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金龍魚與地溝油
第106章 金龍魚與地溝油
走出建築,外麵的寒風拂過薑冉那張木然的臉,回想起上一秒,她還有點難以置信自己跑去給別人送了菜——
那五分鍾他幹的事可真夠多的。
他就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終於闖入午夜盛宴的野狗,在她臉上他能親到、不被罵的地方親了一遍……
叨著她的耳垂,又咬又親,鼻息之間呼出的氣息差點給她燙的跳起來。
她能感覺到什麽東西壓著她,而且清晰程度變得越來越離譜。
在她試圖抬著屁股逃離他時,他親吻她的耳垂,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我快炸了。”
薑冉第一秒都沒反應過來,什麽快炸了,
她微微側過頭,幾秒後反應過來了,剛想說那你炸成煙花好了,他自己先慫了。
“算了,別人的辦公室裏。”他嘟囔,“味道會很大。”
薑冉很難理解——是真的費解——這種話是怎麽可以用嘴巴說出來的,她光聽著都覺得耳朵都要爛掉了,他有什麽毛病非要用嘴巴說出來?
髒死了。
腦子裏蹦出這三個字,又完美地和那天邱年罵李星楠的話重疊,也是這一瞬間,她臉一個煞白,突然懂了她的兩位朋友那天在山頂的廁所裏吃了什麽……
滿腦子的草泥馬粗魯地吐著口水“呸呸呸”經過,女人被吻得泛紅的唇無力地一張一合,她是想罵人都不知道該罵些什麽。
最後,連北皎從她口袋裏掏出護唇膏打開她都沒反應過來。
他小聲地碎碎念著“這個真的是甜的”,先糊在自己的唇上厚厚一層,然後湊過來用被自己唇溫融化的護唇膏蹭到她的唇瓣上——
黏黏糊糊的,透著薄荷的香甜。
這個味道他很喜歡的。
塗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吃起來像軟糖,甜得很。
他趁機再叨兩口。
動作又沒那麽著急,甚至堪稱輕柔,好像她唇上會出血這件事已經深深地引入了他的腦海中,他一邊滋滋有味地親她,忍不住邊去看她的眼睛……
她長長的睫毛纖細卷翹,遮掉了一大半深褐色瞳眸裏的光,然而卻還是能從睫毛的細密縫隙看見一絲絲水光瀲灩,和泛紅的眼角——
北皎想到了照片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她,就覺得她怎麽這麽好看啊。
又嬌氣又難伺候。
但是真的很好看啊,連睫毛的卷翹程度和濃密稀疏都剛剛好,不像有些人因為貼了假睫毛,是顯得眼睛很大,但是黑漆漆的其實也不是那麽好看。
他在心裏已經發表了自己的一萬種角度的直男審美和瘋狂讚美,這時候薑冉才回過神:“你一會就這麽出去見人?”
他停下親吻她,困惑地眨眨眼。
薑冉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他臉上的純真破碎,發出一聲介於痛苦和快樂之間的悶哼,他說:“沒事,雪服褲子還挺寬鬆。”
而且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啊。
除非你幫我。
那說不定就很快。
他又慢吞吞地說完了後麵三句話,到最後一句,帶著躍躍欲試的誘惑。
薑冉的回答是狠狠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冷著臉站起來,看他像是沒骨頭似的順勢倒進沙發裏,她抱起滑雪板,拉開門下了樓。
此時站在門外,薑冉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一股奶白色的熱氣,大概是體溫溫度過高,與外麵產生了很強的溫度差,那白氣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抱緊了滑雪板,剛想走,身後的門又開了,俱樂部老板伸了個頭,做賊似的壓低聲音問:“冉姐,你覺得如果我給北皎一個滑雪包換掉他那個破包,他能因為不好意思,點頭答應考慮我們俱樂部嗎?”
薑冉回過頭,透過櫥窗玻璃,看見辦公室一樓的商鋪內,北皎蹲在剛才她站的地方,一隻手插兜,一隻手拎起她曾經拿起又扔下的黑包在看。
唇角抽搐了下,她說:“他會答應的。”
俱樂部老板:“啊?”
“去拿合同給他簽,”薑冉啞著嗓音說,“他會簽的,你放心。”
而後在俱樂部老板一臉懵逼中,她轉身走掉。
……
薑冉抱著板玩了一下午的八字刻滑,人家看見她都是“耶”了一聲,笑話她玩的花樣多,還要笑話她的八字刻滑“順裏順氣”。
得回她在這方麵心理素質好,麵癱著臉隨便他們笑,還順便強迫症似的試了試自己的drivespin,能轉個900°。
在最陡的地方下來一點點轉的,一個隨隨便便的圓頭板nollie 720°準確的說是挫雪的900°,落地倒滑再接drivespin 900°,一套難度係數3,0拉滿,給雪道上的萌新看傻眼了——
也給正在教萌新的趙克煙看傻眼了。
“我還在想是哪個猛女,”趙克煙說,“還好你去職業隊了,否則哪天你要無聊想著來玩平花,豈不是得砸我們的飯碗?”
