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番外30
第383章:番外30
陸遲大概也看出了她的隱忍來,撣了撣煙灰後視線落到了任念念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又說道:“看不出任大小姐還挺有長進的,我記得任大小姐以前就像那爆竹,隻要一點,‘砰’的一聲就爆開來。現在倒像是一啞了的爆竹了。”
他的語氣聽不出是煲還是貶,任念念沒吭聲兒,隔了會兒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都得感謝陸少不是?”
她的語氣裏帶了幾分的譏諷。也不再和他周旋下去了,說道:“如果陸少沒事,前麵請放我下車。”
她說著視線看向了前邊兒。
陸遲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座位上敲著,沒有示意司機停車,慢條斯理的說道:“據我所知,你那父親已經被架空,你覺得你會是你那繼母和那假舅舅的對手麽?你躲得遠遠的倒也吧,現在回來,恐怕他們會想弄死你吧?”
可不是,於他們來說,她又殺了回來,就等於到手的肥肉有了威脅,可不就想把她弄死。
任念念的臉上十分的平靜,也學著陸遲的樣子,似笑非笑的說道:“難道陸少叫我來,是想替我收屍?”
她倒是不畏懼死亡,說起來坦坦蕩蕩的。
陸遲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道:“任小姐還很年輕,自尋死路的事兒應該不會去做。唔,看在任小姐對我有恩的份上,任小姐可以和我合作。我保證不用任小姐出手,任家該是任小姐的都是任小姐的。當然,如果任小姐願意,陸家的大門也隨時向任小姐敞開。陸家麽,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少奶奶。”
任念念臉上的譏笑更深了些,看著陸遲說道:“陸少什麽時候喜歡做賠本的買賣了?這好像不是陸少的作風。”
他倒是挺知道先將誘餌拋出來的,一旦她咬上,恐怕就會將她啃得骨頭都不剩。
無論是在誰的眼中,現在她同陸家合作,都是最佳的選擇。但隻有任念念知道,和陸遲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陸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任大小姐有這麵子。”他說著看向了前邊兒的司機,又慢悠悠的說道:“本少一向不勉強任何人,任大小姐好好想好了,陸家的大門為你敞開著。”
稍稍的頓了頓,他要笑不笑的看了任念念一眼,說道:“不過任大小姐可別考慮太久,我的耐性一向十分有限。停車。”
後邊兒的兩個字是對前麵的司機說的。
前邊兒的司機恭恭敬敬的應了是,很快靠邊兒停了車。任念念的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打開車門下了車。
相對於她的漫無表情,陸遲顯然誌在必得,衝著她的背影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任念念的背影隻是微微的僵了一下,腳步未有任何停頓,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之中。
陸遲不知道在想什麽,視線一直停留在車窗外。
他不叫開車司機並不敢開車,他也看往了任念念的身影消失的地方,然後開口問道:“少爺,要是她不識好歹怎麽辦?”
任念念這人的倔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在整個白城,沒有人敢拒絕陸家。她任家攀上陸家,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沒想到她竟然敢拒絕。最後雖是訂了親,卻沒想到她會逃走,並在最後還是將陸家的信物還了回來。
這樣一個人,指望她識好歹那是不可能的。
陸遲輕嗤了一聲,慢騰騰的說道:“這位任大小姐會權衡利弊。”
陸遲的眼中泛起了陰鷙來,即便是不答應也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讓她答應。既然回來了白城,還不就隨他拿捏。
陸遲想到這兒心情大好,收回了視線來,對著前邊兒的司機吩咐道:“開車。”
司機很快發動了車子,陸遲拿出了打火機把玩著。唇角帶了一抹玩味,這人麽,最怕的就是有軟肋。沒軟肋不好拿捏,有了軟肋麽,陸遲的臉上似笑非笑,摸出了一支煙來點燃。
任念念要不接受也沒關係,就她現在那幾個老弱病殘,蹦躂得越厲害,到時候摔得越重。他不愁她不上門。
人麽,總要吃點兒苦頭才肯乖乖的聽話。
陸遲的眼中泛起了冷意來,前邊兒的司機從後視鏡裏邊兒看到,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立即收回了視線專心的開起了車來。
任念念下了車,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老範打來的,她接了起來,叫了一聲範叔。
老範聽到她的聲音心裏稍稍的穩了一些,開口問道:“你在哪兒?”
