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知道的秘密
第二十八章 不知道的秘密
“你或許不明白那樣的感覺，就像我剛剛也才明白了，原來像我父母那樣看似輕鬆不已的人生也藏著隨時會倒塌下來的壓力。不過沒事，以後我隻會聽從自己的心。”顏宇航笑得眉眼清朗。
“我不知道你心裏攢著那麽多的心事，之前我真的以為你是個幸運兒，你出身好，學習好，長得也好，什麽都好。”伊米話語真摯：“我真的以為天之驕子也不過像你這樣子，但總算慢慢知道，別人有的煩惱，你也會有。”
“我什麽都好，但還是覺得你好。”顏宇航依然笑著：“伊米，一直以來，別人都認為我很雅白會在一起，好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也覺得沒有喜歡上雅白是一種過錯。但現在我想通了，為什麽青梅竹馬的兩個人長大後就一定要在一起呢，這樣的規定才更加奇怪。”
“你這些話要是雅白聽見了一定會很傷心，她雖然有不對，但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是一心一意的，甚至，，”伊米突然說不下去，她看著顏宇航的眼神明顯有幾分閃爍。
“甚至，，”顏宇航低聲問道：“伊米，甚至什麽？”
“甚至，比我強烈，比我深刻，宇航，我一點也不懷疑，那艘船上如果換了是她，她也會把一顆心都交給了你，跟你風雨共濟。”伊米微笑的時候很美，眼中的淚光如同晶瑩的冰花：“在她麵前，我是沒有理由自卑的，但是她跟你青梅竹馬十幾年，這一點，我就很自卑，你應該也不能否認她對你那種執著的感情。”
“當我發現她對我很執著的時候，也發現她的自私跟歇斯底裏。”顏宇航歎了一口氣，然後輕鬆說道：“不說這些了，我一早就想要過來看你，隻是身體不允許，你知道我這幾天，最大的感受是什麽嗎？”
伊米搖頭：“你不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呢？”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就是全世界，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全世界都是你。”顏宇航緊緊握住她的手。
“宇航。”伊米隻來得及叫了他的名字，心裏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從書上看到的話，不知為什麽，自己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病房，想起跟你經曆過的那場轟轟烈烈的風雨，就突然想起這兩句話來了。”顏宇航擦去她眼角的淚：“別哭了，我先回病房了，出來太久了，我媽會擔心我的。”
護工剛好走進來：“小夥子，你媽媽在找你呢。”
顏宇航對伊米笑笑，鬆開她的手走會到了自己的病房，顏太太一點辦法也沒有：“剛剛好，又折騰，去看伊米了是不是？”
“是，之前我身體沒好，媽不讓我去，現在好多了，也應該過去看看她。”顏宇航不好意思笑笑：“她沒事就好。”
“回頭伊師傅知道這件事情，少不得也要管教她一下的，什麽叫沒事？小孩子做錯事就要受一點懲罰，宇航，你也是。”顏太太拉下臉來：“你爸爸說了，為了救回你們兩個，整個潛水隊員冒著生命危險在大海裏麵撲騰，你是始作俑者，你要去跟潛水隊的叔叔們道歉賠不是的，還有，以後周末你不要亂跑，就去幫他們整理船隻，讓你吃點苦。”
“這是應該的，我去就是了。”顏宇航挽著母親的手：“因為我，害得那麽多人差點跟著有危險，真是不應該。”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你跟伊米。”顏太太用手指點著兒子的額頭：“別處處維護她，怕人家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嗎？”
顏宇航低下頭，卻不由自主地笑了。
下午就辦了出院手續，伊米堅持要去另外一家醫院看看爸爸，顏所長讓人送她過去：“也好，伊米，你爸爸明天也可以出院了，隻是飲食上還要注意點。還有，這次你跟宇航的事情，你先跟你爸爸說一下，他總是要知道的。”