你不得不說渣男他確實除了渣哪裏都好。
比如趙克煙,他誇人總是能這麽到位,薑冉給他說的一下子心情就好了,感覺自己熱身完畢,明天又可以換回她的紅樹繼續蹦。
這就直接滑下山了。
一般薑冉他們滑都是從山頂滑到中轉站就坐纜車下去了,隻有每天的最後一趟才滑到下半段,今天再次經過初、中級道,她報複性的滑的比往日還快。
滿腦子都是“這才對嘛”。
到了別墅,邱年正抱著胳膊守著一鍋湯,湯是阿桔出門之前煲好的,時不時伸頭看一眼不讓它撲鍋就是邱年此人全部的作用。
家裏溫暖的溫度和骨頭湯的香味讓薑冉心情變得更好了一些,邱年接過薑冉手裏的滑雪板,看了眼固定器的角度,“嘖嘖”兩聲。
一抬頭又看薑冉一臉輕鬆,還以為她下午的約會很成功,連固定器角度都換了。不離譜嗎,毫無節操。
“新的小阿弟這麽香麽?”
她有點兒差異,心想土狗要涼了嗎?
薑冉脫了雪服外套,聞言困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就給她說了遇見大龍的整個過程——
聽見薑冉因為撞見北皎給小姐姐上課在中級道卡前刃,她自己腦補了下那個畫麵根本忍不住唇角瘋狂上揚。
薑冉:“他就帶我推了一趟坡,改了固定器角度——一會我還得改回來——然後就走了,我後來自己在山上玩八字刻,圓頭板我nollie快出900°了。”
這才是她心情好的原因。
邱年很失望,就覺得這人怎麽不能成長的:“不是談戀愛去了嗎?”
“不是,在山上深造了一下午。”不能成長的人木著臉,“談戀愛哪有出活好玩。”
她一邊說著仗著家裏沒男人脫得隻剩速幹衣,用隨便抓過茶幾上的皮筋紮起頭發準備去衝個澡。
她把頭發在腦袋頂紮成一個丸子,這時候發現邱年盯著她的右臉在看,她奇怪地問:“看什麽?”
邱年說:“你下午在山上深造了一下午?”
薑冉說:“是啊。”
邱年點點頭:“這吉林冬天的蚊子就是強哈,零下二十幾度凍不死的果然是鐵血蚊子戰士。”
薑冉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直到進了浴室,一照鏡子就懂了——下午某隻狗把她抱在懷裏啃了又啃,到處亂叨折騰了那麽五分鍾,她原本走的時候照了鏡子就是有點兒紅,想著一會兒消退就看不出來了……
沒想到這狗下嘴還挺狠的,現在有一部分紅散淤變成了青,她右邊耳垂上甚至還有小小的牙印。
在薑冉趴在鏡子前難以置信地摸這些像是被人毆打過的痕跡時,邱年推開門:“不行我還是覺得雖然你決定拋棄那條狗開始新的戀情是件好事但是第一次陌生人就整成這樣有點太over了——”
薑冉眨眨眼,話還沒說完,突然邱年手裏、薑冉扔洗手台上的兩部手機同時震動。
是俱樂部老板在群裏艾特他們全體,讓她們出來歡迎新同學。
劃開手機一看,俱樂部老板把【北皎】拉進了群裏,興高采烈猶如撿著寶。
邱年原本還不懂的。
直到俱樂部老板@薑冉。
【UMI、目標二百斤的蟹老板:@是誰的冉冉鴨 本來還以為談不下來,直到冉姐從天而降,目睹了整個簽約的過程,我的幸運女神,啵啵啵!!!=3=】
薑冉:“……”
邱年:“……”
邱年:“所以下午還是去養狗場深造了?”
這個“還是”就顯得很傷人,有一種她老在吃回頭草、毫無創新的感覺。
“老板曉得你為俱樂部鞠躬盡瘁到……”邱年滿臉一言難盡,指了指她的耳朵,“這個地步嗎?”
“不是他!”
“不是他還能是誰,我還以為你出息了敢吃快餐了——”
“我怎麽不敢!但快餐不都是地溝油嗎!對身體不好!”