他們是著急的,從任念念被帶走起,他們就一直在擔憂。陸遲就一畜生,誰也不知道他心血來潮會做出點兒什麽事來,他們擔心任念念會吃虧。
任念念是知道他們的擔心的,說了自己在的地址,並說自己馬上就回去,讓他們別擔心。
得知她沒事老範放下了心來,讓不用著急,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
他雖是說不用著急,但任念念回去時大家都已在院子裏等著了。雖是說了自己沒事,但仍能看得到他們臉上的擔心。
任念念擠出了的笑容來,同他們打了招呼。
老胡是最按捺不住的,急急的開口問道:“念念,姓陸的想幹什麽?”
當初陸家強迫定親的事兒他們都是知道的。任念念退了婚,這等於是打了陸家的臉,陸家這時候來找她,不會是什麽好事兒。
任念念的心裏雖是沉甸甸的,但還是做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兒來,說道:“沒什麽,他想讓我們同他合作。”
陸遲是吃人不吐骨頭這事兒他們都是知道的,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老範才開口問道:“你怎麽回答的?”
“我拒絕了。”任念念幹幹脆脆的說道。
她拒絕大家都是鬆了口氣兒的,但隨即又擔心起會被陸遲報複。他們現在還什麽都沒有做成,如果陸遲從中作梗,他們的處境隻會更加的艱難。
陸遲就是一真小人,這些年在白城,道上誰不聞風喪膽?
但如果同他合作,他們就成了他手中的魚肉。現在進退都是兩難,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都已到了這地步,再難也難不到哪兒去。
老範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他剛要說話,任念念就開口說道:“姓陸的那邊隻要他沒動作,暫時不用管他。他有動作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現在四處都在嚴打,在這時候,她打賭陸遲不會搞出什麽大動作。
這正符合老範的意思,他將昨晚上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讓任念念拿主意。
現在姓譚的手中有一批貨,據說這批貨很受他看中。甚至還加了押船的人手。隻要他們能在這批貨上動手腳,引得譚護去查看,就不怕任宅那邊不鬆懈下來。
這事兒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是不容易的。任念念沒有讓人跟著,獨自去了碼頭那邊踩點。
碼頭那邊很是閑散,但白天並不適合過去。任念念隻遠遠的用望遠鏡看著。心裏稍稍的有了數,她打算晚上再過來。
最近這段時間,她的時間都是安排得滿滿的。突然閑了下來,她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車子開著開著的就到了任宅附近。她這兒離得還有那麽遠,隻隱隱的能看到任宅的屋頂。灰蒙蒙的一片。
任念念的心裏有刺痛蔓延開來,隔著那堵圍牆,她甚至不知道現在她父親到底如何。是否有受到虐待。
她滿心的倉惶,硬生生的控製住自己將車駛過去的衝動。
她這時候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暴露的,一旦她暴露了,那麽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心血都白費了。
任念念就那麽呆呆的在車裏坐著,她這幾天都沒時間去想青禾市那邊的事兒,她不在了那麽幾天,於安河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吧?
手機上並未有任何的信息或是電話,她那麽一動不動的坐著。過了有那麽一個來小時之久,她才將車緩緩的開了回去。
晚上的踩點最終還是不是任念念一個人過去,無論是老範還是老朱,對碼頭那邊都比她熟悉了很多。最後是由她和老範一起過去的。
以前由任天行掌管時碼頭這邊是挺嚴的,但現在是懶懶散散的,竟然連巡邏都沒有。他們倆輕而易舉的就靠近。離得近了,才知道守碼頭的人都在打牌喝酒。
難怪陸家會步步緊逼,現在看來,幫內早就已經開始腐朽潰爛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但老範卻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雖是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他到現在仍舊還能記得,當時他們接管了這碼頭時所許下的豪言壯語。
這一夜他們淩晨一點多才回了院子,以防鬆散是有詐,讓人去那邊盯著。現在就隻等著那批貨到動手腳了。
所有的事兒都安排好,任念念變得有些空蕩蕩的。她是想給於安河打電話的,但在手指放到那號碼上時最終還是停住了。
她忍不住的苦笑了一聲,她已經給他們那邊帶去了太多的麻煩,現在她走了,阿斐一定非常高興。
她不告而別,隨著時間過去得越久,打電話回去她越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久之後她將手機放了下來,站在窗口就那麽看著外邊兒。
任念念是在傍晚時接到齊青的電話的,對於他突然打電話她是有些驚訝的,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接起了電話來。才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齊青就開口問道:“你回白城了?”
他有他的眼線,知道她回來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任念念也未瞞著,點點頭嗯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齊青一時沒說話,隔了會兒才開口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他沒有等任念念回答,接著說道:“我在老地方,過來吧。”
他不帶任念念說話,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任念念後知後覺的,隔了會兒意識到他也回來了。
她伸手摁了摁眉心,快速的下了樓,和胡老太太打了招呼後就往外走,並告訴她要去見一個朋友,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胡老太太是要問她去哪兒的,但追出去時她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了院門外。
任念念到時齊青已經在就著兩碟子下酒菜在慢慢的喝酒了,見著她他就揚了揚手中的啤酒罐,問道:“來嗎?”