伊米知道，父親不知道自己這件事，是不可能為自己請假的，是顏太太為宇航請病假的時候順便說了伊米父親的事情，幫伊米請了幾天假，說是在醫院照顧父親，這樣就把伊米跟顏宇航完全扯開了，讓人不會聯想到一塊去。
“謝謝叔叔，我跟父親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伊米愧疚道：“我會跟爸爸說的，以後我做事情會多想想後果的。”
“好，好孩子，沒事，你先過去吧。”顏所長拍拍她：“別想太多，畢竟刮風下雨也不是你們能料到的，去吧去吧。”
伊米匆匆忙忙跑到父親病房的時候，看到父親已經在自己收拾東西，才幾天不見，卻恍如隔世，經曆了一圈生死再重新麵對身邊最親的人，就會發現平常的見麵卻顯得那樣難得。
伊米擦去眼淚，嗓子沙啞了：“爸爸，你身體怎麽樣？”
“哦？伊米，你來了，怎麽哭了？”伊向源看到女兒很是開心，看到她哭成這樣，又有點奇怪：“別哭別哭，爸爸沒事了呢。”
“我是太擔心你了，爸爸，你明天要出院了嗎，太好了。”伊米幫他疊衣服：“讓我來吧，我來幫你，今晚我就在這裏守著你。”
“不用了，林師傅在這裏呢，再說我也好了。”伊向源看著女兒：“這幾天你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伊米的聲音小了下去：“我，很好。”伊向源點點頭：“你讀書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就回去了，明天周末，剛好又可以給你做好吃的東西了。”
伊米心裏有愧，她一點沒有好好念書，她抬頭看著父親：“爸爸，明天你早點回來，我給你煲一點香米粥，醫生說很養胃。”
伊向源哈哈笑起來：“好，好，這是最好不過的了，伊米，謝謝你，就這麽說定了，天要黑了，你快回去吧。”
怕父親看到自己的眼淚，伊米轉身走出了病房，還沒走到電梯，就已經視線模糊了。
顏宇航出院後是被父親直接拉到飯店的大包間的，兩張大桌子排開，每張桌子有二十個座位，全部的潛水隊員還有研究所的幾個同事也在。
這次顏所長心裏過意不去，特意在兒子出院後，宴請所有人表示感謝。他拉著做錯事情的顏宇航走進去的時候，那些長輩們全部笑了起來，顏宇航低著頭，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幹什麽呢，做錯了事情，還不道歉嗎？”顏所長看著兒子。
顏宇航抬起頭，真誠對所有人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太任性了，給叔叔阿姨們添了麻煩，都是我的錯。”
“宇航，真有你的，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會跟女孩子一起翹課出去玩，真是青春啊。”潛水隊長由衷讚了一句，所有人轟然大笑起來，氣氛瞬間快活又熱烈，顏宇航父子也忍不住笑了，顏宇航隻覺得甜到了心裏的感覺。
很多隊員跟了顏所長多年，可以說是看著顏宇航長大的，對宇航一向疼愛有加，因此也沒有多加責怪。
這一次的道歉酒席，變成了研究所難得的聚會酒，又是周末，大家喝到很晚，才各自開心地散場。
隻有一個人的屋子，伊米躺在床上，隻覺得一切才剛剛發生的事情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好像隔得那麽遠，但是又那麽真切地在眼前，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隱隱聽到濤聲，院子裏麵的花草全部發了芽，父親回來一定會開心的吧，但如果跟父親說了那件事，不知道父親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伊向源在第二天上午十點才回到，精神很好，伊米把熬好的粥拿出來，看著父親慢慢吃完，問道：“爸爸，你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在醫院已經躺得夠多了，我本來就是個忙碌的命。”伊向源說道：“這一次，虧了顏所長，我住院的費用還是研究所出的，這筆錢怎麽樣也要還給人家的，我們受了別人那麽多照顧，不能再白白要別人的。”
