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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滑多久了

  第26章 滑多久了

    宋迭跟他不是一邊兒的,當然不會搭理他。


    “免費的就這態度,”薑冉往旁邊椅子上一坐,“你愛學不學。”


    北皎看都沒看她一眼,更不要說受她威脅,他還在繼續糾纏宋迭——


    相當拿的起放的下的一個人,在他想和一個人說話的時候,他就能和那個人說話。


    “收費的態度也不見得特別好,”北皎對宋迭說,“你剛才摔跤的時候,她都沒扶你,你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才象征性滑上來給你拍拍灰。”


    宋迭:“……”


    薑冉:“……”


    薑冉覺得,以北皎的本事,他有朝一日得以穿越到什麽大型豪門宅鬥劇,起碼能靠著挑撥離間搞死一卡車的人,然後安然無恙活到最後一集。


    再讓他多說兩句自己的學生就沒了。


    薑冉彎腰撿起一團雪,隨手團了團砸在他身上:“阿黃給你的板呢?”


    阿黃就是話癆大哥的正經名字。


    北皎從旁邊拖過來塊滑雪板,然後定眼一看,發現自己手裏的和宋迭手裏那塊滑雪板是同款——


    他的重點完全在“我為什麽要和他用一樣的板”上,全然沒發現現場的兩人看著他手裏的刻滑板,雙雙陷入沉默。


    他隻是初學者,剛剛才看過薑冉裝滑雪板,調整固定器……


    然後對於滑雪的全部知識,就這麽多了。


    她和宋迭討論的什麽“開肩開胯”,什麽“一順”或者是“八字”,他都沒聽懂,也壓根沒往腦子裏去。


    過去北皎一直覺得這是他的優點,就是位於知識盲區外的東西,他從來不強求速成,並且從不鑽牛角尖,不會就不會,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他這輩子也不會猜到,自己這種豁達的寬容有朝一日能害了自己。


    有朝一日=此時此刻。


    他並不知道關於初學者都是老老實實用比較正常的圓頭入門滑雪板,也不知道大家其實是八字站位開始入門,他隻是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阿黃把滑雪板給他時,說了句,你讓冉姐給你調一下。


    所以。


    調什麽?

    調哪裏?

    北皎沒瞎。


    他抱著雪板坐著魔毯到了初級道出發點,指著隔壁彎腰哢哢穿板的一個同樣的萌新,問:“她的固定器怎麽和我的看上去不太一樣?”


    薑冉能說什麽呢?


    她說,“你懂個屁,明明一樣。”


    ……


    阿黃也是個右腳前,所以他的板拿過來給北皎用,都不用重新調整固定器。


    薑冉讓北皎坐在半山腰的凳子上,那是給不能很熟練地站著穿板的初學者準備的,她很耐心地教北皎穿固定器——


    單板滑雪固定器分成兩個部分,大綁帶固定腳背,小綁帶固定腳尖,傳統固定器情況下,把兩個綁帶打開,雪鞋塞到固定器裏,再把兩個係帶扣緊。


    “看到係帶左邊有個卡扣了嗎,就跟汽車安全帶一樣,把係帶塞進卡扣,”薑冉的手摸到固定器的一側,“這裏有個零件,綁帶塞進去後,往下摁。”


    伴隨著她的描述,固定器綁帶逐漸收緊,每壓一下,固定器綁帶卡扣就會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音。


    北皎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被固定器綁帶固定,和滑雪板逐漸形成合為一體……


    他低著頭看薑冉給他穿好一邊固定器,自己彎腰穿好另一邊,直起腰,盯著她的眼睛說:“剛才那個女的兩個固定器明明是外八型的,為什麽我的這個朝一個方向?”


    他越想越不對。


    薑冉沒想到這個小崽子這麽執著,還在惦記這件事。


    她抬手拍拍他的肩,用相當息事寧人的語氣說:“你長得高呀,高個兒都是朝一個方向的……你看看宋迭和我的,我們的固定器是不是和你的一樣,都是朝前腳方向的?這還能唬你嗎?”


    北皎看看自己的滑雪板,又看看宋迭和薑冉的,發現一樣也確實是一樣……


    他將信將疑。


    薑冉說得倒是一點兒也不心虛——


    她也沒胡說八道,單板滑雪這種講究平衡和靈活度的運動,那些個跳平花的或者飛公園的,玩得特別溜、上手很快的,個子普遍都不太高……


    人家靈活。


    那那些高大的都玩什麽去了呢?


