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陌路相逢（2）
第七章陌路相逢（2）
聽到方墨陽三個字，子晴的思緒逐漸清晰了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前幾天的會議韓維希特別強調到的那位比狐狸還狡猾的方墨陽，A 級通緝犯，居然就這樣真真實實地坐在距離自己不到兩米的距離，優哉遊哉地打量著她，臉上始終掛著一抹難以琢磨的微笑。
子晴摸了摸自己身後的褲子口袋，什麽也沒有，就連挎包也在剛才的一番纏鬥中不知所蹤，她身邊，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沒有，可謂是山窮水盡，還被方墨陽一眼看穿了身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亡命之徒，可不會理會她是警察還是一般老百姓。
方墨陽看了她一會兒，嘖嘖兩聲：“警察就是警察，這沒禮貌的樣子真是叫人討厭，中國人的傳統，這個時候應該是禮尚往來，互相做個自我介紹，不是嗎？”
子晴別過頭去不看他，表情冷厲，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心底有那麽一絲沮喪和挫敗感，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剛剛繞出了一個令人鬱悶的迷宮，卻一腳踏進了另外一個更深的陷阱。很快，卻又強撐著振作了起來，作為警察，她不允許自己表現出任何懦弱和膽怯。
車外濃霧籠罩，車內黑暗深沉，黑漆漆的車窗倒影出方墨陽下頜輪廓，一束手電光射來，子晴這才真正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麵孔，眼前這張臉龐十分俊逸，輪廓剛毅利落， 平靜深邃的黑眸下眼神銳利如鷹隼，黑色襯衣的領口敞開著，袖口隨意地挽到胳膊肘，他的腰間插著一把手槍，令人聯想起熱帶草原上帶頭撲向獵物的頭狼，渾身散發著一種原始而野性的危險氣息，雖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卻隱隱讓人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頹廢，抑或是疲憊。
“喂小妞，看什麽這麽出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戰均出現在了車窗外，嘴裏斜叼著一隻點燃的煙，眼神不懷好意地在她的身上上下遊移，這種眼神讓子晴感到極為厭惡，不自覺地將身子又往後縮了縮。
方墨陽掃了車外一眼，過手來將戰均的頭摁了回去：“蛇爺過來了。”
黑蛇坐進車內，看到子晴，拍了拍額頭，對方墨陽道：“這女人為什麽還在這裏？不是叫你去處理了嗎？”
子晴轉頭，憤怒的目光像兩道利劍，直直地朝著黑蛇刺了過去。
方懷源，外號黑蛇，三個多月前，向謙就是在對這個人的圍捕行動中出了意外而犧牲，三個月來，他們始終尋找這個人的蹤跡，也始終一無所獲，卻沒想到，她這是何種運氣，今夜竟被她誤打誤撞，不僅見到了傳說中黑白兩道都想要他性命的方墨陽，更遇到了害父親犧牲的罪魁禍首。
子晴手心微微出汗，緊咬著後槽牙，冷若冰霜的臉上竭力控製著表情，兩道柳葉眉微蹙著，她低下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麽。猛然又抬起頭，清波般的眼睛閃出幾縷怒意，一閃而過，又恢複了平靜斯文的樣子，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
但旁觀的方墨陽卻將她那絲絲縷縷的怒意瞧了個一清二楚。
“蛇爺，這女人還不能殺。”
“哦？？”
方墨陽瞥了子晴一眼，笑道：“上次去太蘭的時候，白龍王說的話，我一直替您和珍兒記著呐。”
黑蛇像是如夢初醒，又猛地一拍腦門，“對對，幸虧你提醒我，要是害了珍兒，我可是一輩子都後悔不來的。”
戰均冷笑一下，不以為然道：“不能殺，那該怎麽處理？總不能放了吧？她回頭就去報警，咱們的行蹤不是全被警察給知道了嗎？”
方墨陽伸出修長的手指捏著子晴的下巴，眯起雙眼，思忖片刻，說：“依我看，這一年的戒期也過了三個多月了，不如就把這女人綁了，回頭扔 K 三角那邊的窯子裏去，是生是死也不關咱們的事了，也不算破了戒。”
子晴將下巴掙脫出來，順勢就在方墨陽的手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方墨陽微皺眉頭，一手抓起她的頭發，一手拿過一條膠帶，將她的嘴嚴嚴實實地封了起來。
戰均像看好戲一樣看著方墨陽手指上赫然可見的血色齒痕，對著子晴豎起了大拇指：“小妞，你可真是女中豪傑，帶刺的花兒，老子喜歡，蛇爺，反正也是要丟窯子的，不如先便宜便宜兄弟們？”
黑蛇揮了揮手道：“回去之後你們幾個再商量著處理吧，隻要別讓她死在義鋒，髒了咱們的地兒就行。”
車在路上飛馳著，窗外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子晴冷靜地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可能還反而惹怒了這些人立即引來殺身之禍，但聽剛才方墨陽那話的意思，一時半刻她應該還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而除此以外，讓她覺得恐懼的反而是那戰均始終在後視鏡裏窺視著她，那眼神並不是單純的對女色的占有欲，而是還帶有另外一種更複雜更可怕的意味。
大約三十分鍾後，車緩緩駛入了郊外的一個莊園。
一路上，子晴都是被蒙著眼，車停下後，她被強行拖拽著下了車，依舊被扛在肩膀上進了屋。
眼睛上的布條被拿了下來，強烈的燈光刺激了她，忍不住閉了閉眼，適應之後，睜開眼，本能地打量著自己身處的這陌生的四周。
這是一間很大的木屋，中間一個大廳，四周各一個小間。方墨陽將她放在一張椅子上綁好，他自己則坐在另外一邊抽煙。
