是,那不一樣啊。孩子媽媽,哪能是隨便找個女人呢?淺淺不一樣,她是霖臣最愛的人,也是過門的媳婦,名正言順。”
頓了頓,她又趕緊道:“淺淺,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尊重你意願。”
雲淺仍舊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紀母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紀霖崠突然道:“雲淺,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我有話要問你。”
第1219章
第1219章
紀母有些意外:“你有什麽話要單獨和她談,非要避諱著我嗎?”
畢竟在她看來,紀霖崠是雲淺的夫兄,兩個人之間能有什麽事好談的呢?
紀霖崠道:“媽,給我一點時間。”
說完,他看向雲淺一眼:“我在書房等你。”
紀霖崠上了樓。
雲淺有些尷尬地捏了捏衣角,看向紀母。
紀母道:“你去吧。”
雲淺點點頭,起身上樓。
書房門口。
門虛掩著。
雲淺推開門走進去。
紀霖崠站在窗前。
雲淺隨手將門關上,朝著他走了幾步,停住:“有什麽事嗎。”
紀霖崠垂眸,收斂心神,轉過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從很早就開始懷疑,為何霖臣突然提出要和你結婚,並且,婚禮辦的倉促,霖臣出事以後,我很多地方想不通透,所以,關於這件事,我還是想當麵問問你。”
雲淺心裏“咯噔”一下。
紀霖崠問:“你為什麽答應嫁給霖臣?是他跟你求婚的嗎?還是,”
雲淺張了張嘴,大腦一片空白。
紀霖崠直覺如此敏銳,發現了這麽細節的端倪。
畢竟,他和紀霖臣從小一起長大,兄友弟恭,憑他對紀霖臣的了解,這個婚事,大有端倪。
雲淺深呼吸,她原本也沒有想瞞誰,既然紀霖崠問了,她也無妨對他坦誠:“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伯父伯母。”
紀霖崠沉了沉呼吸,道:“你說。”
雲淺:“我們是協議結婚。”
紀霖崠微微擰了擰眉:“什麽?”
雲淺道:“說好聽,是協議結婚,說難聽,是假結婚。”
紀霖崠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卻並沒有表露的太明顯,隻追問了一句:“你們為什麽要假結婚?”
雲淺道:“因為,是我要求的。我知道,這個要求很荒唐,但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他說,作為條件交換,他想看我穿一次婚紗。”
說到這裏,雲淺鼻子發酸,一陣難過。
紀霖臣是有多愛她,才會答應她這麽荒唐的請求。
雲淺道:“其實,去年,我懷孕了,是一對龍鳳胎,孩子是司夜擎的。當時,我母親剛病逝,她在手術室裏,我擔心受怕,一下子早產了。白顏買通了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把我的孩子掉包了。”
紀霖崠微微蹙眉。
這些事,他都有所耳聞,“所以呢?”
第1220章
第1220章
雲淺道:“白顏她一直在威脅我,孩子在她手上,她利用孩子脅迫我,她讓我和司夜擎離婚,並且,要我嫁給紀霖臣。否則,她就會抱著孩子從樓上跳下去,同歸於盡。”
紀霖崠:“所以,你才和霖臣提出假結婚的事?你們的婚禮,不過是逢場作戲?”
雲淺道:“可以這麽說。我現在隻關心,案子查到哪個地步了?我懷疑,婚禮那天,那兩個凶手,是白顏雇的,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才是他們暗殺的目標,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為了我,連命都不要。”
如果事情真相真的是如此,雲淺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紀霖臣,怎麽麵對紀家人。
如果真的是白顏做的,那麽,紀霖臣因她而死,她該怎麽彌補?
這一段時間,雲淺一直在養傷,但身體上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可心裏的傷,卻好像怎麽也不會好了。
每日每夜,她都在承受著心靈上的煎熬和痛苦。
她有悔。
倘若真的是白顏做的,那麽,當初,她就不該因為宸宸而心軟,不該受白顏的牽製!
她不該和司夜擎離婚,這樣,至少,不會落得眼下這樣的局麵,紀霖臣死了,她和司夜擎,也無法再回到當初了。
雲淺腦子很亂,她揉了揉太陽穴,突然哭了起來:“紀霖崠,我知道,是我害死了紀霖臣,如果可以的話,我拿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也願意,我真的願意,”
她也不想背負這麽沉重的悔恨而活。
她情願死的是她。
雲淺絕望無助地蹲了下來,將自己團成一團。
紀霖崠望著她,閉了閉眼睛,唇角苦澀地勾勒:“我直到今天,才想通一件事。我承認,在今天之前,我比任何人都恨你。我是霖臣哥哥,霖臣是我從小寵到大的弟弟,我的弟弟因為你,我失去了霖臣,我父親母親失去了他們最寵愛的兒子,我很痛心。但,今天早上,我見到你的時候,我想通了,霖臣是個成年人,他一定很愛你,才會奮不顧身地保護你。他知道,槍彈不長眼,你是他拿命護的人,我想恨你,也沒有辦法再恨你。”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道:“畢竟,你是他存在過的證明。”
紀霖崠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疲憊地啞聲道:“雲淺,過來。”
雲淺抬起頭,紀霖崠坐在沙發上,神容陰暗,但語氣,比剛剛要平靜得多。
她起身,在他對麵坐下。
紀霖崠:“目前,案子調查還不明朗,我目前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警察隻查到,這兩個殺手,是亡命之徒,前不久,他們收到過境外大額轉賬,兩個人,一共得手贓款80萬。兩個人,一個是叫曹建兵,一個叫李貴元。曹建兵是主謀,而李貴元是幫凶。警察查閱到兩人微信記錄,他們一早就在黑市購買了槍支彈藥,以及毒藥,目標是你,倘若行動失敗,他們會立刻服毒自盡。”
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頓了許久,他才勉強平息憤怒,又道:“前不久,曹建兵查出絕症,申請保外就醫期間,夥同李貴元越獄。兩個人是獄友。越獄之後,兩個人東藏西躲幾個月,曹建兵病情惡化,就計劃,幹一票賺點錢,給老家蓋房子,李貴元老母親生病,也需要一筆錢。”
80萬。
這個數字太諷刺了。
區區六位數,紀霖崠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他買一塊表,都上千萬。
可就是因為這80萬,紀霖臣丟了一條命。
紀霖崠道:“但凡讓我查出來,幕後主使是誰,我要把她千刀萬剮!”
哪怕,髒了他的手,他也會這麽做!
雲淺道:“不用你動手,我會親自動手。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會親手了結。”
紀霖崠:“我怕你婦人之仁。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第1221章
第1221章
他看了眼她,話鋒一轉:“至於,我母親和你提的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雲淺臉色又窘迫了一下:“我理解你母親喪子之痛,她可能思想傳統,想要給兒子留個後,但這樣的要求,我真的很難做到。對不起,”
紀霖崠道:“我也覺得這個要求不合理。我想,如果霖臣還在世的話,他一定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雲淺道:“我很感謝,伯母能心平氣和地麵對我,雖然,霖臣不在了,但,我也算是過門的媳婦,以後,我也會把她當成媽媽看待的,如果,她還願意的話。”
她思慮了片刻,道:“我想,我還是搬回去住吧。”
紀霖臣:“你不願意住在紀家,沒有人會強迫你的。”
,
雲淺回到家。
陸玥打來電話,聽她心事重重,她問道:“紀家人有為難你嗎?”
雲淺道:“沒有。”
陸玥有些意外:“可能是上次你自尋短見,嚇壞他們了,他們不敢再拿一些話刺激到你了。淺淺,你心態一定要放好點,你千萬不要覺得,真的是你害死了紀霖臣,”
雲淺:“但他就是因為我死的,不是嗎?玥玥,我看到了他的遺體,他身上那麽多傷,雖然他致命傷是槍傷,但他身上被刺了那麽多刀,刀刀斃命,我也是媽媽,如果,換作我的孩子死的這麽慘,我也會失去理智,所以,紀家人對我態度再惡劣,我都覺得,情有可原。”
陸玥:“所以,紀伯母找你說什麽了?”
雲淺:“她讓我給紀霖臣留個後。”
陸玥在電話那邊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麽?”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季繁星說,紀家一家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
不管是紀父還是紀母,都是受過高等文化教育的,但怎麽會提出這種離譜的要求?
雲淺:“紀伯母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她的思想有些傳統老舊,也正常。不過,我婉拒了,她也沒有說什麽。我想,她說不定會去國外找孕母,做試管嬰兒,想方設法給紀霖臣留個後吧!”
陸玥:“你可千萬不要答應這種要求啊!你要真答應了,你這不是和生育工具一樣了嗎?”
她擔心雲淺因為內疚自責,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
到時候,傳出去了,外人怎麽看她。
她和司夜擎有過三個兒子,外界都說她比母豬能生。
事實上,生雙胞胎是基因遺傳。
前後兩胎都是雙胞胎的事並不罕見。
怎麽到了那些人的口中,就被描摹成了這麽難堪的事?
真是人言可畏!
要是她再答應紀母的請求,外人完全會忽略她,是個成功的事業女強人,隻記得她是個依附男人而生的生育工具人。
雲淺:“我沒有答應。”
內疚自責一碼歸一碼,她也有她的底線。
陸玥道:“淺淺,總之,我現在最擔心不下你。你千萬不要再犯傻了,那天我真的要被你嚇死了。”
她說著,隱隱有抽泣聲。
雲淺也紅了眼眶。
閨蜜多年,陸玥是真的很關心她,心疼她。
這段時間,她一直照顧雲淺,不敢表露,隻怕惹她應激反應,所以,一直故作鎮定。
但如今,回想起那天雲淺頭破血流的樣子,陸玥還有心有餘悸。
雲淺道:“玥玥,你放心,我不會再犯傻了,我一定好好活著。”
掛斷電話。
雲淺突然看到,司夜擎打來一通未接來電。
她回撥了過去。
電話方才接通,雲淺還沒開口,司夜擎便道:“哼哼生病了。”
第1222章
第1222章
雲淺道:“哼哼怎麽了?”
半小時後。
雲淺開車到司家。
樓上房間。
雲淺推開門,就聽到哼哼沙啞的咳嗽聲。
小家夥咳得很厲害,聽起來,嗓子都想咳充血了。
她走進去,看到哼哼躺在床上,司夜擎坐在床邊,剛給哼哼測量完溫度。
家傭和司夜擎匯報說:“又複燒了。司爺,趕緊送珩少爺去醫院吧!”
哼哼悶悶道:“我不要去醫院。”
雲淺走過去,來到床邊,用手摸了摸哼哼的額頭。
高燒,有些燙手。
雲淺心驚不已:“怎麽會突然發燒了?”
司夜擎:“昨天開始發燒的,掛了瓶吊液,退燒了,今天又複燒了。”
他語氣冷冷的,“他說想媽媽了。”
雲淺看向哼哼。
哼哼睜著迷蒙的眼睛,一見到她,喊了一聲:“媽媽。”
因為是流感引起的發燒,兒童很容易受感染,因此,司夜擎不讓團團和小小陪著,怕他們也被傳染。
如今複燒不退,司夜擎想送他去醫院,哼哼鬧脾氣不肯去,吵著要媽媽。
司夜擎才打電話給她。
雲淺道:“你應該早點打電話給我。”
司夜擎道:“沒有這個必要。”
雲淺怔了一下。
司夜擎抬眸:“畢竟,你現在是紀太太。”
疏冷的口吻,好似與她形同陌路。
雲淺聽出了他語氣的疏離:“就算我是紀太太,我也是三個孩子的媽媽。”
司夜擎又沉默不語。
雲淺望著他冰封一般的側臉,心中隻感覺悲哀。
兩個人之間,已經如此冷漠了,他甚至沒有話和她說。
雲淺問道:“我聽說,你把紀霖臣的墓碑推倒了,你瘋了嗎?”
