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番外15
第368章:番外15
任念念是在第二天同宋於去宋宅的,宋宅比於宅大些,四月裏院子中種著的花花草草鬱鬱蔥蔥,一看就知道主人精心在打理著。
前院後院都裝有秋千,是替小家夥準備的。
小家夥一向自來熟,一點兒也不認生,立即就拉著任念念的手要帶著她去蕩秋千。
宋於任由著小家夥纏著她,自個兒進屋子裏去了。
雜誌社的畫手家裏有事,手中還有些插畫沒完成。這事兒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讓張媽給小家夥和任念念端些茶點出去,自己則是去畫室畫起來了畫來。
待到出來時太陽已經落了下去,院子被鍍上了細細碎碎的金色光輝。任念念正蹲在牆邊兒,和小家夥一起看螞蟻搬家。
宋於在屋簷底下站著,莫名的生出了些恍惚感來。她站了好會兒,這才走了過去,微笑著問道:“在玩什麽?”
小家夥看見她就撲到了她的懷裏,興高采烈的說道:“姑姑帶我看螞蟻。”他吐字還不十分的清晰。
小家夥一頭的汗,宋於拿出紙巾替他擦了擦,問道:“那你謝謝姑姑了沒有?”
小家夥認真的點頭,從宋於的懷裏掙紮出來,興奮的說道:“媽媽,我要給螞蟻點心吃。”
他撿了些細細碎碎的點心,仍在了土裏,又繼續蹲了下來。
宋於任由著他,讓任念念坐,說道:“不用管他,坐下休息會兒。”
任念念微笑著應了好,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來。宋於給她倒了一杯茶,笑著問道:“小家夥很能折騰人,累壞了吧?”
任念念搖搖頭,說道:“沒有,沒那麽容易累。”
小家夥是挺能折騰,完全安分不下來,一會兒跑這一會兒又跑那的。一直就沒怎麽停下來過。
她現在和以前是很不一樣的,整個人的身上帶著一層蒙蒙的悲傷。
宋於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知道她是擔心於安河,輕輕的開口說道:“於先生那邊你不用擔心,有阿斐在,都會處理好的。”
任念念低下頭,呆了會兒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給他添了許多麻煩。”
宋於示意她喝茶,輕聲的說道:“你別胡思亂想,阿斐會有辦法處理的。”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於先生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你要覺得給他添了麻煩,等他回來了照顧一下他的飲食起居,讓他的身體好起來。”
宋於說著做出了一副苦惱的樣子來,說道:“他十分挑食,有時候身體不舒服阿姨讓他吃藥他也不肯吃。以前沒小家夥時我時不時的過去,現在有小家夥了有時候實在抽不出空來,盯不了他那邊。”
任念念低著頭,隔了會兒才應了好。
聽到她應下來宋於稍稍的鬆了口氣兒,看了看聚精會神的看著螞蟻群的小家夥,又看向了任念念,說道:“明天你陪我去試試婚紗怎麽樣?唐續非要讓重新拍一套婚紗照。”
任念念的臉上這下帶了笑,說道:“當然可以,我閑著也沒什麽事兒。”
宋於眉眼飛揚,說道:“他準備再舉辦婚禮,你給我當伴娘好不好?我身邊的朋友少,還沒找到合適的伴娘。”
任念念這下遲疑了起來,見宋於一連誠懇的看著她,她到底還是應了下來,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本是要去外邊兒試婚紗的,但第二天竟然下起了大雨來,屋簷聲嘩嘩的流著水。那麽大的雨出行並不方便,最後由婚紗店那邊送了婚紗過來。
宋於的婚紗應該是訂做的,試了一套之後就沒再試了。剩下的幾套都讓任念念試,說是看她喜歡哪一套,現在定下來,不適合好改。
剩下的幾套也是婚紗而不是伴娘服,任念念的心裏是帶了疑惑的,但她所參加的婚禮並不多,也不知道青禾市這邊的風俗是什麽,帶著疑惑去試了。
明明是她試衣服,宋於這個準新娘比她還要積極熱情很多,她吹毛求疵一般的讓換了一套又一套。雖是挺麻煩的,但任念念很配合。
待到試了第五套,出來時宋於的眼睛一亮,拿出了手機來快速的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替她整理了一下婚紗的下擺,問道:“你覺得這套怎麽樣?”