任念念嗯了一聲,自己拿了一罐啤酒打開。也不管桌上寒磣的倆菜,慢慢的喝起了酒來。倒是齊青又叫老板過來加了倆菜。
待到老板下去,任念念才開口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齊青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雙眼眸看著她,開口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指的是任家的事兒。
任念念卻不願意他扯進這些事兒裏來,他們不過就點頭之交。他厭倦這樣的生活躲避到小鎮,她又怎能讓他再牽扯進來。
她又喝了一口酒,一臉無辜的說道:“告訴你什麽?”
齊青這下不說話了,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兩人就那麽默默的喝著酒,任念念還有事兒要做,並不敢像往昔一樣喝醉,隻喝了一罐就沒再喝了,一直埋頭吃著菜。
齊青看著她的頭頂,好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他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任家的事兒他已經知道了。
任念念的身體僵了僵,隨即輕鬆的笑笑,說道:“不用擔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如果有需要你幫忙的,我一定告訴你。”
齊青這下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安排好了什麽?”
任念念一時語塞,沉默了下來。她說得雖是信心滿滿的,但實際上,她卻沒有任何一點兒把握。
即便是又有了人幫忙,但他們的人手卻仍舊是不夠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擠出了一個笑臉來,低下了頭,說道:“你不用擔心。”
齊青沒有說話,拿出了一支煙來抽了起來,開口問道:“你是怎麽打算的?”
這就是擺明要插手了。
任念念抬頭看向了他,他卻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開口說道:“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場,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
可不是,要是這次一舉不成功,從今往後,她的日子不會好過。之前她那繼母他們會放過她,不過是因為她未有任何威脅力。但她現在回來,顯然就不一樣了。
他說完不等任念念說話,又繼續說道:“你是怎麽打算的?我聽說你們正在打聽姓譚的那批貨,你是打算在那批貨上動手腳?”
他倒是很厲害,直接就猜中了他們想要幹什麽。
這隻能說明,這辦法並不高明。
都已被他猜中,任念念並沒有任何可隱瞞的,點點頭應了一句是。
她等著齊青說話,齊青卻沒有說話,抽起了煙來不知道在想什麽。隔了會兒他掐滅了手中的煙頭,開口說道:“碼頭那邊交給我,你隻管去任宅那邊救人。”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放心,我手底下還有幾個人,完成這類事兒不是什麽難事。”
任念念並不是擔心他完不成,恰恰相反,齊青是一老油條了,他在那邊,是要比她自己都要靠譜得多的。
她的喉嚨哽塞了起來,她又壓了下去,重新打開了一罐啤酒對著齊青舉起來,說道:“謝謝。”
她說著一口喝盡了一罐啤酒。
齊青既然要加入,自然是不能再瞞著他的,她將計劃詳細的都告訴了他。
齊青並未發表任何的意見,隻是時不時的點點頭算是表示自己在聽。
她本是打算帶齊青回去見老範他們的,但齊青拒絕了,說他改天會過去。他才剛回來,需要去找人。
任念念明明沒喝多少酒,但回去的路上卻是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到到了宅子門口,她強迫著自己平靜下來。
剛要準備往院子裏,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以為是老範他們打電話問她在哪兒,拿出手機來才發現電話是宋於打來的。
任念念是沒想到她會給自己打電話的,不由得愣了愣。她本是要進宅子的,這下卻停下了腳步,看了會兒到底還是接起了電話來,像平常一樣叫了一聲阿於姐。
“最近忙嗎?”宋於開口問道。
任念念看著不遠處的燈光,唔了一聲,含含糊糊的說道:“還好。”
她是想隨便找個借口掛斷電話的,但還未開口,電話那端的宋於就開口說道:“周末我們打算在家裏聚會,你也過來好不好?過幾天正好是小家夥的生日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接起電話來時任念念是有幾分生疏的,卻因為宋於一句話就拉近了距離。
她是想說話的,但喉嚨裏卻一時發不出聲音來。直到宋於又在電話那端叫她,她才擠出了笑容來,開口說道:“抱歉阿於姐,我這段時間都有事,恐怕過來不了。”
宋於會打電話給她讓她過去聚會,那就證明她不知道她已經走了。她不知道,那於安河呢?是否也不知道?
任念念的心裏在這一瞬間湧起了難以言喻的苦澀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