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水源

  第六十五章 水源

    “是!”


    張久衛領了命令拔出長劍就出去了。財生驚恐的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胤祐當真會如此行事!


    絲毫不忌諱二人的舅甥關係,也絲毫不避諱所謂欽差大臣的辦差準則!


    “七爺!”


    他狂吼著,聲音有幾分顫抖。他手指顫著,指著外頭,還在辯駁:“這旱情嚴重,奴才就是家裏還有些水又如何?!”


    “難道地主家就不能有餘糧了?!”


    還在詭辯。


    餘十九沉著臉,還有些擔心胤祐被他說動搖了,卻見胤祐冷著一張臉,直接出去了。


    餘十九跟上,隨後而來的是財生,他們出來時,張久衛已經將那梨樹給拗斷了根!

    周圍幾個下人瑟瑟發抖,垂著頭躲在一旁壓根兒不敢阻攔。


    “爺!您看!”


    張久衛執劍站立,指著梨樹坑窪下濕潤鬆軟的土地,正散發著一陣清甜香味,被掀開的地磚口幽深灰暗,借著月光與屋簷下的燈籠,依稀能看見似個地道入口。


    胤祐怒火中燒,回身指著財生麵目,罵道:“你方才不是說府上沒水了嗎!”


    財生一慌,抖的一跪,拱手道:“奴才是怕您要幫那些災民討水,可奴才這確實也不多了,分了出去真的就沒活路了!”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嚎哭,叫喚的那叫一個難聽!

    “哼!”胤祐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而命令張久衛把地磚全部掀開了。他料定了這裏頭一定藏了東西。


    也是他進來時,便瞧見這院子裏花草樹木都生的極好,與外頭的景象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牆之隔,牆裏牆外,是兩種極端!哪裏有這麽蹊蹺的事兒。


    張久衛將劍做了鐵鍬,身手麻利迅速,很快便把地磚完全鬆動,很快就能徹底掀開了。


    “七爺啊!你就是皇阿哥辦差,也得講天理講王法吧!你就算在奴才這處找著水了又如何?奴才這也是辛辛苦苦運回來的救命的水啊!”


    “怎的不施救別人,莫非就是罪了嗎?!”


    “皇上啊!成貴人啊!你們可為草民做主啊!”財生抱拳嚎啕,望著老天嘶吼不止。


    胤祐聽的心煩,斥了他一句:“閉嘴!”


    餘十九站到胤祐跟前,低聲詢問道:“爺,你覺著他把水藏到這下麵了?”


    不料,胤祐卻搖搖頭,“水源引流,將外頭的水通流到自家的水井裏,甚至池子裏。工期長,耗費大,京城許多人家,都能如此,九弟有兩座莊子,甚至是引了百裏之外的泉水作他的花池。”


    原來胤祐言下之意,是認定財生使了法子將水流引到了自己這院落裏來了!


    可是那條小魚對餘十九說過,是因為有人給財生送水來著!


    “七爺,您若再不住手,奴才便要到直郡王麵前告您一狀!告您身為欽差大臣,卻私闖民宅!強行搜刮!哪怕最後鬧到皇上麵前奴才也不怕!”


    財生也不再跪了,他起了身指著胤祐,似乎被氣的不輕。


    那兩縷發油的胡子翹的老高,他再度擺出了成貴人。“成貴人這是讓您來看我,還是來要我命喲!姐姐呀!您怎麽生了這麽個好兒子啊!”


    許是他哭的太淒愴,張久衛竟一時怔住了,停了動作。


    “張久衛,繼續!”胤祐眉一皺。下一秒,卻被人握住了手。


    胤祐側目,餘十九搖著頭低聲勸道:“爺,你慎重。”


    “我覺得他這下頭沒有水源,最多就是藏了些水,藏起來不讓別人分去,聽說你來了,不願意拿出來也不是什麽殺頭的罪過!真鬧開了,您不占理。”


    餘十九握緊了胤祐的尾指,還不忘側目看了眼入戲正深的財生。


    “你怎麽知道他隻是藏了水?”胤祐嚴肅的看著餘十九。


    “我…”餘十九喉頭有些幹涉,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是想著若他有水源,沒道理大千歲與凱大人巡查時查不到。凱大人不是專司水利嗎?探水源的法子必定比我們精呀。”


    胤祐眉頭瑜深,與此同時,張久衛也啪的一聲卸了力,大石磚砸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爺!弄開了!裏頭像是有個地庫!”


