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第五百三十一章 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梁久功眼見著皇上的臉色越來越差,趕忙出來打圓場。
“誒喲,我的三爺呀,您怕是不知道,這民間呐,每年都能傳出幾十上百起妖邪鬧事,但實則背地裏都是有人借著妖邪之說,行謀財害命之事,那刑部每年都不知道審了多少這樣的案子了,都是歹人胡說!您可莫被奸人蒙蔽了。”
梁久功是為胤祉好,奈何胤祉不識抬舉,甚至還覺得梁久功是在故意壞他的好事,哼了一聲,朝著皇上拱手,跪得脊背挺直,“皇阿瑪,兒臣確實親眼所見要挾作祟!”
“三爺!”梁久功還欲再勸。
康熙已經冷然開口:“讓他說!”
梁久功朝著胤祉一通擠眉弄眼,卻還是沒能攔住胤祉作妖。
“兒臣要說的不是旁人,正是七弟府上的福晉,富察氏。”
梁久功不說話了,悄悄退到後邊去,還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臉色。
嗯,越來越難看了。
“皇阿瑪許是不知,七弟府上,原有一個侍妾格格,名喚餘十九,有一日這格格飲了酒,脊背之上,竟然長出亮白的魚鱗,一時間被認作是妖女。”
“但那時,七弟已經被這餘格格蠱惑,竟然助餘格格假死,等到大家逐漸忘了這事兒,過了幾年,又假借富察氏的身份重新回到七弟府上!實在是可怕!可怕至極!”
胤祉說得抑揚頓挫口沫橫飛,康熙卻隻冷眼旁觀。
半晌,等到胤祉添油加醋地說完這些之後,康熙才冷聲問:“此事,是你親眼所見?”
胤祉愣了一下,才道:“回皇阿瑪,此事很多人都瞧見了,隻是後來,七弟府上的下人都換了一批,這才少有人知曉了。”
皇上皺了下眉頭,身體後仰了一下,“你顛顛兒地跑來與朕說此事,不惜浪費了一顆極品東珠,意欲何為呀?”
胤祉一愣,下意識裏覺得,事情發展可能和他預想得不太一樣。
但再一想到,此舉若成,能一舉除掉老七,老四手底下沒了這麽一個中流砥柱,他又忍不住眼熱,將心底那古怪的感覺壓下去。
“兒臣懇請皇阿瑪下令,除掉妖女,救七弟於水火之中!”
康熙笑了一聲,將手邊的折子攏了攏,半抬著眼皮夾了胤祉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問道:“老三呐,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胤祉又怔了一下,咬了咬牙,才道:“兒臣所說,皆是兒臣心中所想,還請皇阿瑪下令,除掉妖女!”
“嗬。你自己心中所想?”康熙冷笑。
‘啪’的一聲——
康熙怒拍桌麵,“你若是不會說,那朕教你吧!”
“若是你自己心中所想,你該叫朕連帶著將你那被妖女蠱惑的七弟也一並除掉!”
胤祉的身子猛地一顫,懵懂地抬頭看向皇上。
“皇阿瑪!兒臣…兒臣絕無此意!”
康熙冷眼看著胤祉,怒喝道:“你哪根腳指頭在動,朕都瞧得見!”
“書都沒讀明白呢,就來你老子麵前賣弄了!喜歡說妖邪之事是吧,朕給你這個機會!”康熙大手一揮,“梁久功,傳朕旨意,翰林院缺個編纂,讓他們備好書案文筆,三阿哥立即赴職!”
“皇上?”梁久功都心慌了,這不擺明了是要將老三推出去了嘛。
“皇阿瑪!”到如今,胤祉還是滿頭霧水,皇阿瑪是如何得知那話並非出自他口?
難道是……九弟害他?!
“滾出去!”
“皇阿瑪,兒臣知錯了!”胤祉隻能先認錯。
然而康熙被氣急了,此時看著胤祉一副要死不活的迷茫樣更來氣。
“來人,將他給朕拖出去!”
