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天降神兵
第三十六章天降神兵
這天,當章延昌像往常一樣走進警局大門的時候,隻聽得頭頂“嘭”地好像炸開而來一個氣球,還沒回過神來頭頂上就灑落下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而他那幫手下們則舉著不知道什麽東西一臉興奮地像是在歡迎他上班。
這個情景讓章延昌一時間有些發懵,他一邊扯下身上的彩條一邊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艾妮走上來說:“頭兒,你最近不是心情不太好嘛,連帶著大家都萎靡不振的,就想著振奮一下士氣……”
章延昌愣了一下,茫然地看著眾人,腦子裏有點反應不過來,卡多瑪將一疊報紙塞到他手裏:“頭兒,你還不知道嗎,總部派來接替老局長的人今天就空降到了,霍警司讓我們打起精神來迎接,這不,大家都怕那新官上任三把火……”
章延昌聞言,突然將報紙扔到一邊鐵青著臉說:“誰當局長咱們都得一樣這樣幹活,別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收了,都給我收了!”接著就氣急敗壞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重重地將門關上。
被阻隔在門外的眾人麵麵相覷,尷尬地沉默了一陣,便意興闌珊地各回各的座位去。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章延昌懨懨地接起來。
“章延昌,馬上來會議室一趟。”
章延昌放下電話,給自己定了定神,盡量顯得神清氣爽,便往會議室走去,象征性地敲門之後聽到門裏傳出霍謝爾的聲音:“進來。”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剛進門就被眼前的情景給震驚了。
偌大的一間屋內,居然難得地看到了平時幾乎都見不到人的高級警司,督查,當然還有警局的最高長官,即將卸任的老局長安迪,他們都圍坐在一張大桌子周圍,一個模樣五十多歲的兩鬢有些斑白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製服正襟危坐在那張桌子後麵的高級轉椅上,十分惹眼,神態看上去倒是很安詳,看到章延昌進來,一副恭候多時的架勢。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嚴肅,氣氛有些肅穆,讓章延昌的神經驟然緊張起來。
“你就是章延昌?”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緩緩地開口道,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有力卻略顯沙啞,而吸引住章延昌注意的是男人的眼神,尤其銳利,讓他有一種特異的熟悉感。
章延昌不知道是被驚呆了還沒緩過神來還是被男人的眼神給震住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長官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霍謝爾趕忙提醒他,把章延昌快要出竅的靈魂給拉了回來。
“是的,長官。”章延昌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上頭空降來的局長?
“你好,我是袁祥, 久聞大名 。”
男人站起來朝他伸出手,章延昌也忙伸出手去同他握了一下,“久聞大名”?什麽意思?沒等章延昌想明白,就聽得安迪說:“以後這幫兄弟就有勞袁長官多多費心了,哦不,現在應該叫袁局長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還來得真快,章延昌心裏有些不甘地想。
這個袁祥看起來雖然上了些年紀,但是依然非常精明幹練,不知道以後同他共事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觀。
袁祥點點頭,說:“那是我的職責,希望大家以後精誠合作,繼續為打擊犯罪維護正義而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章延昌總覺得袁祥每說一句話好像都在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那種眼光讓他非常不自在,按理說迎接局長這種大事是輪不到他這種小警官的,而在這之前從卡多瑪嘴裏他得知袁祥一到就點名要見章延昌,讓安迪和霍謝爾都深感意外,而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為什麽這個袁祥的眼神好像似曾相識?到底在哪見過呢?
“袁局長,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準備了晚宴為您接風洗塵。”霍謝爾恭敬地看著袁祥,章延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表現的機會。
袁祥卻說:“不必麻煩了,我事先不通知就是不想你們為這種虛禮浪費時間,接下來我想同章警官單獨談談義鋒的案子。”他的語氣十分淡漠,讓在場所有人包括章延昌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新局長的心思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房間裏隻剩下袁祥和章延昌兩個人,章延昌看看牆上的時鍾,從他回來到現在已經剛剛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聽說你跟這個案子已經三年了,到現在手頭上應該已經收集了不少資料了吧?那為什麽案子還是毫無進展?”袁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繞過桌子走到他麵前拍拍他的肩膀。
章延昌震了一下,這人的手勁還真不小,看起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員猛將,不過這話問倒得他一時語塞,難道他跟袁祥說是因為那個殺千刀的方墨陽麽?
