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淺道,“今天是我回娘家,我媽不在,這不是我娘家。這回門禮,不送也罷。”
說罷,她帶著司機揚長而去,留下雲家一眾人氣得吹鼻子瞪眼。
離開雲家,雲淺心事重重。
母親林巧珠與父親離婚之後,便搬出了雲家,漂泊不定。
雲淺撥了電話,沒想到手機竟欠費停機了,她給林巧珠手機充值了話費,好不容易通了電話,林巧珠卻說她搬了家。
雲淺問道:“媽,你怎麽又搬家了?”
林巧珠歎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淺淺,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你和庭軒的婚禮,媽沒能去……”
雲淺知道,一定是父親不讓她參加她婚禮的。
看來,母親還不知道她被雲家出賣的事。
雲淺道:“媽,我明天去看看你。”
林巧珠這才笑了:“好呀,你和庭軒一起來嗎?”
雲淺在電話裏不知如何解釋,隻苦笑著道:“明天到了再說,媽,我想你了。”
林巧珠語氣掩飾不住的心酸:“好……淺淺,媽也想你了。”
雲淺依依不舍地與林巧珠掛了電話,想著明天要去探望林巧珠,於是,去街上自掏腰包買了些補品。
下午,時間不早了,司機送她回了司家。
回到司家,天色已暗了。
方姨迎麵走來,“少夫人,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吃過了嗎?”
雲淺道:“沒胃口,不吃了。”
方姨道:“不吃怎麽行?”
雲淺推諉道,“實在吃不下。”
方姨不便多說什麽,又問,“這回門禮怎麽都退回來了?”
雲淺也沒藏著掖著道,“我一個人回雲家,那些人嘴碎,說三道四的,一氣之下,退回來了。”
方姨一哽,失笑道,“少夫人受委屈了。既然少夫人沒胃口,不如早點歇息吧。”
雲淺走進主臥。
司夜擎仍舊安靜地躺在床上,方姨走進來,正準備為他擦身子。
雲淺一笑道,“我來吧。”
方姨趕緊道:“少夫人,這種活,我來就行了,您這矜貴身子,哪能勞駕您。”
雲淺望向司夜擎。
他仍舊是安靜地躺著,眼睛閉著,好像永遠都不會睜開了。
她語氣軟了下來:“再怎麽說,他也是我丈夫,照顧他,也是我作為妻子的分內之事。”
方姨愣了愣,笑著道,“少爺娶了您,是他的福氣。”
雲淺從她手中接過毛巾,對她道:“你出去吧。”
方姨突然想到什麽,問了一句:“少夫人,您今晚,和少爺同房嗎?”
雲淺道:“我月事幹淨了。”既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她既然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便不會嫌他。
方姨有些疑惑。
這月事走那麽快嗎?
但方姨沒有將疑惑表露在臉上,隻是點了點頭,“嗯,有什麽你喚我,我就在門外。”方姨說完,就退了出去。
雲淺為司夜擎解開睡衣,拿起熱毛巾,為他一點點擦拭了身子。
她是大小姐出身,這種活,她理應是做不慣的,可自從父親迎娶了李慧,她一個千金小姐,過得像是寄人籬下的日子。
李慧辭退了幾個傭人,將原本是下人做的活兒,都甩給她幹,美名其曰,女人會家務是德,長大了好嫁人。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她的女兒,倒養的金枝玉葉,十指不沾陽春水。
雲淺想著,與傅庭軒結婚,就能解脫了,沒想到.……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夜擎的臉上。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五官能評得上滿分,劍眉,星目,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顎,可這刀削一般的薄唇,想必,他一定如傳聞中那樣,是個薄涼冷血的人。
雲淺替他擦過了身子,便熄了燈,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她輕輕地撫上他的俊臉:“司夜擎,你什麽時候醒過來呢?外界都說,你命數將盡,活不久了。你不會真的讓我給你守一輩子寡吧?”
她這麽說著,又想到心酸事,委屈地將臉埋在他的臂彎,抱住了他。
即便躺在床榻半年之久,他的肌肉已經逐步退化,雖然身體變得清瘦了,但仍舊很結實,她抱著他,竟很有安全感。
這一晚,竟是一眠無夢,直到天亮。
雲淺睜開眼睛,卻一瞬被驚醒。
身畔的司夜擎,竟睜著眼睛。
他睜開眼時,與閉上眼時,完全兩個模樣,盡管他還是躺著,紋絲不動,但一個眼神掃來,氣場很足,她嚇得差點滾下床,僵著身子站在床邊,試探著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墨玉般的眼珠,竟轉向她的手。
她不敢再動了。
他是有意識的!
雲淺驚嚇地縮回了手,訥訥道,“司夜擎……你.……你醒了?”
男人喉結滑動,驀然,薄唇逸出冰冷卻沙啞的聲音,“你以為呢?”
他說著,動了動身子,就要起來。
雲淺走過去,正準備攙扶他,卻被他冷漠地推開到地上,“誰允許你碰我的!”
“我……”她好心好意才要扶他的,根本沒想到他會將她推開。
他剛蘇醒,力氣不大,但雲淺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委屈得一下子紅了眼睛。
她是他的妻子,他竟然對她這麽粗暴!?
簡直像一個狂躁的野獸。
司夜擎冷淡的眸子剜了她一眼,眼底,懷疑、審視,甚至是毫不遮掩的厭惡,淋漓盡致,“你是什麽人?”
雲淺道,“我……我是你妻子,我們結婚了。”
妻子?
司夜擎反問:“我何時多了一個妻子?”
雲淺解釋說:“你被撞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老夫人給你張羅了婚事,讓我嫁給你……”
司夜擎怔了半晌,驀得,冷冷牽了牽唇角,“司家許給你什麽好處?”
雲淺不想瞞他,“我聽說,司家給了雲家八位數的禮金。”
司夜擎寒眸冷峻。
難怪.……
這個小女人能心甘情願地嫁進來。
八位數的禮金。
這老太太為了他,可見煞費苦心。
司夜擎揉了揉手腕,不想見她:“滾出去。”
他突然感覺到無名指上有異物。
低下頭,手指上竟多了一枚鑽戒。
司夜擎寒聲道,“這是什麽東西?”
雲淺道:“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婚戒,我們是夫妻,所以.……”她話音未落,司夜擎已是粗暴地將戒指從手指上摘了下來。
“幼稚。”男人麵無表情地將戒指扔在了地上。
鑽戒一下子摔得扭曲變形,上麵的水晶一下子摔碎了。
司夜擎眯了眯眼,果然是廉價品。
他寒聲質問道:“誰允許你把這種東西戴在我手上?”
雲淺沒想到,司夜擎醒過來,會對她這樣拒之門外,突然惱火道:“司夜擎,你少自以為是了!你以為我心甘情願嫁給你嗎?你癱瘓在床,不折不扣一個活死人,誰願意嫁給你守活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