“皇阿瑪!兒臣沒有惡意啊!皇阿瑪!兒臣知錯…”
等聽不見胤祉的呼喊聲。
“皇上,您息怒啊,可莫要氣壞了龍體。”梁久功低聲勸慰,遞上一杯溫茶。
康熙將茶盞重重撂在桌上,怒罵道:“孽子!孽子!生這麽多兒子有什麽用?天天看著他們爭來爭去的,給朕表演戲法嗎?”
“你看看這個老三,他有腦子沒有?被人算計當槍使還不自知!就他那個腦子,還想爭?怕是被人賣了,都還要幫人家數錢呢!”
梁久功自然也看出胤祉是被人給算計了,但那到底是皇阿哥,皇上的親兒子,他多少也得勸兩句:“三爺就是一時糊塗,過後就想明白了。”
“你看他像是想明白的樣子?”康熙擺擺手,“癡長年歲,不長腦子!”
梁久功苦笑一下,“皇上您讓三爺去做編纂,未免有些太嚴厲了…那些編纂偶爾還要外出京城,日子是清苦的。”
這話梁久功說的含蓄,再說坦誠一點,這不就是把胤祉攆出京城了嗎?
“你當他能去?”皇上沒好氣地瞪了梁久功一眼,“看著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到理由留在京城了。”
梁久功點頭哈腰道是。
康熙又說:“回頭,給他送點東西去,讓他老實待在翰林院編書!什麽都想爭,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子,再爭下去,他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這話梁久功可不敢應了,隻在邊上聽著皇上發牢騷。
發夠了牢騷。
康熙忽然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又吩咐道:“讓老七兩口子進宮來。”
第第五百三十二章 身份被懷疑
宮裏的人來的極快,采青忙說是福晉需要更衣梳妝,讓公公坐下喝杯茶,就立刻跑進去尋餘十九了。
“福晉,宮裏來人了。”
餘十九皺了皺眉,安撫道:“我知道了,不必著急。”
早在老富察來了之後就該猜到的,皇帝不可能會沒反應,涉及妖孽之說,還涉及了自己的兒子,孫子!
“這可怎麽辦呐?”富察敏敏看向采青,“還沒找到七爺嗎?”
采青搖頭,也是滿臉焦急:“已經讓人去找了,但實在不知道七爺往哪兒去了。”
餘十九都已經裝扮妥當,下人們還是沒能找到胤祐的身影。
“不能再等了,我先入宮了。也許…七爺已經在宮裏了。”
“有這個可能嗎?”
采青傻乎乎的問了句,餘十九笑笑,沒有答話。
真當皇上身邊的人都是廢物嗎?
他們這些皇阿哥身邊,哪能沒有幾個眼線。
縱然胤祐因為腿疾不良於行,皇上也不會全然放心。
皇上要找誰,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哪裏需要他們這樣奔波。
事實也正如餘十九猜測一般,餘十九到南書房的時候,胤祐已經在那兒了。
兩夫妻對視一眼,胤祐從餘十九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慌亂和疲憊,心中便是一緊。
餘十九見禮:“兒媳見過皇阿瑪。”
“免禮吧。”康熙抬手,“你們兩口子,坐下說話吧。”
“謝皇阿瑪。”兩人落座,從始至終,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康熙的目光在胤祐身上轉了一圈,然後落到餘十九身上:“老七媳婦。”
“兒媳在。”
“不用起來,坐下說話吧。”康熙又擺擺手,讓準備起身的餘十九坐下。
餘十九依言坐下,屁股還沒坐穩當呢,就聽康熙繼續問:“今兒早上啊,十四府上一個格格傳出有喜了。”
餘十九看了胤祐一眼,不明白康熙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聽康熙繼續說:“如今朕這些兒子裏頭,就老七的子嗣最是單薄。”
胤祐皺了下眉頭,莫非這是催生來了?
餘十九卻因為知曉皇上的目的,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句話上,而是等著皇上的下文。
“朕這個年紀,也是像平常百姓家一般,希望子孫綿延,多子多福的!”康熙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
胤祐心底越發的不自在,起身躬身道:“皇阿瑪,兒臣如今也是三子二女,和和美美的,兒臣心滿意足,況且,兒臣認為子嗣之事,不可強求。”
康熙不以為然,麵露緬懷,“朕記得,早前你那福晉還有個四格格,後來病沒了,也是可惜啊…對了,前幾年,你府上好像還有一個侍妾,也懷上過孩子,後來胎死腹中,大小兩個都沒了,可有這事兒啊?”