司夜擎有些不耐煩道:“當著孩子的麵,我不想和你吵架。”
雲淺:“那樣最好!”
她看向哼哼,問道:“哼哼,你感覺怎麽樣?媽媽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家傭道:“珩少爺應該是受了風寒,前段時間,不是爆發了流感嗎,他在醫院一直照顧你,受了點冷,所以才感染上的。”
雲淺心疼不已,摸了摸哼哼的額頭。
哼哼冷得瑟瑟發抖。
他明明發著高燒,卻還是感覺到冷,忍不住往雲淺懷裏鑽了鑽。
媽媽的懷裏好溫暖。
哼哼小手抓了抓她的衣服,“媽媽,你會走嗎?”
他現在很困,想睡覺,但頭疼的睡不著,又怕睡著了,雲淺默默無聲地離開了,醒過來,他又看不到媽媽了。
雲淺抱緊了他:“哼哼別怕,媽媽今晚留下來陪你,不會走的。”
第1223章
第1223章
哼哼聽到了她如此溫柔的承諾,才安心地睡著了。
雲淺對司夜擎道:“我要送他去醫院,可以嗎?”
司夜擎沒說什麽,隻是站起身來,對家傭道:“備車。”
“是。”
兩個人帶著哼哼到了醫院。
掛號,開藥。
坐在兒童輸液室裏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哼哼長個子了,抱著有些墜手,司夜擎看到她有些體力不支,主動伸出手要接過。
但他手剛攬過哼哼的腰,哼哼突然醒了一下,推了推他的手,將雲淺摟得更緊。
司夜怔了怔。
即便是睡夢之中,哼哼也仍舊能區分出來,哪個是爸爸,哪個是媽媽。
他更依賴媽媽,也更想要媽媽。
雲淺看了他一眼:“沒事,我抱著吧!”
就算有些吃重,但哼哼現在生病,渾身難受,她知道感染流感很難受,這個節骨眼,她想多陪陪哼哼。
雲淺抱著哼哼在位置上坐下,護士走過來,給哼哼紮針。
針刺入血管。
哼哼悶哼了一聲,又往雲淺的懷裏縮了縮。
因為要連掛三天,所以,護士用的是滯留針。
整個輸液室,人滿為患。
最近流感正是流行,許多孩子都很容易發燒感冒。
司夜擎在雲淺身邊坐了下來。
雲淺突然有些感慨。
上一次,也是在這個輸液室裏,團團趴在她的懷裏輸液,方姨說,當時,三小隻看到別人的孩子生病了,都有爸爸媽媽陪著,特別羨慕。
如今,哼哼生病了,也有爸爸媽媽陪著,但他幸福嗎?
雲淺心中五味雜陳。
司夜擎脫下外套,蓋在哼哼身上,怕他著涼。
輸液室的其他家長朝著他們遞來眼神,紛紛悄悄私語:
“看那邊的男人,好帥啊!”
“孩子看起來有六七歲了吧!這麽年輕就當爸爸了!”
“又年輕又帥,大半夜,孩子生病了,還陪孩子來掛水。”
“越帥的男人越有責任心!想想我家老公,這個點,估計在家呼呼睡大覺呢!”
“是啊!嫁人就要嫁帥哥,每天早上看著這麽帥的臉起床,一天都能有好心情!”
“而且,帥哥基因也好啊,看看人家孩子,長得多可愛啊!長大了以後,一定也是迷死人的小帥哥!”
“又年輕又帥還有責任!看看人家西裝革履,家世也不錯!羨慕人家,嫁了個好男人!”
“,”
種種議論,傳到雲淺耳朵。
大多都是羨慕。
平心而論,憑司夜擎這種相貌和家世條件,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羨慕她曾經嫁得好。
但日子究竟過的如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雲淺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摸了摸,餘光看到司夜擎摸出了手機。
屏幕上,是一通陌生號碼。
司夜擎微微皺了皺眉,還以為是騷擾電話,掛斷。
鈴聲又再度響起。
他不耐煩地接通:“喂?”
電話那端,沉默良久,突然傳來白顏的聲音:“阿擎,你一個人嗎?方便通話嗎。”
司夜擎臉色凍結。
雲淺也清清楚楚聽到了,是白顏的聲音,有些驚疑。
司夜擎:“白顏?”
第1224章
第1224章
白顏道:“阿擎,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紀霖臣已經死了。”
說完,她問道:“接下來,你還有什麽打算?”
雲淺心中驚駭不已!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
司夜擎眼神冷寒:“你在說什麽?”
白顏:“你旁邊有人?”
說完,她似乎謹慎起見,趕緊掛斷了電話。
司夜擎握緊了手機,突然站起身,環顧四周。
他的臉色陰沉可怕,眼神如蝮蛇一般。視線尋遍輸液室每一處,都沒有看到可疑人影。
雲淺渾身都在發抖。
一種可怕的猜測如刀片一般劃過心頭。
難道,
聽白顏在電話裏說的話,紀霖臣的死,和司夜擎有關?
她有些難以置信。
司夜擎和紀霖臣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雲淺渾身都在發抖。
她抬起頭,看向司夜擎,想等他一個解釋。
司夜擎隻看了她一眼:“你先照顧好哼哼。”
說完,他便走出輸液室。
雲淺眼神露出重重困惑,他這麽急,是要去哪兒?
難道,當著她的麵不方便和白顏通話,所以,他單獨走出去,要給白顏回電?
雲淺想起身,追上去問個究竟,但她很快意識到,她懷裏還抱著哼哼,哼哼正在輸液,她走不開,也不可能把哼哼一個人留在這裏。
心中千萬疑竇。
雲淺不敢往她懷疑的方向去想。
難道,
是因為她。
司夜擎見不得她嫁給紀霖臣,所以,他借刀殺人,利用白顏除掉紀霖臣?!
不可能!
雲淺很快否決了這個猜測。
司夜擎再心狠手辣,也不會狠絕至此。
紀霖臣可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啊,
司夜擎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真實的身世,也不知道,他和紀則昌的關係,更不知道,紀霖崠和紀霖臣和他,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司夜擎怎麽能手足相殘?
那如果不是她猜測的這樣,白顏這通電話,又是暗藏什麽蹊蹺?
過不久,司夜擎冷著臉回來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很冷。
雲淺平複了心情,問道:“是白顏嗎?”
司夜擎看向她:“你聽到了?”
雲淺:“你坐得離我這麽近,我聽清楚了,電話裏是白顏的聲音。你們,”
她遲頓了幾秒:“你們一直在保持聯係嗎?”
司夜擎道:“沒有。”
他明顯不想過多解釋。
雲淺道:“那她為什麽給你打電話?這麽久了,她一直杳無音訊,我以為她出什麽事了,沒想到,她和你有聯係。”
司夜擎慜銳地捕捉到她話中的信息:“你和她有過聯係嗎?”
雲淺愣住。
司夜擎:“說啊!”
雲淺道:“我,”
司夜擎:“你一直在聯係她?你為什麽還要聯係她?”
雲淺道:“你不是也在聯係她嗎?你為什麽還和她保持聯係!她剛剛和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她說,你交代她的事,她已經辦妥了!你交代她什麽事了?,和紀霖臣有關嗎?”
第1225章
第1225章
司夜擎麵無表情地剜了她一眼。
驀地,他寒聲反問:“你覺得,紀霖臣的死,和我有關嗎?”
雲淺道:“我懷疑紀霖臣的死,和白顏有關!她的目標是我,她雇了殺手,想要除掉我!但我現在有些懷疑,那兩個殺手的目標,真的是我嗎?”
她眯了眯眼睛:“當時,你也在現場,不是嗎?整個會場那麽多人,也隻有你身上配槍。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你明明可以開槍射殺那兩個人!為什麽,你遲遲不開槍!非要等到紀霖臣中了那麽多槍,你才開槍,你是故意的嗎?故意坐視不管,故意看著紀霖臣活活被亂槍打死!”
她越想越心驚,以至於,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司夜擎,我再問你一遍,這件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不知不覺,輸液室的人散的差不多了。
兩個人坐在角落一隅,周遭的空氣,卻因為對峙一般的氣氛,變得稀薄了起來。
司夜擎突然冷笑了一聲。
他閉上了眼睛,眼簾微微顫動著。
冷不丁的,他開腔了:“是我。”
雲淺大驚失色。
司夜擎冷冷道:“是我,我就是要紀霖臣死。他敢搶我的人,我當然要他付出代價!如今,他死了,死得其所。”
雲淺氣得渾身發抖。
她起初隻是懷疑,但他如此坦白地承認了,她一時將信將疑。
一方麵,他的確有這樣的動機。
但一方麵,她又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這樣心狠手辣的男人。
雲淺道:“你沒有騙我嗎?”
司夜擎:“你不是懷疑我嗎?”
雲淺:“我,”
司夜擎:“怎麽,如今知道了,我是整個案子的幕後主使,雲淺,你想拿我怎麽樣。”
雲淺驚慌失措地搖搖頭。
司夜擎劍眉挑起:“報警嗎?還是起訴我故意殺人罪,親手送我進監獄?”
雲淺:“不是的,你騙人!我不相信你是這麽心狠手辣的男人!”
司夜擎下頜線緊繃:“嗬。雲淺,我遠比你想象得要更心狠手辣。”
他起身要走。
雲淺突然道:“如果,紀霖臣的事,真的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你殺死了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她聲音很低,但逐字逐句,都清晰地躍入他耳中。
司夜擎不耐煩地道:“住口!你還想蒙騙我!”
雲淺:“不信你去查!你去查啊!你在B市不是手眼通天嗎!?你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嗎?是紀則昌!你和紀霖臣,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司夜擎一把握住了她的臉:“你再跟我胡說一字半句,別怪我不念舊情!”
雲淺眼神閃爍了一下,眼底逐漸浮現起悲哀的痛色。
他煩躁地起身,走到門外。
雲淺含著眼淚,無聲地抽噎了半晌,回過頭,隔著落地窗,她看到司夜擎背對著她,站在門口,指縫間夾著一根煙。
他深吸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寒風將他的額發,拂得淩亂不止。
黑夜賦予了他更深重的東西。
讓人心悸,又生畏。
半小時後。
護士走過來拔針。
哼哼終於醒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雲淺的眼眶紅紅的,還以為,雲淺是在為他擔心,於是,連忙安撫道:“媽媽,我沒事,你不要哭。”
他伸手,輕輕地為她擦拭去淚痕。
雲淺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尖吻了吻,“哼哼,媽媽沒事,你好點了嗎?”
她說著,低下頭抵住他的額頭,試了試他的溫度。
第1226章
第1226章
他有些退燒了。
不過,想必這退燒是一時的。
明天,又怕會複燒。
護士說,回去之後觀察一個晚上,若是退燒了,明天可以停一天輸液,若是連續三天沒有複燒,可以到醫院拔掉滯留針。
護士道:“好了,您帶著孩子,早點回去吧!”
雲淺抱著哼哼,走到門外。
一輛賓利歐陸停在門口。
司夜擎坐在車裏,神容冷淡。
雲淺抱著哼哼,進了後排,將他抱坐在兒童座椅,係好了安全帶。
她道:“今天,能讓哼哼跟我回家嗎?”
司夜擎道:“不行。”
他如此冷斷的口吻,似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雲淺再也不說話了。
她看向後視鏡,望著司夜擎冷肅的俊臉,一時間靜默。
盡管,他親口承認了,他就是幕後主使,但她還是不願相信。
,
翌日。
雲淺猝不及防接到了白顏的短信。
短信很簡短,隻發給了她一個定位,約好了時間,想必,是想約她見麵。
雲淺不敢有任何猶豫,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準時到達。
包廂裏。
雲淺點了壺茶,安靜地等待白顏的到來。
在此之前,她對白顏充滿諸多的恨意和恐懼,但如今,對這個歹毒的女人,她沒有任何恐懼,隻有徹骨的恨意!