新局長上任總要先給底下人下馬威以樹立自己的威信,於是章延昌默默低下頭準備接受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對不起長官,這個案子我和同事們一直在努力跟進,但是……”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需要借口,沒破到案說什麽都是白費,一個好的警察不會有但是。”袁祥冷冷地打斷章延昌的話,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案子不是一朝一夕說破就能破的,後麵的原因背景都十分複雜,要連根拔起也是需要付出巨大努力的,在這一點上,你們已經盡力了。”
先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糖?章延昌有些疑惑地看著袁祥,不知道這個新局長對於這個燙手的山芋有什麽獨到高深的見解。
“章延昌,你的上司都對你褒貶不一,不過對於我來說,那些都過去了,以後在我手下,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對不起三個字。”袁祥說到這停了一下,踱著步走到章延昌麵前,“聽說洪城那邊也派了人過來配合你們,我要親自見他。”
章延昌回答了一聲是便不再作聲,心想看起來袁祥這個人倒不像之前的安迪那樣是個和稀泥的好好先生,作為警察,他從來看不起“明哲保身”這四個字。
韓睿坐在另外一間辦公室裏,不時地抬頭看著牆上的掛鍾,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並不關心三區是誰來接任這個局長,他擔心的,隻有身陷魔窟的子晴,上次在遊艇上發現留下的痕跡以來,就再也沒有了她的音訊,而從那個從遊艇上拆卸下來的 GPS 數據也是被篡改過的,標注出的路線在地圖上幾乎亂成了一團麻,根本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他的確低估了方墨陽這個人,以子晴目前的能力,無論哪一方麵,都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今天早上又傳來了線報,稱方墨陽的車曾經出現在義鋒老巢,現在又不知所蹤,也不知道子晴會不會曾經在那裏停留過,如果有過,她現在怎麽樣了,如果沒有,她又會在哪裏?
韓睿的心裏像是打鼓一樣,咚咚地狂跳著,敲擊得他感到胸膛都在微微作痛,手指也不停地搓著,卻沒能將心中的焦慮減少半分。
袁祥走進來,在韓睿的對麵坐下,微笑道:“韓警官看起來有些憂心事啊,不妨同我說說?”
韓睿忙站起來敬了個禮:“長官……”
袁祥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你從洪城來的,來者都是客,我是法籍華裔,本也是同根,不用這樣拘禮。”
“謝謝長官,聽章警官說,您想單獨見我?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好奇,想看看以前常被你們向隊掛在嘴邊誇獎的刑偵天才到底是什麽人,沒想到,這麽年輕啊……真是後生可畏。”
“您客氣了,我從警校畢業也就幹了兩三年刑偵,向隊殉職之後才調去緝毒隊的,也沒有真正跟向隊學習到什麽……”
“年輕人虛心是好事,但是過於謙虛就會顯得不夠自信了,我相信你們向隊的眼光,你也該相信。”
“聽您這樣說,您以前就和向隊認識嗎?”
“豈止是認識,16 年老撾毒村那件案子,聽說過嗎?”
韓睿想起,大概三年前,的確是有這麽件案子。
當時,洪城緝毒大隊在邊境的例行檢查中無意中發現了一名人體運毒的癮君子,這樣的人本也常見,卻沒想到順藤摸瓜,竟牽扯出一樁跨國人蛇案,所有的人蛇全是從 K 三角用身體運毒至世界各地的工具人,這背後的起源,線索劍指老撾偏遠山區的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村子,為了徹底搗毀這個毒窩,多國警方在國際刑警的協調部署下,精誠合作,經過數月艱辛的調查取證,終於,以傷亡數百人的慘重代價一舉殲滅了這個毒村,當時這個案子應該還要繼續深挖幕後金主,不知為何卻到這裏戛然而止,沒有結案,而是被塵封了起來,再也無人問津。
“我和你們向隊,就是在那次國際合作中認識的,當時我帶著一隊人喬裝打扮直接深入毒村,本來計劃得很是周密,算得上萬無一失,卻沒想到還是被人認了出來,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被幾十名身捆手榴彈的村民團團包圍,眼看就要玉石俱焚,關鍵時刻,是向謙,帶著特警就像神兵天降一般出現,我們幾個人這才得以在那場慘烈的戰鬥中生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和向謙就成了生死之交,遠隔大洋也時常聯係,但是去年,得知他出事的時候,我人遠在法國,沒來得及去洪城送他最後一程,這成了我最大的遺憾……”
“還不知道您和向隊還有這樣的淵源……”
韓睿遲疑了一下,起身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似乎還是覺得並不妥當,拿過一張紙,在上麵草草地寫了一行字,放在桌麵上輕輕地推到袁祥麵前,袁祥疑惑地看看他,低頭看了一眼那行字,臉色頓時就變了。
屋外,剛才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之間變了一片暗沉,灰蒙蒙的天地,仿佛正向著這窗口蠢蠢欲動地窺探著。
電閃雷鳴,大雨瓢潑。
這一場雨並未持續太久,熱帶風暴帶來的大雨,總是匆匆而來,一陣痛快淋漓之後,又匆匆而去。
黃昏,那半拉夕陽懶懶地趴在地平線上久久不肯沒去,雨後的空氣悶熱異常,常浪站在大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殘留的雨滴,耳朵裏的藍牙耳機分明地傳出了電話那頭,一個男人略顯沙啞的聲音。
“計劃有變,確保幸運符安全……”
常浪摘下耳機,在窗戶上哈了一口氣,用手指畫了幾個同心圓,看上去像是槍靶,然後在靶心的位置,點了一下。
立交橋上車來車往,擁擠不堪,嘈雜喧囂,一列列輕軌轟鳴著飛速而過,窗上那個槍靶,漸漸隱沒。
正對麵那棟義鋒船運大廈,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在無數次暴雨之後,反而深深地紮根在了這片土地上,二十多年如一日地,不動不搖,不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