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算吃醋嗎
第46章 這算吃醋嗎
薑冉是被活生生餓醒的。
當胃絞痛和肚子痛同步來襲,她硬生生從混沌的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床上……抱著被子,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直到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客廳昏黃的燈光下,門縫裏伸進來一個毛茸茸的頭顱,望著她:“餓不餓?”
她基本沒出什麽聲音,不知道這個狗耳朵怎麽聽見她房間裏傳來動靜的。
回答北皎的是一聲極其熱情的肚子“咕嚕”聲,她甚至來不及的臉紅,就聽見他特別平靜地說:“飯在鍋裏熱著,吃嗎?”
“……”
當然吃。
三分鍾後,家裏的燈全部打開了,廚房與客廳燈火通明,鍋裏的菜煮沸了,水蒸氣“噗咕噗咕”地頂著鍋蓋——
猝不及防,十分鍾前還萬籟俱寂沉靜在黑暗中,突然就變成了萬家燈火的其中的一員。
薑冉捧著熱騰騰、新鮮的大米飯呆坐在餐桌邊,看著北皎戴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虎斑貓爪隔熱手套,從廚房端出一大鍋番茄牛腩。
“我睡覺的時候楊一同他們發癲了?”
“解決了。”
“……解決了?”
“把下午你發給我的視頻還有修板之前拍的板損毀視頻一起給老煙了,”北皎平靜地說,“又不是隻有他們有東西發,本來這也是雪圈的事,自己人能看明白就行。”
至於那些不懂還非要說“怎麽滑雪一下左一下右的滑雪道你家開的啊”這種路人,都懶得跟他解釋滑雪是個什麽東西。
薑冉愣了愣,“哦”了聲,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是她自己親自來做,“誰的主意啊?”
牛腩冷了又熱,這會兒比剛出鍋時候更爛乎,肉連著筋,酸鹹口的,入口即化……薑冉往碗裏澆番茄湯汁時,北皎把飯鍋裏剩下的飯裝自己碗裏,坐到了她對麵。
“我的主意。
“呀,兵不血刃,這不像你。”
他捧著碗,“不然呢?再打他們一頓也可以,我是挺想的。”
“……”
薑冉看了看鍾,此時是晚上九點,正常來說他應該已經到「無我」打工去了。
現在打工狂熱愛好者卻坐在她對麵,麵無表情地扒飯,而且看著也是餓狠了,每一口都塞很滿,整個腮幫子都鼓起來。
“你怎麽沒去打工?”
她開口,發現自己嗓音沙啞得可怕,於是站起來提提踏踏去冰箱拿了瓶蘋果汁,喝了大半瓶,舒服地歎息了一聲,感覺昏沉的腦袋都得到了一絲絲清明。
她給了北皎一瓶新的蘋果汁,重新在他麵前坐下。
後者擰開果汁“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掉三分之二,放下瓶子,打了個嗝兒:“你知道你病了嗎?”
薑冉“啊”了聲:“我怎麽了?”
他頓了頓,薄唇輕啟,淡定地說:“低燒。”
“可能是累的。”她隨口自我診斷,“自從教你和宋迭之後,確實把我累著了,以前上課都是下午一點起,現在天天頂門——造孽,你和宋迭都把我累病了,結果前刃才剛剛能摸個雪,後刃的屁股還離雪麵還有天與地那麽老遠。”
“然後呢?”
“笨死了!我是被你們笨病的!”
