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師父父
第93章 師父父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當時的北皎正和朋友坐在酒吧。
這些年他認識了不少雪圈的人,有好人也有不怎麽地的,但是他不太在意這些,反正沒人能從他身上撈著什麽好處,他就不深不淺地來往,似乎每個人都能說上話。
但玩得好的還是剛開始入雪圈的那些人,趙克煙,大頭,邱年,李星楠還有阿桔,甚至是宋迭偶爾也能主動說兩句話……
這些人隻是他無聊實在沒地方去又不想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會跟他們在一起。
所以他酒量不好,就直接誰的麵子也沒給滴酒未碰,此時此刻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裏,手裏捏著一根煙——就下午在薑冉眼皮子底下從煙盒子裏拿出來的那一根,他承認當時有一些作死的成分在,畢竟當她看著他把煙拿出來的時候,那眼神……
嘖。
眼神能殺人的話,她可能已經將他大卸八塊。
本來就不喜歡煙味的人,後來又在廣州融創儲物櫃因為煙味被他那樣……關於煙草,她恐怕都是些不好的回憶。
下午那會兒,她應該覺得他在挑釁吧?
所以不等他合理解釋完國慶的事,把早就打好的腹稿念完,就滿臉不耐煩想走。
想到當時她逐漸變得冰冷的眼神,北皎沉默了下,有些不舒服地換了個坐姿。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他旁邊的朋友討論起了薑冉,聽到熟悉的名字他像隻獵犬似的豎起耳朵,他們主要是討論她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裁判席而不是選手隊伍——
“她再厲害,在我眼裏一直也是跟我們一樣的大眾技術滑行隊伍的其中一員。”其中一個人說,“今天看她出現在裁判席我還蠻驚訝的,打聽了下,聽說她現在是黑龍江省隊平行大回轉的職業隊員。”
“真的假的?她三個月幾乎消聲滅跡,就是去幹這個了?走職業?她有必要嗎?”另一個人驚訝地問。
全國單板滑雪刻滑圈的天花板,最頂的女滑手之一,唯二的雙雪板品牌讚助滑手……每一個頭銜拎出來都是別人窮極一生追求的。
現在她還要去職業隊刷時髦值?
“啊,BC和Gray雙雪板讚助,全國除了她也就單崇吧,但是單崇那是……國家隊出身,拿到這些東西反而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到了薑冉這順序反過來,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噯,不瞞你說,我也覺得好奇怪,雖然薑冉是比我們滑得好一些,但是要說她能坐在這種規模的比賽的評審席來給我們打分做裁判那是有點奇怪!”
“怎麽感覺比賽規格都被拉低了!”
“不是,理論上來說她還真就合情合理,因為人家走職業了啊,掛了個省隊的牌,職業運動員來評審你們哪裏不行,突然就理直氣壯了!”
“說起來,她怎麽進的省隊來著?”
討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提問陷入了氣氛微妙的沉默。
北皎慢吞吞地抬了抬眼,剛想問你們沒讀過高中沒見過體育生不知道省隊招人都有名額要考核麽?
一連串的靈魂質問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橫空出現的女聲打斷。
“當然是有原因的啦!”
活潑的女聲響起。
坐在北皎隔壁桌,涼鶴伸了個頭,眨巴了下圓圓的眼,“國家為了推廣體育項目多努力?雖然平行大回轉也是正經的奧運項目,但是願意關注的人真的很少啦哪怕是咱們最接近這個項目的刻滑圈的,玩兒SAJ的人更是看都不怎麽看……叫一個有名氣的滑手進隊,接觸接觸項目,漲漲人氣很正常嘛!你看不也有明星進公職係統嗎!”
“可是為什麽選中了薑冉啊!”
“她漂亮嘛!”
她說的貌似很有道理,前麵那兩個半討論半有些酸的人似乎被她說服了。
北皎聽著除了覺得這些人荒謬無知到好笑之外,也就當耳旁風,畢竟費心思跟這些人解釋那些東西也沒意思——
他們是誰啊,說什麽,薑冉恐怕壓根不在乎。
如果告訴她此時他們的言論,她可能會兩眼放光:誇我漂亮啊?那沒事了。
然後一句話也不爭論這些人忽略了她自身那些拚了老命的努力,試圖用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妄圖去定義她。
她是不在乎的。
她就是那種如果沒做到的時候,就異常脆弱,被嘲笑一句就覺得天塌下來;但一旦自己的實際成績到達一定的高度,就可以你隨便胡扯,眨一下眼睛算她輸的人。
所以當這些人能知道她在幹什麽,通常情況下那時候她已經完成目標,處於金剛不壞的狀態了。
——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本質上來說,她就是隻在乎她自己。
想到這,北皎毫無征兆地嗤笑了聲。
聽見他的笑聲,眾人還以為他對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題有什麽高見——
在場的除了涼鶴也沒人知道他和薑冉的各種複雜關係,甚至都以為他的笑聲,是在讚同他們說的話。
“北哥,你怎麽說啊?”