有些話,她勢必要問清楚!
半個小時後。
白顏堪堪來遲。
她是一個人來的。
雲淺一見到她,就緊張地站了起來:“白顏,宸宸呢!?”
白顏卻是輕淡一笑:“你這麽急幹嘛?”
她一邊說,一邊在她對麵坐下,不緊不慢道:“宸宸,我已經把他交給阿擎了,阿擎沒和你說嗎?”
雲淺眼中愕然一片:“什麽?”
白顏道:“你要孩子,去找他要,不要找我要了,我已經把孩子還給他了。”
雲淺紅著眼朝著她撲了過來!
白顏卻早有預料似的,並沒有受到任何驚嚇的感覺,隻是含著嘲弄的笑意:“雲淺,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哪還有半點跨國集團女總裁的氣派?你怎麽是我的對手啊?區區一個孩子,就能把你逼瘋!”
雲淺咬牙切齒道:“那是因為,我有人性,你沒有人性!”
白顏卻是笑了:“哈哈哈!是,你有人性,那我倒要問問你,紀霖臣那麽愛你,為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你呢,你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你懷裏,是什麽感受?”
雲淺:“所以,那兩個殺手,都是你收買的是嗎!”
白顏道:“是阿擎讓我這麽做的。”
雲淺反問:“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你有證據嗎!?”
白顏不緊不慢得從包裏拿出一支錄音筆。
她問道:“你不是問我要證據嗎?這就是證據,你想聽聽看嗎?”
雲淺望著她手中的錄音筆,眼神一陣慌亂。
第1227章
第1227章
白顏莞爾一笑,卻是隨手將錄音筆輕輕放在台麵:“雲淺,聽不聽,是你的自由,你想聽,你就聽,你不想聽,你可以不聽。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欺騙你的必要了。我想要的,阿擎已經許諾給我了。”
雲淺:“他許諾了你什麽?”
白顏深深一笑,臉上是高深莫測的表情,卻什麽都沒有說。
雲淺倒吸了一口冷氣,鬆開了她的衣領,顫著手拿起了錄音筆。
她打開錄音,錄音筆機械女音,提示一共儲存了三段錄音文件。
“錄音文件 1:滴——”
司夜擎的聲音從錄音筆裏傳來:
“白顏,我知道,孩子在你手裏,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可以答應你,你過去做的種種,我對你既往不咎。隻要你在國內一天,沒有人會敢對你怎麽樣。”
錄音環境聽上去像是在車內的密閉空間。
雲淺聽清楚了,是司夜擎的聲音,是司夜擎的語調,那麽冰冷,那麽高傲。
“不過,我還要你為我做一件事,聽清楚了,我要你殺了紀霖臣。”
雲淺眼睫狠狠顫動了一下。
“錄音文件2:滴——”
“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我給你一千萬,事情辦妥之後,隻要你手腳做得足夠安靜,後續所有收尾工作,我會來處理好。”
“錄音文件3:滴——”
“白顏,事成之後,我會送你出國。”
“,”
播放完所有錄音文件之後,錄音筆自動關停。
白顏幽幽道:“雲淺,你還不明白嗎?他本身就患有嚴重的偏執人格障礙,他視你為他的女人,紀霖臣敢動他的人,你覺得,他會有什麽好下場?”
雲淺:“我不信,”
她如同魔怔了一般,隻反複重複著這一句:“我不信,我不信,”
白顏道:“信不信由你。雲淺,我看開了,我注定得不到這個男人,你呢?你也得不到他了。他馬上就要和杜若結婚了,杜若出身好,是杜家的大小姐,比起你,她和阿擎更般配。我認輸了,我選擇退出!”
說完,她站起身,意味深長道:“雲淺,你真可憐。”
,
不知不覺,包廂裏隻剩她一個人。
雲淺怔怔地望著桌上的錄音筆,即便,她聽清楚了,錄音筆裏,是他的聲音,他的語調。
但她還是難以置信。
,
晚上。
雲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她進了房間,保姆剛給沐沐喂完奶。
“雲小姐,你回來了!”
保姆說完,才發現雲淺目光有些遊離。
她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從嬰兒床裏,輕輕把沐沐抱在懷裏。
沐沐正在香甜地睡著。
最近一段時間,沐沐在保姆精心照顧下,氣色恢複得不錯。
在她身邊,沐沐終於能像同齡的嬰兒一樣,平靜幸福地成長。
雲淺緊緊地抱著她,溫柔地蹭了蹭她的小臉,眼淚無聲無息地墜落。
保姆擔心道:“雲小姐,出什麽事了嗎?”
雲淺:“沒什麽,”
保姆:“我看你,精神狀態有些糟糕,”
她知道紀霖臣的事,也知道,這一段時間,雲淺一直為了這個男人的死,鬱鬱寡歡。
第1228章
第1228章
她道:“案子還沒查清楚嗎?”
雲淺疲憊地喃喃:“我不想查了,”
保姆一時以為聽錯了:“什麽?”
她有些義憤填膺道:“這件事鬧這麽轟動!和平年代,居然有人持槍殺人!這種事,怎麽說不查就不查了呢?雲小姐,你是受到誰的威脅了嗎?”
雲淺心不在焉道:“這個案子查不清楚了,”
保姆見她明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知道,這件事已經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刺激,以至於,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雲小姐,您好好休息會吧!”
保姆說完,靜悄悄地退出門外,關上了門。
雲淺抱了會兒沐沐,將女兒放回嬰兒床。
她拿出手機,給陸玥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卻遲遲沒有接通。
雲淺微微蹙眉,又打了一通電話給季繁星。
電話很快接通了。
雲淺在電話裏道:“繁星,我有事想要和你說。”
季繁星的語氣溫柔,帶著安撫:“淺淺,你怎麽了?聽你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雲淺道:“我想出國了。”
季繁星一下子愣住:“你為什麽突然想出國了?”
雲淺道:“我想帶著沐沐出國。沐沐不是心髒有問題嗎,我想先帶著她去國外,找權威的醫生,治好她這個病。”
季繁星:“那,哼哼團團和小小怎麽辦?”
雲淺道:“他們跟著爸爸,爸爸會照顧好他們的。”
季繁星:“怎麽這麽突然啊,你突然說要帶著沐沐出國,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雲淺聲音毫無起伏波瀾:“我已經知道,誰是幕後主使了。”
季繁星驚愕地倒抽了一口冷氣:“誰!?白顏嗎?”
雲淺道:“司夜擎。”
季繁星突然死寂一般,靜默無聲。
雲淺自嘲道:“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意外?我也完全沒想到,他是那種心狠手辣的男人。”
季繁星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你是怎麽知道的?是司夜擎告訴你的嗎?”
雲淺道:“我問他,他親口承認的。除此之外,我也得到了證據。季繁星,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直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是他,雇凶殺了紀霖臣。”
電話那端,遲遲沒有動靜。
雲淺失神了幾秒:“繁星?你還在嗎。”
又是尚久的空白,冷不丁的,聽筒裏傳來紀霖崠森冷的聲音:“你說,這件事,是司夜擎做的?”
雲淺被紀霖崠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人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殺氣!
雲淺全然沒想到,紀霖崠和季繁星在一起!
雲淺:“紀,紀霖崠,你,”
紀霖崠粗暴地打斷她:“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是他嗎?!是司夜擎做的嗎?!”
雲淺訥訥道:“我,我還不確定,”
紀霖崠:“不確定?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言之鑿鑿,說是他害死了霖臣!怎麽,如今當著我的麵,你還想維護他嗎!?”
雲淺:“我,”
紀霖崠:“他殺了霖臣,他就是殺人犯!你竟然維護一個殺人犯!”
第1229章
第1229章
電話裏,紀霖崠完全喪失理智一般,怒吼道:“我不會放過他的!他害死我弟弟,我就要他一命抵一命!”
說完,紀霖崠掛斷了電話。
雲淺慌慌張張地回撥了過去。
良久,電話才接通了。
那端傳來季繁星慌亂的聲音:“淺淺,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雲淺道:“紀霖崠呢?”
季繁星:“他剛剛掛了你電話,就和瘋了一樣,砸碎了我茶幾上的花瓶,揚長而去了!”
頓了頓,季繁星又連忙問道:“淺淺,你確定嗎?真的是司夜擎幹的嗎?!他是那種人嗎!?”
雲淺腦子混亂。
她道:“他去哪兒了?”
季繁星道:“不知道!我猜,他是回家了!隻是,我剛聽到他說,哪怕同歸於盡,他也不會放過司夜擎,”
雲淺來不及多想,掛斷電話,奪門而出!
半個小時後——
她趕到紀家。
彼時,紀家大門敞開著。
雲淺衝了進去:“紀霖崠!”
紀父和紀母都在。
紀霖崠則坐在他們對麵,神容冷峻,整個客廳的氣氛,透露著一股壓抑。
雲淺吞咽了一聲,走到紀霖崠身邊,她懷疑地看了看他,一時不知,紀霖崠有沒有將真相告訴他們。
紀霖崠冷冷道:“你來幹什麽!”
紀則昌道:“霖崠,你冷靜一點。”
雲淺道:“紀霖崠,你不要衝動,你先聽我說,”
紀霖崠道:“你放心!我還什麽都沒有說!”
紀則昌和紀母一時間露出狐疑的表情。
紀母問道:“你們,有什麽事瞞著我們嗎?”
紀則昌也問道:“霖崠,怎麽回事?”
紀霖崠冷哼了一聲。
他忽略紀則昌的質問,對雲淺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弟弟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
她此刻卻還想維護那個殺人犯!
雲淺道:“紀霖崠,你先冷靜一點。”
紀霖崠道:“爸,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講明嗎?”
說完,他對雲淺道:“我爸和我有事要談,你先出去!”
紀則昌怔了怔,苦笑了一聲:“雲淺,你不用走,這件事,你也知道,不必避諱著你。”
雲淺背脊僵直,一時不知是該站該坐。
第1230章
第1230章
紀則昌心亂如麻,但這個節骨眼,他覺得,是時候該坦白這件事了!
紀則昌對紀霖崠道:“霖崠,關於司夜擎,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如今,霖臣出了這種事,他至死都沒能和他的親兄弟相認,是我心裏的遺憾。”
紀霖崠眼皮跳了一下:“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紀則昌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道:“其實,司夜擎,和你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他話音剛落,紀母臉上愕然一片:“什、什麽,”
她不敢置信地瞪住紀則昌。
紀則昌卻不敢麵對她,隻解釋道:“那是,我和你結婚之前的事了!他的生母,傅清音,和我有過一段舊情。當時,我們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突然有一天,她和我說,她決定接受家族的安排,嫁給司家的大少爺。”
紀母完全愣住了!
紀霖崠也回不過神來。
這個真相,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他一時無法接受!
紀則昌繼續道:“和她分手以後,我和你母親相識相戀,最後結婚,一前一後,生下了你和霖臣。那段時間,我也聽說,她嫁給司南城不久後,生了一個兒子。但事過多年,我才知道,當初,她嫁給司南城的時候,肚子裏,已經懷了我的骨肉了!”
紀母大喊了一聲:“荒唐!你這話的意思是,司夜擎是你的兒子!?你和傅清音的兒子!?”
她隱約知道,紀則昌和傅清音有過一段情,但怎麽也沒想到,兩個人還有一個兒子!
紀霖崠眯了眯眼,“爸,你這話是認真的嗎?你證明過了嗎?你確定他真的是你兒子嗎?”
紀則昌道:“還需要證明嗎?雲淺那三個兒子,孩子爸爸是司夜擎,這一點,確鑿無誤!但那三個孩子,同時和霖臣檢驗出了叔侄關係!這還不夠充分說明,他就是我兒子嗎?”