北皎聽她信口開河。
目光在那張講話不負責的臉蛋上一掃而過,不小心想到了下午夕陽夕下那會,擁著毯子迷迷糊糊向他張開手臂要抱的女人……
那會兒他才恍惚的想起,其實她也不過就比他大四歲而已。
“話多。”他言簡意賅,“這時候說謝謝就行了,不然你可能會死在沙發上……天那麽熱,可能兩天鄰居就聞到味兒報警了,然後你融在沙發上,拿都拿不起來。”
吃著飯他非要說這個,然而薑冉卻一點不在意:“我就說我在沙發上好好的,怎麽到床上去了。”
北皎心想,你哪裏在沙發上“好好的”了。
他“唔”地低下頭繼續扒飯,抽空說了句:“我抱你進去的。”
薑冉顯然對此一無所知,上上下下打量坐在對麵餓了八輩子似的拚命幹飯的少年,最後視線定格在他的胳膊上……
跟她裹得嚴嚴實實不同,他在家就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鬆鬆垮垮的,像樓下下象棋、扇芭蕉扇的老大爺同款。
這讓他手臂的肌肉暴露無遺——
他應該是沒閑錢去健身房揮霍的,那麽這些肌肉的來源,很有可能就是一箱箱往倉庫裏搬的啤酒,大夏天放棄打車硬要騎的共享單車,毛絨玩具裏伴隨著汗水蒸發的水份……
抱她進房間應該輕而易舉。
意識到自己沒有為難人,薑冉收回目光。
她低下頭正準備繼續專心吃飯,卻沒想到此時此刻坐在她對麵的人在說完“我抱你”之後便非常認真地注意著她臉上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然而好像沒有。
“……薑冉。”
薑冉聽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以前所未有的嚴肅叫她的名字。
她有些奇怪地從碗上邊緣看向他。
隻見上一秒還像餓死鬼投胎似的低頭拚命扒飯的人這會兒放下了碗,正襟危坐地端坐著,隔著一張桌子望著她。
“你是不是,其實喜歡女人?”
薑冉一口飯卡在喉嚨裏,“噗”了聲,沒吐出來,反而是就這麽順著喉嚨滑下去。
滾燙的番茄湯汁裹著飯燙的她的食管連帶著整個胸口都疼,她扔了碗跳起來,抓過蘋果汁猛灌。
一邊捶胸口,沒忘記踹他兩腳。
雞飛狗跳地吃過一餐飯,可能是受到的驚嚇過大,薑冉肚子和胃都不疼了……她覺得自己病好了,很強大。
結果還是被強製性壓在沙發上量了體溫,還有一點點低燒,但是問題不大。
她打開電視機看電視,還是下午的鬼片,北皎無所事事地在屋子裏轉了三圈,每次經過她身邊都沒話找話……
第四次把薑冉放在客房的板抱出來,問她是什麽板、刻滑還是平花後,她不耐煩了,讓他滾回酒吧上班。
北皎看她活蹦亂跳的,麵色也不再是變態的紅潤,順勢答應被掃地出門。
站在玄關穿鞋子,他穿著穿著,突然回過頭看著身後抱臂垂眸盯著自己的女人。
她白色的睡衣裙擺伴隨著她身體動作輕晃,“又有何貴幹?”
”你不會把我趕出門後,隨便邀請奇怪的女人回家吧?”
薑冉微笑著,丹頂鶴似的翹起一邊腿,然後摘下拖鞋,對著少年那張嚴肅且正經的臉砸了過去。
……
北皎回到「無我」都快晚上十點了,老板一個人忙的腳不沾地,抱著他痛哭流涕,懺悔以後再也不心軟給他放假。
北皎被迫迅速投入工作,然後在放糖葫蘆時兩次把糖葫蘆掉進酒杯後,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心不在焉。
每隔五分鍾他伸頭看一眼手機,看著安靜如雞的手機屏幕,沒有任何的微信新消息,他麵無表情地心想:她會不會已經病死了?
走之前的活蹦亂跳可能隻是回光返照什麽的。
這種頻繁看手機的體驗對北皎來說並不常見,過去他忙的時候,可以一天不看手機,打開手機裏麵一堆哭爹喊娘找他有事的人,他睡前再一個個回複——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張梁讓他幫忙帶中午飯,隔天中午他才看見問別人要吃什麽,然後張梁回他了一個“……”作為回答。
猶如行屍走肉地做完一批酒,他閑下來了,一會會看看手機,一會會又伸頭看看門口——
最後忍不住了,進了微信,手指滑過各種活躍的群,直接無視涼鶴給他發了七八條信息,在一堆頭像下麵找到了某個熟悉的頭像。
想了想,他想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北皎:在對賬,你上次非讓我喝那瓶酒是什麽來著?】
沒一會兒,對麵回了。
在她頭像亮起的那一刻,屏幕的光照著他的雙眼也微微發亮。
【是誰的冉冉鴨:對賬還是翻舊賬?又想幹什麽?】
【是誰的冉冉鴨:應該是「響」。】
北皎回了個“哦”,放下手機。
酒吧老板在旁邊,把他“熱鍋上的螞蟻”到如今一臉安詳盡收眼底,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問他是不是思春,這他媽都夏天了,生物鍾比別人晚四個月?
