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算不算凶手?
第一百五十章 我算不算凶手?
胤祐半眯著眼,視線落在餘十九身上很輕,卻有些警惕的意味。
餘十九吸了口氣,似乎醞釀了很久,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是…福晉。”
聞言,胤祐噌的起了身。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目光幾乎是瞬間便鎖在了餘十九臉上,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到她胡說的可能性。
“福晉?”
胤祐低低的重複著,又坐了回去。
他手指蜷縮了下,隨意的抓了個杯子進掌心,也不管那溫度如何,仰頭便喝了下去。
“所以,是福晉告訴你的?”
胤祐又問了一遍,可餘十九清楚,他這回,問的是自己。
他問她,究竟是怎麽知道,小格格是被溺死的。
餘十九睫毛輕輕抖了下,又緩緩覆住眼角,仍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可她心裏也清楚,即使把鍋推到七福晉身上,也根本說不通。
試想,七福晉她怎麽可能講著這種事兒與她一個才進府不久的小妾講?
所以,這個題根本就是無解。
“十九,你說話啊。”胤祐表情平淡的又催問了句。
“七哥,我…反正,海香說當時有人看著她,那個人就是福晉。”
餘十九抬頭,不自覺的眸色中便添了兩分怯意。
可還沒等她想好說辭。
係統卻在這會兒說話了!
“恭喜完成任務——給胤祐拆穿她,積分兩百!”
餘十九一驚。
拆穿她,原來,不是指海香,是指七福晉?!
“算了,你若不想說,我不逼問你。”
胤祐放下杯子,順勢輕輕拍了拍餘十九的手背,輕笑著:“早點歇息,時辰不早了。”
他起身要走。
若是平日裏,胤祐進了遇水院便沒有要再走的說法,倘或有那個動作,餘十九也會撒著嬌耍著賴的把人留住。
可顯然今日兩個人都沒有那個興致。
餘十九起身,行了個禮。“好,七哥也早點歇息。”
‘吱呀’一聲,門被合攏。
聽著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餘十九緩緩走向床邊,腿一軟便躺了上去。
“怎麽會是她呢?”
餘十九喃喃自語著。
這會兒係統竟然還沒休眠,主動與餘十九搭起了話。
“怎麽不高興,怎麽高分的任務這麽輕鬆就完成了呢。”
餘十九噌的火氣,“輕鬆?為了你這個任務,搭上了兩條人命!為什麽任務人物居然是福晉?”
“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規矩,他們違反規則,丟了性命這有什麽好說的。嘻嘻。”
係統反而開解起了餘十九,“你不要多想,你專心做任務就好啦,再會。”
綠茶係統這才休眠了。
餘十九摸了下指尖,不自覺的又將手指放在唇邊啃咬。
牙齒撕扯著指甲帶過皮肉的嗟磨聲在安靜的屋內十分明顯,餘十九眼神恍然。滿腦子都是海香死前那個幽怨又不甘,癡絕又痛恨的表情。
她依稀還記得,第一次見海香時,那人柔弱的像一株花骨朵,仿佛風一吹,就能令她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錦屏進來,見她又在神遊天外的咬手指,急的一把將她手打開了。
“格格!您怎麽又咬指甲,不疼嗎?!”
錦屏掏出絹子,心疼的給餘十九擦了擦,又掰著她手指仔細查看著。
確認那上頭隻有些細小的指痕,還沒有出血破皮,這才放下心來。
“格格,可千萬不能如此了,萬一咬出血了,多疼啊,再萬一,留了印子,就不好看了。仔細七爺就不喜歡了。”
“因為一雙手,就能讓他不喜歡我了嗎?”
餘十九話語輕輕,又似歎了口氣。
錦屏忙解釋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錦屏,我問你啊。”餘十九拉住錦屏的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好艱難的才開了口。
“若是,我為了做成一件事情,卻無意識的害死了人,我算不算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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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屏心裏一咯噔,默默的將餘十九的手握緊了些。
她的手有些涼,錦屏搓了搓她的手背,想將自己的溫度過一些給餘十九,好讓她感覺暖和一些。
“格格,您不能這麽想…”
“大道理奴婢不懂,可是奴婢知道一句話‘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還有一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恩…總是他們自己做了壞事,才該死的…”
“您也不是故意想害死他們的。”
錦屏聲音輕柔的像溫度剛好的水,她誠懇而笨拙的安慰著餘十九,甚至她沒有問餘十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或許吧。”
好半晌餘十九才這麽應著錦屏的話。
她對錦屏笑了笑,“早點歇息。”
海香與鄭春這檔子事兒出在七爺府,胤祐斷沒有讓它傳出去的道理,本就是為人大不齒的事兒,私下處理了便罷了。
暗房裏的侍衛自不用說,都是跟在他身邊許多年的老人,而為何特意帶上餘十九,胤祐承認他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張久衛昨日傳了書信回來,他是各方法子都用盡了,好歹打聽到了江浙那邊有一座山叫不肯去,至於有沒有什麽望世池,還需待細探。
胤祐將那信紙隨意一折,壓到了鎮紙下。他摁了摁眉心,腦子裏花燈似的轉著這段時日裏的種種事跡。
他靠著扶椅,仰頭望著漆黑的房梁,眨了眨眼,又不由得歎了口氣。
盡管他努力說服自己,餘十九身上那些奇怪的魚鱗,隻要不喝酒,就可以不發病。
可是年初的事情,為何幾個月後才進府的餘十九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嫡妻會蠢到將那種事兒告訴餘十九。
“莫不然,哪日試試…”
胤祐自語一句,甫一說完,他卻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翌日,天色初朦,餘十九本就睡的不太好,加之門被敲的作響,餘十九踢開被子起身,拉開床幔,喚著:“錦屏,大清早的誰過來了?”