紀母慌慌蹌蹌地站起身來,趔趄了幾步,眼中已有眼淚閃爍,儼然備受刺激!
紀霖崠看向雲淺:“這件事,你早知道!?”
雲淺倒退半步:“我,”
紀霖崠站起身來,朝著她步步緊逼:“你早知道,紀霖臣和司夜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你也知道是你害他們兄弟之間手足相殘!?”
雲淺驚嚇地倒退一步!
紀霖崠這話,簡直殺人誅心!
紀母突然尖叫了一聲:“霖崠,你在說什麽!”
紀則昌也震驚不已:“霖崠,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紀霖崠看向雲淺:“你不覺得,你該親自解釋一下嗎!”
紀父紀母齊齊看向雲淺。
雲淺攥緊了掌心,稍微平複了呼吸道:“我覺得,這件事,一定還有什麽誤會,目前,還沒有充分的證據能夠說明,”
紀霖崠:“是你親口說的!你在電話裏親口說的!是司夜擎,雇凶殺了霖臣!他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因為你,他狠心殘害了他的兄弟!”
雲淺同樣尖叫道:“我那樣說,是欠缺考慮!我沒想到,你和季繁星在一起!”
紀霖崠:“事到如今,你還想維護那個殺人犯!就因為,他是你前夫,你對他還念舊情!所以,你想為他開脫罪名!”
雲淺麵色煞白:“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紀霖崠攥緊了拳,眼中布滿血絲:“他該死!他害死霖臣,我要給霖臣報仇!我要讓他給霖臣抵命!”
紀母突然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霖崠!你不要說這種話!媽媽已經失去霖臣了,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你不能做這種傻事!”
紀霖崠忍無可忍道:“霖臣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能原諒,我做不到那麽寬宏大量!去諒解一個害死我弟弟的殺人犯!”
長兄如父。
紀霖崠與紀霖臣手足情深,眼下,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性了,隻想讓那個殺人犯給紀霖臣陪葬!
第1231章
第1231章
“啪”一聲!
紀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紀霖崠的臉立刻被打側了過去。
他微微蹙眉,修長的手指輕輕觸及臉頰,看向她:“媽?”
紀母道:“我不允許你做這種傻事!聽到沒有!”
她緊張地抓住紀霖崠的胳膊:“你還這麽年輕,你還有大好的人生!我不允許因為這件事,葬送你的人生!”
雲淺道:“伯母,你也冷靜一點!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定論,也沒有充分的證據。”
紀母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
雲淺望著她痛苦隱忍的表情,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晚上。
雲淺回到家,莫名其妙感覺頭疼欲裂。
或許是這段時間沒有好好闔眼,缺少睡眠,因此誘發神經性偏頭痛了。
她吃了止疼藥,便感覺昏昏欲睡了。
,
第二天。
陸玥打了一通電話給她:“淺淺?你昨天打電話給我?”
雲淺剛睡醒,沒什麽精神:“嗯,”
陸玥問:“昨天我帶錯手機了,所以沒接到你電話。”
她有三部手機,兩個工作號,一個私人號。
陸玥道:“出什麽事了嗎?”
雲淺扶著額頭坐了起來,吃了藥睡覺,醒過來腦袋還有些暈暈的:“其實,沒什麽事。”
她不敢和陸玥亂說了。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她也清醒一點了,她覺得,她不該輕信白顏的話。
雖然,她不知道怎麽解釋,白顏拿給她的錄音筆裏,為何清清楚楚錄下了司夜擎的聲音,那支錄音筆裏的內容,讓她很難將紀霖臣的事,和司夜擎撇清關係。
但她還是認為,司夜擎沒必要做到那一步。
雖然,他的確有偏執型人格障礙,但還不至於嚴重到精神失常的地步。
一直以來,他的病情都控製得很好。
陸玥道:“淺淺,你生病了嗎?語氣聽上去有些病懨懨的,聲音也悶悶的。”
雲淺道:“昨天犯了頭疼,所以,精神有些不好。”
陸玥歎息一聲:“你多休息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一直沒好好闔過眼吧。你現在還好嗎,需要我過去陪你嗎?”
雲淺:“不用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陸玥:“最近確實比較忙,但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畢竟,雲淺在紀霖臣葬禮上的事,讓陸玥嚇出心理陰影了。
雲淺一笑:“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掛斷了電話,雲淺去看了看沐沐,沐沐已經醒了,她抱著沐沐,喂她喝了奶,給她拍了奶嗝。
直到小家夥睡了,她又回了房間睡了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手機鈴聲又響。
雲淺接通電話,突然聽到了紀霖臣的聲音:“淺淺?”
雲淺從床上驚坐起身,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手中並沒有手機,隻感覺手機在震動著。
她轉了轉身,才看到手機在枕畔。
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恍惚中回過神。
第1232章
第1232章
她好像做了個夢中夢。
夢到紀霖臣給她打電話,電話裏,他仍舊是那麽溫柔如常的語氣。
雲淺閉了閉眼睛,疲頹地歎了一口氣,隨手拿起手機。
“喂?”
電話那端傳來客客氣氣的聲音:“您好,請問,你是雲淺雲小姐嗎?”
雲淺眯了眯眼睛:“你是誰?”
“雲小姐您好!我是君瀾天地售樓處的,君瀾天地新開盤,”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雲淺情緒突然爆裂一般:“你是怎麽得到我的號碼的!?我的號碼,你是從什麽途徑買的!?你們這些銷售有病是嗎?!到處推銷你們的房子!你們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嗎!你們的房子就這麽難賣嗎,需要拿這種手段來推銷!?”
她一口氣將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
對方立刻被她嚇得掛斷了電話。
雲淺掛斷電話,感覺肝火燒得旺。
後知後覺冷靜下來,她立刻自嘲道:她是有什麽病嗎?人家銷售不過是推銷房產,她竟然把別人痛罵了一頓。
雲淺給司夜擎發了個短信:“哼哼退燒了嗎?”
半個小時後。
司夜擎才回複了一條短信:“退了。”
雲淺思忖片刻:“司夜擎,能把三個孩子還給我嗎?”
,
晚上八點。
市區。
鬧中取靜的咖啡館。
雲淺和司夜擎麵對麵坐著。
下午,她約了他見麵,他也沒有推辭。
她準時到了約定地點,司夜擎更是提早到了。
在短信裏,她提了要出國的事。
她覺得,事情到這一步,有很多事,必須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雲淺輕抿一口咖啡,尚久,才率先打破僵局道:“司夜擎,我後悔了。我想要回三個寶寶的撫養權。三個孩子從小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你也看到了,他們更依賴我。你和杜若要結婚了,以後,你們也會有屬於你們的孩子。”
想說的話有很多,雲淺邊說邊停頓:“至於,未來繼承權的事,我知道,你之前給孩子簽過協議,那份協議可以作廢。你不用擔心,我對孩子有另外的企圖心。”
司夜擎冷著眼看著她:“還有呢?”
以往,他聽到這個話題,一定會不耐煩,但如今,他顯得尤其心平氣和。
或許是因為不在乎了?
雲淺心中感覺到有些悲哀,但很快振作精神:“就像白顏說的,我不該回來。這裏對我來說,隻是個是非之地。”
司夜擎劍眉輕佻:“是非之地?”
他指腹輕輕摩挲著咖啡杯邊緣,“你要出國,你為什麽要出國?”
雲淺道:“沐沐生病了,我想帶她出國治療。”
司夜擎語氣微微緊繃:“沐沐?”
雲淺道:“嗯。白顏沒和你說過嗎?她已經把沐沐還給我了。她和我說,她把宸宸還給你了,現在,宸宸應該在你身邊吧!”
司夜擎:“,誰告訴你,她把宸宸給我了?”
雲淺麵色怔忡了一下:“白顏告訴我的,”
司夜擎慍怒道:“她是什麽人,你竟對她那種人的話深信不疑!?她為什麽把沐沐給你了,那宸宸呢!?她既然把沐沐還給你了,為何沒有把宸宸一並還給你!?”
第1233章
第1233章
雲淺麵色大駭。
白顏又騙了她!?
是啊。
她怎麽會對白顏那種人說的話深信不疑!?
那錄音筆的事又怎麽解釋!?
白顏說,紀霖臣的死,是司夜擎一手主導的。
這話也是她騙她的?!
白顏這麽說,為的就是讓她和司夜擎反目成仇!?
雲淺細思極恐。
倘若,白顏真的算計到這一步,那隻能說,這個毒婦,遠遠比她想的要更恐怖,更可怕!
司夜擎道:“你一直在和白顏保持聯係!?”
雲淺艱難道:“是,”
司夜擎咬牙道:“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再和她有任何聯係!?你明知道,她會利用那兩個孩子牽製你!”
雲淺道:“我,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狠心!我做不到,當那兩個孩子不存在!她拿準了那兩個孩子是我的軟肋,所以,我和她完成了交易!她才把沐沐送回到我身邊的!”
司夜擎敏銳道:“當初,你從婚禮上消失,是白顏利用孩子脅迫你的嗎?”
雲淺一時間麵色難堪,良久,才吞吞吐吐逸出兩個字:“是的,”
司夜擎隱忍到極致,他想爆發,卻硬生生克製住了。
他思慮片刻,突然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和紀霖臣結婚,也是白顏要求的?”
雲淺閉上眼睛,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嘴唇顫動的厲害。
她平複了許久的心情,才道:“是她逼我的。她說,我必須和你離婚,馬上和紀霖臣結婚,這樣,她才會把宸宸還給我,否則,她就抱著宸宸同歸於盡!”
她咬牙顫抖了起來:“我不敢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偽性!憑我對她的了解,她完全能做得出這種事。她已經瘋了,徹頭徹尾的瘋了,她已經窮途末路了,所以,她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我都不會覺得意外的!”
“你明明知道,她是個瘋子,你還敢和她做交易。”司夜擎諷刺地冷笑,“所以,眼下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雲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雲淺道:“你不是我!你體會過我的感受嗎!?你能理解,十月懷胎有多麽不易嗎!那兩個孩子,好歹是兩條活生生的命!你說割舍就割舍,我做不到像你這麽殘忍!那也是你的親骨肉啊,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你真的這麽冷血嗎!”
頓了頓,她又釋然道:“當然了,我又不能要求你,多心疼憐愛那兩個孩子!那孩子不是在你肚子裏長大的,不是你進出鬼門關把孩子生下來的!你當然不會懂得心疼的。”
司夜擎:“那激情視頻呢?”
雲淺已經無力解釋這種可笑的誤會了:“你覺得那是我的嗎?司夜擎,你認識的我,是那種不知禮義廉恥的女人嗎!”
司夜擎唇色一陣發白。
他道:“所以,你找我,是想讓我把三個孩子的撫養權還給你。”
雲淺道:“我沒想到,白顏騙了我,我以為,宸宸在你身邊,這麽說來,孩子還在她那裏。”
一想到這裏,雲淺就有些坐立不安,“紀霖臣的事,一定是她主導的!她和我說,是你收買了殺手,刺殺了紀霖臣!”
司夜擎嘲弄道:“你對此信以為真,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雲淺道:“她給我聽了錄音!錄音裏,是你的聲音,你說,你要她殺了紀霖臣!你會給她一千萬的報酬!你叫我怎麽敢懷疑她說的話?”
司夜擎:“那一份激情視頻呢?視頻裏的女人,和你有一模一樣的臉,就連身上那點朱砂痣,都如出一轍,你要叫我怎麽相信你說的話,你不是視頻的當事人?”
雲淺一時梗住。
司夜擎道:“雲淺,你從未相信過你的男人!你從未相信過,我是愛你的。你從未對我有過真心,你一直對我有重重戒備,我走不進你的心。”
第1234章
第1234章
雲淺道:“司夜擎,你覺得,我能走得進你的心嗎?”