北皎懶得理他,條件反射地又看了眼手機後,搬了張椅子,蹲在角落裏雕蘋果兔子去了……
雕完也沒浪費,找了個打包盒,把兔子全部放了進去。
放了滿滿一大盒兔子後,他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給薑冉發過去了。
【是誰的冉冉鴨:……】
【是誰的冉冉鴨:今晚酒吧很閑?】
【北皎:嗯。】
他挑起話題,但是又不多說廢話,好像單純就是真的有事找她,或者隨手分享。
放下手機,實在太無聊了,他給趙克煙打了個電話。
對方剛下飛機,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以為自己眼花。
“來玩嗎?”北皎問,“在「無我」。”
於是來的路上,趙克煙腦補了一路自己將如何死在這場鴻門宴上,並認真考慮了大約二十分鍾,如果北皎當著他的麵把耗子藥倒進酒裏,那杯酒他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
“林霜到底是誰?”
夜晚十點,的「無我」酒吧剛剛開始營業,趙克煙下巴放在吧台上,用指尖心不在焉地掛著麵前威士忌酒杯上掛著的水珠冰露。
最開始推門進酒吧,麵對北皎那張閻王臉時,他差點下跪磕頭發誓自己和薑冉清清白白。
直到他直奔主題,問出一個趙克煙有些驚訝的人。
“林霜?那個,北哥,你曉得吧,薑冉的朋友很多的,雪場吃飯我都擠不上她那張桌子……”趙克煙停頓了下,“至少以前是。”
北皎雙手撐著吧台,垂眸望著他。
無聲示意他繼續。
“林霜是薑冉第一個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親手拉扯起來的,帶了五年,成了國內第二個拿到BC讚助的滑手——也是除了薑冉之外唯二的那個。”趙克煙說,“後來,滑雪意外事故,她沒了,折在國外一座雪山裏……國外的雪場一般不太有護欄你曉得吧哦你應該不曉得,反正就是她滑太快了,撞樹上,然後直接摔出了道外,不巧道外冰雪坍塌掉到冰洞裏,人當場就沒了。”
這件事,趙克煙不是當事人,也就是知道個大概……
他以前嚴格來說都不算薑冉那個圈子裏的人——
現在想想,也可能正是因為這樣,薑冉現在才願意跟他玩。
因為不知道處於什麽原因,林霜出事到現如今將近兩年,橫跨三個雪季,薑冉和以前那些人都不聯係了。
就像得了真正意義上的PTSD。
那感覺,趙克煙說不上來,也不敢問。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北皎伸了伸頭,湊過來問:“有沒有照片或者視頻啊,那個林霜。”
也沒別的惡意,就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什麽樣的,能讓薑冉病得徹底迷糊時,還在叫她的名字。
趙克煙想了想,他這沒有,但他能找著——
他知道以前薑冉那些朋友的短視頻APP用戶名,如今這些人大部分都還活躍在雪圈,以前的視頻他們都還留著。
他隨便扒拉了兩個人,果然就找出來一堆。
隨便點開一個封麵就是有林霜的笑臉的,點開了,把手機推到了北皎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個視頻是一個自拍視角的——
視頻開始,先是照了一片白雪皚皚的雪山與雪道,雪山連綿不絕,天上還飄著小雪。
視頻鏡頭反轉,出現了個笑容滿麵的年輕女人,她齊耳短發,長相甜美。
穿著白色連體雪服的短發女人對著鏡頭做了個“噓”的姿勢,開始倒退,伴隨著鏡頭移動,鏡頭裏逐漸出現另一個女人,她長卷發,看著比現在好像胖一些,側臉是有肉的,而不像記憶中那樣尖細輪廓清晰。
她身上的橘色背帶褲,北皎今天才見過。
視頻中,女人正搗鼓一固定器,一邊用起子擰螺絲,一邊扶著腰罵:“林霜!你沒那個金剛器就別攬瓷器活兒!下次再瞎搗鼓拆開你的固定器,你看我還幫不幫你弄回去,你就活該這麽瘸著滑!”
她罵完,舉著鏡頭的林霜把手機放到了一旁,固定的鏡頭裏,她一下子蹦到薑冉身後,抱著她的腰瞎蹭,一邊蹭一邊說:“冉冉,固定器也裝了,你看看我的雪板板底,那漆黑的板麵像不像它在跟你說:幫我打個蠟!”