“嗯?”
黑暗中,年輕人慢吞吞地偏了偏臉,半張英俊的臉蛋暴露在酒吧的燈光下,他唇角輕挑,語氣緩慢。
“我說什麽?”
“薑冉的事啊?你怎麽看?”
“什麽‘單崇那是國家隊出身拿到這些東西反而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北皎刻意停頓了下,欣賞了下現場人們再次對這句話表現出的認同神情,才慢吞吞地問,“你們不會是,歸根究底是覺得薑冉是個女人,然後又不幸地跑在你們前麵,覺得很沒麵子吧?”
他的語氣天真又和善。
直到眾人陷入懵逼與窘迫的沉默中,甚至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他可能是在開非常刻薄的嘲諷。
剛才主動提出薑冉這個人的那個哥們抬起手撓撓臉,“噫”了聲,遲疑地挽尊:“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可惜北皎根本就不是會給人挽尊的人,他“哦”地點點頭:“反正我聽著像,就當我誤會好啦!”
桌邊陷入短暫的沉默。
黑發年輕人歡快卻讓人窒息的聲音仿佛還飄在上空。
涼鶴短暫而緊繃地笑了聲,伸手拽了拽北皎的袖子:“這不是聊天麽,你何必為了個——”
“就是不想和你聊才坐到隔壁桌來的。”
北皎抽回了自己的手,“早知道再坐遠點。”
涼鶴盯著自己落空的手發呆。
這下徹底沒人說話了。
和北皎認識的這些人也知道他向來就是性格很壞的狗脾氣,但是人家滑得好,長得好,做事滴水不漏不玩兒陰險狡詐除了嘴巴壞沒有一點毛病,願意跟他玩的人多得很——
隻要別犯賤在他麵前找不痛快,他還是非常好相處的。
於是大家這會兒也來不及同情自己剛才被嘲諷,紛紛同情地看向涼鶴,也不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被這麽無情的拒絕……
通常情況下北皎還是要給女孩子一些麵子的。
“北皎,”涼鶴回過神來,壓低了聲音,“你就非得弄到大家心情都不好——”
“我心情也不好啊。”
下午才被薑冉甩了臉子,她轉身走得那幾步那叫個封心鎖愛、無情無義,一點兒想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想起他都心絞痛。
這還不算心情不好麽?
北皎無辜地說著,隨手拿起了旁邊的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完把杯子扔回去:“給你們賠罪,要嗎?”
北皎酒量不好一般不太喝酒,大家都知道,這會兒他氣勢洶洶地灌下大半杯,配著那張英俊又無辜的臉,隻要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誰還能跟他計較那麽多呢——
坐在他們這桌不知道誰“哎喲”了聲,顫抖著說:“北哥你這是幹嘛呀!”
北皎可以說是酒精立刻上頭,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旁邊立刻八隻手伸出來扶住他。
麵癱著臉,北皎逐一拍掉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手,淡色唇瓣一掀,麵無表情地宣布:“走了。”
一群大老爺們比護送女朋友還費心地選了個最靠譜的人攙扶著他送他回,兩人臨走前,還有人在位置上嘟囔了句:“那麽早走幹什麽,喝了酒可以醒醒酒再走,多聊兩句嘛!”
周圍的人紛紛讚同,然後恍惚想起上一秒還被他懟了,還在挽留他繼續坐下來聊……頓時又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就在這時,隻看見半個人壓在別人身上的年輕人回過頭,抬起手刮了刮自己的下顎,他露出一個笑容:“不行,下午惹對象生氣了,得回家拍個視頻。”
眾人:“?”
北皎:“出賣色相哄哄她。”
眾人:“??”
人們相當懵逼——
都來不及歎息這大老爺們理直氣壯地宣布自己要靠出賣色相哄女人比較可怕,還是想暴躁提醒他你有個屁對象別幻想了!
等他們回過神來,北皎已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酒吧門外了。
……
這導致了一個小時後,薑冉的酒店房間內,一場嚴肅的討論正在展開。
薑冉當然不知道這條點讚幾十萬的動態視頻,是因為下午她強撐著怒火和委屈扭頭就走,那倔強的步伐親自走出來的陽光大道。
此時隔壁床的慫慫也刷到了北皎的這條朋友圈,並像土撥鼠一樣抱著被窩,發出了震碎宇宙的兩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的那個小哥哥不僅腿長他的臉怎麽也這麽好看可惡長成這樣滑什麽雪啊捂得那麽嚴實他應該去好萊塢演電影讓全世界都能看到他這張臉才算有素質啊啊啊啊!”
