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燃燒離別許多場（7）
第23章燃燒離別許多場（7）
“後來呢！後來呢！”
似乎是許多許多年以後了，峨眉起伏的山巒間，一個青衣裳的小道士蹲在一塊石頭前，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跟眼前兩隻毛茸茸的黑白團子說話。
峨眉山的落雪經年不化，峨眉的小道士經年逃課。他晃著他的五銖錢，樂顛顛的邁著小短腿，準備去找山下的小花買糕餅吃，卻被兩隻天下降下來的熊貓砸暈了。
這兩隻熊貓還會說話！
它們說，一隻叫救救，一隻叫咕咕。
峨眉果然是千年聖地，隨隨便便就能撞見兩隻名字這麽奇怪的熊貓。小道士對自己的道山感到了深切的自豪。
救救和咕咕還會講故事。
後來啊……
後來的史書上，是這麽寫的。
神曆九萬年，天地大劫至，十日昭昭，四方生靈海將幹涸，幸得四靈神君力挽狂瀾，同年，三清叛神應龍作亂，斷不周山，使得神人分界。自此，人間道興。開啟了到現在五千年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
實際上呢？小道士眨著眼睛。道可道非常道。師父說，這句話的意思是，眾生口中道，常常都是歪路！師父還說，先賢們說過，曆史就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寫在紙上的和真實發生的，常常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
救救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毛茸茸的頭。
咕咕低歎了一聲：“朱雀神君瘋了。”
“瘋了？”小道士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咕咕低聲說：“朱雀神君顯出真身，要整個神界給十二陪葬。”
“重明離火之下，剩下的三位神君聯手都攔不住他，這一戰中，四維絕，天柱折，不周山被朱雀神君攔腰撞斷，真的分了神人兩界。”
“後來……是朱雀神君自己停了手。”
這又是怎麽了？？小道士的眼睛瞪的溜圓。
救救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十二留了話，我們轉告給朱雀神君。十二說，她幽居在輿鬼洞中時，曾經展開過一次烏飛書，試圖窺見此世的未來，茫然無所獲。卻隱約窺見了她的下一世。”
“這就很奇怪了。因為神……神是沒有來生的。金烏十二生祭生靈海後，就該徹徹底底的消失在十方世界中。”
她說，若她去後，抹掉記憶的術法不幸失效，朱雀神君太過傷心，便告訴他，讓他去見一見天道。或者天道能給他答案。
朱雀神君得了這話，才醒過來一點。掉頭就直闖星門去了。他再回來的時候沉默無言，自罰入幽冥無相獄，再回來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還但了個代掌天罰的職責。
剩下的三位神君摸不著頭腦，商議之後，便將這一段「不太光彩」的事，從曆史中抹去了。
“神君同天道說了什麽？”小道士好奇的問。
咕咕搖頭：“不知道。”
救救說：“可以猜。”
“我猜，是一場交易。”
“朱雀過星門去見了天道，和天道做了交易。”
“也許在天道那裏，他想明白了。十二的症結在生生世世的反複輪回。人間道不興，天道不會抬手，她終將永困這命運。”
“朱雀臣服於天道，終於換來了金烏十二的蛋重新生於神界，也換來了太白於人間道的重新降生。”
小道士眨巴著眼睛，還要再問。
可是後麵突然傳來喚他的聲音。
一個青衣的道長緩步走來，行動間廣袖輕擺，風儀無雙，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眉間纏綿著經年不斷的落雪，他懶洋洋的向小道士招招手：“小圓。”
小圓小道長嗖的一聲蹦起來，歡歡喜喜的撲過來：“師父！”
楊永道長懶洋洋地摸摸小圓的頭：“又偷懶。”
“才沒有偷懶！在修行！”小圓小道長蹦起來
“對著石頭修什麽行？”
“師父你還對著石頭澆水呢！”
“都說了那不是石頭，那是師父的機緣。”
小圓小道長十分不服氣：“我才沒有對著石頭，我碰見了兩隻熊貓，還會說話呢！熊貓在給我講故事！”
楊永道長詫異的抬頭，隻看見一麵光禿禿的石頭，便含笑搖搖頭，這年紀的孩子，想象力真是豐富。
“講什麽故事啊？”楊永道長牽著小圓小道長的手往回走
“一隻鳥和一隻老虎搶一隻鳥的故事。”小圓小道長昂起頭
“為什麽搶鳥啊？”楊永道長有一道沒一搭的說
小圓小道長沉思片刻，肯定的說：“搶著燒來吃！”
“那……結局如何？誰搶到了？”
“好像都沒搶到……鳥自己飛走了，還淹死了。”
“老虎真沒用！身為一隻老虎，居然搶不過一隻鳥！”楊永道長評論道
“熊貓還有名字呢！一隻叫咕咕，一隻叫救救……”
“小圓啊……你又被人占便宜了你知道不……什麽咕咕救救，八成是姑姑舅舅……”
楊永道長牽著小圓道長的手，漸漸消失在山間小路上。
等到人影不見，荒草深處，爬出了兩隻食鐵獸。兩隻黑白團子恭恭敬敬的站起來，俯身朝楊永道長離去的方向行了個大禮。
太辰神尊，小團小滾和許許多多知道真相的神族都感激你。
感激你無懼青史汙名，也感激你為神族和人族博得的生機。
小團慢吞吞的往回爬：“這隻小金烏可比十二小時候乖多了，你看他，隻會逃課，都不闖禍！”
小滾憂鬱地抬頭望著天：“也不知道十二如何了，朱雀把她養在南天密林，不知道她再醒過來還是不是以前的十二，還記不記得我們。”
小團也憂傷的跟著望天：“朱雀神君說，天道與他交易時，曾經說過，天下沒有兩條相同的河流，也不會有兩個相同的人。緣分一期一會，醒來的十二必然不再是十二。這一世的十二，也有她的路要走。”
“朱雀知道，也應了。”
小滾低聲搖頭：“朱雀神君為了換太辰神尊和十二一個來生，肯向天道低頭，成為它手中刀，這太難了。神君這樣桀驁的性子，要他死不難，要他生生世世低頭，太難了。”
小團歎了口氣。
圓滾滾的黑白團子繼續往前滾。
滾了一會兒就看不見了，隻聽見草叢之中，還傳來嘈嘈切切的私語：“朱雀神君真的會一輩子低頭嗎？”
“……其實吧……我覺得不會”
“……那個……我也覺得不會。”
那是朱雀啊！他會蟄伏，如何會臣服啊！
要臣服也隻會臣服於十二，天道算個毛線啊！
他安安靜靜了五千年了……總覺得不對……
……那是不是，他們又要戰天道了！
哦豁……又要天下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