任念念的頭上還戴著頭紗,她是別扭得厲害的,說道:“挺好的,就是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宋於這下笑了起來,說道:“有什麽不自在的。你隻要負責美美的就好。多給我長麵兒。”
任念念的臉紅了起來,說道:“我去換下來。”
宋於唔了一聲,又叫了設計師過來,替她量尺寸,看看是否有需要改的地方。
任念念十分不自在,聽說可以了鬆了一大口氣兒,馬上去換了下來。
她出來時宋於正同設計師說著話,見她出來她便沒再說了,客氣了幾句後讓張媽送了設計師出去。
唐續出了差,任念念足足的在宋宅呆了一個星期才回於宅。比起宋宅裏的熱鬧,於宅裏顯得要冷清許多。
於安河是在任念念回來後半個月回來的,他回來時是深夜,聽到車子駛進院子裏的聲音,她以為是幻覺,待到聽到院子裏有阿姨的聲音響起,她才意識到是於安河回來了。
她本是想起床下樓的,但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動。
於安河回來十分安靜,除了下車是有聲音之外接下來的時間便恢複了寂靜。任念念原本就睡不著,這下更是睡不著,一直睜著眼睛就那麽躺著。
第二天任念念下樓時於安河已經起來了,他昨晚深夜才回來,任念念原本以為他還沒起來的,這下見到他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打招呼,說道:“您回來了。”
於安河點點頭,說道:“坐。”
任念念坐了下來,想起青河鎮那邊的事兒,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於安河並不願意和她說這些事兒,隻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一時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客廳裏十分安靜。任念念自覺自己並不嘴拙,但不知道為什麽,在此刻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說的話題來。沉默了一下,她才低低的說道:“謝謝您。”
於安河剛要說話,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的電話是少之又少的,除了阿斐以及宋於他們會給他打電話,就沒人知道他的號碼了。
他這下沒再說話,拿出了手機來。
電話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他卻像是知道是誰似的,看了一眼後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他並沒有當著任念念的麵接電話,而是拿著手機出去了。
不知道電話那端打電話的是什麽人,他在外邊兒接了好會兒的電話這才進來。他的城府一向很深,臉上看不出什麽來。直接往餐廳那邊去吃早餐去了。
昨晚深夜才回來,任念念以為於安河會在家裏休息的。但吃過早餐沒多久阿斐就過來了,他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開口說道:“車已經備好了。”
於安河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隔了會兒才站了起來。阿斐拿過了西裝外套,跟著他往外邊兒走去。
車子很快駛出了於宅,阿斐從後視鏡裏看向了閉目養神的於安河,想問什麽的,但到底還是沉默了下來。
車子並沒有在市區裏轉悠,直接駛往了郊外。阿斐開的是一輛平常幾乎不開的車,但他還是很謹慎,一路都在盯著後邊兒是否有人跟著。出城之後繞了一圈,這才將車駛上了山。
他們約見麵的地兒是半山腰一家偏僻的茶館,兩人到時早有人在等著了。在這邊的人早接到了通知,見著於安河就客客氣氣的帶著他們往茶室裏,說道:“先生臨來時被耽擱了一會兒,現在還在路上,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從來都隻有人等於安河,哪裏有於安河等人。阿斐的臉色並不好看,馬上就要發作,於安河抬手製止了他。
他的麵容平靜,對阿斐說道:“出去吧。”
阿斐還要說什麽的,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應了一句是之後退了出去。
他雖是到了外邊兒,卻並不敢走遠,時刻謹慎的注意著四周。
於安河在茶室裏坐了一刻鍾,外邊兒有汽車的聲音響起。這邊很安靜,沒有客人,外邊兒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於安河坐著沒有動,仍舊慢騰騰的端起了麵前的茶杯喝起了茶來。
於安河見完人回城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他從上車起就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兩人談事兒時阿斐一直在外邊兒,他是不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麽的。
他的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未開口問。他很清楚於安河的性格,如果想讓他知道,他就不會將他支開了。
阿斐的心裏是沉甸甸的,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泛白。於先生現在要做的事,由他來做是再合適不過的,但於先生卻不肯交給他。
他從少年時就跟在了他的身邊,他剛跟著他時是害怕的,從來都不敢輕易吭聲兒。後來才知道,於先生不過是麵冷。
他跟在他身邊,受了太多他的庇護。別的道上的老大,有危險都是讓手底下的人衝在前頭。但他卻從不會,有危險的事兒,從來都是他先往前。
他跟在他的身邊,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知道他經曆了許多的險境,才到了現在的位置。
