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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150章

  姜冉打定了主意,在門外的人給她和孩子磕頭道歉之前,她死也不會給他開門的——因為心軟的女主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女主隨便心軟是會變成虐文女主的,虐文女主搞不好會被男主挖掉一個腎去救白蓮花女配!

  這是姜冉第一秒就pass掉的劇情,畢竟外面那條狗是醫學生,天天嘎小白鼠嘎兔子,嘎人的腎什麼的未免也太有代入感了點。

  「姜冉。」

  「嗯?」

  「開門。」

  「為了避免你一直車軲轆地廢話,明確告訴你:我不開。」

  門外的人情緒穩定。

  甚至還能她廢話,應該只是單純地被叫來敲門……至於媳婦兒到底為什麼把自己關在別人家的廁所里,他顯然只是覺得匪夷所思,卻對真相毫不知情。

  他只是很執著地敲門。

  「別敲了,你把手敲斷我也不會開門的。」此時,女人翹著腿坐在馬桶上,懶洋洋地對著門外的人說,「要不要你打電話跟我爸借支拆遷大隊把門卸了吧?」

  她很囂張。

  還要嘲諷一下時刻緊密團結的女婿與岳父關係。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因為肚子里多了這麼一個生命大和諧后產物,接下來的目測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她的家庭地位將會凌駕於一切姜氏法則或者北氏法規——

  過往女婿和岳父抱團求生時而還能唱起反攻號角的盛況將一去不復返!

  顫抖吧!

  他們的時代結束了!

  「姜冉,聽話,有話出來再說。」

  站在門外,男人顯然已經用上了充足的耐心。

  如果他準備好好說話就不會連名帶姓喊她的名字,這是要罵人才會用的節奏。

  頭腦異常清醒,所以姜冉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伸手在馬桶邊的洗手台沖洗了下驗孕棒,把這寶貴的免死金牌塞進了口袋裡。

  「你不覺得你這樣莫名其妙發脾氣又把自己關在別人家的洗手間的行為很莫名其妙?」

  門外的人還在試圖跟她講道理。

  而不幸的是,阻止百分之八十現代女性結婚或者談戀愛衝動的原始行就來源於這些男人真的很喜歡試圖講他們那些狗都不樂意聽的大道理——

  一點都不動聽的廢話,誰要聽啊?

  純純浪費生命。

  「莫名其妙發脾氣?」姜冉對著門外的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別說我沒提示你,你要不打開微信看看新鮮熱乎的聊天記錄?」

  「我跟你說了,那是我學弟替我回復的時候誤會了我傳達的意思,所以才搞成那個語氣。」

  「你已經不耐煩到和我發微信都要讓別人代勞了,那為什麼還硬要發?」

  她的胡攪蠻纏甚至聽上去很有邏輯,合理懷疑這個女人縱橫雪圈、橫行霸道那麼多年沒被人罵過只是因為她很會帶節奏、熟練迅速佔領道德制高點。

  至少此時此刻,門外因為她的質問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門外三人面面相覷。

  站在北皎不遠處,在他一臉茫然加無辜地把腦袋轉回去繼續敲門時,邱年扯了扯李星楠的衣袖,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告訴我,我當年沒裡面這位這麼煩人。」

  李星楠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你對我真好,我現在甚至有點愧疚沒半夜起床給你做青團。」

  邱年:「這就是『今晚的月亮為什麼不美也不圓根據夏目漱石的說法你是不是不愛我了『的節奏嗎?」

  李星楠:「對,潘多拉的魔盒已經被一腳踢翻。」

  不遠處,北皎一隻手撐著門,隔著門試圖徒勞地跟裡面的煩人精繼續講道理:「我當時在忙工作,沒有手親自跟你打字。」

  「那你可以有空了再回我,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知道你有工作很忙,」門裡的人聲音因為隔著一扇門,聽上去悶悶的,「我從來沒有規定我的信息半個小時內不回復就會對你生氣,相比之下我更生氣你的各種敷衍。」

  」我沒有敷衍。」

  「你只是有而不自知。」

  「……」

  不知道門外的人是不是血槽空了,反正他不說話了。

  姜冉翻著白眼,拍拍口袋裡的保命護身符,根本沒慌,她甚至拿起手機隨便打開了某文學網站認真看起了狗血霸總文以補充自己的文學知識儲備……

  所以摁在牆上親的情節之後該幹嘛來著?

  女霸總給贅婿一巴掌然後把他扭送到警察局這個劇情怎麼樣?