薑冉扔了手裏的工具,掰開自己腰間的手:“自己打!滑了幾年了,打蠟都不會!廢物!”
林霜用臉瘋狂蹭她的背,語氣討好:“嗚嗚嗚嗚,我有你,學什麽打蠟!”
薑冉:“你總不能一輩子有我!”
林霜:“我怎麽不能一輩子有你!”
薑冉:“萬一我不在呢!”
林霜茫然:“你不在你上哪去?”
薑冉:“……”
第二個視頻,是第三視角——
從半山腰往山上拍的,遠遠地可以看見,山頂上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短發。另一個長發在風中飛舞。
畫外音是個年輕的女聲,“咯咯”笑著說:“國內最強女滑雙子刻,顫抖吧!男滑手們!”
鏡頭對準山上。
山上兩個人同時出發,都是刻滑,當她們開始滑行,讓完全不懂雪圈術語“雙子刻”是個什麽東西的人都能立刻明白它具體的含義——
她們有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體型,用一模一樣的BC滑雪板。
滑行時,每一個下壓、折疊,每一個刃的弧度、立刃高度甚至是起身後,後手輕輕習慣性後揚的小動作,都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從山上如同複製黏貼似的滑了幾十米,她們又同時起跳,一個後刃扶地,手輕輕一撐,nollie 540°再折疊姿態落地!
雪板雙雙拍擊雪麵,發出“啪”地同時重疊悶響!
第三個視頻,背景看著像是在酒店套房——
酒過三巡,視頻裏到處都是躺了一地喝掛的人。
角落裏立著幾塊刻滑雪板,雪板的下麵都還有幾灘融雪後的積水。
“薑冉都喝醉啦,代價是年年、二車、阿桔等人全體獻祭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摸到了自我意義上的天花板!”
說話的女人聲音清醒,鏡頭轉過來對著她的臉,還是那張甜美長相、語笑嫣然的臉蛋,隻是因為她在笑,雙眼晶晶亮的。
她跨過一地橫屍繞到沙發邊,沙發上的女人抱著膝蓋,蜷縮一團縮在沙發角落……
聽到腳步聲,她把臉從膝蓋上拔起來,盯著鏡頭裏的短發女人,幾秒後,張開了雙臂。
“林霜,”前幾個視頻裏凶巴巴的人,這會兒用帶著鼻音的嗓音說,“抱抱,我頭疼。”
林霜走到薑冉身邊,彎腰,後者立刻像是泥巴似的糊到她身上般黏上去,雙臂抱著短發女人的脖子,她不老實地蹭她的臉。
”等等……薑冉!哇!你他娘的臭死了!別蹭我啊!”
“哦,不蹭。”薑冉放開她的脖子,暫時拉開了距離,盯著她的臉一會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那親親?”
然後“吧唧”一下,用力而響亮地親了下短發女人的麵頰。
第四個視頻,還是在雪場,這次看著像是國內雪場——
林霜癱軟在一個餐廳模樣的桌子上趴著睡覺,旁邊放著她摘下來的頭盔、雪鏡和手套,BC滑雪板靠著桌邊,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薑冉遠遠走來,拉扯她的衣袖:“起來。”
林霜動了動,蜷縮得更緊:“不起,外麵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說好的哈爾濱亞布力雪場的風能把人頭吹掉,吉林沒風……騙鬼啊!”
她猛地抬起頭,星星眼地抱著身邊站著的女人的腰:“我們坐纜車下山吧,嗯?今天風太大了,明天再滑吧?”
薑冉:“我上哪找的你這麽懶的徒弟?”
林霜瘋狂蹭她:“嗚嗚嗚嗚你可以把我開除師門一天,沒關係的!雖然師門從此就剩你一個人了但是沒關係,心中無愛,走刃更快!”
第五個視頻——
阿勒泰,和木村的木屋前。
站在被白雪淹沒的籬笆上,薑冉和林霜手牽手往後躺。
尖叫笑鬧中,雪塵卷起,淹沒了她們瘋狂在雪堆裏掙紮的身影。
第六個視頻,背景是雪山、湖泊、環山路——
薑冉開著車,副駕駛座,林霜遞給她嘴邊一顆她自己咬了一口的蘋果,口齒不清:“我去,這個好甜……薑冉,你快嚐嚐!”