聽見這話,胤祐心下猛地警醒,他擺出一副無情模樣,想了想才道:“好似是有這麽回事兒。”
“好似?”康熙聲音微冷,又多看了餘十九兩眼。
幾年前,他也是見過老七府上那個懷了身孕的格格兩回,記憶裏,那丫頭靈動活潑得緊,一點也不如其他格格端莊。
但當時老七挺喜歡她的,成嬪還說這是那一批送到老七府上的侍妾格格裏,第一個懷上的,說是老七府上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新人了,如今這可是一樁大喜事。
康熙聽得高興,還讓人給餘十九送了些東西呢。
隻是後來,聽說那丫頭沒了,一屍兩命,所有人都說她沒福氣,甚至還有人說老七命不好的。
老七為了那個格格,還消沉了一段時間呢,怎的如今卻說出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呢?
皇上又多看了餘十九兩眼,隻覺得這位富察沅芷,和當年那個餘十九,容貌上很是相似。
隻是性子不太像,明顯更加沉穩了。
到如今,胤祐也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怎麽回事,老爺子竟然開始懷疑十九的身份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跪在地上,“皇阿瑪,兒臣有錯。”
“你有錯?”康熙看向胤祐,“說來,朕聽聽。”
胤祐麵露愧疚地看了餘十九一眼,而後開口道:“兒臣對不住沅芷…”
餘十九愣了一下,適時露出哀傷的表情來。
“那段時間,十九沒了,兒臣難過,富察格格不忍我如此,便陪我去椒舒別莊遊玩,兒臣在別莊見到沅芷,隻以為是十九回來了,醉酒之後,將人幸了。”
餘十九努力回想當初富察敏敏給自己說的情況。
可也隻說她是富察氏的女兒,是富察敏敏的族妹,至於其他,那文書上倒是寫了,可她當時隻有滿心憤懣,根本沒有多想。
胤祐又繼續說:“兒臣酒醒之後,覺得自己荒唐,落荒而逃。”
說到這兒,胤祐給皇上磕了個頭,“兒臣沒有擔當,丟了愛新覺羅家的顏麵。”
皇上卻根本不在乎這什麽顏麵不顏麵的事情,隻冷眼看著胤祐。
“直到兩年前,兒臣因公再到椒舒別莊,才知道那一次後,沅芷便有了身孕,還生下一個不足月的孩子,兒臣感念她一片癡心,又……”他頓了頓,似是難以啟齒一般,“又見她與十九一張相似的臉,終究還是將她帶回了府上。”
康熙看著跪在地上羞愧難當的兒子,寂靜的氛圍在南書房之中縈繞不散。
良久,康熙才問:“那孩子,如今快有五歲了吧?”
“已經有五歲零兩個月了,弘煦是七月子。”
康熙不置可否,“行了,腿腳不好就別跪著了,起來吧。”
胤祐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起身落座。
皇上又轉頭看向餘十九,“你是富察家的閨女?”
“回皇阿瑪,兒媳是富察家的閨女,早年跟著敏敏姐陪嫁進七爺府上的,但是當時的七福晉要另外安排丫鬟,我便被安置去了椒舒別莊。”
皇上食指和中指並攏,在桌上敲了一下。
梁久功忙端了七分熱的茶送過去。
“老富察有四個兒子,你阿瑪,行幾呀?”
餘十九怔了一下,想到富察敏敏當時說的是,自己這個身份是她的族妹,便又答道:“皇阿瑪,兒媳的瑪法並不是富察大爺爺。”
“嗯?”康熙故作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朕記錯了?”
“兒媳的瑪法是富察大爺爺的三堂弟。”
康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沒打算就這麽放過餘十九,而是繼續問:“你母親,是哪一支啊?”
餘十九麵露驚慌,扭頭看向胤祐。
“皇阿瑪,沅芷的額娘,在她幼時,就已經不在了。”
康熙看著這二人,冷笑一聲,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斥道:“是不在了,還是你給她安排的身份,她沒記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