司夜擎:“你一直在我心裏,隻是你從來不信。”
雲淺恍惚了幾秒鍾。
她沒想到,司夜擎會說這種話,眼眶酸得厲害。
雲淺故作淡然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不是要和杜若結婚了嗎?”
司夜擎:“是。”
雲淺道:“你對她有愛嗎?”
司夜擎:“我和她是婚姻,愛不愛不重要,作為妻子的人選,她比你合適。”
越是在乎一個人,越是容易方寸大亂。
愛她是一件那麽痛苦的事。
她讓他死心了一次又一次。
當杜席煜將杜若帶到他麵前的時候,他便意識到,婚姻,未必需要摻雜多少愛情的成分。
再愛一個人,未必能走到最後。
他承認,他和杜若結婚,存了幾分刺激她的心。
但她偏偏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他便認清楚了,她未必有他愛她的十分之一。
他是那麽驕傲的男人,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真心受人踐踏!
雲淺道:“那我就祝你幸福吧!司夜擎,我們,”
她攥緊了拳:“我們好聚好散,好嗎?你把孩子的撫養權還給我,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們。”
頓了頓,她又道:“我把沐沐給你,你不是喜歡女兒嗎?我相信你,一定能當好一個負責的爸爸!我也希望,杜若能當一個,負責的媽媽。”
她幾乎是忍著心髒的劇痛,說出了這一句不連貫完整的話。
她不甘心,讓杜若成為她女兒的後媽。
但她知道,司夜擎一定不會白白把三個孩子的撫養權還給她。
作為交換,
她忍痛割愛。
倘若可以的話,不管是哼哼團團和小小,還是宸宸和沐沐,她哪怕是一個人撫養長大,也不想讓任何女人當孩子後媽!
司夜擎:“我認真考慮一下。”
雲淺道:“這段時間,我就會出國,等沐沐的心髒問題治好了,我回來接三個孩子。”
“哐哐。”
落地窗玻璃突然被人敲響。
雲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卻看到紀母一個人站在門外。
她微微驚嚇:“伯母?”
紀母掃了她一眼,眼神一瞟,冷冷地瞪住了司夜擎。
如此恨毒的眼神,倘若眼神能夠殺人,恐怕,司夜擎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第1235章
第1235章
雲淺立刻意識到,和紀氏還有誤會沒有澄清。
於是,她立刻對司夜擎道:“我出去一下!”
雲淺走出包廂,來到門外。
紀母站在門口,恨得渾身發抖。
雲淺緊張道:“伯母,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紀母道:“我要見司夜擎!”
雲淺頓時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派人跟蹤我了吧?”
她擔心,紀母如今篤信司夜擎就是害死他兒子的罪魁禍首,因此,想要親手報仇!
但憑遠洲集團的重重戒備,她是見不到司夜擎的。
所以,她派私家偵探跟蹤她,知道,她和司夜擎一定會私底下見麵。
雲淺想趕緊解釋清楚,於是緊緊握住她的肩膀,忙道:“伯母,有些誤會,我已經搞清楚了!霖臣的死,和司夜擎無關!我是受人蒙騙了,才會誤以為,司夜擎和霖臣的死有關係。”
紀母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事到如今,你還維護這個殺人犯是嗎?!”
雲淺:“我沒有維護他!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已經確定了,他和霖臣的案子無關!”
紀母徹底失去理智:“你還說你不是在維護他!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替他開脫罪名!你維護他,就是因為他是你前夫,還是你孩子的爸爸,你還愛他,所以,你不想他坐牢!你才這樣維護他!雲淺,你還愛他,你為什麽要嫁給我兒子!我兒子死,就是被你害的!我兒子的死,和你也脫不了關係!如果不是霖臣死都要護著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雲淺吞咽了一聲,又道:“我幹嘛要維護他!如果是他害死了霖臣,我第一個不放過他!但是,他確實,確實和霖臣的事無關!”
紀母:“那你在心虛什麽!有本事讓他出來見我,當著我的麵親口和我說!”
背後,突然傳來司夜擎冷峻的聲音:“你不是要見我嗎。”
雲淺轉過身,看向司夜擎。
他走出咖啡館,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紀母。
雲淺立刻走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有些煩躁地道:“你出來幹什麽!”
紀母一看到他,就氣得渾身發抖:“司夜擎!你個混蛋!你害死我兒子,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說完,她戴著真皮手套的手,摸進風衣口袋,竟一下子超出一把單刃刀。
雲淺擋了一下:“不要!”
紀母隔空一劃,雲淺的手背被削了一下,痛得縮了縮手。
紀母徹底喪失基本冷靜了,馬上朝著司夜擎的後背猛地刺去!
雲淺驚呼了一聲:“伯母,你冷靜點!”
她本能地擋在司夜擎身前,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噗呲”一聲。
她耳邊傳來銳器刺入肉骨的聲音。
但,她並未感覺到身體傳來的痛感。
雲淺顫抖地睜開眼睛,卻看到紀母猛地將刀拔了出來,死死地握著刀,望著噴濺在地上的血,嚇得倒退了半步,心慌意亂地瞪大了眼睛。
刀深深刺入了司夜擎的胸口。
他一隻手還死死地護著她。
方才千鈞一發之際,他將她護在懷裏,紀母的刀,直直刺入他的胸腔。
糟了!
雲淺知道,中刀之後,立刻把刀抽拔,出來,九死一生!
一旁,路邊停著的車裏,跑下來兩名私家偵探。
望見這一幕,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受雇,跟蹤雲淺的行蹤,但沒想到,竟鬧出人命!
雲淺猛地轉過身,看到司夜擎被染紅的襯衫,他穿的是黑色的襯衫,但月光下,已然能看到,他襯衫被血濕透的反光。
紀母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紮他一刀!
如今,突然冷靜下來,她深深地懊悔!
她承認,她是真的很想和司夜擎同歸於盡,一了百了的。
第1236章
第1236章
但如今,看著司夜擎極具失去血色的俊臉,她馬上就後悔了!
“我,”
紀母聲音都帶著濃濃的哭腔:“我沒有真的想殺了你,”
她沒想到,司夜擎一躲未躲。
或許是,他怕她的刀,傷及雲淺,因此,才不敢躲。
雲淺崩潰道:“你幹嘛要刺他!他真的沒有不是凶手!他不是!!”
紀母道:“完了,完了,”
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再也沒力氣動彈。
雲淺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道:“你走吧!”
紀母驚疑地瞪住她。
雲淺道:“你走吧!你快走!”
她推了紀母一下,同時,奪過她手中的刀。
紀母沒有力氣站起來,兩個私家偵探立刻走過來,將她拉上了車。
車子呼嘯而去。
司夜擎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雲淺從懷裏摸出手帕,按壓住他不斷出血的傷口。
路過的人被這場景嚇得不輕!
“啊!!”
“殺人啦!”
“救命啊!”
雲淺哭著道:“快報警!叫救護車!”
路人立刻撥打電話報警。
很快,警察趕到了。
他們一到現場,就看到雲淺死死地按壓著司夜擎的胸口,她的手帕被血浸透,她的身上也滿是噴劑狀的血跡。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意識陷入昏迷。
警察一眼看到了她身邊掉落的刀,警覺了一下:“怎麽回事!?”
雲淺嘴唇顫抖了一下。
遠遠站在路邊的路人突然道:“我們路過的時候,看到她手裏握著刀!她是殺人犯,警察先生,快把這個殺人犯抓起來!”
雲淺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有抗辯。
下一秒,警察立刻將雲淺製服在地上。
他們將她摁在地上,雙手反剪在身後。
突然,一隻沾滿了血跡的手,死死握住了其中一名警察的手臂:“放開,放開她,”
警察循聲望去。
司夜擎用盡最後的力氣,掙開替他按壓止血的警察,朝著控製住雲淺的民警大喊:“不準動她!”
下一秒,他喉結滑動了一下,一縷鮮血從唇角溢出。
盡管失血過多之下,意識逐漸恍惚,但他看得出來,雲淺沒有任何爭辯,她趕紀母走,從她手中奪過了刀。
她是因為感覺對紀霖臣有著深深的虧欠,所以想為紀母頂罪!
她瘋了嗎,
司夜擎咳出了一大口血,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很快,救護車趕到。
雲淺被警察扭送上了警車。
車門關上那一瞬,她還在苦苦對著窗外的醫生哀求:“救救他,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活他,”
第1237章
第1237章
車門“嘩”一下拉上。
雲淺左右都坐了警察,她看向窗外,隻看到醫生將司夜擎平放在地上,正在緊急做心肺複蘇。
她的心發顫了起來。
她很清楚,醫生通常是在什麽情況下,給傷患做心肺複蘇的。
司夜擎,你千萬不要有事!
她不斷在心中禱告著!
車子拉上警燈,呼嘯而去。
,
淩晨5點。
陸玥被急促的鈴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天花板,枕畔的鈴聲大噪著。
一旁,顧南希也被鈴聲驚動了,他還沒睡醒,將陸玥摟得更緊了一些,蹭了蹭她的頸邊。
陸玥輕輕地撥了撥他的手臂,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的是示季繁星的私人號碼。
這麽晚了,她有什麽急事打電話給她?
陸玥不舍得吵醒顧南希,於是掛斷了電話,遂而給季繁星發了微信:“南希還在睡,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她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深更半夜,季繁星不惜電話給她,一定出了什麽事。
和雲淺有關。
陸玥看向窗外。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微光透過窗簾。
季繁星回了微信:“不好了,出大事了,”
陸玥看到季繁星發來的長段語音,轉化文字之後,她一眼掃過,呼吸微窒。
一小時後。
天已經亮了。
清晨有些冷。
陸玥開車到公司門口,另一輛大眾邁騰早已停候已久。
陸玥剛下車,就看到大眾車窗降下一條縫隙:“玥玥,上車。”
陸玥辨認出了季繁星的聲音,拉開車門上了車。
駕駛座,季繁星全副武裝,墨鏡加口罩的標準配置,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作為公眾人物,為了避人耳目,季繁星借了助理的私車出行。
陸玥以前經常吐槽她,原本正常出行,未必有人注意她,她包裹得這麽嚴實,很難不讓人引起注意。
季繁星聽信了她的話,素裝出行,剛到商場,就被粉絲認出,樓上樓下包圍得擁堵不堪。
季繁星警戒地看了看窗外,將車窗升起。
車窗貼了防窺的鍍膜。
陸玥神色凝重:“你是怎麽接到這個消息的?”
季繁星道:“半夜,我經紀人突然打電話給我的,她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到的風聲,說淺淺捅刺了司夜擎,人現在還在醫院,生死不明。淺淺已經被羈押了。”
陸玥:“淺淺怎麽可能捅人?她出了名的膽子小,怕見血。”
季繁星:“但我打電話查過了,淺淺如今被逮捕了,現在應該還在做筆錄吧!我怕,她是被冤枉進去的,不知道,能不能想方設法把她保釋出來。”
陸玥:“司夜擎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季繁星:“醫院那邊已經被重重封鎖了。我還不知道什麽情況,經紀人告訴我的事,警方初步調查情況,是仇殺。我想,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冷不丁,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是因為紀霖臣,”
第1238章
第1238章
陸玥大驚失色:“紀霖臣?”
季繁星:“前天,她打電話給我,說她查到紀霖臣那件事的真相了。她沒告訴你嗎?”
陸玥道:“前天我沒接到她的電話,第二天我回過去,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卻什麽也沒說。”
說著,她著急催促追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季繁星道:“她說,是司夜擎雇凶謀殺了紀霖臣。當時,紀霖崠也在,他聽了,和發狂了一樣。之後,我隻知道,雲淺去了一趟紀氏,如果,紀霖臣的事,真的和司夜擎有關,淺淺會不會因此恨他,所以才,”
陸玥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不相信!就算司夜擎是紀霖臣事件的幕後主使,淺淺也不會狠心下那麽重的手!她就算再恨他,對他難道沒有半點情分了嗎?以她的做事風格,哪怕報警,也不會用這種手段解決。”
季繁星道:“如果,她是被冤枉的,問題不大,我就在擔心,萬一,她是真的下手了呢,?”
