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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村子的悲痛

  何敏兒瞅著文蕭火月,眼睛的是震驚和不相信,「他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文蕭看了眼何敏兒的眼睛,他知道這種事跟天方夜譚沒有多大區別,沒有任何依據。文蕭雙手倚在腿上,身子前傾,眼裡是審視和觀察。


  觀察這個來歷不明鬼氣森森的人,「故事很動聽,不過跟現在的棺材林又有什麼關係?還有,你說的故事似乎沒有任何根據,只是你的一家之言而已。」


  那人低下頭,手裡摩挲著一顆小石子,眼裡的空洞一如既往,聲音裡帶著無限的傷感,「司馬河正死後,村子里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和秩序,沒人在擔心家裡突然某天又被人搶了、打了。但是,美好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二十年後,村子的浩劫開始了。」


  浩劫?什麼算的上浩劫?


  文蕭聽到了這兩個字眼,腦子想起了多年前那場戰爭,日月無光,人間全是烈焰,而她,在哪場血與火的悲歌中殞沒。


  那才是浩劫!

  那人當然不知道文蕭的思緒已經漂游雲外,「某一天,村子里的男人開始注重打扮,比女人還愛打扮,他們開始偏愛紅色和白色,某天一個男人穿上了白衣服帶著紅帽子,於是不就全村都的男人都開始穿著白衣服紅帽子。這些男人不再勤於勞動,不再耕田插秧,開始窩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時家家戶戶的夫妻關係都發生了巨大變化,開始吵架,女人們無法忍受男人的無所事事,耗費光陰,他們責罵著自己的丈夫。又是某一天,全村的男人開始在半夜出行,聚到那片空地,抬頭望月,直到黎明才散去。男人們的奇怪行為終於引起了女人的恐慌,她們喀開始給自己的院子上鎖,每晚將房門插上門栓,但是這些男人們卻像幽靈一樣,所有的門鎖都關不住他們,女人們無法阻攔,她們試過,但是這些男人們的力氣似乎增加了十倍輕易的就能推開她們。但真正讓女人們恐慌的是,自己的兒子居然也開始穿白衣服戴紅帽子,女人們銷毀了全村所有的白衣紅帽,但是晚上,男人們的身上居然又出現白衣紅帽,她們眼睜睜看著,那衣服那帽子似乎從男人的肉里長出來,脫下一件,又長一件。」


  那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嘆了口氣,儘是無奈。


  三人都聽入了入迷,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如果說這真的只是一個故事,那一定是個吸引人的故事。


  那人見三人聽入了迷,嘴角露出一絲淡笑,似乎很滿意三人的表現。


  他接著說道,「女人們每天生活在恐慌中,晚上睡覺死死地閉著眼,她們知道男人們又起床了,又開始了那奇怪的行為。她們想逃離這村莊,但是上天似乎將這個村子隔絕了,她們每次走出村子,驚奇的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出這村子。她們徹底的絕望了,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中,田地漸漸荒蕪,人煙漸漸稀少,不少的女人開始自殺。」


  何敏兒已經不能再聽下去,荒唐!真是荒唐,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哼,你少胡說,如果真像你那樣說的話,那些男人呢?」


  但說完,她就後悔了。男人,自然都在棺材里。


  那人仰眉瞄了她一樣,「那些男人某天開始拿起斧頭,開始砍樹,女人們以為他們恢復正常了,但是喜悅很快便被無情的現實打破,男人砍樹不是為了柴禾,而是做起了木工,做起了棺材!」


  啊?何敏兒驚呼一聲,真是這樣。


  「他們此時居然就像訓練有素的士兵,男人們彼此合作將棺材抬上了山,放在那片空地里,在某一個夜晚,他們望著明月集體躺了進去。」


  文蕭現在已經對這個故事充滿了懷疑,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聽著這個男人的說辭,「那你為什麼在這?」


  「某一天,村子里終於來了外人,都是男人,他們來到這個村子,熱情無比,他們不嫌棄這裡的女人,實際上這裡的女人和寡婦沒什麼區別,男人和女人又生活在一起,傳宗接代。但是,循環開始了,那些男人某一天重複了前面男人的行為,將前一批男人的棺木燒掉,又放上新的棺木,這個村莊背著循環套住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男人從外面來,而來了他們就出不去也不想出去,就像是為了完成使命,而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多半是男子。」


  文蕭盯著他的眼,想要找出他說謊的一絲反常,「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


  男人直勾勾的與文蕭對望,不懼文蕭眼裡的猜疑,不懼他的鷹視,「因為某一天,我醒了!」


  什麼?這就是答案?三人再次被震驚。


  「某一天,我醒過來了,我看到我的棺木被人打開了一個口子,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我那一刻那種浮現了所有的記憶,浮現了我當初我的種種行為,我自己當時都不敢相信自己曾做過這種事,更不相信自己會躺在棺材里。我問那個男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他說了一句我永遠都不會忘的話。」


  三人的好奇心都被他勾起來了,「什麼話?」三人幾乎同時說出,都是無比好奇。


  那人望著山窟窿的頂部,只有嶙峋的石壁,「他說『司馬家的人真正回來了。』」


  難道?很敏兒脫口而出,「難道是二叔?」


  那人立刻迅猛的低下頭,盯著何敏兒,何敏兒被她的眼光盯得十分不舒服,就像有五條小蟲在身上爬,他抖索了下肩膀,「會不會是二叔?」卻不是對著那人說,而是對著文蕭和火月說。


  「後來,」那人又繼續了他的話頭「他看我醒了就要離開,我立刻問他他是誰?要去哪?他說,他要去司馬家。」


  文蕭站起身來,在他的身前走來走去,就想看一個偷了東西的犯人,「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那人望著他,眼裡不再空洞,反而帶著些許淚光,「我回不去!回不去!我走到家門口,看見他們從身邊走過,我高興地想要過去擁抱她們,可是我就那樣看見,看見她們從身體穿過,好像我就是一道空氣,我無論怎麼在她們眼前晃動,她們就是看不見我。」男人說到這裡,竟哽咽起來,眼淚衝出眼眶,那皮包骨頭的臉上一片淚花。


  明明在親人身邊,親人卻不能看見你,該是怎樣的悲痛。


  文蕭三人都為之一怔,怎麼是這樣,兩個女子看到男人痛哭流涕的模樣,心裡為之動容,本來已經不幸,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等待他的卻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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