    真把地磚掀開了,財生卻似乎鬆了一大口氣了,也懶得叫喚了,指著那入口,對胤祐說道:“您看清楚了!真的隻有一點點了!”


    胤祐朝張久衛使了個眼色,張久衛便掏出火折子,點燃,弓著身子鑽了進去。


    餘十九拉了下他的手,“爺…”


    “你說的有些道理,可他就算沒有水源,藏著水也是事實,先拿出來分給鄰裏百姓,救命才是要緊。”


    胤祐呐了口氣,語氣有些沉悶,說話間也不由的掃了財生一眼。


    沉聲道:“爺補給他錢銀。”


    “可他說要去告你!”餘十九擔心的是這點。


    畢竟,你賑災找水,本是為了老百姓,最後卻搶百姓的水去救百姓,怎麽看,都有些說不過去。


    “我又不是什麽為非作歹的惡霸!這水都是我辛辛苦苦遠處運回來的,不願意分出去莫非就是罪過嗎!七爺您可真是會辦差啊!難道我就不是百姓了?搶百姓的水去救百姓!朝廷哪條律法是這麽規定的!”


    果然,財生下一瞬便把餘十九的擔憂罵了出來。


    胤祐還沒來得及搭理他,張久衛便出來了。


    他一身潮濕,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灰塵,他麵色為難,稟報道:“爺,下麵隻有十來個桶,桶裏的水也都不一致,有些隻有一半,有些都見了底。”


    張久衛心中也是惆悵歎息,看來七爺這回,是衝動了!

    財生聞言,眼珠子一轉,臉上不止悲憤,還多了絲得意神色!

    “如何!奴才可沒說謊!”


    財生吼叫著,又整理著衣衫,大喇喇的要去拉胤祐,嚷道:“走!現在就走!我要去找直郡王評理!我要告你一本!”


    “回頭我還得休封書信給成貴人,生的兒子好大的體麵!找本事找到他堂舅頭上來了!”


    胤祐卻根本沒看他,視線膠著在張久衛身上。


    餘十九略有擔憂的看著胤祐的側臉,見他視線緊繃,她與張久衛同時出聲道:“七爺……”


    “走!”


    財生拽住胤祐,卻被人一把甩開。


    胤祐看也不看財生,指著張久衛的靴子,麵沉聲冷:“地庫裏頭,地麵是濕的?”


    張久衛也跟著看自己靴子,想了想,點頭肯定道:“是!濕漉漉的一片,渾似個下了大雨的陣仗!”


    腦子一轉,張久衛回過神來!一拳擊掌道:“爺的意思是,這些水被人搬動過!這裏遠不止那些水!”


    財生猛的一僵。


    胤祐微微一笑,悠悠的睥睨住他,卻聲色俱厲:“不是要找直郡王嗎?去啊,去讓直郡王調兵來,將你這府邸給你掀個底朝天!爺倒要看看究竟藏了什麽潑天的富貴寶貝!”


    餘十九微微一驚,好家夥,擱這玩兒燈下黑呢!

    她眼一顫!立刻便想起了從那條魚那裏得到的訊息


    有人給財生送水來。


    餘十九眯了眯眼,打量著財生,賊眉鼠目,眼皮子一翻便是一頓計算!這般狡詐之人,為何有人特意給他送水來?

    她得讓胤祐知道這事兒。


    餘十九靠近胤祐,笑的無害,似想當然的問。“七爺,不知道您這位堂舅是做什麽的呀?怎麽這麽多水啊?全縣百姓都沒水吃,他還能藏這麽多,難不成是拖人尋了別處買的?那他肯定生意做的特別大,銀子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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