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假死之後他以為他能好好的養著身體了的……但平靜不過就一年。
任先生,到底還是太過心軟。
阿斐閉了閉眼睛。
車子從城外進城,一路誰都沒有說話。待到進了城,於安河睜開了眼睛,開口說道:“去老城買幾盒點心回去。”
阿斐應了一句是。
兩人回到宅子裏時已經七點多了,車子在院子裏停下,老衛就小跑了過來,笑著說道:“阿於小姐和小少爺過來了。”
宅子裏已經有歡笑聲傳了出來,給宅子裏平添了幾分生氣。不知道為什麽,於安河有那麽些的恍惚,他在院子裏略站了片刻,這才往裏邊兒去了。
小家夥已經聽到了車子的聲音,於安河才剛到門口小家夥就撲了上來,奶聲奶氣的叫道:“大舅舅大舅舅,我想你了。”
麵對著粉雕玉琢般的小家夥,於安河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柔和來,彎身就要去抱小家夥。
媽媽常常都在說大舅舅的身體不好,小家夥懂事得很,並不肯讓於安河抱,拉起了於安河的手,說道:“大舅舅累了,坐。”
他說著拉著於安河的手到了客廳裏,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奶聲奶氣的說道:“媽媽姑姑在廚房裏做好吃的,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於安河微微笑笑,應了一聲好,讓阿斐將買來的點心拿過來。
宋於並不肯讓小家夥吃太多的甜食,小家夥見著點心咽了咽口水,往廚房裏偷偷的瞄了瞄。然後搖搖頭,說道:“媽媽不讓吃。”
於安河往廚房裏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微笑來,說道:“可以偷偷吃點兒。”
這小家夥是人小鬼大,等的就是於安河的這句話,一骨碌溜下沙發站了起來,說道:“我們去你房間裏偷偷吃。”
小家夥的小腦筋特別多,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偷偷吃東西了,於安河應了一聲好,任由著小家夥屁顛屁顛的拉著他的手往房間裏走。
待到倆人從房間裏出來,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小家夥偷偷躲著吃東西是心虛的,看了看於安河確定自己的嘴上沒有碎屑了,這才往外邊兒走。
因為吃了點心,小家夥晚餐吃得不多。不過倒是在於安河的照顧之下喝了一小碗湯。他以前是不肯喝湯的。
吃了飯他卻不肯回家,鬧著要和於安河一起睡。以往他在於宅這邊阿姨哄不睡他,都是由於安河哄的。
宋於拿他沒有辦法,隻得任由著於安河將他帶回了房間。
小家夥的目標還在那點心上,吃得嘴裏就跟倉鼠似的一鼓一鼓的。最後於安河又讓愛意給他熬了消食的湯。
哄睡小家夥後已經是十點多了,任念念已經上了樓,宋於還在客廳裏處理工作。見著於安河出來她就關了電腦。
於安河衝著她點點頭,說道:“去睡吧,小家夥已經睡下了。”
宋於應了一聲好,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您去哪兒了?”
於安河的麵色半點兒也不變,說道:“沒去哪兒,出去走了走。”他是知道宋於在想什麽的,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宋於點點頭,想起任念念說的她給於安河添了不少麻煩的事兒來,開口問道:“任小姐的事,處理好了嗎?”
於安河端起了茶杯來,嗯了一聲。
宋於原本是滿心擔憂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刻卻是什麽都問不出來。於安河伸手在眉心裏摁了摁,說道:“去睡吧。”
宋於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將電腦關機後上樓去了。
於安河在客廳裏坐了好會兒,喝了一杯熱茶這才回了房間。
床上的小家夥早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於安河上前輕輕的替小家夥掖了掖被子,卻並沒有睡,走到了窗邊站著,就那麽一直看著外邊兒。
他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這下更是長久的失眠。他是想抽煙的,想起小家夥在最終還是沒有去拿煙,就那麽一直站著。
淩晨一點多時他房間的門響了起來,這時候在外邊兒的隻會是阿斐。
於安河回過身來,過去開了門。
在外邊兒的果然是阿斐,見著於安河他就壓低了聲音說道:“於先生,說那人在青河鎮那邊,隻是煙霧彈。我們的人想辦法查了查,他其實一直都呆在家裏。”
這和他們所猜想的是一樣的,於安河關了房間的門,說道:“去查查孔老最近半年都和哪些人有接觸。”
阿斐應了一句是,說道:“已經讓人在查了。”
於安河嗯了一聲。
阿斐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於安河,開口問道:“於先生,會不會從頭到尾,包括那東西,都隻是設的局。”
於安河沒有說話,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稍稍的頓了頓,漫不經心的說道:“不去試試怎麽知道。”
他這樣子就是決意走到底了,阿斐不由得一凜,說道:“是。”他停頓了一下,說道:“您好好養身體,您放心,我會親自跟著。”
他的麵容十分的嚴肅。
但於安河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過了那麽三四分鍾,於安河抬腕看了看時間,才開口說道:“去休息吧,不早了。”
他這樣子阿斐知道他是沒有答應,他的心裏有悲傷蔓延開來,還要再叫任先生的,但抬頭看見於安河臉上的疲憊,他最終還是咽下了要說出的話,應了一句是,說道:“您也早點兒休息。”
於安河點點頭。
阿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樓道中,於安河抽完了一支煙,等著身上的煙味散幹淨,這才重新進了房間。