“他這個配字什麽意思天啊我的冉怎麽辦他真的看到我們那條紙條了他應該不知道是我們寫的吧啊啊啊啊黑龍江職業隊的光輝形象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薑冉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用詠歎調呼喚聖母瑪利亞式的方式呼喊出來——
但是有用嗎?
沒有。
“你在紙條上寫了我的大名,”薑冉扶著額頭說,“如果沒那多餘的兩個字我們倒是可以抗爭並打死不承認到最後一秒。”
慫慫露出了想死的表情。
“沒關係,就讓聶辛承受一切吧,誰讓他派我們來,但凡勤快點自己來一趟也不會有這種事,”薑冉擺擺手,很不負責地說,“而我們的行為今晚造福了三十三萬人呢!”
“什麽三十三萬人?”
“那條短視頻不是三十三萬讚嗎?”
“不是啊,”慫慫翻過手機給她看,“快五十萬了。”
“……”薑冉無力地擺擺手,“好人一生平安,恭喜我們通往天堂的階梯又多了一階?”
“我倒是覺得很奇怪,”慫慫說,“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路邊的女人對他大放厥詞嗎?為什麽——”
“你這老流氓的語氣收一收,怪三觀不正的。”
慫慫根本懶得理她:“為什麽這麽在意我們說什麽啊,他如果真的在意就連背帶褲都不要穿……!”
薑冉突然懂了什麽叫蹬鼻子上臉,大概就是看完了腹肌覺得要不還是看看腹肌下麵——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貪婪!
她歎了口氣,虛榮心上來了,擺擺手用非常凡爾賽的語氣說:“我不是有個前男友麽?”
慫慫“啊”了聲茫然地抱著枕頭望著她,奇怪她幹嘛突然提這個。
“就是他啊。”薑冉攤手。
慫慫沉默了幾秒,薑冉幻想中崇拜的尖叫沒有出現,前者扔了枕頭長腿一邁跳到她的床上,彎腰伸手摸她的額頭,一邊嘟囔:“是不是病了啊,這年頭可不興發燒嗷,你被拉去隔離還連累我——”
薑冉“嘶”地往後靠:“真的!”
“別胡扯了,你真的看到視頻了嗎?沒瞎的話看到人家的腰肩臀比了嗎?那寬的像太平洋似的肩膀你見過幾個?誰忍心把這樣的男朋友變成前男友!”
“我啊。”
“為什麽啊!”
“他不聽話,三番兩次騙我。”
“騙你什麽,騙你錢還是騙完你錢還要用你的錢背著你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
“背著我滑野雪,把自己撞得亂七八糟的,你不知道吧,他鎖骨打了鋼釘,坐飛機過安檢機器都得尖叫那種。”
慫慫停頓了下,盯著薑冉那張認真的臉,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詞來罵她……
所以她站了起來,轉身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躺平。
薑冉以為對話就結束了,伸手關了燈,隻留了閱讀燈。
手機調到禁音又去看了眼北皎的短視頻APP賬號,發現點讚都六十幾萬了,他粉絲直接衝向十萬——
正如某位新關注的人所言:三億人上冰雪,好不容易遇見個滑雪滑得好的,怎麽能不關注呢「doge」?
她正往下滑著屏幕,突然隔壁床慫慫問:“所以他好用嗎?”
薑冉這輩子沒想過“好用”“不好用”還能拿來形容人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反問了句:“什麽?”
“他看上去好像很強,那個腰就很蒼勁有力——”
“他是很強啊。”
滑雪滑兩年變成今天這樣,誰敢說他那核心和腰腹力量不行?
“……那你現在不想他嗎?”
“想他做什麽,我比他更強啊。”
“是嗎,我怎麽沒看出來?在哈爾濱那會兒晚上技術討論的時候你總是冒泡最快的那個,準時的讓人覺得你天天晚上除了玩手機也沒別的事好幹。”
薑冉心想我強不強和我晚上玩不玩手機雞毛關係,正想反駁慫慫,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說的是哪方麵的強?”
“這個。”
慫慫麵無表情地把枕頭塞到肚子底下,然後一隻手撐著床,拱了拱腰。
薑冉:“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幹什麽!”
慫慫:“好的,所以沒有做過——你跟他談戀愛到底撈著什麽好了?”
薑冉:“我也發現沒撈著且撈不著,所以分手了。”
慫慫:“這種情況我一般建議複合。”
薑冉:“瘋了麽?”
