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以叫你兮兮嗎
彼時，姬啟林正與風行止低頭交談著些什麽。
風親王今日著了一身玄色衣袍，他臉色蒼白，身子虛弱，修長白皙的十指握著一把折扇上下輕點。
從容不迫，溫潤如玉。
“大小姐來了。”
臉色不佳，頗為冷靜的風行止聽到這話之後腳下一慌，身子比腦子反應快上一拍，立馬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了幾步。
這般小心慌張的模樣，落在姬啟林的眼裏，極為不可思議。
姬啟林在朝堂之中混跡了這麽多年，江湖之上也有著涉獵，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看人向來不會有多大的差錯。
先前與風親王相處，見他喜怒不形於色，無論姬啟林提出什麽問題，風行止頂多就是點點頭，說上幾個字。
風行止是個沉穩之人，姬啟林極為確定。
可是方才剛聽到雲兮要來，風行止臉上流露出來的慌張，不似作假。
“父親，我來晚了。”
姬雲兮快步走到正堂，而後對著姬啟林行了禮。
又轉過頭：“風親王，實在抱歉，我有事耽擱了。”
“無妨。”輕輕的兩個字傳來，溫潤至極，如沐春風。
姬雲兮心下一顫，抬起頭來，與風行止視線對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猛然一痛。
風行止雖是男子，可絕對擔得上“絕代風華”這四字。
“咳咳咳——”
他眼中有著欣喜，身體卻不是很好，此番一咳嗽，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姬雲兮心中百感交集，不知為何，見他這般，她便忍不住的想要衝上去抱住他。
許是姬雲兮注視風行止的時間久了一點，姬啟林連忙上前打斷僵局，他道：“雲兮，這是親王府送來的禮單，你看一下。”
父親的眼裏有著得意和自豪。
姬雲兮接過禮單，手一抖，禮單滑落，長長的一條禮單，落到地上都未完全展開。
這麽多東西？
她大愕。
連忙看向外院方向，這時候還有人源源不斷的往府裏搬著聘禮。
怎麽會？
姬雲兮明明記得上一世風行止給姬雨煙下聘禮的時候，聘禮也不過三十多件啊，可如今，這光是放在內院的聘禮，就超過了百件，這還不算外院的那些……
“王爺，這會不會……太多了？”
“不多。”男子謙和溫潤一笑，他看向姬雲兮，淡淡道：“雲兮才是當世瑰寶。”
姬雲兮一愣。
心下漏了半拍。
姬玉琛與姬雲逸這時也從外麵趕來了。
當他們見到如此多聘禮的時候，心下也著實十分震驚，後得知這是風親王送上門給妹妹的聘禮之後，兩人對視一眼。
雖然沒說什麽。
可到了正廳之後，姬玉琛對風行止的敵意明顯小了許多。
姬雲逸聽聞不少聘禮還在來的路上時，心下也是覺得舒服了許多，覺得這個妹夫表現得還不錯。
聘禮無數。
還親自遣送而來。
這足以說明妹妹在他心底的分量不輕。
姬雨煙也剛從外院進來，看到那數不盡的珍寶往相府裏送來，她心裏說不盡的懊悔。
她就說姬雲兮那賤女人怎麽會這麽好心的答應替嫁，原來親王府有著這麽多的珍奇異寶。
“不愧是親王府，這般大的陣仗，老奴在京城待了這麽久，也是第一次見。”
“誰說不是呢，這還隻是下聘禮，都如此隆重了，要真是到了成婚那天還得了？”
“嘖嘖嘖——大小姐真是好福氣啊，有個這般重視她的夫君，以後成為親王妃之後日子定然也不會差。”
……
府中下人議論紛紛。
姬雨煙麵無表情，可心底卻是越發的恨姬雲兮了。
每次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她都要搶去。
風親王親自上府下聘禮，讓南燕的百姓都見證了浩浩蕩蕩的一幕，這在另一方麵，也讓姬啟林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們在正堂之中相聊甚歡。
後姬啟林還留了風行止一同用飯。
“雲兮，爹爹去吩咐廚房做些好菜，你帶著風親王在府上隨便逛逛。”
聽聞此話。
風行止表麵不動聲色，可袖中握著折扇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他微微的有些緊張。
姬雲兮應下之後，就帶著風行止在府上逛了一圈。
“都差不多了，王爺還想去哪裏走走嗎？”
風行止微微一笑。
“能去姬小姐的院子裏坐坐嗎？”
“啊？”
“走了這麽久，本王有些渴了，想去你院子裏討杯茶喝。”
姬雲兮不疑有他，連忙應了聲好，便將風行止帶往自己院子去了。
兩人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聊天。
更多的時候都是姬雲兮在說，風行止一臉含笑，寵溺的聽著。
在她講了許久之後，風行止自然的為姬雲兮倒了一杯茶。
姬雲兮道了謝之後，一飲而盡。
“對了，我說了這麽多，你就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姬雲兮放下茶杯，一雙極有靈氣的眼睛盯著風行止看。
他被看得亂了心神，微微低下頭，淺道：“我可以叫你兮兮嗎？”
姬雲兮乍聽到這個稱呼，猛然之間有些恍惚。
在那多出來的兩段記憶裏，他也是這樣溫柔繾綣的喚她兮兮。
風行止見姬雲兮愣住，以為是自己的這話冒犯了她，她心底應該比較反感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浪蕩子不尊重她。
他連忙解釋。
“其實，如果不行的話也沒……”
“好啊。”
“什麽？”風行止失神，雲裏霧裏的看向姬雲兮。
“我說好，以後，你便喚我兮兮。”
風行止聞言，臉上皆是壓製不住的笑意，他這一笑，世間萬物皆不及他明媚。
姬雲兮都有些看呆了。
“兮兮。”
“嗯？”
“我還想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反悔，要與我成親？”
風行止問這話的時候，眼神略微閃躲，他不敢與姬雲兮對視，怕聽到自己不願聽的答案。
因為她不喜蘇將軍？
還是因為親王府的勢力？
不管是哪一個，對於風行止來說都不算太差。
隻要最後兮兮選擇的是他。
姬雲兮自然的伸出雙手，讓風行止看著自己。
她與之對視，表情無比認真。
語氣也極為真摯。
“如果我說，因為我想你了，所以想要與你成親，你會信嗎？”
他們基本上沒有交集，姬雲兮也知道，自己的這句話聽起來有多無厘頭，可這就是她此刻內心所想，她要告訴他。
風行止心中湧出狂喜。
低聲淺笑之間。
“嗯，隻要是兮兮說的，我都信。”
風行止握著折扇的右手骨節泛白，足以可見，此時他內心無比雀躍。
氣氛，無比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