她憂心忡忡的樣子,感染了陸玥。
陸玥道:“據我所知,故意殺人是重罪,是不能被保釋的。但如果是故意傷害罪,或許可以有保釋的機會。”
季繁星道:“我的身份,不太方便接觸這件事。你想辦法,盡快把淺淺保釋出來吧!”
陸玥點點頭:“嗯!”
陸玥回到陸氏,剛進家門,顧北爵和白姝在客廳裏,不知在商量著什麽。
一見到陸玥回來了,白姝臉色明顯難看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你這麽早出門,去哪兒了?”
陸玥故作鎮定道:“繁星打電話問我,淺淺電話怎麽打不通。我去公司找了一下,沒找到人,就回來了。”
頓了頓,她問:“怎麽了?”
她看白姝和顧北爵臉上的表情,料想,他們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了。
顧家和司家往來比較密切,司夜擎出了事,司家一定第一時間和顧家聯係了。
白姝看了看顧北爵,道:“沒什麽。”
陸玥知道白姝和顧北爵瞞著她不肯說。
她能理解。
畢竟,在白姝看來,她和雲淺是好閨蜜,一個陣營的。
司家那邊有任何消息,他們一定暫時不會和她透漏。
陸玥道:“哦,那沒什麽事,我先上樓了。”
白姝點點頭。
陸玥剛上樓,二樓扶梯拐角,她停頓了片刻,轉過身透過扶梯縫隙,看了看樓下。
白姝和顧北爵低聲商議了幾句,兩個人齊齊朝著門外走了。
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老爺,夫人,你們要出門嗎?”
不過多久,就沒動靜了。
陸玥猜,顧北爵和白姝一定是去醫院了。
陸玥回到房間,顧南希已經醒了。
他一見到陸玥回來了,立刻伸出雙手:“媳婦兒,抱抱!”
陸玥有些心不在焉,她走過去,輕輕地抱了抱顧南希,揉揉他頭發:“乖,自己一個人穿衣服起床好不好?我還有事要忙。”
顧南希微笑:“好。”
說著,他閉上眼睛,揚起臉。
陸玥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這才乖乖掀開被子下床了。
陸玥進了套臥的書房。
她打開筆記本,查閱了一下,網上律師說,取保候審的手續,需要嫌疑人的近親辦理。
雲淺母親已經不在世了。
想要保釋她,必須讓雲鄴城出麵。
第1239章
第1239章
雲鄴城,
一想到要和這個男人打交道,陸玥就心煩意亂!
此刻,她隻恨,她和雲淺不是具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
不然,她可以全權處理這件事了。
當天晚上。
陸玥派人多加打聽,確認了——雲淺如今已經被羈押歸案,案件還在調查階段。
翌日。
陸玥通過傅庭軒,輾轉聯係到了雲鄴城。
他如今在一個大廈裏當保安。
一接到陸玥的電話,雲鄴城就直接掛斷了。
陸玥直接開車到了大廈,在保安室裏,她見到了雲鄴城。
雲鄴城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麽!”
陸玥在他對麵坐了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推給他一疊信封:“雲鄴城,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你,但我務必耽誤你十幾分鍾時間,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親自出麵。”
她太懂得拿捏雲鄴城了。
他見錢眼開,急缺錢。
果不其然,雲鄴城一看到厚鼓鼓的信封,目光都發直了!
他本能地伸出手,把信封拿在了手裏,估摸信封了塞了兩萬塊錢。
這抵得上他當保安四個多月的收入了!
即便如此,他得了便宜還賣乖道:“拿這點錢,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嗎?是雲淺叫你來找我的嗎?”
陸玥道:“雲淺現在在警局,她出了點事,我已經聯係好律師了,我希望你出麵,把雲淺保釋出來。其實,我也不想來求你,但你是雲淺唯一的親人了,你最好清楚,她畢竟是你親女兒。從小到大,你對她沒盡過什麽父親的責任,但你是她名義上的父親,這件事,要不是隻有你能出麵,我也懶得來求你!”
雲鄴城一聽,皺了皺眉:“她怎麽進號子了?她犯什麽事了?”
陸玥道:“她是被冤枉的!看守所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想先把她保釋出來再說!”
雲鄴城道:“她出事了,倒知道有我這個爸了!她飛黃騰達的時候,可是明說了,要和我斷絕關係了!”
陸玥唇角微微一撇,突然起身,伸手拿走了他手上的信封:“你如果不願意出麵,那,你就當我沒來過吧!”
說完,她作勢轉身要走!
雲鄴城這才急了!
這到手的錢,哪還有飛走的道理!
雲鄴城起身:“慢著!”
陸玥步子一頓。
雲鄴城道:“,保釋人,要我出麵,還要我幹什麽嗎?我從沒處理過這種事,一竅不通,還有,你也隻道你是有求於我!事成之後,你還要再給我一筆錢!”
他如今欠了外麵高額的賭債,每天麵對那些討債的,都焦頭爛額的了!
送上門的錢,豈有推開的道理!
陸玥道:“你放心,事成了,我會再給你一筆錢!”
她來見雲鄴城之前,就知道他欠錢的事,因此,她吃準了,雲鄴城急需用錢。
倘若能用錢擺平的事,都不叫事!
下午。
雲鄴城請了半天假。
第1240章
第1240章
陸玥帶他見了一下兩名律師,律師已經起草了申請保釋的協議,雲鄴城親自簽字之後,三人出發到警局。
到了警局,雲鄴城按照律師的交代,道明來意,申請保釋雲淺。
負責接待他們的警官,卻一下子愣住了:“保釋?”
雲鄴城道:“嗯!警察先生,保釋金的事不用擔心!隻要能把人保釋出來,一切都不在話下,”
警察打斷了他的話:“她涉嫌故意殺人,故意殺人是重罪,不符合保釋條款。”
雲鄴城一下子愣住了!
來之前,陸玥並沒有和他提起過,雲淺竟然犯的是故意殺人罪!
陸玥臉色慌張了一下。
她連忙走上前,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殺人犯!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她怎麽可能殺人呢?”
警察道:“可是,她已經全部交代清楚了。對於她犯下的犯罪事實,她本人供認不諱。如今,嫌疑人已經伏法,目前被轉移到東區看守所收押了。”
陸玥身子踉蹌了一下,臉色煞白:“怎麽可能!?”
雲鄴城也大驚失色。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殺人了?她殺了誰?”
警察瞄了他一眼:“目前案子還在取證階段,具體細節,還不能透露。”
雲鄴城又問道:“如果罪名確立了,她會被判多少年?”
警察道:“我們隻是負責破案,整理案件,具體量刑標準,要根據人民法院裁定判決,你問我,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殺人是重罪,根據情節輕重裁定,最高死刑。”
陸玥捂住了嘴,渾身發抖:“她不可能殺人,警察先生,她不可能殺人!你們再調查一下!”
警察道:“目前,她已經交代了案發全部經過,關於案件結果,我們輕口供,重證據。放心吧,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離開警察局。
陸玥魂不守舍地走到車旁。
律師走了過來:“陸小姐,接下來,怎麽打算?”
陸玥抬起手,示意他別問那麽多:“現在,先麻煩你把這位先生送回去吧!我,我還需要冷靜一下。”
律師點點頭。
雲鄴城走過來,不停地追問:“陸玥,到底怎麽回事,她怎麽殺人了,她殺的人是誰?”
陸玥沒心情理會雲鄴城的追問,隻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我用到你的時候,再去找你!”
雲鄴城還來不及問下去,就被兩個律師拉走了。
陸玥突然道:“等等!”
她將其中一名律師喚到身前:“故意殺人罪,有沒有可能輕判?”
律師回答說:“就像剛剛的警察說的,這是重罪,裁定判決要等開庭了再議。目前,我想知道的是,受害人是死是活,案件細節,我們目前也無從得知。到時候開庭之前,我們一定會準備好,盡全力為你朋友辯護開脫,如果,你希望你的好朋友被輕判,那麽,我們可以往激情殺人,和故意傷害罪上辯護。”
激情殺人,故意傷害,量刑都會比故意殺人輕一點。
倘若受害人已死亡,那量刑一定會很嚴格。
倘若,受害人幸存,那麽,量刑也可以往輕判辯護。
陸玥道:“受害人在社會上,有著很高的名望地位。”
律師問道:“冒昧請問一下,受害方是誰?”
陸玥呼吸微緩:“我聽說,好像是遠洲總裁,司夜擎,”
律師臉色大變,泛起鐵青!
第1241章
第1241章
陸玥道:“陳律師,你是刑事案件領域最權威的律師,這件案子,務必拜托你了,具體案件細節,等我打聽到眉目,立刻和你說。”
陳律師呼吸不自然地點點頭。
很明顯,
在他得知受害方是司夜擎時,他已經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甚至有些怯場,不敢輕易接這場官司了!
,
五個小時前。
警察局,問詢室。
她一個晚上沒怎麽闔眼,做了基本體檢之後,她就被關押了起來。
期間,除了有人給她送了幾塊麵包和一瓶礦泉水,基本無人問津。
在她被羈押了12小時後,接受了第一次筆錄。
淩晨,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逐漸變成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珠打在窗麵上,劈啪作響。
窗戶都被護欄封死。
她從關押的地方被帶到問詢室,渾身被淋個濕透,雨水打在臉上,生生作疼。
到了問詢室裏。
女警察給了她一條毛巾,為她擦拭了一下頭發,給她換了身衣服,她在審訊椅上坐了下來。
她有些心神不寧,整個問詢室裏,沒有一扇窗,隻有一盞很亮的白熾燈,直直地照在她臉上。
兩個男警察走了進來。
雲淺緊張地追問:“人怎麽樣了?搶救回來了嗎?”
其中一個職級比較高的警官冷冷道:“無可奉告!”
他倒了一杯溫水,撥了點茶葉,放在雲淺麵前,轉過身在桌前坐了下來。
白熾燈的光有點刺眼。
雲淺好久才適應了光亮。
李承安扭了扭手腕,鋪開了筆記本,握住了中性簽字筆,看向對麵。
他是這支警隊的大隊長,也是接手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雲淺看到他,身材高大,一身筆挺的製服,棱角分明的輪廓,五官長得倒也清俊標誌。
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雙極具鋒利的鷹眸,一個眼神,往往都能叫那些心虛的犯人心裏打鼓,不打自招了!
她在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直勾勾地審視著她。
雲淺還從沒被人這樣刺骨的打量過,不自在地垂下眼尾,她緩緩捧起茶杯,溫暖的熱茶,多少驅趕了一點寒意。
輕抿一口,茶葉苦澀的滋味,讓她直皺眉頭。
李承安道:“我們這些執勤的警察經常熬夜,習慣喝濃茶了,也不是什麽上等的茶葉,你也就將就將就吧!”
頓了頓,他又道:“怎麽樣,想清楚了嗎?是按照流程,還是你自己直接交代清楚。”
雲淺心事重重。
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終於,慢吞吞道:“我現在就想知道,他人怎麽樣,還活著嗎?”
李承安道:“你關心他幹什麽?有意義嗎?現在當務之急,是你要交代清楚你做的事情。倘若,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他若活了,你量刑輕點,若是不幸,你判得重點。”
雲淺猶豫了良久,突然,含著眼淚道:“是我做的。”
第1242章
第1242章
一整個晚上,她都在考慮,究竟要不要替紀母頂罪!
當時,她趕紀母走,是有意想替她頂罪的。
畢竟,紀霖臣是因她而死的,紀母承受了那麽久的喪子之痛,她這麽做,也是因為心疼自己兒子。
而她呢?