    隻能是刻滑。


    因為身高夠,體重也會相對偏高,再根據中學物理知識可以知道,物體質量越大,在做運動的時候產生的力和壓強就會越強,同樣的技巧下,滑的也就更快更穩——


    這正好是刻滑需要的東西。


    所以高個玩兒刻滑有優勢,比如國家隊搞平行大回轉的,普遍都是高個子。


    ……這是硬道理,當然也沒人說,身高一米八的人去跳公園、飛個台子什麽的就等同於殺人放火了。


    就是他跳也能跳,隻是跳的沒那些身高矮、重心低的滑手來得輕鬆和安全。


    ——隻是北皎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強行確定了發展方向。


    而此時此刻。


    他穿好板站起來,因為兩邊固定器都衝著右邊,他自然而然地,肩膀就和雪板垂直了,胯也擰了過來,整個人的腿像個“人”字,很別扭地站在板上。


    ……他自己覺得別扭。


    剛才他在雪場觀察別人滑,大多是新手都是肩膀、胯與雪板平行,而不是像他這樣,肩膀和胯都擰巴著垂直雪板。


    可是他的固定器方向決定了,他自然站立的時候就是得這麽擰巴著奇奇怪怪地站才舒服。


    他要是也學著其他萌新那樣讓肩膀和胯與雪板平行,就變成腳踝那擰著了,感覺更奇怪。


    “這麽著是不是不對?”他問薑冉,“我腰要斷了。”


    “哪兒那麽容易斷。”


    “疼。”


    “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主動承認自己腰不好的雄性生物。”


    “無所謂,”他淡定地回答,“腰好不好也不是你造謠就變不好的。”


    “那你就這麽站啊,別亂動。”薑冉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回頭叫來宋迭,“你看看,你也應該學他就這麽放鬆的自然就擰過來了,開肩,鎖胯。”


    宋迭想看笑話沒看成,還被一個新手當了教材。


    多少有點嘔。


    他看了眼北皎,後者扶著腰站在雪板上,確實肩膀和胯都能做到薑冉說的那種“開肩開胯”程度……


    就是看著腰確實不太好。


    不然也不能總扶著。


    宋迭彎腰穿上自己的板,也試著模仿北皎這樣轉過來。


    薑冉站在旁邊盯著倆比她高一個腦袋的少年,發現說是給北皎上課,實際上還是跟宋迭說得多些:“‘開肩,鎖胯‘回家抄一百遍……別老想著八字那時候的站位,你才滑幾天八字,趁著還沒有形成肌肉記憶趕緊改——”


    她又在說北皎聽不懂的話。


    他就聽懂了一個——


    好像光就在雪板上這麽站著這件事,他比宋迭做得好……


    那不離譜麽?

    好好站著都學不會?怎麽考上大學的?

    他叫了薑冉,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回過頭。


    “你給誰上課?”他問。


    “給你,”薑冉說,“順便教教他,別那麽小心眼嘛。”


    莫名其妙被罵小心眼。


    跟宋迭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女人終於在北皎不滿的目光中又轉過頭回到他的身邊,把自己手裏的滑雪板隨便往雪道旁邊一扔,她準備教他後刃推坡。


    這回不用搜索引擎查別人怎麽說的了,她滾瓜爛熟,先上理論知識。


    “把後刃壓在雪麵上,前刃離開雪麵,板麵和雪道形成一個固定夾角,它自然就會平順且可控地往下走。”薑冉說著掀起眼皮子掃了眼麵前的人,“然後呢?”


    她說的不難理解。


    畢竟現在他們在初級道,滿雪道都是慢悠悠、搖搖晃晃在學推坡的,隨便掃一眼就能找到答案。


    “夾角越大,速度越小,夾角越小,速度越快。”


    “要刹車的時候——”


    ”讓夾腳最大化,就是盡量讓板麵遠離雪麵,後刃邊刃最大力量卡進雪裏。”


    “……你還挺聰明。”


    “這是物理常識。”


    被誇了,少年一點也不得意。


    薑冉還是沒急著讓他就開始推坡了,又問他:“最後再考你一個,那在你現在的基礎站姿情況下,你要刹車了,你準備怎麽按照你前麵說的,把力量盡量壓在後刃的邊刃上?”


    北皎一隻手扶著讓人坐的那個椅子,做出往下蹲趨勢的動作時,薑冉已經驚訝到有點沉默。


    等到他蹲下去,後托膝蓋自然彎曲,前腿蹬直,屁股往板裏收,與此同時整個胯往後刃方向頂出去時——


    他扶著椅子。


    滑雪板在他的腳上,已經豎直立起幾乎90°的立刃高度。


    他的胯幾乎貼著雪麵。


    ……他擺出了一個非常、非常標準的,刻滑前刃施壓姿態,其中之一。


    薑冉心想,這家夥要麽就是在家偷摸學過擱這裝白癡,要麽就是個純純的刻滑天選苗子。


    她正琢磨,這時候初級道上來幾個蹦平花的大佬。


    一抬頭看著薑冉像石雕似的擱那站著,在她麵前,少年扶著椅子在壓垮擺前刃姿勢,樂了。


    “哦,冉姐!”其中一個把手裏的板一扔,“下午我還看你帶著個人在高級道玩兒刻滑入門,這會兒又帶一個啊,生意興隆噯!”


    薑冉:“……”


    屬實不知道該怎麽說。


    平花大佬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還在興高采烈:“最近開始學刻滑的人多起來了,是不?”


    這個毫不知情的無辜路人一邊說著,一邊繞到北皎跟前,圍著他轉了一圈。


    緊接著,他湊近北皎,問出了個讓所有人陷入徹徹底底的沉默的狠問題——


    “這前刃擺姿勢可以啊,標準得跟教科書似的!小哥哥,滑幾個月了?”


    北皎:“?”


    薑冉:“……”


    謝邀,滑十分鍾了。


    十分鍾前,還在山下問應該怎麽穿鞋……


    問完甚至還不會穿,老子幫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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