“錦屏!?”
餘十九沒喊應人,隻好下地穿鞋穿衣,罩著披風去將門打開。
低頭看著來人,餘十九有些吃驚。
“弘曙?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她往外頭瞧了一眼,疑惑道:“你不去宮裏上學堂,大清早的跑我這兒來做什麽?”
“我正要去呢,但是我有話想問問你。”
弘曙似乎也很警惕有沒有人瞧見自己,他左右確認沒人盯梢後,才低聲衝餘十九說道:“十九,你昨個兒是不是和阿瑪一道去將東菱院那個海香處理了?”
餘十九一咯噔,有些始料未及,卻也隻好答道:“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弘曙舒了一口氣,又說:“我昨兒聽弘倬說了,就是那倆奸夫淫婦嚇唬他來著,好在阿瑪處理及時,若不然,我也得弄死他們的!”
說完,弘曙抻了抻手,胳膊掄了個圓,慢條斯理的繼續說著:“好日子不會過,非作死,這狗男女!”
“嘖,你小孩子家家的,管這些事兒做什麽!”餘十九瞥了他一眼,“你大清早追過來就為了跟我確認這個事兒?”
“恩!”弘曙很認真的點頭。
“阿瑪寵你嘛,肯定不會瞞你,你倆總形影不離的。”弘曙絮絮叨叨的,大有一副說不完的架勢。
餘十九被他念叨著,覺得這小孩兒也挺好笑的,麵上表情舒活了些,再度勸道:“行了,大清早的,一會兒男盜女娼,一會兒男歡女愛的,仔細你阿瑪知道又罰你抄書。”
“抄就抄唄,正好弘皙和弘昇還欠我好幾十遍童子經呢。”弘曙嘿嘿笑著,還挺驕傲的搓了搓鼻尖。
嗬!好家夥,敢情抄書這種事兒人都有幫手了!
餘十九噗嗤一聲笑出來,剛要說話,弘曙又說:“再說了,我昨兒在無逸齋聽到,秋闈在即,大家都忙的很,我阿瑪怕是沒時間盯著我。呀,過幾日瑪嬤壽辰他怕都顧不上了…”
“成貴人壽辰?”
“恩,沒幾日了。”
餘十九一下想到了成貴人那頭,那一萬兩銀票,是換回來了,可還擱她妝奩裏呢,沒來得及給成貴人送去,她老人家可別生了怨懟,回頭又埋怨上胤祐。
思及此,餘十九有些懊惱的捶了捶頭。
她拉著弘曙的手,說:“弘曙,正好你進宮的話,幫我個忙吧。”
“什麽忙?”弘曙拍著胸脯,豪氣道:“你說!小爺一定給你辦到!”
餘十九讓弘曙進了屋,將那一萬兩銀票塞進了他書袋裏,在弘曙瞠目結舌的驚惶下,隻聽餘十九說:“你幫我帶給成貴人,就說是餘十九給的。”
“這麽多銀子?”弘曙不免壓低了聲音,又反複確認道:“你給瑪嬤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哎呀,我回頭再與你解釋,你快去,快去快去…”
餘十九攀著弘曙肩膀轉了個方向,幾乎將人推了出去。
弘曙不屈回頭,討起了好處。
“可以幫你,但你也得幫我…我昨兒就想與你說,那身衣裳好看,你再給我做兩套成不成?”
“成成成…”
好容易送走了小霸王,餘十九再想返身去睡,可剛挨著床閉眼沒多久,又有人來了…
聽著那吱呀的門動靜,餘十九認命了。
錦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格格,將您吵醒了?”
“也沒有,之前就醒了。你大清早的去哪兒了?這是趕哪兒回來啊?”
聽餘十九問她,錦屏卻有些臉紅,像是有些羞赧,又像是有些窘迫。
“嘿,沒料到您今兒醒這麽早,奴婢出府去了一趟。”
說完,錦屏怕餘十九誤會自己偷懶怠工,忙解釋說:“您放心啊!奴婢可不是悄悄出去的,奴婢與主子爺講過的,還是和主子爺一道出府門的呢!”
胤祐去上朝可早了,什麽事兒值得小丫頭這麽早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