受了白顏的蒙騙,和紀家傳遞了錯誤的信息,導致紀母記恨上了司夜擎。
如果,司夜擎真的死了,那麽,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替紀母頂罪,也算是還了她欠的人情債。
於是,她全部脫口而出了:“我是想殺他,但,沒想過置於死地。”
李承安問道:“你為什麽想殺他?”
雲淺道:“因為矛盾,他是我前夫,離婚之後,我又再婚了。我再婚的對象,是紀氏二公子,紀霖臣。這個案子,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吧!之前,我偶然得知,他是害死紀霖臣的幕後凶手,我本著報仇的意圖,想殺了他,然後再自殺。”
她現編了一個謊。
李承安問:“那把單刃刀是怎麽來的?”
雲淺道:“我匿名購買的。”
李承安又問:“你從哪兒匿名購買的?”
雲淺道:“我忘了,隨便一個商超店買的。”
李承安眯了眯眼:“事發當時,你可以還原一下嗎?”
雲淺隨便編了一段:“當時,我越他在咖啡館見麵,我問他,他和紀霖臣的死究竟有沒有關係。他又否認了。後來,我聽他說,他也要結婚了,和杜若。我起了妒心,我想,我從未得到過他的愛,我也不希望別的女人侵占他的愛。”
她一邊說,一邊流眼淚:“至於,我是怎麽動手的,全然不記得了。我隻記得,他要走,看著他冷漠的樣子,我突然就失去理智了,拿起刀,我朝著他撲了過去,我沒想到,他沒有躲,”
窗外,雨漸漸停了。
問詢室裏。
警察合上筆錄頁,看向雲淺:“你能確保,你以上供述的犯罪事實,真實無誤嗎?”
雲淺點點頭:“我確保,我所供述的,都、都是事實。”
,
陸玥開車到了禹州華府。
她接到季繁星的短信,說,她在晏蘭卿家中。
陸玥有些猶疑,畢竟,晏蘭卿是外人,她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當著晏蘭卿的麵說。
尤其是,晏蘭卿是司夜擎的摯友。
但季繁星說,晏蘭卿還在劇組拍戲,並不在家。
目前,他一定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家樓下很多媒體,她不放心,因此,她約陸玥在禹州華府見麵。
陸玥進了屋子,季繁星關上門,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怎麽樣?”
陸玥道:“他們說,淺淺已經被移交到東區看守所了。”
季繁星大驚失色:“怎麽回事!?案件不是還在偵辦嗎?”
陸玥道:“警方回答我的是,淺淺已經供述了全部犯罪事實,她承認了,事情是她幹的。”
季繁星尖叫了一聲:“怎麽可能!?打死我都不信,她敢行凶!”
陸玥道:“我也不信,可目前案件已經定性為故意殺人罪,現在,還不知道司夜擎是死是活。倘若,他能夠活下來,我倒想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倘若,他死了,那,”
她攥緊了拳:“你覺得,司夜擎若是沒命了,司家那邊會怎麽處理?他們一定會要求重判!到時候,淺淺一定被判死刑!我請再好的律師,也救不了她的命!”
第1243章
第1243章
季繁星看到陸玥無助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不信她會殺人!我不信她敢對司夜擎動刀!這裏麵一定有誤會!我不信!!她連殺一隻雞都不敢,怎麽敢殺人啊!”
季繁星連忙安撫道:“玥玥,你別哭,現在,淺淺隻有我們,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陸玥點點頭,時不時抽噎著。
季繁星問道:“你婆婆有和你提起這件事嗎?”
陸玥:“沒有。隻是,我感覺最近他們行蹤有些奇怪。我想,他們應該是知道這件事了,但避諱著我,可能是他們知道,我和淺淺關係親密,怕我維護淺淺。”
季繁星:“你盡量探探口風,我現在就想知道,司夜擎情況如何了。”
倘若,雲淺真的是凶手,司夜擎的死活,關乎到她判刑輕重。
陸玥猶疑良久,“好。”
陸玥回到顧家。
剛回到家,白姝和顧北爵不在,倒是和顧臨風撞了個正麵。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很忙,又適逢薑詩妍預產期臨近。
顧臨風忙著迎接兩人寶寶的誕生。
據白姝提起,等到薑詩妍生了,做完了月子,兩人要遷入新居了。
陸玥見顧臨風神色慌慌張張的,冷不丁想到什麽,道:“顧臨風!你現在有空嗎?”
顧臨風看了她一眼:“有什麽事嗎?”
陸玥醞釀良久,走過去問道:“你知道,司夜擎出事的事嗎?”
顧臨風麵色一變:“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阿擎被你的好閨蜜捅傷了,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陸玥緊張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也就是說,他現在人還活著!”
顧臨風直言不諱:“是活著,但不容樂觀!我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緊張,他要是有個好歹,你好閨蜜的命,也保不住了!”
陸玥臉色再度鐵青了一下:“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顧臨風眯了眯眼:“能有什麽誤會?她當街行凶,當場被抓個正著。”
陸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她幹的,憑司夜擎的身手,不至於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捅個正著!”
顧臨風莞爾勾唇:“是啊!他的身手,十個雲淺,也照樣反殺!但你忘了,他不會對他昔日心愛的女人設防!”
陸玥:“我希望他活著!至少,等他蘇醒了,有機會還原事發當時情況!到時候,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就一清二楚了!”
顧臨風冷笑了一聲:“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說完,他越過她就要走。
陸玥道:“我公公婆婆去醫院看他了嗎?”
她看到顧北爵和白姝不在家,於是這麽揣測。
顧臨風道:“他們去司家了。司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老太太精神都崩潰了。我奉勸你不要介入這件事,哪怕雲淺是你再好的朋友,她現在是殺人犯,老太太對她恨之入骨,一定會要求重判的!你要是維護她,小心司家連你一起對付了!我們也算是有過舊情,就當是我好心提醒你一二吧!”
說完,他推著行李箱,裏麵是他為薑詩妍收拾好的待產的東西,準備出發去婦產醫院了。
顧臨風一走,陸玥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將打聽到的消息發給了季繁星。
季繁星回了過來:“我正在去紀家的路上。”
陸玥道:“你去紀家幹什麽?”
第1244章
第1244章
季繁星:“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麵,我怕你一個人不能應付,我想去拜托一下紀霖崠。”
,
紀家。
季繁星將車子停靠在門口,隔著車窗,環顧四周,確認沒有蹲伏和跟蹤尾隨的記者,才放心下了車。
她走到紀家門口,輕輕敲門。
門方才打開。
管家道:“季小姐?”
季繁星道:“我要見你們大少爺!”
管家道:“今天,家中有事,不便見客。”
季繁星道:“我有急事!”
管家還要說什麽,身後,突然傳來紀霖崠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管家麵色微微鬆動,這才讓開半個身位。
季繁星走了進去,就看到,客廳的燈熄著,二樓的燈倒是亮著。
紀霖崠站在二樓扶梯口,望著她,問道:“你怎麽來了?”
季繁星道:“紀霖崠,我有事要拜托你。”
紀霖崠臉色微微一沉,看她如此急迫的臉色,便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一定,和雲淺有關。
那天,紀母神色慌張地回了家,身上沾了一些血跡,她的臉色也很反常,毫無血色,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度的驚嚇。
紀霖崠正好在家,與她撞了個正麵,察覺到她有些異樣,於是,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紀母開口第一句話,就叫他震驚不已:“我,我殺人了!”
紀霖崠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慌亂的神色,而是隨即命令家傭為她換了一身衣服,等到人坐下來,紀母事無巨細,和他說了,他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雇了私家偵探,跟蹤雲淺,隨手從家裏拿了把切刺身專用的單刃刀。
這段時間,她還是無法走出喪子之痛的陰影,那天,聽紀霖崠提起,司夜擎就是害死紀霖臣的幕後真凶,她便醞釀了這一個計劃!
她要親手殺死這個殺人凶手,為兒子報仇!
然而,事情真的發生了,她卻慌不擇路了,她這才清醒過來,她還有家,還有兒子,甚至,她已經當了奶奶,她不想坐牢,更害怕判死刑!
紀母慌慌張張跑回家,也知道法網恢恢,既然出了這件事,她注定躲不過法律的製裁,於是,她打算交代一下後事,打算隔天去警察局自首!
然而,當天晚上,紀霖崠卻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
司夜擎被行刺重傷,轉入醫院搶救,而殺人凶手,被警方當場抓捕,正是他的前妻——雲淺。
紀霖崠當然知道,警察抓錯人了。
母親不可能騙他。
雲淺是被冤枉的。
第二天。
紀霖崠原本打算去警局了解一下情況,很快又掌握到了風聲——雲淺已經“招認”了全部的犯罪事實!
他立刻意識到,是雲淺給他母親頂了罪。
第1245章
第1245章
紀霖崠很清楚,雲淺為什麽要這麽做。
紀霖臣死,雖不是她主導的,但卻與她有關。
若不是為了護她,紀霖臣不至於死。
活下來的人,需要承受更多。
這一段時間,雲淺始終無法走出這個陰霾。
她對紀霖臣有負罪感,對紀家也有很強烈的負罪感,因此,出了這種事,她心甘情願替紀母頂罪。
紀霖崠心情有些複雜。
他知道,雲淺沒有義務要給誰頂罪,但,倘若要他親手將自己的母親交出去,他也有些於心不忍。
畢竟,若是司夜擎出了什麽三長兩短,紀母一旦被定罪,就是死罪!
他剛剛失去摯愛的弟弟,如今,又要他再次失去一個親人,
紀霖崠心情當然不是滋味。
因此,這兩天來,他一直備受煎熬。
紀則昌尚且不知道這件事。
他不敢提,紀母也不敢提,這幾天,她過是心驚膽戰的。
紀霖崠知道,雲淺已經認罪了,至於案發時的凶器,因為紀母是帶著手套去的,所以凶器上,並沒有留下指紋。
而現場正對並沒有留下監控。
司夜擎所站位置,也是監控死角。
總而言之,這也就意味著,隻要雲淺不推供,一口咬死了這件事是她做的,這些證據鏈,也是鎖定她就是凶手的強力證據,紀母就能免於王法。
但,
紀霖崠也無法心安理得地讓雲淺為母親頂罪。
眼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司夜擎最好是活著!
隻有他活著,他的母親,才能免於死罪!
如今,季繁星找上門來,紀霖崠料想,她一定是為了雲淺的事。
紀霖崠試探著問道:“有什麽事嗎?”
季繁星道:“你現在有時間嗎?方便談談嗎?我有事想要請求你。”
紀霖崠:“是為了雲淺的事嗎?”
季繁星:“嗯!”
她猜想,紀霖崠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了。
紀霖崠:“跟我到房間吧。”
他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季繁星立刻跟著他進了書房。
書房裏。
季繁星隨手帶上了門,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她先他一步開口了:“司夜擎出事了,這件事,你應該知情吧?”
紀霖崠:“嗯。我聽到風聲,說是雲淺當街刺殺了他。”
季繁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雲淺做的!她對司夜擎,沒有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紀霖崠麵色微微一怔:“如果,你覺得不是她,那會有可能是誰?”
季繁星一時愣住。
紀霖崠道:“你覺得,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這個話,卻是一下子將季繁星問得愣住了。
紀霖崠:“我聽說,她已經認罪了,移交到了東區看守所。隻是到現在,我還沒打聽到司夜擎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
第1246章
第1246章
季繁星:“我托人問過了,他現在的醫院,被重重戒備,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司家控股了B市多家私人醫院。
而他,如今轉到了司家名下的私人醫院中,關於他的任何情況,都嚴格保密,沒有透露出一絲風聲。
季繁星問道:“你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嗎?”