戰均站在門邊看著子晴，始終不懷好意的笑著，子晴感到胃裏一陣翻騰，仿佛他的眼神已經將她強暴了，有些惡心地轉過身子去，正撞上方墨陽的目光，這眼神竟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方墨陽將手肘撐在桌上，探過半個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子晴：“我們都是文明人，不會剁掉你手指的，不過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求救，或者從這裏逃出去，使這些花樣對你沒任何好處，乖一點，起碼會讓你死得舒服一些。”
戰均有些不耐煩，走過來一把將子晴拎起來：“和她廢什麽話，墨少你不喜歡女人，不如就讓兄弟我先享受享受吧？”
沒等方墨陽回答，戰均就將子晴拖了出去，進了對麵一個稍小的房間，關上門，將子晴粗魯地丟在了床上。
子晴的手腳依然被緊緊地捆著，她使勁地縮起身子，雙腿對著撲過來的戰均便是一踢，戰均一閃身躲過去，臉上笑意更甚。
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卻像瘋貓一樣，抓咬踢無所不用其極，根本近不了身，如果不是黑蛇下了命令不能傷她性命，他早就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子晴把自己的身子縮到最小的程度，表情雖依然堅挺著，身體控製不住微微顫抖，此時她的所有戒備顯得那麽的柔弱無力。
戰均眯起眼睛看著她：“小妞，你或許還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吧，如果你乖乖聽話，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說著又撲了上來，不顧被子晴猛踢，強行伸過手來扯她的上衣，很快子晴發現無可再退了，急中生智地縮起膝蓋向戰均的肚子上猛撞了幾下。
戰均的身子向後弓起來，顯然是被惹怒了。
子晴滾到了床邊，重重地落到了地上，那木質地板並未將她摔得有多痛，她忙靠著床沿，竟站了起來，心想就算死在這裏，也比委身於毒販苟且偷生好，於是眼瞅著旁邊一個方桌突起的尖角，心下一橫，便撞了過去。
這一下，撞得她頭暈眼花，抬起頭來的時候，隻感覺額上一股熱流湧了下來，很快糊住了她的眼睛，視線中一片猩紅，地上也零星地滴落了幾滴鮮血。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戰均氣惱地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爬起來去開門。方墨陽站在門口，神色冷漠。
“哈哈，墨少，怎麽是你，還沒休息？”戰均用身子擋住方墨陽的視線。
“你搞這麽大的動靜誰睡得著？”方墨陽一把推開他走了進去，看到被捆著卻倔強站立在床邊的子晴，皺了皺眉：“這是怎麽回事？蛇爺說了不能見血，你是不是聽得不太清楚？還是你根本不把珍小姐的性命放在心上？”
戰均的表情僵住了，好半天臉上扯起一絲不自然的笑：“墨少，我…那個，已經一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這個…可能是有點著急了，但是我絕對沒傷這小妞，是她自己撞過去的，我要去攔都來不及了啊……”
方墨陽沒理他，俯身將子晴打橫抱起來：“這個女人現在暫時由我看管。”
戰均疑惑地看著他，道：“墨少，你不會也想要這個小妞吧？”
方墨陽已經走到門口轉過身：“我看你這德性不改改，遲早死在女人手上。”說完用腳啪地一聲帶上門，戰均呆了半響，頹然地坐在床沿上，握緊的拳頭重重地捶在床上。
方墨陽抱著子晴走到另外一間屋子，跟戰均的房間差不多擺設，一張單人床，一張小沙發，一張書桌，上麵擺放著一隻手表和一支銀灰色的手槍，隔壁一個小隔間是洗手間。方墨陽把子晴放到沙發上，走到床邊開始脫上衣，子晴不禁又縮了一下，真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你……你要幹什麽？”聲音不大，卻依然能聽得出因害怕而有些發抖。
方墨陽斜著臉看了她一眼：“喲，小警察會說話，不是啞巴啊，你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
他沒有理會子晴的眼光，旁若無人地脫完下外衣，走進洗手間去。一會，嘩嘩的水流聲傳來，她鬆了口氣，原來他是要洗澡。不過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這些人都是沒有人性的，今天他不對自己怎麽樣，明天就說不定了，也指不定他某天心血來潮直接“動”了自己，想必黑蛇不會因為這樣就舍棄掉他這個得力的養子吧。
方墨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子晴已經困得不行了，折騰了大半宿，體力也有些透支了，但她還是努力提醒著自己現在身處險境，千萬不能輕易睡著。方墨陽淺淺地掃了她一眼，眼神裏全是漠然，在他眼裏，子晴看不到黑蛇眼神裏的不怒自威，也看不到戰均那種邪惡的殺意和占有欲，有的隻是漠然，漠然到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這時，方墨陽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副手銬向她走過來，子晴一驚，果然還是來了，他沒理會子晴驚訝的表情，解開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用手銬將她的一隻手拷在沙發一旁突起的把手上，又掏出一張手帕將她還在不斷流血的額頭包紮起來，擦掉地上的血，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語言。子晴伸了伸已經縮得有些酸麻的腿，體力終是支撐不住，直接斜躺在了沙發上。
方墨陽做完這一切，說：“小警察，想多活幾天的話最好老實點，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你不告訴你的同夥我是警察嗎？”子晴突然問道，剛烈的表情依然充滿了警惕。
方墨陽沉默地看著她，看了有那麽半分鍾才開口道：“警察，又如何？在我眼裏，警察都是廢物，而你也不過是眾多廢物之一，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而我並不是你的犯人，沒必要和你解釋我如何行事。”
說完，他躺到床上，伸手關了燈。世界頓時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