……
類似的視頻,還有很多。
一個隻活在眾人口中的人,突然就栩栩如生,形象生動地出現在北皎的眼中。
會動,會笑,愛鬧。
除了林霜,還有很多其他人,年年是個滑的沒那麽好但是也能拿到一些讚助的高馬尾女生,二車是個剪寸板頭、戴耳釘的東北大漢,阿桔染了橘色的頭發……
他們以前的視頻都充滿了朋友的身影——
直到某一天,薑冉從他們的世界消聲滅跡。
久而久之,更往後的後來,他們更新的視頻也隻有他們自己的滑行。
而現在的薑冉,好像很多朋友,走到哪都有打招呼,又好像沒有朋友,如果想要喝酒,她就拿起手機,隨便搖倆幸運觀眾。
在視頻裏,她笑的很開心。
不像現在,幹什麽都是一副懶洋洋、提不起勁的樣子。
北皎問老煙要來了這些人分別的短視頻APP裏的名字,挨個大致看了一會兒後,正好有客單定酒,他放下手機,轉身去調酒。
坐在吧台這邊,趙克煙單手支著下巴,越想越不對。
“怎麽了?”他問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怎麽突然想起問林霜的事啊?”
北皎”叮叮當當”搖晃著調酒盅,聞言沉默了下,看著有些不想說,但是本著信息互換這麽有禮貌的原則,還是說:“她今天回家有點低燒。”
“然後嘞?”
“就你打電話那會,”北皎想了想,“她讓我抱她,然後叫了林霜的名字。”
趙克煙的眼神伴隨著自己腦補的畫麵逐漸驚悚。
——出現了!在床上激動的時候喊的是前任的名字之渣女版本出現了!
“你抱她了?”趙克煙牙齒都在發抖,“薑冉?咱們是在說她吧?”
北皎被他的眼神也弄得有點緊張,還以為自己脫離社會太久了這年頭抱一下都值得被用這種眼神看,“啪”地拍下酒盅,他有些茫然:“抱一下而已?”
趙克煙:“而已?哪裏而已!她還在你身下喊林霜?救命!這是什麽奇怪的走向!她和林霜應該就是純潔的朋友——”
身下?
北皎看他那麽激動,越聽越不對,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我們說的‘抱‘是不是一個‘抱‘?”
趙克煙一愣:“你說的是哪個?”
北皎做了個“抱起來”的手勢,然後看著吧台對麵原本撐著台麵支棱起來的人,整個人放鬆,癱軟下去。
趙克煙歎息:“嚇死我,我還以為怎麽了——”
北皎想了想是先罵他思想肮髒還是怎麽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趙克煙說:“她都病迷糊了,那想叫誰的名字就讓她瞎叫吧?你也看見視頻裏不也這樣?林霜酒精過敏滴酒不沾,那時候薑冉喝蒙懵了身邊還能站著的除了她也沒別人,哎……”
北皎強調:“叫的時候我還抱著她。”
趙克煙:“……”
趴著吧台上的人沉默了三秒。
然後默默爬了起來。
趙克煙:“北哥,為了確保我沒有再次誤會,這次跟您確認下:你是吃醋了嗎?”
北皎沒吱聲。
趙克煙茫然地眨眨眼:“不是,您現在是什麽情況?吃醋?是我理解的那個吃醋嗎啊?”
趙克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著自己被自己荒謬到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
北皎:“是嗎?”
趙克煙:“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皎:“跟已經不在了的人計較這些是有點過分,我覺得不至於到吃醋,但當時下意識有點不高興也是真的。”
趙克煙:“……”
北皎(認真):“當時我想的是,如果‘林霜‘是另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名字,我可能會捶死那個人。”
趙克煙:“……”
救命!
哥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哥!
我弱小的心靈承受不了純情的這些!
北皎一臉認真:“這算吃醋?問題是我為什麽要吃醋?”
趙克煙:“我不知道啊別問我我要知道我今晚來這是得聽這些第二天被你撞死在融創雪道上我今晚也不會來!”
玩世不恭雪圈第一渣男聲音裏充滿了惶恐,這引得吧台後,少年懶洋洋地一瞥……
他掀了掀唇角,“嘁”了聲,嫌棄地說:“所以你頂什麽用,浪費我時間。”
作者有話說:
老煙:別跟我說這種純情的故事我聽不得!!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