  她正暢想得十分快樂,這時候突然聽見洗手間外響起腳步漸行漸遠的聲音——

  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愣了愣抬起頭,直到三分鐘后,突然聽見鑰匙捅進鎖里發出的匹配聲音。

  「?」

  在姜冉大腦停擺的三秒中,那天生擺弄手術刀的手無比靈活地打開了洗手間的門,門縫后,出現了修長挺拔的高大身影。

  男人眸光黑沉,面容一如既往英俊,只是那冷冽的氣氛猶如三月倒春寒,散發著令人不自覺背皮發緊的危險氣氛。

  「玩夠沒?」

  低沉偏冷的聲線鑽入耳中,薄唇因為嚴厲而唇角抿成了一條線。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坐在馬桶蓋上的女人,面無表情地問,「要不要再坐會兒?」

  幾秒尷尬的沉默屬於姜冉,她動了動唇,勉強地指出:「你這算犯規。」

  「你都邀請我找拆遷隊把門卸下來了,」北皎從門縫裡擠進洗手間,「我正常用鑰匙開個門算個什麼犯規?」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著她伸出手掌心,暗示她最好乖乖把手放上來給他牽的氣氛很濃郁。

  姜冉盯著他的掌心沒動彈,直到男人微微挑眉,她才冷靜地說:「腿坐麻了,我站不起來。」

  在門外伸腦袋進來看熱鬧的夫妻二人組嘆為觀止的敬佩注目中,北皎向前一步,毫無怨言地抱著女人的膝窩和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出洗手間。

  ……

  姜冉的屁股安然放在沙發上,她還在矯情地倒吸氣,兩條腿不自然地勾起來,看著是真的不舒服。

  北皎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伸手想替她捏捏,然而手剛碰著她就被她猛地一把拍開,「別碰,手糙得很。」

  姜冉咬著牙頂著那股整條腿都出現雪花狀的麻勁兒。

  北皎也不犯賤,被揍了還要去碰她,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樂意自己硬撐那就自己硬撐唄,所以乾脆地收回了手,往沙發上一靠:「說吧,怎麼回事?」

  現在才下午四點不到,算上他一腳油門殺回來的時間,這要是教授在嚴格些,算他下午曠工都行——

  可他聽見姜冉把自己關洗手間不出來,還是第一時間趕回來了。

  畢竟她今天從大早上開始就情緒不太正常,一下一下的,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電話里肯定說不清,他就覺得是該回來看看。

  此時此刻姜冉靠著沙發的靠枕,感覺到邱年和李星楠也看過來了,他們兩人也是支棱起耳朵瞬間好像很緊張。

  姜冉盯著北皎,停頓了幾秒才說:「沒什麼,就是我懷孕了。」

  空氣懸停了幾秒。

  邱年的雙眼瞪得像奧特曼的眼睛,又大又圓還能射出激光。

  但北皎半晌沒說話,揉了揉眉心,換了個坐姿。

  他不說話,邱年他們就有點兒拿不准他什麼意思,連李星楠看笑話的心思都收了,坐起來了一些——那架勢大概就是今天北皎皺一下眉毛,他應該就不能活著走出這扇門。

  在這千鈞一髮時,姜冉笑了笑,看著李星楠:「用不著緊張,你看他這個鬼樣子,他根本就沒信。」

  北皎轉過頭看著她:「我該信?」

  姜冉一點也不生氣。

  就是覺得這條狗還挺幽默的,要不是這會兒還有另外倆大活人擱這杵著,她可能就要直接問了,安全措施做沒做自己不知道?

  她盲猜就是那會兒在奧運村中的,那天晚上他都弄成什麼樣了,簡直堪稱史上最豪華規模人海戰術,就跟整個地球六十億人口齊心協力沖月球,最後總他媽能有一個阿姆斯特朗。

  姜冉從口袋裡掏出驗孕棒砸他臉上。

  還一瞬間想起了他的輕微潔癖,很貼心地解釋:「洗過了。」

  話語一落,那玩意兒就降落在他的臉上。

  北皎被砸的猝不及防,閉了閉眼,等東西落在他腿上了,才慢吞吞撿起來看了眼。

  看到上面兩條紅杠還挺清晰,他瞬間就懵了,也不說過來抱抱姜冉,或者跳起來歡呼雀躍,或者乾脆如喪考妣,只是轉過頭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李星楠,問他這玩意怎麼看?