紀霖崠搖搖頭。
他的臉色有些僵凝。
季繁星並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道:“紀霖崠,我知道,你恨司夜擎,你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但我想,他或許和紀霖臣的事,沒有直接聯係!我覺得,他也不可能是害死紀霖臣的罪魁禍首。第一,我覺得沒有必要,他原本就要和杜若結婚了,何必做這種事,第二,憑他的身價和腦子,他更不可能犯這種渾。再說了,”
她壓低聲音道:“隻要他想,他完全有能力,也有這個資本,叫紀霖臣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不是用這種愚蠢的方式。”
資本圈的手段都是很黑暗的。
司夜擎能坐到這個位置,便意味著,他有著遠超任何資本家的鐵血手腕。
季繁星:“就算是他恨紀霖臣奪妻之仇,他也不至於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他要下手,早就下手了!”
紀霖崠:“你和我說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季繁星道:“這件事一定有誤會,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想辦法,打聽一下,司夜擎還活著嗎?另外,假若他真的有什麽閃失,你能想辦法,幫我保一手雲淺嗎?”
紀霖崠道:“我承認,在這個世上,弱肉強食,權勢和財力,能一定程度幹預判決,但你就沒想過嗎?倘若,司夜擎真的死了,司家那邊會怎麽著手處理這件事?”
季繁星一下子愣住了。
尚久,她才怔怔道:“司家一定會要求重判。”
故意殺人罪,有一種途徑可以免於死罪。
那就是請求受害方家屬的諒解,簽署諒解書。
但是,這需要很多很多賠償金。
可司家不缺錢。
就算她和陸玥的身家加起來,賠到傾家蕩產,也未必能從司家手裏保回雲淺一條命!
司老太太若是痛失愛孫,一定會要求法院判決雲淺死刑!
甚至是立即執行!
紀霖崠沉默良久,才道:“這件事,我很想幫你,可惜愛莫能助。我不能保證,我能從司家的手中,保住任何人的命。”
司家的資本遠在紀家之上。
紀家連施壓的資格都沒有。
季繁星一顆心立刻墜入冰窖!
她紅了眼眶,聲音沙啞道:“我還是不相信,人是雲淺殺的。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強勢,但她骨子裏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我現在想和她見一麵,你能想辦法嗎?”
紀霖崠遲疑片刻:“我想想辦法。”
季繁星感動:“紀霖崠,謝謝你!”
,
季繁星走後。
紀母走出房間。
她望著紀霖崠站在門口,滿腹心事的樣子,怯怯道:“霖崠啊,”
紀霖崠轉過身,抬起頭。
紀母愧疚道:“要不,我明天就去投案自首吧!”
紀霖崠道:“不必。”
紀母道:“為什麽?我想過了,雲淺是個好孩子,她願意給我頂罪,有這份心意,我已經感動得不得了了,”
紀霖崠道:“你有沒有想過,她認罪,是因為她一心求死,是殉情。如果司夜擎死了,她也活不下去的。她是想拿自己的命,給紀氏賠罪。如果司夜擎沒死,他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他的女人。”
第1247章
第1247章
顧家。
顧南希已經睡下了。
陸玥坐在床邊,久久難以入眠。
她望著顧南希,心中竟生出幾分羨慕。
不管發生任何事,他永遠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天真無邪,不受外界的任何事情困擾。
她想,倘若,她也是個傻子就好了。
傻子的世界永遠幹淨純粹。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陸玥緊張了一下,披上睡袍,走到門口。
門方才打開,路過的白姝被突兀的開門動靜嚇了一跳。
她一看是陸玥站在門口,有些驚訝道:“玥玥,這麽晚,還沒睡嗎?”
陸玥在心中醞釀良久,驀地,沉聲道:“媽,你這麽晚了,怎麽才回來呀?”
白姝道:“我,”
陸玥挑了挑眉,“媽,我嫁到顧家來,我們情同母女,所以,有件事,我也不想瞞你了。”
她頓了頓,才道:“我知道,司夜擎出事了。”
白姝怔了怔,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玥玥,你最好不要和這件事扯上什麽關係,哪怕,你和雲淺是再好的閨蜜。”
陸玥立刻緊張了一下:“怎麽了?”
白姝道:“這件事比你想得嚴重!總之,你如果還為自己著想,還為顧家著想,就馬上和雲淺的關係撇幹淨!”
陸玥還想追問,白姝擺了擺手:“阿擎,並不樂觀,醫院已經下了五份病危通知書,他這一關能不能挺過來,尚且是個未知數!”
說話間,白姝的眼角隱隱含淚:“我們都怕他撐不過去,他還那麽年輕,都是叫那個女人害的!”
陸玥連忙道:“淺淺是無辜的,她不可能做那種事。”
白姝突然生氣道:“你還維護她說話!她已經認罪了,你懂什麽叫認罪嗎?她已經招供了,人就是她刺的!若是阿擎有任何閃失,司家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陸玥唇瓣一陣哆嗦。
她的身體顫抖起來:“你去看過他了嗎?司夜擎他現在人怎麽樣?”
白姝道:“我們沒去醫院,老太太在家,也在等消息。老人家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快撐不住了,但她已經發話了,不管如何,雲淺,這輩子都別想從牢裏出來了!要是阿擎死了,她要雲淺抵命!”
陸玥立刻道:“至少看在孩子的份兒上,”
白姝打斷了她:“別提孩子的事!這件事,孩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要是等他們長大了,知道是媽媽殺死了他們爸爸,他們該怎麽走出這段陰影!?”
說完,她擺擺手:“這件事,你別再摻和了,也別問這麽多了!早點睡吧!”
白姝回了房間。
陸玥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門口,隻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兩天後。
季繁星正在家裏心神不寧的等紀霖崠的消息。
晏蘭卿突然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方才接通。
季繁星隻聽到那端良久的沉默,晏蘭卿粗重的呼吸聲,近在耳邊。
季繁星終於鼓足勇氣,打破沉默:“小容,怎麽了?”
晏蘭卿道:“我接到警方電話了。”
季繁星:“什麽電話?”
晏蘭卿:“雲淺,她殺人了!她殺了司夜擎,我問你,這事是真的嗎?你知道嗎?”
季繁星驚疑至極:“警察為什麽會打電話給你?”
晏蘭卿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警察抽取了她的血液樣本,通過進入DNA庫比對,查到,我和她存在血緣關係。”
季繁星:“,”
晏蘭卿:“她有可能…和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或是姐弟關係!”
季繁星麵色大駭:“這,這怎麽可能?!”
第1248章
第1248章
晏蘭卿:“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嗎?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如今,突然知道,我還有姐姐,也可能是個妹妹,”
隻是,諷刺的是,如今雲淺在牢裏,成了殺人犯!
季繁星恍若隔世一般!
她冷不丁想起來,以前,她還開玩笑,雲淺長得和晏蘭卿很像,她生的三個兒子,也和晏蘭卿有父子相。
她還打趣說,不會晏蘭卿才是孩子親爸吧!
她還記得,她見雲淺第一眼,就莫名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她後來才意識到,她長得和晏蘭卿那麽像。
晏蘭卿是她深愛過的男人,也因此,她會不由自主地對雲淺產生親近感!
至於,哼哼團團和小小為何長得像晏蘭卿,那是因為——
外甥長得像舅舅,天經地義!
可是,
這件事又很蹊蹺。
這麽多年,季繁星從未聽雲淺提起過,她有個同父同母的哥哥或者弟弟。
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成了兄妹姐弟?
她和小容也是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童年的記憶,小容很早就在孤兒院裏了,老師說,他剛出生,就被親生父母遺棄了!
她當時還覺得很奇怪。
小時候的晏蘭卿,就長得十分俊秀可愛,身體也沒有任何殘疾,也沒有患什麽病症。
還是個男孩子。
當時,重男輕女的觀念十分普遍。
好好的一個男孩子,為何會被遺棄?
晏蘭卿道:“我現在需要去一趟警局,做個筆錄。”
季繁星:“你為什麽要去警局?”
晏蘭卿:“我是嫌疑人親屬,警方傳喚問詢。”
頓了頓,他道:“她真的是凶手嗎?”
季繁星道:“我不信她是凶手。”
晏蘭卿倒吸了一口冷氣:“我聽說,阿擎他,死了。”
什麽——!?
季繁星驚得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手機,一下子滑落摔在地上!
手機當場被摔得關機。
她足足愣了有幾分鍾。
許久,她才反應過來,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重新開機。
手機外屏的角有些摔裂了,但好在不影響使用。
季繁星開機之後,立刻回撥了過去。
十幾秒後,電話才接通。
晏蘭卿:“你怎麽了?”
他聽到手機摔落地麵的聲音,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季繁星語無倫次地問:“司夜擎他,死,他,他死了嗎?!”
晏蘭卿低低地“嗯”了一聲。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十分低落。
畢竟,他和司夜擎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如今,突然接到如此噩耗,他也有些魂不守舍的。
季繁星捂住嘴,一下子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掉落。
司夜擎真的死了!?
第1249章
第1249章
傍晚。
天氣陰沉沉的。
天空中下著綿綿陰雨。
晏蘭卿撐著一把黑傘,到了看守所。
他方才從警局離開,原本警方找到他,是想要問詢一下關於案件的事。
但晏蘭卿這段時間一直在劇組拍戲。
關於雲淺的事,一問三,不,知。
在警方打給他這通電話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和雲淺存在親緣關係。
做完筆錄之後,晏蘭卿提出來,要見雲淺一麵。
李承安答應了,親自開車,將他送到了東區看守所,提交了各種資料。
在進探視室之前,李承安再三警告晏蘭卿“三個不準”:“隻允許正常交流,不允許討論案情,不準使用暗語交談,不準私下傳遞物品。”
晏蘭卿:“明白了。”
,
看守所三監區。
牢房。
一間三十平的房間,收押著48個嫌疑犯。
一張1,8米寬,4米長的大通鋪,鋪了簡陋的涼席。
牆上對應著號碼。
48個嫌疑犯,每天都隻能擁擠著躺在這張大通鋪上。
牆麵已經斑駁掉漆。
整個牢房,隻開了兩扇窗,一扇麵對走廊,一扇是朝南的換氣口,換氣口很高,卻很狹窄,長方形,隻有上午陽光最強烈的時候,才會可憐巴巴地照進來一束光。
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明白,自由是何等可貴的。
此時,所有嫌疑犯吃完了晚飯,看完了新聞聯播,回到牢房,坐在床鋪上打坐反省。
每天按照慣例,每天睡前,都需要打坐反省犯下的罪惡。
雲淺的鋪是入門靠窗第一張。
整個牢房,她是最特殊的,其他犯人活動基本不受限,但她是例外。
她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穿紅色馬甲的。
她的腳上戴著鐐銬,手上戴著鎖銬,鎖銬的另一端,就栓在麵向走廊的窗戶護欄上。
起初,她作為“新人”,剛被送進來的時候,難免受到幾個同牢房“前輩”的關照。
但第二天,管教給她換上紅色馬甲之後,所有人頓時對她望而生畏!
這間牢房裏,大多都是犯的詐騙、偷竊、交通肇事犯罪。
而普通嫌疑犯穿的都是藍色馬甲,穿著綠馬甲的都是身體不好的病號,她們都知道,紅色馬甲,意味著這個人,是待審的殺人犯!
雲淺這幾天沒怎麽好好闔眼。
晚上的時候,牢房裏是不關燈的。
燈光直刺眼睛,讓她很不舒服,以至於有些神經衰弱。
其他人都有親屬走關係。
陸玥和季繁星不是親屬,況且案件還在偵辦階段,因此,她們暫時無法到看守所打點關係。
可想而知,生活環境,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門突然被人推開。
兩個管教走了進來,站在雲淺麵前。
她的手銬從窗上解了下來。
雲淺微微怔了一下。
“4908號!雲淺!”
雲淺道:“到。”
在進看守所之前,她接受了全身檢查,並且被管教教導了看守所裏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