慫慫:“你見過哪個股票虧了就跑的?都是跌慘了也要硬著頭皮繼續加倉。”
薑冉:“然後套牢。”
慫慫:“也有可能漲停……這不就是人生嗎,多麽刺激。”
薑冉掀起被子捂住臉。
此時隔壁床又傳來一聲疑惑。
“……親總親過吧?”
“親過親過親過!!!!”
“那還差不多,不然我都想問你是不是幼兒園時候和他談的,”隔壁床上的人歎息,“完了,明天都不能給他公正打分了,現在我已然覺得他是我們隊的女婿,自己人。”
……自己人個屁!!!!
“還有,我們女婿的腹肌不能讓別人摸了去,趕緊複合。”
……複合個屁!!!!
……
第二天。
天上還在持續飄雪,但沒有風,細小的雪花溫溫柔柔從天空緩慢飄落,像是電視劇裏加了慢動作的濾鏡。
這樣好的天氣作為本雪季第一次大型賽事的開賽日,讓人有一種再合適不過的感覺。
一大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雪具大廳,薑冉她們領到了正經的評審證掛在胸前,她正低頭調整那根掛繩的長度,突然腰被捅了捅。
她茫然地抬起頭,“怎麽了?”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慫慫說,“黑龍江省平行大回轉項目隊伍第一女婿正盯著你看,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薑冉低下頭,“別管他。”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一直在看你。”
薑冉相當後悔昨天一時虛榮心上頭把北皎是前男友說出來——
她的人生本來壓根不至於需要拿這個玩意出來當談資的!
現在可好了!
這會兒被慫慫講得條件反射地看了看四周,還未看完一圈,便猝不及防地就與不遠處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北皎對視上。
今日他穿著淺色的滑雪服,頭發大概起床時候沒好好梳,翹起來一撮呆毛。
大概是臉太小了,最常見的那種醫用藍色口罩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臉上,兩邊邊緣多出好多,讓他看上去像是整張臉埋在口罩裏,他雙手插著兜。
這會兒淺色口罩外,那雙如黑珍珠般的瞳眸正異常璀璨地越過人群看向她的方向,兩人猝不及防地對視。
他垂斂下眼睫毛。
一副不太想和她產生任何視線交流的模樣。
薑冉有點不確定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她有些尷尬地撇開視線。
心跳有些快,大概就是怕他來,又怕他不來的矛盾狀態。
薑冉假裝自己很忙地在人群裏走來走去,實則其實餘光一直放在北皎身上,看著他一根手指勾下口罩,露出後麵那張出挑又能惹事的臉。
大廳裏基本是個人應該都刷到他那條最後定格在七十幾萬讚的視頻,這會兒注意到他,紛紛看過來。
而他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成為焦點,稍微往後仰了仰,懶洋洋如同沒骨頭一般隨便攬過個渾身僵硬的工作人員哥們……
唇角輕抿,他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那工作人員期間瘋狂瞥他的臉,等他說完,幾乎是毫不猶疑點點頭,然後把工作服胸前口袋裏的筆遞給了北皎,又給他弄了張紙。
北皎轉身,趴在牆上很認真且滿臉嚴肅地寫了點什麽,把筆還給人家後,紙折了起來,然後通過人群往薑冉這邊走——
光明正大的。
是沒什麽好怕的,大家都在看他,不是因為他在走向薑冉,而是在看昨天那個幾乎斬殺雪圈包括雪場咖啡廳養的雪橇犬在內所有雄性生物、一夜登上王座的視頻UP主。
而參賽選手和評委有一些短暫的接觸再自然不過,不一會兒,薑冉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逼近自己,站在了她的身側。
她停下了和慫慫講話(事實上慫慫注意力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心跳難以抑製。表麵卻難得控住住了,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冷淡地問:“有事?”
慫慫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歎息。
北皎早已習以為常,對此幾乎不受影響,他眉眼冷淡,還掛著之前幾分鍾跟別人要東西時候的懶散,仿佛一條能帶給人壓迫感的禁養類大型犬,舉高臨下地望著她。
抬起手,給薑冉示意了下他指尖夾著的紙條,他稍稍彎下腰,隨手將紙條放到了薑冉的外套口袋裏。
之後一個字沒說,他轉身離開。
薑冉瞪著他冷漠又決絕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心中更是沒底,頓時有些不耐煩這人一下一下的一會兒天晴一會兒下雨到底想幹什麽啊……
想了想他剛才微微蹙眉、滿臉嚴肅趴在牆上寫字的模樣……
別不是寫了張紙條專程來罵她。
微微蹙眉從口袋裏掏出紙條,指尖一彈,薑冉將對折得好好的紙條展開:
【視頻不好看嗎?
師父父怎麽都沒給我點讚QWQ】
薑冉:“……”
盯著那個“QWQ”,她頭一次產生了想把那倆字母Q的眼珠子摳出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