邱年“哦”了聲,低頭在群裏打字。
【年年:@北皎 金龍魚油,你好。】
薑冉:“…………………………”
在北皎莫名其妙地給邱年扣問號的時候,笑的渾身在抖的邱年終於被惱羞成怒的薑冉推出了洗手間門。
……
第二天,中午,鬆北滑雪場山頂餐廳。
邱年、阿桔、趙克煙還有個備受嫌棄的李星楠一夥人占據了餐廳一個角落,吃午餐。
剛吃沒兩口麵前落下個餐盤,邱年伸頭看了眼就看見個素炒冬瓜再加個素炒土豆絲,還以為哪個和尚來化緣了……抬頭一看,麵容英俊又精致的美少年當著她的麵摘了護臉,帶著一陣冰雪的冷氣挨著李星楠擠擠坐下了。
李星楠伸頭看了眼他的餐盤,大手一伸把自己餐盤上放著的那碗黃燜雞默默地放到他的餐盤上:“不知道的還以為鬆北雪場要倒閉了,沒人來,滑雪教練要活生生餓死在這裏。”
一桌子人以阿桔帶頭開始笑,講笑話的是李星楠原本邱年不想笑的,實在忍不住,隱忍地勾了勾唇瓣。
北皎低頭扒飯,吃了兩塊肉就畢恭畢敬地把一碗肉還了回去,半盤子飯就不見蹤影了。
“可能是攢錢,”邱年捏著筷子的手撐著側臉,“薑冉說了,以後結婚鑽戒得要HW的第一夫人,沒得那個不可能嫁。”
北皎哪裏知道什麽叫HW。
邱年貼心地打開紅書APP搜給他看,他遲疑了三秒那個定價的貨價單位是不是人民幣,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放空。
“完了,”阿桔說,“明天估計就真的隻剩一個菜了。”
“可是北哥營養不良就不好看了,連買鑽戒得門檻都沒了。”趙克煙指著邱年,“你這不是害人麽?”
邱年笑嘻嘻地收起手機,李星楠在旁邊問了句:“要嗎?”
邱年瞬間不笑了,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我可以給你買。”
李星楠說。
他上課少,錢賺的是不算特別多,但那是因為他從小就是泡錢罐子裏長大的,物質方麵追求甚少。
平日裏不怎麽有要用錢的地方,於是懶得去費勁賺這份錢而已。
現在有要買的重要東西了,如果錢不夠,他也可以去上課,反正隻要他肯,生源根本不是問題。
然而麵對物質誘惑,邱年卻絲毫不動心地說:“滾蛋。”
李星楠習以為常,並未受到任何打擊,正好吃完了,往牆上一靠開始搜這個珠寶品牌的官網看看還有什麽別的款式比較好看。
“她呢?”
北皎終於從餐盤上抬起頭,語氣還算平靜地問。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邱年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條狗昨天對薑冉幹了什麽好事。
所以大家都有點莫名其妙,明明這狗前幾天還躲薑冉躲得嚴防死守高級道都不敢上,今天吃錯了什麽藥啊大搖大擺地坐過來還主動找人?
邱年想到薑冉耳朵上的牙印,心想這孩子牙怎麽那麽尖,下嘴沒輕沒重的,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你今天沒看見她?”
“我在G索。”北皎說,“鬼都沒有。”
哦。
大龍玩兒平花的,一般不上G索。
邱年眼眯成了一條縫,用桌子上誰也聽不懂的話術說:“為了證明自己也是能吃得下地溝油的人,她忙著呢?”
北皎沒聽懂。
但是下意識地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正想仔細問,此時兩個路人從他們桌子旁邊飄過,兩人侃侃而談——
路人甲:“我看到薑冉了,帶著個不認識的小哥哥,滑著滑著就強行摔倒了,坐在地上嗚嗚嗚和嚶嚶嚶,她說,我起不來你拉拉我。”
路人乙:“哪個薑冉?上次我交了二千塊錢跟她上課,被她罵的頭都抬不起來那個?”
路人甲:“對,我湊上去問她咋了,她說問個屁快滾。”
路人乙被荒謬到發出“哈哈哈”的一連串笑聲,又問:“那小哥哥誰啊?”
“不知道,沒幾把見過,長得是真好看啊韓國明星似的,也用的馬赫,講話也好聽,教薑冉換刃呢——”
“薑冉?學換刃?”又是一陣荒謬的大笑,“還是你冉姐會玩啊?”
兩人正笑的開心,講八卦講到停不下來,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是有人撞翻了自己的椅子。
回頭一看,隻來得及看見在身後一桌子人沉默的桌邊,一個高大身影伸手把頭盔往頭上一扣,長腿一邁,跨過翻倒的椅子,就往門口疾走——
路過某個柱子時,順手拎過靠著牆滴水的紅樹。
那模樣,像踏馬奔赴戰場的戰士炕上了他的狙擊炮,準備所到之地寸草不生。
路人甲很茫然:“誰?”
路人乙也很茫然:“沒看錯的話是皎神。”
路人甲:“他來吉林了?這著急忙慌的去哪,不符合他的人設。”
路人乙:“今天人設崩塌的大佬還少嗎?”
路人甲:“上廁所麽?”
路人乙:“上廁所用得著一副殺人的樣子?”
兩人四眼懵逼。
直到不遠處,一桌子沉默的人終於反應過來,邱年默默地扶起被北皎撞翻的椅子,停頓了下,幽幽道:“不,是去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