伊米更加揪心得難受，她知道，自己住院幾天，費用一定不少，這樣一來，更加加重了父親的負擔，但是如果不說，父親不知道真相，錢就還不上，別人會怎麽看待父親呢？
何況，這種事瞞著他幾天，他還是會知道的，到時候，父親更加不會原諒她。
“爸爸，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伊米半低著頭，話一出口，眼淚就湧出來了。
“什麽事情？伊米。”伊向源看著她。
伊米咬咬牙，一口氣把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伊向源越聽越震驚，直到聽她含淚說完，伊向源拉過她的手著急問道：“伊米，你竟然受了那麽嚴重的傷，爸爸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爸爸，我現在沒事。對不起，我太不懂事，這樣一來你，，”伊米如鯁在喉，已經說不下去了。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別的都是小事，錢，我會慢慢還上的。”伊向源安慰道：“爸爸心裏有數了，我會處理的，放心。”
父親沒有再說話，鬆開她的手微微弓著背直接回到房間，伊米在院子裏麵心如刀割，父親如果責備她，她心裏還好受一點，但父親這樣子，伊米知道父親的確是累了，心累了，父親心上背負著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江雅白在顏宇航出院那個傍晚，聽到父母在客廳說著顏宇航受傷的事情，她才知道顏宇航受傷的原因，當場跟父母大吵大鬧起來，埋怨父母為什麽瞞著她。
江太太心疼女兒，拉著她一個勁解釋，江雅白就是聽不進去，大哭大鬧。
直到江楓年給了她一巴掌，江雅白才徹底冷靜下來。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就跟失心瘋沒什麽兩樣！為了一個顏宇航，你就把自己鬧成這個樣子，沒出息！”江楓年厲聲嗬斥道。
江雅白癱倒在地上，緊緊挨在江太太懷裏，無聲地淚流滿麵。
請假風波過後再回到學校，一切出奇地風平浪靜，顏宇航報名參加了遊泳比賽，每天去潛水隊幫忙，然後在海邊聯係遊泳，體魄就跟當年的顏所長一樣好。
經過上次的事情，顏宇航跟伊米都心有靈犀，兩人不說話，放學後也沒有什麽交集了，隻有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交流，然而他們很喜歡這樣的狀態，隻在心裏想著彼此。
他們好像都在一夜之間長大不少，懂得了先愛身邊的人，再去愛別人，不能讓家人失望，才能好好對待喜歡的人，所以一定要先好好學習，伊米本來就聰明，適應了學習環境之後進步很大，顏宇航在海邊練習遊泳的時間，她都在掐著秒表反複練習題目。
轉學過來之後第一個月末考試，伊米隻比顏宇航少了九分，倒是原來拔尖的江雅白，似乎一蹶不振，成績直線下滑，宋雲意也不是很理想。
“伊米。”
“伊米。”
伊米一下子回過頭去：“宇航。”
“你在想什麽呢？我叫你兩次都沒聽見。”顏宇航從球場滿頭大汗回來，看到隻有她一個人在教室：“你怎麽還不去吃飯呢。”
“我再等會，我還要把這道題目做出來。”伊米趕他出去：“你快點回去吧，我再想幾分鍾就好了。”
“你這段時間學得太拚命過頭了，緩一緩吧，急不來。”顏宇航從抽屜拿出貝殼給她：“趁沒人，送給你，這是我在海邊遊泳的時候撿到的。”
“哇，好漂亮。”伊米看到顏宇航拿著一個海螺一樣的銀白色貝殼，泛著一層閃閃的光芒，一眼看過去，純潔得像是雪，她小心翼翼接過去：“宇航，謝謝你，我太喜歡了，怎麽那麽好看？”
顏宇航看著她眉眼都泛著盈盈的笑意，心底也很喜歡：“這算什麽？大海裏麵多得是，改天有了更加好看的，我再給你送過來。伊米，我比賽的時候你去不去？”
伊米聞言，低下頭：“我想去，可我怎麽去？那天是老師跟江雅白帶隊去，你安心比賽吧，我會一直想著你能贏的。”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我想著贏了的時候你能看到呢。”顏宇航眼神深刻：“好吧，等我贏了回來，再把獎杯給你看。”
他往外走去，被伊米叫住了：“宇航，你等等。”顏宇航回頭笑道：“什麽事？”伊米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有東西送給你，但是放在家裏，算了，等你比賽回來我再拿給你吧，反正下周也就比賽了。”