  李星楠看他的大腦已經離家出走的樣子,之前那副警鈴大作的模樣也稍微放鬆了一些:「驗孕棒都不會看,協和之恥?傳出去研究生學位都得回收一下?」

  北皎當然會看,就是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會看了。

  他看了眼手裡的驗孕棒就順手揣兜里,站了起來。

  轉頭看了姜冉一眼,她沖他燦爛一笑,他就又坐回了沙發上。

  想了想不對,又站起來。

  三秒后,又坐回去。

  轉了個身,想伸手拉姜冉,手指間剛碰著她的手背,就被嚇得縮回去,就好像她被他碰著一下就能碎了似的,手背到身後去,他望著她:「回家?」

  沒等她回答,他就又站了起來,走到姜冉身邊,蹲下,蹲在沙發旁邊仰著頭望著她,小聲地說:「姜冉,我們回家。」

  沒有人會拒接一條抱著膝蓋用烏黑眼珠子瞅著自己的小狗狗的。

  姜冉也不行。

  雖然她有點沒搞明白現在北皎的情緒是個什麼情況,好好的懷個孕他搞什麼像是她活不過這個春天了似的……

  好在他們夫妻二人遵循智商守恆,一個人的腦子蒸發了另一個人的智商就上線了,所以原本她還想再演一會兒戲作幾個妖,此時也就沉默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任由他牽著她站起來。

  被他牽在手裡,姜冉還記得自己佔據了小孕婦家洗手間將近一個小時的事,回頭看了眼邱年,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說:「過兩天一塊兒醫院建卡去啊?」

  她話語一落,姜冉沒說話呢,就感覺牽著她的人抖了下。

  「行了,」她對邱年說,「別嚇唬他了。」

  邱年很茫然:「我說什麼了就嚇唬他了?」

  直到出了門,北皎都沒想起來回過頭跟邱年他們道別。

  ……

  眼睜睜瞅著邱年家的門在自己面前關上了,走廊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姜冉深呼吸一口氣,捏了捏手裡拽著的另一隻大手,剛想問他回過神沒。

  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摁牆上了。

  沒敢真的摁,他自己伸出胳膊墊著她的腰,就是用自己的肩輕輕撞了她一下——

  姜冉順勢就背靠著牆上去了,有點兒茫然地眨眨眼,心想什麼情況啊摁在牆上親這段劇情放這兒了嗎?

  下一秒,就感覺到一個沉重的狗腦袋拱進了她的頸窩。

  冰涼的鼻尖抵著她的大動脈,冰涼嗖嗖的,凍得她打了一個激靈,然而忍住了沒罵人,她順勢抬手,踮起腳艱難地攬住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背,很好脾氣地問:「怎麼啦?」

  攔在她腰間的手小心翼翼的收緊。

  他也不說話,就摟著她。

  也不讓走。

  姜冉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很溫柔了,眼下以為他被突如其開的新身份嚇得夠嗆,於是語氣變得更柔情了些:「是我沒鋪墊好,嚇著你了嗎?」

  她明明鋪墊了一早上。

  他還是不說話,就抱著她站在走廊里。

  姜冉站了一會兒,胳膊抬得酸的要死,耐心走向燃燒殆盡,從一開始的充滿愛憐之心逐漸轉化為心想什麼小雞仔膽子啊就懷個孕至於么——

  「北皎,有完沒完啊,雖然我就當演習哄我的崽了但是你最好見好就收別來勁……」

  威脅的話剛扔出來兩句,她突然感覺有什麼溫暖濕熱的東西落在她的脖子上,然後順著她的脖子一路滑進領口裡。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從頸脖傳來吸鼻子的沉重呼吸聲。

  五分鐘后,姜冉的鎖骨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姜冉:「……」

  ……

  十五分鐘后。

  邱年萬萬沒想到在她想象中應該已經躺在家裡床上互訴衷腸的小夫妻又回到了她家的沙發上。

  開門的一瞬間,看見自己孕初期的好友扛著一米八幾的大漢,實不相瞞她可能都沒控制好自己臉上的表情。

  難為姜冉這會兒還能面無表情地跟她說:「是的,又回來了,有位親親哭得走不動道。」

  邱年一臉懵逼地看著幾乎對摺彎著腰、整張臉埋在姜冉頸窩裡,只剩兩隻透紅耳朵尖尖的這位親親——

  邱年:「……」

  坐回沙發上,姜冉抱著一盒抽紙,一張張往外抽塞給懷裡的狗。

  紙巾被一張張接過去,埋首在她的肩上的人已經一路滑落至她懷中——別的小孩可能在胚胎狀態第一下得到的是爸爸隔著肚皮的親吻,而北坳坳小朋友得到的是他親爹洪水一般父愛如山的眼淚。

  等姜冉抽出抽紙盒裡最後一張紙巾。

  此時已經將近下午六點。

  坐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圍觀的李星楠總算是看熱鬧給自己看餓了,手機外賣很自覺地點了四人份的晚餐食材,點完了手機卻捨不得放下,看了看被擦眼淚和鼻涕的紙堆積成山的垃圾桶,還有蜷縮在姜冉懷裡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哭厥過去的狗。

  「我能發朋友圈嗎?」他禮貌地發問。

  在過去的將近一個小時里,他照了起碼五十張照片和十段視頻。

  不能浪費。

  也沒別的意思。

  就是覺得人活一世不容易,朋友圈好友們一輩子積德行善,不該有人錯過這麼好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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