“那不行，這是你頭一次送我東西，我迫不及待的要看看，我跟你回家拿吧。”顏宇航直接提議。
“回家？現在？怕是來不及了，我怕遲到。”伊米看看外麵的天色：“都怪我，這時候跟你說這個，你快走吧。”
“就這麽說定了，伊米，我在校門外等你，你要快點出來。”顏宇航說完，不等伊米說話，風風火火走了。
伊米懊惱極了，她知道顏宇航還是有孩子氣，說了就要做到，於是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的書，馬上下樓去。
顏宇航已經等在校門外不遠的公車站了，看到她遠遠就揮手，伊米跑得氣喘籲籲，顏宇航催促她：“快點上車。”
坐公車到研究所通常要超過半小時，如果避開下班跟放學時間，快的話是二十分鍾，顏宇航一般不走公車路線，從最近最快的路回去，因此到了研究所的時候不算太晚，但車子正好沒氣了。
“真是的，還想直接把你拉回家的。”顏宇航看著車子歎氣。
“宇航，你在這裏等我，我跑回家拿給你。”伊米剛跑出去，被顏宇航拉住了。
“我跟你一起，等我一下。”他把車子放在研究所大門鎖上。
兩個人在沿海的公路邊快速奔跑起來，落日的餘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累，遠處海浪的聲音，開船的鳴笛，耳邊呼呼的風聲，以及倆人的腳步聲、心跳聲、身邊開過的汽車聲，似乎都匯成了動人的旋律，夕陽下在海邊奔跑的畫麵很美。
伊米回到家，跑回房間拿出來一個椰子殼做成的漂亮筆筒遞給他：“我知道你每天去海邊訓練，但我沒辦法去看你，我不想分心，也不想你分心，那天剛好在這院子看到海邊有椰子掉下來，我就撿了回來做了這個，就當我給你加油打氣吧，宇航，你一定會贏的。”
顏宇航拿過筆筒，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伊米用力推開他：“宇航別這樣，快回去吧，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伊米，這個你先幫我保存著，等我比賽回來，再過來拿，現在帶去學校我怕弄壞了，回家也趕不上了。”顏宇航把筆筒遞給她。
“你真是的，大老遠的跑回來，結果又不要。”伊米埋怨道：“你怎麽淨做傻事？”
“先留著，我有理由過來找你。”顏宇航笑得讓人怦然心動。
“怕了你。”伊米把筆筒拿回房間。
顏宇航送給伊米貝殼，宋雲意其實是在教室門外看到的，看到顏宇航跟伊米離開她趕緊躲進別班的教室，幸好沒人看到，她思前想後，找到了江雅白：“我願意重新跟你統一戰線，否則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是得不到顏宇航的心的，但條件是，你必須要告訴我你所掌握的那個關於顏宇航的絕對秘密。”
以前江雅白經常說她掌握著顏宇航的一個天大的秘密，如果顏宇航不喜歡她，她就把這個秘密拿來威脅他，宋雲意覺得江雅白一點不像是說笑，看她的神情應該是認真的，何況，江雅白不止一次這麽說過了。
“你休想，我沒有什麽他的秘密，就算有，你想我會告訴你嗎，告訴了你，我還有什麽籌碼跟勝算？”江雅白冷笑道：“你喜歡顏宇航是為了什麽？因為他家世好，因為他長得帥，因為你跟你全家的虛榮心對不對？但我不是，我隻是因為喜歡他，完全沒有必要虛榮。之前我是喜歡他，但現在恨他已經大過了對他的喜歡，你得不到他的心頂多是傷心吧？我得不到，卻可以毀了他。別以為你上次對他表白我不知道，你自己還不是跟個笑話差不多！”
江雅白推開宋雲意，憤恨地走了，宋雲意猜測得不錯，江雅白就是掌握著顏宇航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事關重大，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會抖出來的，因為這個就連顏宇航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一旦抖出來，一定會引發一場慘烈的地震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